第二十五章

五十分钟前,希腊国家情报局局长艾伯特接到了一个电话。当时他正在给盆栽浇水,这可是个细致活。就在这时,黑莓手机响了起来。

刚开始,艾伯特以为手机出了问题。因为响铃里演奏的是德国歌剧《尼伯龙根指环》中的序曲——莱茵的黄金。他有良好的品位,听得出这曲子,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

他从没给手机设定过这首曲子,任何歌剧都没有!艾伯特不是凯伦,能一边听着《希腊左巴》一边吸烟。艾伯特没有那种闲情可供消磨,手机响铃永远是经典而刺耳的“丁零零——”

我已经有五年没听过歌剧了。艾伯特一边盯着手机,一边想。最终,他拿起了手机。

“艾伯特先生?”对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德国人?”艾伯特问。

“因为《尼伯龙根指环》?”

“还有你的口音。”

“我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德国口音……多谢,艾伯特先生,你让我找到了归属感。”对面的声音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布鲁诺,高诚的朋友。您并不惊讶对吗?”

“你的身份没有超出我的猜测范围。你们是个组织吗?”

“这会带来困扰吗?”布鲁诺问。

“我希望不会。”艾伯特说,“请继续。”

“我们需要合作。”布鲁诺说:“高诚被宙斯带走了,凯伦也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艾伯特脸色微微一变,沉声说:“我知道宙斯有个秘密基地,对,这是我猜出来的。因为我尝试过,根本查不到那个地址。光是为这个,我就死了三个手下。”

“雅典东南方,一百五十公里,有个萨斯特采石场。”

艾伯特听说过那个地方,他微微一怔:“那里废弃很久了……该死!居然是那里?”

“那个基地在地下。”布鲁诺说,“我在半个小时前才捕捉到信号,现在带人去,希望来得及。”

“我会的。”

艾伯特挂断电话。立刻召集了情报局的行动队。那是一支小型的快速反应部队,二十多人,是艾伯特手中的核心力量。在以前,艾伯特知道凭他们对付不了宙斯,但现在不是藏拙的时候了。

去萨斯特采石场的路并不好走。之前的一段公路还算可以,但四十公里后,柏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沙土混合路。车轮抛撒的尘土挡住了后面的视线,跟行变成了极其困难的事情,几辆车的司机都觉得自己好像在天上飞。

因此,尽管这支队伍竭尽全力,仍然没能在关键时刻到达。就在高诚等人岌岌可危的时候,艾伯特的车队还距离战场四十公里。而且他的手下提醒,如果再不降低车速,很有可能因翻车而全军覆没。

就在这时,艾伯特再次接到布鲁诺的电话。

“现在是关键时刻。”布鲁诺说,“所以请谅解,我们要执行第二套计划。”

艾伯特刚想询问什么是第二套计划,一阵雷鸣般的轰鸣从头顶传来。强烈的共振让所有汽车玻璃都在嗡嗡作响,似乎下一刻就会碎成粉末!艾伯特拼命捂住耳朵,他觉得耳膜就要爆炸了!

这种恐怖的声音只维持了数秒钟,就急速远去。艾伯特张了张嘴巴,让颅内压力平衡。他的听力稍微恢复了一些。

“上帝啊!你们看天上!”他听到一名手下在惊叫。

天空中,一道纯白色云带无端出现。它笔直地横亘在低空,就像有人用白色晕染笔在蓝布上画出来的一样。作为情报局的特工,大家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喷气式战斗机的尾迹!”一个人瞪大眼睛,“我的天,空军的人疯了吗?在低空超音速巡航?”

“是一架幻影2000!我刚才看到了!”

“这里根本不是巡航范围,肯定是导航出了问题!我就说,这种老式飞机早该淘汰了!”

手下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艾伯特一言不发。他盯着天空,那笔直的尾迹就像一根刺,扎得他心口微微作痛。他知道,这是那个叫作布鲁诺的德国人的手笔,但他是怎么做到的?

隐藏在心里的另一个问题是:这些人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无论善恶,他们都和宙斯是一类人——艾伯特突然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