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某大楼。
因特殊原因,出入口已经封锁,警戒线拉得严严实实,大厦内部人员基本疏散完毕。
“什么嘛,根本就没看到诅咒师啊?”白毛少年很不讲究地往沙发上一靠,双手自然展开扶着椅背,望着地上横七竖八已经失去意识的几人,无精打采说,“普通的犯罪分子倒是有几个。”
房间角落,夏油杰正用电话与监督对接。
硝子好奇地在房内四处探索。
——他们刚吃完晚饭,还没来得及在附近逛上,便被临时任务给叫了过去。
说是收到诅咒师集团Z会对大厦发动恐怖袭击的消息。
而这个阻止诅咒师的任务,当仁不让地落在了离事发地点最近的两位DK头上,虽然是被迫的。
“非常抱歉,情报似乎有误,准确来说大厦只是诱饵,他们真正目标是在港口码头。”
电话另一边,萌香监督说:“我已经在大厦门口了,现在送你们过去。”
“好吧。”夏油杰略感头痛地叹息道,挂掉电话,他转过头,“悟,硝子,我们要出发咯。”
“好。”
“行吧。”
五条悟发出无奈的迁就声。
三人先后上了车。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诅咒师集团是怎么回事?”夏油杰问。
“是针对某个行动临时组建的队伍,从地下交易招募的人手,而且比较棘手,据说成员至少有四人,”监督说顿了顿,不安地说,“且其中两人至少是一级咒术师相当。”
“一级欸?”五条悟一愣,“干脆挖过来打工吧,这样老子也轻松不少。”
“他们目的是什么?”硝子问。
“原本我们以为是劫持大厦里某位大人物,后来才发现应该是想要抢劫货物。”
“货物?”夏油杰发声。
“对,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监督说。
想起五条悟方才的危险发言,萌香监督表情严肃,又补充道:“这次任务危险系数非常高,那些诅咒师们都是亡命之徒,尤其情报里已知的叫‘刀疤’的家伙,他在地下交易网很有名,专接暗杀任务,喜好虐杀,手段极其残忍,这回应该是冲着高额赏金去的,家入同学一会在原地待命就可以了,五条和夏油同学务必注意安全。”
“好喔。”硝子说。
“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夏油杰微笑说。
“总之把那些破坏假期的家伙抓起来猛揍就可以了吧。”五条悟漫不经心说,似乎正在为不满寻找发泄口。
“呃,可是可以……”监督略感头痛,哭笑不得地小声嘀咕,“说了半天结果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
所谓瞌睡来了送枕头,说的就是现在吧。
前段时间还在发愁找不到诅咒师,没想到今天一次性撞上好几个。
可惜,水平不咋地。
结界之下,原本亮堂的仓库蒙上一层青黑,令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坐在木箱上,架起二郎腿,我望着在地上痛苦辗转的几人。
其中有两个很不安分的家伙,手已经被削掉了,好让他们不能再使用术式。
老实听话的画皮,喜欢捣乱的灵婴,沉默寡言但好战的高脚鬼,习惯独处的禁婆,害羞从不现身伞魂,以及性情不定的狐仙。
咒灵们分散站在两旁,各个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
这样一群咒灵聚集一地,犹如世间极恶诅咒们的老巢。
灵婴抱着那个疤痕男人的断手,咬下一根手指,在嘴里慢慢咀嚼,“咯嘣咯嘣”,骨骼碎裂声与粘稠的皮肉声交织,清晰异常,恐惧再次涌上他们的心头,仿佛忘却了疼痛,哪怕是曾经无恶不作的自己,在这样的压迫氛围下,也没忍住失禁了。
“啧”了一声,我瞬间嫌恶地皱眉,随后那失禁的男人周身被独立形成的潮水淹没,于原地消失。
“呸!真难吃!”灵婴把一团渣吐了出来,皮肤血肉与骨头混合到一起,就像放进绞肉机里做出来的泥。
“人类本来就不是用来吃的。”狐仙咧嘴嘴,猩红的眼珠中闪过戏谑的神色。
“那用来做什么?”灵婴问。
“应该剥下皮,留作收藏。”画皮说。
“叫我说应该敲骨吸髓,人类精华都在骨头里,血肉就是垃圾。”禁婆开口。
“血才是精华,那味道就足以叫我兴奋。”狐仙说。
“错了,是皮。”
“不对,是骨髓。”
“只能是鲜血。”
……
“吵死了!”我朝它们吼道,果然聒噪的家伙们闭上了嘴。
放任它们讨论下去只会没完没了,不制止甚至有可能会打起来,我往后一指,“去开箱,把里面的东西拿到我面前来,”想了想,又强调一句,“别搞坏了。”
这种大工程肯定轮不到我亲手做。
“好耶!”
就像是解除行动禁令,它们开始自由活动。
“接下来,我问你们答,如果回答得好,说不准会放你们一马。”我对地上剩余几人说。
见咒灵们散去,那些人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丢丢。
只是看我的神情早就失去了一开始的轻浮与不屑,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畏惧。
“您……您问……”左边矮个子男人说。
“来这做什么?”
“打……打劫仓库里的货物。”
“我们领取了暗网的任务,临时组成诅咒师集团代号Z,在此之前彼此不熟。”
“雇主身份不清楚,只说要找到一面镜子,是个咒物,其余的我们可以自己处理。”
“我……我们平时也只替商人办事……冒犯到您实在抱歉……请……请饶恕我吧……我保证,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似乎是为了讨好,他们强忍住疼痛与恐惧,你一言我一语,想到什么说什么,几乎将全部过程讲了出来。
“你们行动计划有暴露吗?”我思忖了会问。
猜到我问这话的目的,其中一人脸色一变。
另一人接过话:“悬赏都是对外公开的,但因为只是招募人手,并没人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另外,我们派遣了一班人马袭击大厦,算是声东击西,一般情况下,不可能有人能发觉我们的目的。”
然而他没讲的是,那位临时首领刀疤一时来了兴致,路途中故意留下了线索,以此挑衅那些官方咒术师们。
他们本打算在仓库搜刮的同时设下埋伏,却没料到遇上了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诅咒师还有咒灵们……但话又说回来,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听他们这么说,我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话虽如此,怎么总感觉有些不安啊,还是抓紧时间的好。
身后一个个箱子被以各种方式打开。
有些家伙动静闹得很大,事先又嘱咐过,应该不会破坏里面的东西。
“妈妈。”灵婴高举着一尊古旧的铜佛象到我面前。
用手指触碰了一下,除了正常的触感别无其他。
我摇摇头:“放回去,找下一件,如果看到镜子优先拿给我。”
“好!”
狐仙拎了把武士刀来,重复之前的动作,依旧摇头:“不是我要的。”
它遗憾地耷拉下耳朵,转身就走。
“狐。”我叫住它。
“妈妈。”它回正,咧起嘴角眼里闪烁着亢奋的光芒,毛绒的尾巴左右摆来摆去。
“把那些人类处理了,让他们闭嘴。”
“好的妈妈。”
再次转身,漂亮的尾巴流畅地甩出优美的弧度。
紧接着,排在它身后的高脚鬼也拿来了物件,是一条镶满钻石的项链。
不是古董了?怎么什么东西都有的?
虽然有些疑惑,但我还是照例碰了下。
“放回去,继续。”
比成年男性还要高出一截的狐狸,直立行走过来,在其中一人面前蹲下。
他们显然听见了我那番话。
豆大的汗一滴接一滴潸然落下。
“不……!别过来,我什么都不会说,拜,拜托了……”那人拖着受伤的腿往后缩。
“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尖利的爪子外露,一把擒住对方的天灵盖,令其无法动弹,“向我许愿。”
“啊……啊?”虽说咒灵也许多会口吐人言,但大多只会重复发出痴语,这种能正常对话的咒灵由于说的太过自然,一时间竟没因此而感到奇怪,直到它正视自己,与自己说起话来……太惊悚了!
“别让我说第二次。”
“好……!我,我想活命!”
“很好,愿望我收到了,”它松开爪,“今晚你在这没见到除了同伙以外任何异常,至于你们的伤亡都是因内部闹起了矛盾,自相残杀而造成的。”
音落,那人漆黑的眼底泛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红光,表情变得木讷,像是受到某种催眠,进入神志不清状态。
“我明白了。”他喃喃说。
狐仙站起来又去到下一个人面前,如法炮制。
战斗中一些必要的善后工作都是它来处理,这方面狐仙从没出过差错。
——向它许下愿望,所谓愿望的定义相当宽泛,包括但不限于提问,提出要求等等,当“愿望”实现后,对方就得完成它下达的命令,和束缚类似,但这是强制性发动的,且它的命令优先于一切,甚至高于自己生命,做不到便会受到惩罚,若是实力差距过大则会当场暴毙身亡。
“唔……”银白得光影在空中一闪而过,最后那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脑袋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咕噜噜滚了两圈才停住,断口处血喷薄如柱。
“同样的心愿,我不想连续听到三次以上。”狐仙淡定说着,舔舐着爪尖的温热液体,颇为享受的扬起下巴,感受喷涌出的炽热的血雨。
红色染上它洁白的毛发。
我瞥了瞥嘴,好看的毛发一下就又臭又脏了。
伞及时凑过来,它自行放大,遮住了我周围所有血污。
“哇!你在做什么啊!?弄脏了妈妈怎么办!”灵婴尖锐的嗓音呵斥道,“不过那样正好,你会被妈妈嫌弃,咯咯咯咯咯。”
“啊,糟糕。”狐仙猛然回神,“我,我去把他们弄到一边,太碍眼了。”自知做错了事,狐仙自告奋勇包揽了清扫工作。
灵婴抱着一鼎铜炉,蹦蹦跳跳地跑到我面,高举过头顶,“请。”
没再那些诅咒师们,将注意力收了回来,继续完成任务,可惜全都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这些都是所谓的“死物”。
“速度快点。”我有些烦躁了。
“是我先找到的!”
“开什么玩笑?明明是我!”
身后蓦地起了争执,我回头看去,见画皮和禁婆两个争夺器一面古镜。
灵婴见状也凑过去掺和,它跑到两人中间仰头伸手去够:“给我给我,我来!”
“伞,你去拿过来。”
如同鲜花绽放般的油纸伞一边转动一边飘了过去,虽然停滞在它们中间,连同圆镜一起包裹着收了起来。
不大不小的古镜在消失在伞内,它移动到我面前,随着伞的展开,古镜显形,非常准确地落在我手里。
确实是咒具,而且品级不低,但也仅仅是咒具而已了,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很遗憾,这个也不是,我示意它们继续忙活。
大约又消耗半小时,所有箱子全开完了,甚至包括我之前坐着的那个。
站上叠放起的木箱上,从高处俯瞰,环视一圈,确保没有遗漏。
看来并没有呢。
不指望第一次调查就能捕捉到对方踪迹,但要说一点都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地面上,咒灵们开始自由活动。
“真是暴殄天物啊,好端端的骨头弄成了这样。”禁婆看着灵婴拿头当球踢的举动连连叹气,“天灵盖碎成渣,肯定用不了了,那边活人可以给我一个吗?”
“不行。”狐仙拦住她说。
“为什么?活人不需要留那么多吧。”
“不行就是不行。”
高脚鬼握着伞,或许感受到可能会交手的氛围,凑过来围观。
“至少给我个理由吧?”
“不行就是不行。”
……
“妈妈妈妈,你看我换了一个新的造型,有意思吗?”
灵婴情绪亢奋,身上手脚对调了位置,身体倒立,保持头朝下的姿势奔跑,怪异得不行。
从失落中抽离,我忽然响起还有时间这回事。
对了,差不多到时间了吧,该撤退了。
灵婴突然撞上一个“人”,与我外表别无一二。
“呜哇哇!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她能和妈妈一样,我嫉妒,我好嫉妒!”
“把你的皮给我,我可以给你换一张。”
“不,我不要!妈妈,你抱抱我好不好!”
刚拿出手机,灵婴攀上我背后,真烦啊这些家伙,吵死了:“给我滚。”
“哦好的……妈妈再骂我一句吧。”
新消息?打开手机,幽暗的环境里,那条来自“鹰”的信息异常显眼。
这是半个多小时前的消息了。
【鹰:高专的人正在路上,提前撤。】
我:……
这么重要的事打个电话很难?
虽然打电话我也接不到,但我就是要挑刺。
总之我要是老板绝对会把对面这家伙爆炒鱿鱼。
人生中如果突然出现什么不好的预感,那么便一定会应验——这条规律仿佛是为我量身定制。
仓顶一个爆响。
霸道的力量将头顶的天花板连同我的结界一起炸了个穿。
户外的空气涌入,而原本被隐藏的很好的诅咒气息开始外溢。
抬头望去,越过被粗暴破开的屋顶,身板挺直的人影正立在高处。
深暗的夜幕下,月华皎洁无暇,衬得他人皮肤愈发发白,恰当的光照亮那人正脸,白发随风拂动,发梢微微摇曳,湛蓝的眸子如同夜晚绮丽发光的宝石。
视线在瞬间交汇了。
五条悟脸上常挂着的散漫与轻浮,此时也荡然无存了,他愣在原地,神情同我一样一脸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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