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回去途中遇上了来寻我的麻雀,他告诉我晚饭已经布置好了。

“麻雀,不用再给我当翻译了。”我和他提道。

“哦,好的,虽然不知道秋小姐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我配合得还可以吧。”麻雀凑上来,一副邀功的模样。

“比油盐不进的王道行好多了。”

“哎呀,我哪里能跟王老先生比。”他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

会日语的事本来就不打算隐瞒,只是我一时兴起觉得好玩而已。

舅舅是在晚饭后回来的。

“明日会与禅院家主见面。”

“我知道了。”我趴在床褥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看起他买回来的漫画书。

舅舅平时啰里啰嗦的,但还算是会照顾人,以前外出回来给他一对儿女准备礼物时,也顺便会给我捎上一份。

“日本咒术界的守则记好了吗?”

“背好了。”

“别人无所谓,禅院直毘人是你在日本期间的监护人,在他面前不要胡来,知道吗?”

“好的。”我敷衍道。

“还有,学校的校长、老师也尽可能不要得罪,当然,有人欺负你的话……”

“舅舅,”我打断他,“我又不傻。”

听我这么说,他想起什么,清了清嗓子:“自己注意点。后天早晨我就要回去了,你外公说不能给你留人手。”

“明白。”

他终于放弃唠叨,先行去隔壁屋睡觉了。

次日,我在茶室见到了禅院家的家主,禅院直毘人。

是个满身酒味,甚至随身不忘挂个酒葫芦的豪放中年人。

审视着他的模样,我不禁对正坐在我对面的禅院直哉做起新的评估。

基因这种东西是有说法的。

我们一家子不论男女老少,就没有难看的。

纵使外公上了年纪,他也是气质脱俗的老人。舅舅还年轻,就更不用说了。

但如果禅院直哉今后也是这幅样子,简直没法看。

做丈夫那绝对不行。

总之,再静观其变吧。

舅舅和直毘人寒暄两句,便直入正题,将坠星从那个内置不少封印符咒的箱子里拿了出来。

坠星属于大自然的产物,它就像块电池,内部储存着大量咒力,这部分咒力相当特殊,它比起咒术师的咒力更容易融入某些咒具,能量也更为纯粹,也就是说,可以通过它来提升咒具的品质。

一把普通的二级武器可能会提升为一级。

甚至有可能出现更夸张的质的变化。

当然没多大改变,武器能的吸收咒力饱和,然后又流失也不是没可能。这种情况只有脸很黑才会遇上。

这些玩意我们家有很多,早些年华国北派那些咒术家族斥巨资买了不少。

但叫我来说,这种东西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玩意。

听说禅院家的咒具库里有许多好东西,估计是想赌一把吧。

“上面的封印可以维持三天。”舅舅说道,“三日后让小秋重新加固就好了,随着时间推移,加固频率会越来越低。”

禅院家主的目光在我身上一扫而过。

舅舅继续交代剩下注意事项。

直到大人的事全部聊完,又开始说起我的,比如下周就能入学诸如此类的。

全部结束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了。

日式餐宴是一人一个矮桌。中间不断有仆从上菜撤盘。

空出来的场地中央,穿着和服的女子揣着把我叫不出名字的琴在那弹唱。

调子比外公听的那些戏曲更叫人匪夷所思。

禅院直哉就坐在我旁边。

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同我说道:“你会日语?”

“是啊。”

“那为什么要装作不会?”

我从他脸上看到了几分怒意。

“除了打招呼,直哉好像也没给我机会和我讲话吧。”我面露茫然,果断将锅甩到他头上,看着他讪讪地笑起来。“昨天我想说什么的时候,你就走了啊。”

禅院直哉一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说服了,他突然撇开脸。

“和你很熟吗?别突然这样喊我名字。”他嘴里小声嘀咕。

“不喊直哉喊什么?”我不解道。

禅院直哉这个名字太长了,念起来很麻烦,这个家里又全是禅院,叫直哉才是最方便的吧。

何况我看他爹就是这么喊他的。

我没有出错。

他“切”了一声,一脸不耐烦地转过头对我说:“随你吧。”

“听说你没有术式?”他缓了缓继续说。

“是啊。”

“欸,没有术式那不就和杂鱼一样?”他饶有兴致评价道。

好家伙,向来都是我叫别人杂鱼,被人看做杂鱼还是头一回。

“是啊,真遗憾。”我随口附和。

“是废物也没关系,好好当个合格的妻子,禅院家不会亏待你的。”

我被他莫名其妙的“安慰”噎到,猛地灌了两口水才缓过来。

听起来,他好像并不知道我们的婚约不是一锤定音的?

不然哪来的自信?!

“那也请直哉不要让我失望啊。”我扯着嘴角,微笑回道。

他抿了抿唇,没再讲话。

酒过三巡,餐桌上舅舅和直毘人端着杯子喝到了一块。

两人莫名熟络起来,勾肩搭背,脸颊泛着红光,嘴里不停念叨“干杯干杯”。

一开始的那股新鲜劲过去,剩下的都是索然无味,菜也一般般,我决定先行离席。

站起身同时,禅院直哉向我投来质问的眼神。

不给他发问的机会,我率先开口,轻声说:“我去睡觉了,晚安直哉。”

他一怔,表情发懵,仅凭本能下意识回道:“晚……晚安。”

顺利打发。

安然回到房间。

睡觉当然是骗人的,这才几点,不过是借口,谁叫我昨天的漫画还没看完。

漫画翻到最后一页,又网上冲了会浪,感到有些困乏,我熄掉房间的灯,钻进被褥。

黑暗顿时将我吞没。

“那家伙脸蛋还不错,性格勉强过得去,就是太不懂规矩了,宴席上男人都还没走,她居然提前离席,这也就算了,走路也不知道要在男人身后保持三步距离……真是的……不过没关系,往后请人好好教导就行了。”

脑海里骤然响起一番言论。

即使看不见画面我也知道这是直哉的声音,轻蔑的语气令我毫不费力地就能脑补出他的表情。

而他口中的那家伙大概率就是我了。

“抱怨一大堆,还不是逃不掉最后一句话,看得出来你对她很满意。”

“还可以吧,我接受这场联姻,父亲。”

“呵,别太天真了,直哉。”

“天真?”

“不论地域,能在咒术界占据一席之地的家族,都不容轻视,东方玄一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觉得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会是好拿捏的人吗?”

直哉没有接话。

“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不会插手……”

“吵死了!”

好不容易酝酿起的睡意被这种不痛不痒的对话打断,我不耐烦地骂了一声,屋子里只有我的声音在回响。

脑内的对话戛然而止。

“嘤嘤,对不起。”

带着哭腔的稚嫩声调向我道歉,随后周围又安静下来,夜晚照旧宁静。

这还差不多。

我翻了个身,顺便拢了拢被子,很快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