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小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日食量巨大的缘故了。就在刚刚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她突然发觉她的腿酸软得就像被人抽掉骨髓。
接着,她才把这一症状,和时不时酸胀的胸口,以及腹中难以满足的空虚感联系到一起。
方才她一直把这些归结为,走太多路,累了,饿了。
但现在她发现,好像不太对。
在梁懿不明所以的注视下,姑娘拿着一件宽大的外衣走到宋之小身边,披在她身上,爽朗的声音对她说道:“且披着吧,天马上黑了,东西我这里没有,我家就在不到一里的地方,要是你不嫌弃,不妨去我家里我拿给你?”
梁懿实在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去陌生人家中了。
但是看到宋之小可怜巴巴的眼神,像是在无声地央求,他只好皱着眉点头应允。
一炷□□夫,他们已经来到这位姑娘的家中。
他们聊了一路,互相通了姓名。当然,梁懿和宋之小没有说真名。临行前,他们约定过,安全起见,他们不以真名示人。所以,现在他们是宋逸和梁小小。
这姑娘,叫沈兰心。
一到家,沈兰心就让宋之小进屋,从橱子里找了一些梁懿没见过的物事,放到床上。然后又出去,打了盆热水进来。
忙活停当,她朝梁懿说道:“咱们出去吧。”
梁懿一路上都在寻思,宋之小这奇怪的模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凭着国君异于常人的智商和浅薄但是足够用的经验,还有她们这藏藏掖掖的举动,他猜到了。
他的小小来了癸水。
当下心中掠过一丝羞赧,但仍面无波澜跟着沈兰心走出门外。
宋之小脱下衣裙,检查一番,还好,只是弄脏了亵裤。沈兰心借她的衣裳,一点都没弄脏。
但是她腹中隐隐的痛感却在一点点加强,大腿上的无力感已经蔓延到全身。
自她第一次来月事,便有腹痛的症状。自从经过了三年的流浪生活,她的身子越发虚弱,每月那几天,便是她一年要经历十来次的噩梦。若是当月注意饮食清淡,作息规律还好。若是稍微贪凉,或者饮食不规律,那便要痛得昏过去。
前几日,她被梁懿拉下池水,在里头泡了不短的时间。
接着,还淋了一场雨。
最要命的,刚刚她还吃了两盘性凉的绿豆糕,喝了解暑的绿茶。
她摸索着床头,慢慢坐了上去,靠在上面。额上冷汗已经浸湿了发帘。
看来这次,是要痛不欲生了。
倏地,门外传来叩门声。
宋之小无力回道:“我好了,进来吧。”想到什么,她渐渐模糊的神识强行聚拢。
空虚的目光落在地上水盆中的鲜红,还有被血迹污了的亵裤,她忙阻止:“等等——”
然而为时晚矣。
梁懿早已先沈兰心一步,来到床前,看着一脸冷汗、唇色发白的宋之小。
“小小,没事吧?”
他慌得跪了下来,抓着宋之小的手臂。来癸水,这般要人命的吗?
身后,沈兰心的声音传来:“许是方才吃了绿豆糕,这会儿身子正难受呢。我去打盆热水,给你泡泡脚。”弯下腰,就去端脸盆。
“我来。”朗声说完,梁懿又朝宋之小小声安慰:“小小,你等我一下。”
“......”若不是身子无力地像是被抽去筋骨,宋之小真想找个地洞跳进去。
看到脸盆的一瞬,梁懿的心头猛地一抽。
原来癸水并不是水,而是小小身上的血。
当即掩下心中疼痛,端起脸盆,快步出去。
沈兰心憧憬的目光从门口收回,落在宋之小虚弱的脸上。
“你这郎君对你可真是体贴。”
宋之小无力笑笑。一来她现在身子不适,不想多解释。二来,被人误会梁懿是她郎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她从沈兰心的眼中,的的确确看到一丝失落。
很快,梁懿端着热水进来。
放下热水,他的大掌拿起宋之小的小脚,准备去脱她的鞋袜。
宋之小想抽回脚丫,却无力撼动梁懿手中力道。
沈兰还当因为她在这,让宋之小不好意思了。于是,她轻声说了句“我去做饭”,悄悄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关上。
若不是此刻有剧烈的腹痛在强占着宋之小的神识,她的脸早已涨的像西红柿一样红,而不是像死人一样惨白了。
梁懿攥着她的脚,在热水中泡了许久,直到感觉水温已经接近手温。
给她擦净双脚,梁懿扶她在床上躺好。
“好好歇着。”
宋之小无力地把脑袋又朝床里转了转,直到梁懿的脚步声走远,才将胸中憋着的一口气缓缓舒了出来。
知道你想要报恩,但是梁懿你能不能不要连男女之防也不顾了?
沈兰心知道宋之小身子不适,所以晚饭特地给她做了一碗红糖粥,让梁懿端去屋里让她趁热吃。
宋之小被叫醒的时候,梁懿正端着一碗粥,坐在床头看着自己。
屋里昏暗,隐隐有油灯的焦味传来。
朦胧的光影,遮掩着宋之小脸上尤未散去的难堪。
而梁懿却觉得,他的小小这副娇羞的模样,甚为可爱。于是他眸中的亮光,甚至比屋中的火光还要明艳。
“小小,来,吃点东西。”
他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又放在唇上试过,觉得不烫了,便送到宋之小嘴边。
宋之小忙躲开。
她伸手去拿饭碗:“我自己来。”
梁懿身子往后一仰,“不行,你这般虚弱,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吃?乖,张嘴,啊——”
他的嗓音温柔地像是在哄小孩。宋之小庆幸屋里光线昏暗,能稍微遮掩一下她脸上的微红。
“我哪有那么虚弱呀。”她哼道。
梁懿眉头一蹙,不知哪来的勇气,将勺中的粥尽数含进嘴里。然后把碗放在一边,一手牢牢扣住宋之小的后脑,一手捏起她的下颌,让她的脸颊直直对着自己。
宋之小反应过来之前,口中已经尽是米粥的香甜。
她骤然放大的瞳孔里面,有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她的心脏,像是被人扼住一样,拼命地挣扎着狂跳。
不过,梁懿将粥喂给她之后,便离开了她的唇,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挣扎。他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仿佛此等事情对他来说,如洗漱用饭一样寻常。
然后,纵然脸颊发烫,但宋之小却再也不敢抗拒了。
她垂着眼睫,盯着腿上粗麻薄被的纹理,余光瞥到勺子靠近的时候,就机械地将嘴张开。她知道,若是不乖乖听话,是会受到惩罚的。
梁懿为了报恩,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因为宋之小乖巧的配合,一碗粥很快见底。
梁懿满意地看着最后一口粥被宋之小含进口中,柔声问:“还吃吗?”
宋之小慌忙睁大双眼,头摇的跟拨浪鼓相似。
不了不了。
再饿也不敢这么个吃法,心脏受不了。
梁懿想着宋之小下午吃了两盘绿豆糕,不太饿也是正常。于是满意地挑挑眉,端着碗走了出去。
别说,一碗粥下肚,腹中疼痛着实有所减轻。宋之小擦擦鼻头上沁出的汗水,头还是晕的紧,不一会儿又溜进被窝里睡了。
梁懿将碗洗干净,匆匆吃了些饭食,便要进屋去查看小小的情况。
天色已晚,他方才已经跟沈兰心打过招呼,今日需要留宿她家中。
沈兰心在厨房,见他要进屋,忙出来,问:“你娘子可好些了?”
“我也不甚清楚。方才只顾着哄她吃饭,忘记问了。”
沈兰心笑笑,心想他一个男人,能这般有耐心,粗枝大叶些也无甚妨事。
于是又嘱咐道:“你们男人身上火气大,你用手给她捂捂肚子,可以减轻她的痛苦。”
“哦。”梁懿一边听她说,一边伸出手盯得出神,然后恍然大悟般眨眨眼。
以往宋之小来癸水,总是一个人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捱着时辰。每当这时候,她就睁着绝望的眼睛,暗自决心:下辈子绝不做姑娘!
这一次,她竟然毫无怨气地睡到自然醒。确切地说,若不是听到外面有鸡叫,她压根不会醒。
她觉得这一次疼痛并没有以往难捱,因为......
身上暖暖的,很舒服。以往,她的小腹都是冰凉冰凉的。
她觉得也许是被子起了作用。
毕竟来了癸水身子软弱无力,她本想继续入睡的,所以,虽然她神志被惊醒了,但并未睁眼。只是朦胧中惬意地勾着唇,像以往一样,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
但是当她的手触到小腹的一瞬间,她猛然惊醒了!
她下意识想要抽回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掌牢牢攥住!
猛然间,意识回笼,她才发觉自己侧身朝着床里,头上枕着的,是一只壮硕的臂膀。
她一时未敢乱动。
后脑被一股温热的气息弄得有些痒,她瞬间绷紧了身子。与此同时,她听到一声轻笑,而后,贴着她僵硬的脊背,她感觉到身后的人结实的胸腔在震动。
耳边,低磁的嗓音响起:“醒了?”
宋之小懊恼地闭上了眼睛。
昨夜她做了一个美梦,来了癸水的她,抱着一个巨大的汤婆子,睡得身心放松,前所未有地香甜。
没想到,她这是把梁懿当成汤婆子了。
当即嗫喏着:“你快些放手,让我起身。”
梁懿忍笑,一本正经道:“怎么,小小占了我的便宜,不想认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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