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比利猜测的一样,墙壁上的浮雕确实是一个机关,而瑞贝卡找到的水蛭钥匙正好配合浮雕上的小坑——墙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比利又仔细地看了看浮雕,确认那确实是马库斯博士无疑。为什么列车上的水蛭男长得和马库斯博士一样,但召唤水蛭的在车外唱歌的人又明显是个年轻人呢?真正的马库斯还活着吗?这应该不可能的——瑞贝卡在马库斯的日记里看到过,他那时已经陷入狂乱状态,总是想着斯宾塞会去抢夺他的成果,而且也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有这种妄想症的人不可能还能应付日常的工作。
瑞贝卡还在那边等着呢。比利立刻把这些疑问放下,用霰弹枪的枪杆将门推开一道小缝,快速瞥了一眼——没有异常。他才放心地走进去。
“哇。”比利不禁发出赞叹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装修得极尽奢华,一边的墙里嵌着书架和橱柜,材料是高极的木材,玻璃门也做得相当精美。对面是个华丽的壁炉。办公室里的家具造价不菲,都是古董级纯木制的桌椅,还有办公台——非常漂亮。地上铺着软软的毛绒地毯,走在上面完全发不出声音。办公室的最里面还有一扇门——比利在胸口划着十字——他多么希望那里就是出口。
房间里的光很大一部分都是由房间里大大的鱼缸反射出的。
鱼缸就在比利现在所站的北角。屋子里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水蓝色,但鱼缸里却是空空如也——甚至没有装饰的石头和水草。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极其恶心的东西——你说不出它们究竟是什么,但就觉得恶心。看起来是人肉,不成形状,没有骨头,像是直接切除下来的,浮肿发白。比利不愿再多看上一眼——它们实在是太恶心了。
墙上的一个橱柜门开着,比利看见里面放着一些书,还在一格书架上发现了一个年代久远的相册。他知道是时候回去和瑞贝卡会台了——但抑制不住的好奇心让他迈不开脚——难道这里真的是马库斯博士生前的办公室吗?
那些相片确实很旧了,不但泛黄,边也都卷了,比利翻了几页,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刚打算把相册放回去,却有一张照片掉了出来。比利把这张照片放到灯光下细看,琢磨了起来。
相片本身倒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三个年轻男人的合影,看穿着像是三四十年代的人。三人都显得很清爽干净,笑得灿烂。照片的背后写着:“献给詹姆斯,作为你毕业的纪念,1939年。”
比利确定中间的男子应该是马库斯博士——为什么他看起来也似曾相识呢?在哪里……
“是那个人!”比利一下子豁然开朗——就是在车外唱歌的男子。虽然当时没能看清他的相貌,但他能认出那个轮廓,那双宽宽的肩膀……也许他是马库斯的儿子,或者孙子?
这又是一个谜题了,比利努力想理清自己的思路如果斯宾塞用阴谋干掉了马库斯,夺走了他的实验成果,那么马库斯的儿子或孙子倒也很有可能在十年之后的今天来报仇。所以病毒的泄漏很可能不是意外,而就是操控水蛭的人故意干的。
比利叹了口气,把照片放到相册上——这一切的内幕太深了。但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找到出口才是最重要的。
书桌上也没有找到钥匙或地图之类的东西,比利便径直走向另外一扇门——太好了,没有锁。他轻轻推开门,不由得有些失望——没有隧道,没有出口标记,无非是一个艺术品收藏室墙上挂满了画,雕塑也都用布罩细心地遮上了——但有一具白色大理石制的雕塑没有罩布——雕刻的是是罗马众神中的某位的坐姿。他的眼窝里已经满是灰尘,一手放在小腹处——手上还拿着个东西——个绿色的物品。
比利从雕像的手指问取下了这个小东西,不由得笑了——这是另外的一把水蛭钥匙,刚才的那把是蓝色的,这把是绿色的。既然有另外的钥匙,那就意味着还有其他的密室。也许,那就会是出口。
第一天
今天在T病毒的实验中用了四只水蛭,简单的生物体系使它们成为这类实验最完美的实验体。不过也许要适应还需要一段时间,目前还没有发现明显的变化。
“四”这个数字下还标注了下划线,旁边的空白处还潦草地写着“变化顺序”,并圈了起来。
这是实验日志的一部分,里面记载的大多是数据。瑞贝卡本来不打算再看下去了,但正当她想合上日志时,却发现最后的几页上写了好些东西,而且都标注了下划线。于是她强打精神继续读了下去。
第八天
已经一个星期了。它们的身形增大了两倍,出现了极大的转变。产卵也很顺利——因此水蛭数量也增加了一倍。它们也显现出了食人的欲望,也许是因为太过饥饿了。必须加大食物的供应,但有两只水蛭死了。
“两倍”和“两只”下标注了下划线。
第十二天
已经供应了活生生的生物作为饲料了,但还是有一半的水蛭死去。
当然了,饲料是活的,也会反抗。但水蛭们已经有了经验,知道如何初步地合作抗敌了。
它们的进化程度已经超出了预想。
“一半”被标注了下划线。
后面还有好几篇描述实验进度的日志,但瑞贝卡却只是一一略过——这种畸形的实验居然能获得成功——这让她浑身不舒服。
第十三天
水蛭们已经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开始集体行动了……第三十一天,水蛭繁殖的速度惊人地增长,不论什么食物都一扫而光……
最后的一篇日志真实地再现了马库斯是何等的疯狂。
第四十六天
今天是真正值得纪念的一天。今天,它们能认得出我了,认得出他们亲爱的爸爸了。我觉得我是那么地深爱他们,相信它们也深深地依恋着我。谁也不能把它们带离我的身边。而且,我估计没有人有这个胆子。
“嘿!”
是比利回来了。瑞贝卡放下手中的日志,从洞里探出头来
“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
“算是吧。”比利将那把绿色水蛭钥匙递给瑞贝卡,顺便问道:“你的房间里有没有哪堵墙的前面有马库斯的浮雕?”
瑞贝卡摇摇头:“不知道,也许这个机关在其他的房间里吧。
刚才我又了解了一些他的可怕的实验。我们现在要不要去别处转转?”
比利有些犹豫:“我觉得我应该先上你那儿去看看,这样我们可以分头找找有没有机关,只要再搬张桌子上来就能上去了。”
“我自己会小心的。你不是说这里面还有另一扇门吗?你可以先去把那扇门弄开,我在这儿找那个机关就行了。”
“但那扇门上有密码锁。除非你那有凿子,否则凭我们的力量是无法撬开它的。”
瑞贝卡叹了:气为什么吉尔瓦伦蒂安不在身边呢?她是Alpha小队的人,听巴瑞说,根本就没有能难倒她的锁……对了,“变化顺序”……
“等等,你说那是个密码锁?”
比利点点头。瑞贝卡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冲回了刚才的书桌,把马库斯日记里标了下划线的数字组合了起来:“四”只水蛭……“双”倍……死去“两”只……死去“一半”……
然后她又出现在了洞口:“你去试试4—8—6—3”
比利有些难以置信:“你是随意猜出来的?”
瑞贝卡微微一笑:“你去试试就知道了。”然后举起绿色的水蛭钥匙:“至于我,现在要去找用得着这个东西的地方。”比利迟疑地应允了,瑞贝卡便起身去寻找机关。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算是勇敢还是愚蠢,自从那次落单遇到丧尸猩猩后,她对独自一人行动也有些发怵了。可是毕竟自己都上来了,那就还是得找一找。
这个研究室的门通向一个短短的走廊,又出现了三扇门。右边第一扇是锁着的,靠近角落的第二扇是开着的,门外只能瞥见是空空荡荡的一间屋子,一边上摆着办公设备——太黑了,其他的就看不清楚了。瑞贝卡轻轻把这扇门带上,庆幸搜索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并且还没什么危险出现,然后走向了走廊尽头的第三扇门。
门也没有锁,轻易就可以推开——里面的左边又是一扇门,再打开——这样岂不是就又回到原来的研究室了……不,还没有,但如果下一扇门还是这样就只能回到原来的房间了,也许这里就是这样设计的——这时,瑞贝卡在墙边的桌子旁发现了一个被感染的面露菜色的男性丧尸,只有眼白的双眼,因饥饿而张开的大嘴,向着她慢慢踱了过来,喉咙里似清非清地嘟囔着……
他的动作也太慢了点吧!瑞贝卡有了足够的把握,她直接打开眼前的门走了进去,这只可怜的丧尸再也无法靠近她一步。
现在她进入的是一间手术室,又旧又脏。地上铺的瓷砖蒙上了一层渣子——左边就是一扇有着马库斯浮雕的绿色的门。
“终于找到你了。”瑞贝卡直接向门走去,根本不去看房间两边的那些躺着尸体的手术台——她已经知道了马库斯曾经从事的是多么恶心的实验了,现在就没有必要再去温习一遍。
水蛭钥匙和浮雕上的小坑纹丝不差,随着插销脱落的声音,门开了——这时,瑞贝卡又嗅到了熟悉的腐尸体味,停下了要迈进门的脚步。
这个窄小的房间两边都是停尸房,好几间都是开着的。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虽然没动,但瑞贝卡还是警惕地抓紧手上的霰弹枪,屏着呼吸走了进去。
既然这儿弄得这么隐秘,让比利大费用章才搞到钥匙,可千万别让我空手而归呀。这么想着,瑞贝卡不敢忽略任何一个角落,房间的最里面有个向右的拐弯,瑞贝卡拼命控制着呼吸,踏过一具横在地上的尸体,走了进去——这里发现了一把金属钥匙。
看着这把钥匙,瑞贝卡的心情很复杂找到钥匙是好事,但谁知道这钥匙开的是哪扇门呢?万一是马库斯另外的某所别墅的钥匙呢?又或许是那右边第一扇门的钥匙……
这时,对讲机响了。
“瑞贝卡?”
她赶忙把钥匙装好,一边往回走一边答话:“收到,你那边如何?完毕。”
她已经走到门口了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尽快地冲出去,而不必和那只丧尸发生任何冲突。
“这个密码锁上没有数字转盘,我又回马库斯的办公室查看了一遍,依然没有线索,你那边怎么样了?完毕。”听上去比利有些烦躁。
“我有些发现,但还得去查个东西。我们到时就在书房见吧。完毕。”
“千万小心。通话结束。”
千万小心。瑞贝卡把对讲器别回腰间后,很是感慨:人的立场一变,关系可以变得多么彻底!几个小时前,她还用枪威胁着比利,还深信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现在昵……当然,用“朋友”来概括他们的关系也不确切,但他们肯定不可能再互相仇视了。
她又想起了队友们——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还在追捕比利吗?他们是不是在寻找自己和爱德华?他们会不会被T病毒感染了?瑞贝卡努力摈弃这些杂念,专心地把耳朵凑到门边听外面的动静——什么也没有。于是她快速开门穿过这儿进入了另一边的门。后面那只丧尸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凄凉,这让瑞贝卡有些不忍那个人也许是这儿的工作人员,却无辜地感染上了病毒……
她回到了刚才走廊里右边第一道上锁的门,希望可以用手头的钥匙把它打开。瑞贝卡总觉得自己似乎搜索得还不够彻底,还不够深入,越想越觉得沮丧:如果在这一层找不到出口,那只能去乘电梯回到地面上了——
她把钥匙放进锁孔里一转,门开了。
“果然开了。”瑞贝卡很是高兴,推开了门。
黑暗中,一只巨大的怪物嚎叫着跳向了她。
比利还蹲在天花板的洞下伤脑筋:到底那个密码锁应该怎么打开呢?能不能找个大酒瓶把它砸开呢——接着就听到那野蛮的,可怕的嚎叫声从上面传来,伴着两声枪响。
他慌了——一定是瑞贝卡遇到了危险。连对讲器都没来得及用,比利跳上桌子,把霰弹枪往上面的地板一扔,然后奋力上跃,抓住大洞的边缘,借用手臂的力量将自己整个人撑了上去。之前他还怀疑自己不能跳上去,现在才发现情急之下这根本不是问题。
他抓起霰弹枪,又听到了一声嚎叫,便赶忙向那个方向跑去——这叫声很不寻常,他从没听过这种声音,像是把一只小鸟撕裂的声音。他拐进了一条小走廊,撞进了右边的第一道门——就是这儿!瑞贝卡就靠在对面的墙上,衬衫上的一只袖子已经被撕掉了,手臂上也有了四道挺深的刮伤,正拿枪对准着——天啊,这是什么怪物——看起来还有些像人,但那肌肉也大的太不正常了!皮肤全部溃烂,呈现出一种黑中泛绿的可怕颜色,双臂居然长得可以够到地板!当他一发现比利,畸形头颅上的一对小眼睛里就透出一股深深的杀意,尖叫起来。瑞贝卡刚才已经打中了他的胸部上方——那儿汩汩地往外流着血,但这怪物完全不以为意。
比利举起了枪,和瑞贝卡一起开始了扫射。他一枪击中了怪物的脑袋,接着继续射击,丝毫不敢迟疑,也来不及检验成果——怪物的大半个头被轰飞了,血肉模糊地重重倒在后面墙上,一道道黑血从颈脖流下。
虽然看上去它像是被干掉了,但比利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直到听见它完全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他才放心地去看负伤的瑞贝卡——她用手捂着胳膊上的抓痕,血从指缝间渗了出来。
“我腰带上挂着急救箱,里面有杀菌液,还有绷带和胶布……那怪物只是抓了一下,并没有咬我。”瑞贝卡惊魂未定,脸色苍白。
比利仔细地帮她清洗并包扎好了伤口,瑞贝卡很勇敢地忍住痛,一滴眼泪都没掉。伤口其实挺深的,说不定还需要缝针。比利包扎完毕后,瑞贝卡朝门口努努嘴:
“这家伙看样子是被锁在这里面的。”
比利走近倒下的怪物:“它倒像个用肉团粘出来的生化武器。”然后回过头,看见了瑞贝卡对着自己微笑——他又一次由衷地佩服这个坚强的女孩,她这么快就从一次意外的袭击里恢复过来了,而且是这么可怕的一次袭击。一般的人可能在事后的好几个小时里都浑身打颤呢。
瑞贝卡走到比利身边,踢了踢脚下的怪物:“太可怕了。这儿居然会有这种东西——那些家伙肯定对它进行了基因重组,再故意让它感染病毒……”
“你是不是想说‘丧心病狂’?”
“别争论这个了,这怪物特地被锁在这儿,肯定是为了看守重要的东西,我们得找找。”
他们分头在屋子的两边搜索——瑞贝卡发现了一些类似狗屋的东西,比利则十分确定那不可能是狗屋——它们是一排钢制的箱子,非常坚固,而且里面有一股野兽的恶臭味。
“难道这就是那个怪物看守着的东西吗?”瑞贝卡有些失望。这又是一个u形的房间,正中间摆着一排架子。瑞贝卡在架子的一角发现了许多带血的动物皮毛和骨头,又是一阵恶心——看起来是丧尸猩猩身上的东西。旁边还有一堆动物的粪便,闻起来就像……就像粪便——这怪物也被关了很长时问了,他的排泄活动都只能在房间里进行。
瑞贝卡挨个检查开着的箱子,比利则在两个箱子中间的小木桌上发现了一些散落的纸片,看内容像是一份报告:
“……多日的实验结果显示,当活的有机生物体感染‘始祖’病毒后,细胞会发生剧烈变化,引起身体各主要器官的衰竭,尤其是中枢神经。因此,目前还无法将这些有机体制作成生化武器。但可以肯定,只要加强细胞的融合能力就会取得我们想要的进展。
已经对昆虫,两栖动物和哺乳动物(灵长类)进行了实验,但结果都不尽如人意。现在除非用人类做实验,否则不可能再有令人满意的突破。我们建议现阶段将所有剩余的实验动物作为新实验的饲料,然后以新的混血物种B.O.W.为实验品,进行T病毒的实验……”
比利心惊肉跳地继续翻阅着这份以平淡口吻叙述着可怕实验的报告,可惜后面只剩下一些染了咖啡印渍的饲料表格。
T病毒……刚才所见的所有怪物都感染了T病毒……他们从事的是会改变整个自然界规律的实验!
“哈!“瑞贝卡兴奋地叫了起来。
比利抬头望去,只见她举着一个小东西,露出胜利的微笑。
“密码锁的数字转盘。”
“天啊,不是开玩笑吧!”比利喜出望外。
“这是在一个箱子里找到的。”瑞贝卡把数字转盘抛给比利,比利接过一看,正是他寻觅了好久的可以打开楼下大门密码锁的数字转盘。
“是4—8—6—3吧?“
“对,4—8—6—3。”瑞贝卡做了一个“必胜”的手势,比利也向着她做了一个——就算是猜的,也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们这就试试!”比利心里满怀希望——记得以前还在监狱里的时候看到过一句箴言,说的是什么“只要活着希望就不会消失”。那时的自己早就心灰意冷,哪里有什么希望,只觉得那句话愚蠢至极。而现在,在这个更绝望的环境里,比利却觉得希望的火焰从未熄灭,他这才体会到这句箴言里包含的真理。人的命运是多么奇妙啊!
他们就这样享受着希望的喜悦来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