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的头疼得就像裂开了一般。
一声雷鸣般的轰响从远处传来,直达黑暗的意识深处,让朦朦胧胧的思绪一下子清晰起来。异常事态在这几个月里已经变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而还未完全清醒的脑袋也似乎把这些异常当成了现实,不过实际上她并不会把那当成是真的。浣熊市的病毒泄漏事故结束后发生的一切在她脑海里不断浮现。一直跟在她和小女孩后面穷追不舍的怪物,与柏肯一家有关的记忆,与里昂的相遇,还有期望克里斯平安无事的祈祷。
再次响起的雷声比刚才还要强烈。尽管克莱尔很清楚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但她注意到自己没办法起身,也没办法停止思考。
克里斯……
本想和同伴们一起到欧洲的地下设施去找潜入其中的克里斯,但我如今却在这个阴冷的地方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管怎么回忆,离开浣熊市之后几个星期里发生的事却只以零散的画面和感情这种形式出现在她脑海里,没办法将记忆完好地组合起来。就像是在梦里看电影一般充满不确定性和朦胧感,而且怎么也醒不过来。
在飞机里见到的特兰特的脸,沙漠,辛辛苦苦找到的存有密码的光碟最终也没能帮上哥哥什么忙,前往伦敦的长距离飞行,然后再坐船到法国……
还打过电话。巴瑞?波顿用他那低沉,亲切的声音告诉我“克里斯在这儿,他没事”。那着实让我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笑出了声。然后感觉到里昂把手放在了我肩膀上……
以此为契机,记忆开始清晰地浮现出来——我们在安布雷拉总部里某个可以监视其管理大楼的地方商量了一下。里昂他们在小货车里等着,我一边看表一边在想克里斯究竟在哪儿,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
直到一颗子弹贴着自己的身体擦过去之后,克莱尔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她就像是被探照灯追赶着一般逃进了建筑物里。
然后是在走廊上的狂奔。自动步枪的枪声和直升机发出的噪音混合成震耳欲聋的轰响,不停朝自己射来的弹丸在地板上砸出无数个小坑,溅起的瓷砖碎片有不少打在了小腿肚子上。
紧接着是一次猛烈的爆炸,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因为强烈的冲击波而摇晃不止……然后,我就被抓住了。
安布雷拉已经把她扣押了一个多星期,用尽一切办法想让她透露些东西。当然,她也说了一些。比如自己正在找克里斯,自己的政治理想,喜欢的乐队等等。不过,那些人想知道的重要情报她一个字也没有说。她一直坚称自己只是来找哥哥的,最后似乎也让安布雷拉相信从她这里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克莱尔只有十九岁,那张像女童军一样的纯真脸庞这回帮了她不少忙。实际上她所知道的事有特兰特其实是安布雷拉的人、安布雷拉头号科学家的女儿雪莉?柏肯的所在地等等,而在审问时她根本没有提到这些东西。
他们在意识到克莱尔作为情报来源无法发挥作用后,就把她带走了。一边被吓唬一边被铐上手铐后,她总共转乘了两架私人飞机、一架直升机,辗转来到这个岛上。由于被蒙着眼睛,所以她什么也看不见,令人窒息的黑暗让恐惧倍增。飞行员好像说过这里叫“洛克福特岛”。虽然离巴黎很远,但她知道这个地方,在这里能听到雷声。她还想起在一个阴沉沉的早上,自己被推搡着走过一片泥泞的犯人墓地。从眼罩的缝隙可以瞥到雕有文字的墓碑。在下了几级台阶之后,有人对她说“欢迎来到新家”,然后是“咚”的一声……
地面在摇晃。天花板上只有一盏灯,但它现在没有亮。在漆黑的单人牢房里,粗大的金属棒突然间弯折后向左倒去,克莱尔随即也无力地横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不行,不能再这样了。快起来啊!
她忍受着大脑的剧痛慢慢直起身子后,从僵硬的肌肉处又传来新的痛楚。充满湿气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黑暗,只能听见水珠那缓慢的滴答声。看来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很快就会有人来的。真是的,我在期待什么啊,我是因为在巴黎大闹了一场才被抓到这儿来的,他们不可能送来冰淇淋然后把我放回去。
再次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之后,克莱尔感觉胃袋就像被什么人狠掐了一下似的。但她很快便赶走了恐惧,不再想一些多余的事,而是全力思考自己接下来的选择,并意识到应该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如果在浣熊市的时候输给了惶恐,自己就不可能从那儿逃出来。但这个岛处在安布雷拉的管理之下。就算守卫们蠢得可以,我又能逃到哪里呢?
应该一个一个地解决问题。首先是站起来。右侧太阳穴被安布雷拉那些混蛋狠砸了一下,现在已经肿起来了。似乎没有其它伤。
从远处再次传来微弱的声响,天花板上落下的石板碎片中有几块砸到了克莱尔的后颈。她在半梦半醒时曾以为那应该是雷声,但现在看来,恐怕是有大炮正在朝洛克福特岛射击。不然的话就是哥斯拉袭击了这里。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脑袋被来福枪砸过之后产生的疼痛让克莱尔一直皱着眉头,她好不容易慢慢直起了身子,抬手掸掉露在外面的手臂上的灰尘,同时舒展一下筋骨。身在位于地下的房间里,她开始后悔应该穿一些比牛仔裤和无袖背心更保暖的东西。身上这些是为了见克里斯而挑选的衣服……
克里斯!求求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在巴黎的时候,她故意将保安部队从里昂、瑞贝卡以及其他埃克塞特支部队员所在的地方引开。如果克里斯没像她一样被抓住的话,现在一定已经跟其他同伴会合了。要是找到能与外界联系的电脑,一定要给里昂发个消息……
是啊,还可以把这些金属棒全都折弯,出去找两挺机枪,像割草一样将岛上的其他人全都干掉。然后要是看到没人用的电脑,我还可以入侵受到程序严密保护的系统。就算我不清楚洛克福特岛的具体位置,也能用电脑顺利地把方位告诉里昂……
心里冒出另一个声音打断了克莱尔的白日梦——还是积极一点吧,笨蛋。在从上次的灾难中幸存后,她就变得有些喜欢自嘲。现在自己能做什么?
这个问题很好。首先,这里没有守卫。另外,在右侧走廊的远处有一盏灯,不过周围依然十分昏暗,对自己的行动有利。
克莱尔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虽然此刻她殷切地期待着安布雷拉那帮人在自己失去意识时并没有把东西全搜出来,但同时也很清楚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什么!背心左内侧口袋里的东西还在!
“这些笨蛋。”克莱尔低语了一句,然后拿起克里斯在不久前给她的打火机把它点燃。温暖的重量感和火焰的热量让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当那些人为了检查武器而搜身的时候,这个曾被一名要抽烟的士兵拿走了,不过克莱尔告诉那个人自己也要抽烟时,那名士兵就还给了她。克莱尔刚才显然已经忘了这件事。
为了不刺激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她很快把打火机收进口袋里。走廊上的光线虽然十分朦胧,但借着它还是几乎能看见整个小屋。里面有一张桌子,她所在的单人牢房对面有两个橱柜,左边是一扇开着的门——她就是经由那扇门被带进来的。此外,房间右侧是一把椅子和诸多杂物。
好,这下知道周围的环境了。那么,其他的呢?
刚才那个发现让她十分庆幸,心跳声也随之变得比刚才安静了不少。然后她赶紧搜索其他的口袋,找到了两个系头发的皮套和包装纸已经变得一塌糊涂的呼吸薄荷糖。这真是太好了。虽然不能做一把弹弓,用薄荷糖的糖球去打敌人,但运气着实不错……
克莱尔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正从拘留房外面的走廊朝这儿走过来。她的身体僵硬,喉咙干渴,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身边没有任何武器。一想到在运送途中几个守卫看自己时的眼神……
要来的话尽管试试,就算没武器我也不会乖乖就范的。
不管是性侵害还是其他什么,她决心只要受到袭击就全力反击。就算要死也得找个人陪葬。
从“咯噔咯噔”的皮靴声判断,走过来的应该是单独一个人,虽然不清楚究竟是男是女,但那个人很明显受了伤。脚步声的间隔很长,而且不规律,就像是拖在地上似的。那简直是……
怎么可能……
一名男子拖着脚步走进房间时,克莱尔不禁屏住了呼吸。他的双手向前伸出,像是感染了病毒的丧尸一般,同时又像个醉汉,蹒跚地朝这间单人牢房的门走来。克莱尔条件反射般地后退了几步,从男子的姿态中感受到了十足的恐惧——如果病毒已经在岛上蔓延,那么如果能在这座牢房中活活饿死,或许也算得上是一种幸运。
难道说……病毒又泄漏了?
浣熊市一共死了好几千人。安布雷拉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些愚蠢的生物实验根本无法得到与付出相对应的回报。
克莱尔认为有必要仔细看看那名不断接近自己的男子。如果只是喝醉酒的守卫,那么一个人根本不成问题,她有信心将对方击倒。如果是感染者的话,那么自己暂时是安全的。虽然这只是可能性之一。丧尸并不会开门,至少在浣熊市的时候就是这样。
想到这儿,克莱恩而取出打火机,掀开盖子把它点燃。
看到那个被火光照亮的身影后,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又往后退了一步。对方个子很高,十分健壮,看上去似乎是个留着胡子的拉丁美洲人,冷酷的黑色双瞳给人十分深刻的印象。就是他在巴黎抓住了克莱尔,并把她带到这里来。
暂时还不是丧尸。
即便如此,这个事实也没能给她什么安慰。不管怎么说,她必须要考虑如何对付这个突然出现的对手。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克莱尔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男子之所以看上去跟以前不一样,除了被泥弄脏的脸和沾在白色T恤上的小血块以外,从那副表情还可以看出,在他心中一定发生了什么根本性的变化。之前的他就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杀手一样,而现在……克莱尔也没法确定现在他变成了什么样。当男子从他口袋里把钥匙拿出来时,克莱尔虔诚地祈祷他正在朝好的一面转变。
他一言不发地打开了单人牢房的门,含糊地看了克莱尔一眼,然后把头一歪——表示“出来”这个词的肢体语言似乎是全世界通用的。
克莱尔在走出来之前,男子转过身,摇摇晃晃地朝外面走去。从他用一只手捂着肚子这个姿势来看,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不一会儿,他扑嗵一声坐在了办公桌与墙壁之间的椅子上,用沾血的手从桌上拿起一个瓶子。然后摇了摇只有小线轴大小的玻璃瓶,用细微的力气把它扔向房间的另一边。
“真是太好了……”他低声嘟囔道。
空瓶撞上水泥地板后发出喀喇喀喇的声音滚了几圈,最后停在单人牢房的前方。男子将筋疲力尽的视线投向克莱尔,然后用浸满疲劳的声音说道:“快走,从这儿逃出去。”
克莱尔虽然朝打开的大门迈了一步,但她突然有些犹豫。如果这是陷阱的话……这个念头突然浮现在她脑海中。故意让人逃走然后向逃犯开枪——对这名男子所效力的组织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她还清晰地记得这个人用枪指着自己脑袋时的眼神,以及那冷酷而歪曲的嘴唇,一切都历历在目。
于是克莱尔决定问清楚理由。她神经质地咳了两声“这是什么意思?”
“你自由了。”低声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弯得更厉害了,“话是这么说,但说不定那支被称为特别部队里的人,还有其他士兵全都被干掉了……几乎没有逃出去的可能。”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
克莱尔本能地想要告诉他自己会就此离开,但她不想采取莽撞的行动。少女走出单人牢房,捡起那个被扔在地上的瓶子。在盯着男子的同时慢慢采取行动。他不像是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看样子身体状况十分糟糕,原本应该呈小麦色的皮肤此刻就像戴了个面具一般惨白。呼吸也时深时浅,衣物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汗味和化学物质的气味。
她拿起瓶子仔细一看,这原本是用来装某种注射液的,只不过里面已经空了,标签上有几个克莱尔不知道读音的单词,“血”这个字混在在里面。怎么回事……难道这是止血剂?
哦,原来如此,他的内脏受了伤……克莱尔还想问问把自己放出来的理由、此刻外面的情况、应该往哪儿走等事情,但男子的眼睑从刚才开始就抖个不停,看样子很快就要失去意识了。
不能就这么出去。至少也要努力救救他一一你在想什么!快走吧!
可这个人有可能会死啊……
你也会死的!快跑吧!
两种思绪在心中纠葛了一番之后,和平常一样,依然是良心获胜了。很明显这个人不是为了占有自己的身体而把门打开的,但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克莱尔依然对他十分感激。因为他根本不必特意来为自己做这件事,但他还是来了。
“你怎么办?”克莱尔一边想着自己能做些什么事一边问道。她没办法搀扶着这个人一起走,也不是医务兵……
“别管我。”为了看着克莱尔,他把头往上抬了抬,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觉得有些焦急。
他在克莱尔询问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就晕了过去,两肩向下一沉,身体一动不动。虽然还有气息,但如果不接受医生的治疗,或许活不了多长时间。
虽然打火机开始变得有些发烫,但她决定在调查完整间屋子前先忍住。搜索从办公桌开始,吸水纸上胡乱地摆放着一把战斗匕首,然后是散乱的文件——她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名字后,将小刀插进腰带,拿起来那几页纸仔细翻看。
克莱尔?雷德菲尔德,犯人编号WKD4496,押送到此的日期……由第三保安队队长罗德里格?冯?拉巴尔从巴黎安布雷拉制药厂押送到此地。
罗德里格。这就是那个把我抓来又放我自由,如今即将在我面前死去的男子的名字。如果找不到人来救援,自己就什么事都做不了。
也就是说,只是待在这儿什么也干不成。克莱尔在到处看了看之后熄灭了打火机。几乎全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她找到了一个塞有破旧囚服的箱子,堆积如山的一捆捆文件。还找到了被安布雷拉的人没收的无指手套,她戴上后感觉稍稍暖和了一些,心里一下子安心不少。而用来防身的东西就只有战斗小刀,如果用得好那也是一把极其厉害的武器……但遗憾的是,克莱尔并没有那种技术。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虽说东西不怎么样,但好歹是别人“送”的。仅仅五分钟之前自己还被关在狭小的单人房里,如今至少有了逃出去的机会。即便只发生了“罗德里格不是来杀自己的”这一件事,也足够感到幸运了。
一想到他有可能在身上藏了把匕首,克莱尔迅速地搜了搜男子的身,不过没找到任何武器。之所以没拿那串钥匙,是为了避免哗啦哗啦的声响引起其他人的主意。如果真有必要的话,再回这里来就行了。
好,现在该到外面去看看情况了。
“走吧。”小声说完这句话之后,身体很快便朝前移去。她预感一定会在外面看到十分恐怖的景象……但自己没有其他选择。只要没有离开这个岛,就等于还被安布雷拉囚禁着。如果不能认清状况,就没办法制定逃走计划。
紧握着匕首走出小屋的克莱尔朦朦胧胧地想到,安布雷拉的疯狂是否已经走到尽头了呢?
阿尔弗雷德?亚西福特一个人站在私人住宅那宽敞的弧形阶梯上,因为强烈的愤怒而几乎失去自我。空袭虽然已经停止了,但他的家,亚西福特家族的豪宅被炸毁了。建造这间豪宅的是他祖父的曾祖母——那位静静安睡着,像阳光般美丽的维罗尼卡,正是她为这片远离尘世的绿洲取名为洛克福特,在这里度过了感染好几代人的魅力人生。可如今,那些恐怖分子一瞬间便将这屋子变成了废墟。整个二楼几乎完全被毁,大门变成了四散的碎木块,保持原状的就只有私人房间。
你们这些粗野的,毫无教养的恶徒。你们连自己究竟有多么无知都理解不了!
正在哭泣的阿莱西亚那颗纤细的心,一定被失去的东西所刺痛了吧。一想到妹妹竟然必须接受这些完全没有必要的苦痛,阿尔弗雷德心中的激愤就变得更加强烈。他想狠狠地揍某人一顿,谁都无所谓,但却没有人可供他发泄怒火。部队的长官、科学家,他的个人团队全都死了。阿尔弗雷德一直待在秘密的监视器房间里看着外面的情况。一个个小屏幕接连显示出残酷的痛苦和令人悲哀的无能。几乎所有人都死了,而活下来的却像因为恐惧而颤抖个不停的兔子一样逃窜着。岛上的飞机有一大半已经飞走,他私人厨师中的一人是豪宅里惟一的幸存者,但那个人却一直喊个不停,所以阿尔弗雷德只得朝他开枪,让他安静下来。
不过我们还在这个不会被世间那些脏手污染的安全地点待着。亚西福特家族将会继续生存下去,继续繁荣下去。在敌人的坟墓上跳舞,用他们子女的头骨来喝香槟。
他在脑海中描绘着用双手抱紧阿莱西亚跳舞的情景。合着敌人那痛苦的喊叫跳华尔兹……那才是至高无上的幸福时刻。孪生妹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两人将一起确认自己比一般人要优秀万倍,比那些妄图毁灭亚西福特家族的蠢人要优秀得多,处在远远高于他们的位置上。问题是,谁策划了这次空袭?谁是主谋?安布雷拉有很多敌人。从同为制药公司的对手、个人股东——浣熊市造成的损失给市场带来了极大伤害——到以机密生物兵器研究部门白色安布雷拉为目标的隐秘竞争对手。安布雷拉公司这个构想是在奥斯威尔?斯宾塞和阿尔弗雷德的祖父——爱德华?亚西福特的脑袋里产生的,是一个创造了极高利润的产业帝国。但是,真正的权力却在安布雷拉的秘密活动上,为了行使这种权力,公司的活动范围变得相当广,越来越难避开人们的目光。到后来,间谍甚至是无所不在。
阿尔弗雷德握紧拳头。不满在持续高涨,整个身体就像变成了一团愤怒的烈火一般。忽然,他注意到阿莱西亚来到了自己的背后,空气中出现了一股清新的栀子花香味。由于自己刚才一直沉浸在旋涡一般的感情中,所以没有听见她走来时的脚步声。
“哥哥,不要自暴自弃。”她温柔地劝解道,然后走下台阶坐在阿尔弗雷德旁边,“我们会胜利的,一直都是如此。”
阿莱西亚十分了解他。在她离开小岛的那几年里,阿尔弗雷德非常寂寞。他怀疑两人之间那种特殊的牵盼是否已经被削弱。但如今,两人比以前更加亲密了。绝不能提起他们在分开的那几年里发生的事,也不能询问在南极设施中进行的实验后来怎么样,与此相关的事也不能说。只要待在一起就是幸福,他们不想让任何话题损害这种幸福。他们确信两人心里的感情是一致的。
阿尔弗雷德看了她一会儿,为那优雅的动作和深沉的美丽而赞叹。如果不知道妹妹刚才在寝室忍不住哭了出来,他绝对无法想像阿莱西亚还会流眼泪。那如瓷器般柔滑的肌肤放射出熠熠光辉,天蓝色的眸子清澈见底。哪怕在这无比阴暗的日子里,只要看到她,就能感觉到深深的喜悦。
“如果你不在的话,我该怎么办?”尽管光是想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会感到揪心的刺痛,但痛苦的阿尔弗雷德还是小声地问了一句。阿莱西亚不在身边的那段日子里,他几乎被寂寞折磨得快要疯了。一直到最近,他还时常会做一些残留着那种深刻孤独的噩梦。所以他才会恳求妹妹别再离开那个位于豪宅背后,受到严密保护的私宅。不想再次体验那种孤独是他这样做的其中一个理由。
而她并没有把留在这里这件事放在心上。有许多研究在等着她去做,她也很清楚别的人没有资格赞赏过于高贵和美丽的自己。而与外界的唯一联系——哥哥阿尔弗雷德只要毫不吝惜地不断示爱,就能令她感到满足。
如果我能一直跟她在一起,两人一起隐居的话……不,不行。他是亚西福特家的人,要为家族在安布雷拉中的命运,以及这个洛克福特岛的土地负责。无能的父亲——亚历山大?亚西福特在十五年前失踪后,年轻的阿尔弗雷德便继承了父亲的地位。安布雷拉生物兵器研究的幕后主导们曾想要排挤阿尔弗雷德。但他凭借亚西福特家族这个名号显示出理所当然的优越性,并以此震慑了其他人。如今,那些人会定期向他报告,以他的代理人的身分向下属说明执行的决定,在必要的时候会直接联络他。
跟那些家伙联系一下,让他们向我报告发生了什么事……这种比较私人的工作通常都交给秘书罗伯特?东森。但因为阿莱西亚的好奇心过重,所以几个星期前那位尽职的秘书成了犯人中的一员。
阿莱西亚对他微微一笑。那张脸上带着理解和倾慕,仿佛阳光一般耀眼。的确如此。回到洛克福特岛之后,她对哥哥的态度比以前更加温柔。这让一直为她默默奉献的阿尔弗雷德产生一种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回报的感觉。
“哥哥,你会保护我的,对吗?”她以充满信任的语气说道,“一定能把这件事的主谋找出来,对吗?就是那些人破坏了代表家族传统和威严的宅邸,你得让他们受到惩罚。”
被胸中涌起的爱火压倒了一切其他感情的阿尔弗雷德想要抬起手摸摸自己的妹妹,但又忽然想起了她讨厌有人触碰自己的身体,于是赶紧断了这个念头,取而代之的是默默点了点头,同时对那些伤害了阿莱西亚的人充满愤怒。只要他还活着,就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再次发生。
“我保证,阿莱西亚。”他热情饱满地说道,“我发誓,要让他们受尽折磨。”
看到对方眼中的信赖之后,阿尔弗雷德打从心底里感到骄傲和满足,然后将思绪转到如何将敌人找出来这件事上。此刻,他对轰炸洛克福特岛,想要玷污亚西福特家族名誉的人的愚蠢充满了纯粹的憎恶,怒火在他身体里熊熊地燃烧着。
阿莱西亚,我一定会让他们后悔的。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教训。
妹妹对我充满信任。如果让她失望的话,我还不如在那之前就永远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