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的话题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及在座的两位年轻男女,任晓甘之如饴,韩凇始终冷着一张脸,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对他来讲,不发火,已经是对大家最大的尊重了。
不多时,别墅的佣人告诉大家饭菜已经做好,一行人去到餐厅,一起在餐桌旁落座。
老宅的建筑是典型的欧式风格,餐厅的屋顶有一盏华丽的水晶灯,灯下是一张很长的餐桌,是当时韩老先生在世时就有的,那时家中常有客人来,于是就摆了这么张餐桌,用来招待来家中吃饭的客人们。
韩凇迈着两条长腿走到餐桌旁,坐在了靠边的位置,任晓坐在他斜对面,眼神时不时地望向他,心思全都写在脸上,还故作矜持地欲盖弥彰。
佣人将几人面前的酒杯斟满红酒,韩父举起酒杯,笑道,“欢迎任总一家来老宅做客,这些年集团的很多事务都承蒙任总的关照,任总集团打理得好,女儿也生得出色,您真是好福气,有女在旁,任总喜不乐哉!欢迎千金回国,你刚回来对国内不熟悉,有问题就问阿凇,这杯酒我敬大家。”
说完,韩父朝韩凇投来一个“你好好把握机会”的眼神,韩凇看到了,却并不想照做。
众人其乐融融,韩凇淡淡抿了口红酒,几乎连眸子都没抬。这样带有目的性的饭局,他实在没什么兴趣。
任父也笑着将杯中的红酒喝了大半,“承蒙韩总关爱,令子也是人中龙凤,听说韩氏近期很多项目都是这位不露名的年轻人带头推进,今日一见,没想到阿凇很有方法,相貌也如此出众,您教子有方啊!”
两人一来一回地奉承着,尽管知道这话中的客套居多,但听到对方称赞自己的孩子,几位长辈还是很高兴。
“哪里哪里,都是这孩子自己的造化。”韩父谦虚道。
任总:“您过谦了,我与韩总有缘,若这缘分能延续下去,我也乐得自在!”
兴许是觉得任父的言词太过不加遮掩,任母用手肘戳了戳任父,一旁的任晓则害羞地低下头,脸上染了些红晕,显然对这个说法是感到开心愉悦的。她又抬眸打量着韩凇的神色,见男人的面色没什么起伏,也发觉男人并不喜欢这样的表达,她娇嗔道,“爸,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一旁的任母也附和道,“是,八字还没一撇,还是要看孩子们的意思。”
韩凇心中冷笑一声,这一家人的演技也太拙劣了些。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想联姻,竟被他们说得弯弯绕绕的。
苏婉娴见韩凇一直没有表态,想来估计是因为自己将他骗来吃饭有些生气了,她侧头,脸上仍是带着客套的笑意,在韩凇耳边低声说,“客人都在这里,别僵着脸,给妈一个面子。”
韩凇恍若未闻,对苏婉娴的话没有任何回应,面色一直冷淡。
这饭局本就不是自己应下的,如果早知是这样的目的,他一定不会参加。
苏婉娴知道自己这儿子有主见,最不喜欢被家里操控,但当着外人的面,韩凇就这样驳了她的面子,一时也难免有些尴尬。
任晓没有注意到苏婉娴和韩凇的的状况,她举起了面前的酒杯,眨巴着大眼睛朝韩凇示意,“你比我大一岁,我就称呼你为阿凇哥哥吧,早就听我爸爸提起过你,我们认识一下吧,听说你喜欢户外,我也是,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
任晓这番话无异于主动邀约,桌上的几人都朝他们看过来,等着韩凇的表态。
韩凇这才抬起头,目光冷淡地注视着对面的女生。女生的神色张扬,浑身都透着一种富家女的娇贵,脸上写满了少女特有的意气,仿佛这世界都该是她的。
韩凇突然就想起了白意。
白意和任晓差不多大,或者应该比任晓还小上几岁。轮年龄,白意应该更有任性的权利,可她总是是礼貌温柔的,不染世俗的样子。
某些时候,韩凇和白意倒是有些相似。都瞧不上这些凡尘俗世,并且对世俗的规则很是厌恶。
就比如现在这场用于联姻的相亲局。
韩凇并不想理会这女生的言语,场面一度因为他的冷漠而僵持下来。
他突然就觉得厌烦了,压抑已久的忍耐在这一刻升至最高点,他懒得为了这种无意义的事情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于是起身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场的几人都因为这举动不自觉地看向他。
他不慌不忙地举起酒杯,朝在座的几人示意,用自己的方式拉开了与大家的距离,“任总,任夫人,抱歉,想起今晚临时有事,要先走一步,这杯酒我敬大家,还望见谅。”
说完,韩凇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也不顾其他人的反应,径直离开了。
餐粥上几人有些错愕,任总一家因为韩凇这突兀的行为有些不悦。韩父尴尬地安抚着大家的情绪,一顿饭如坐针毡。
老宅的司机开车把韩凇送回了星河湾。路上,许是因为心情烦闷,韩凇打开车窗透了透气。
深冬时节的晚风像刀子一样,足够刺痛人的神经,也足够让人清醒。
从小到大以来,韩凇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以往的二十几年里,他从未有过迷茫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并且也坚信自己能够主导自己的生活。
只是此刻,他有些犹豫了。
冲动时候所做的决定,在清醒之后总会反复思考,并陷入纠结的困境。
理性告诉他要和白意保持距离,但在感性的驱动下,他冲动地把白意接回到了自己家。
韩凇并不知道自己在某个时刻对那个姑娘悄然动了心,暂且把自己对白意的感情定义为对弱者的救赎。
那时的她就像是一个破碎的瓷娃娃,韩凇将碎片一点一点拾起,重新拼凑。
至少他以为自己的初衷是这样的。
既然如此,那么两人的关系再多一分就有些逾矩了。
感情这种事情本就无解,加上酒精作祟,回到星河湾时,韩凇的头昏昏沉沉的。
别墅中亮着一盏灯,从外面看进去,隐约有一个身影在舒展着肢体,像一只蝴蝶一样翩翩起舞。
韩凇突然就想起以前在商场的柜台中看到过的音乐盒。音乐盒上面的水晶球里,一个曼妙的精灵旋转着,那一刻,所有的音乐都沦为背景,那个精灵成为了遗世独立的存在。
韩凇觉得自己眼花了,在看到白意的那一刻,一切又都真实了起来。
推门而入的时候,姑娘的动作停住,将举在空中修长的手臂放下,惊讶地看着站在玄关处的男人。现在才六点钟,她还以为韩凇怎么也要快九点才能回来,她收回手上的动作,又恢复了往日素净的神态,“韩先生,你回来了。”
姑娘把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此刻有几缕发丝垂在脸颊,挡住了一些侧脸,让人很想把那几缕头发替她别在耳后。姑娘的脸本来就很小,这样一遮挡显得更加让人生怜。
“嗯。”韩凇不知道自己今晚的这些想法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脑海里,他站在玄关处换鞋,因为酒后吹风的缘故,头很痛,不禁用手撑了一下鞋柜。
这举动被白意瞧在眼里,她从韩凇的身上隐约闻到一些酒精的味道,于是在他换鞋的时候,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又往里舀了两勺蜂蜜,在韩凇换好鞋后递到他的手上,仰着头问他,“你喝酒了吗?”
韩凇接过蜂蜜水,喝了几口,喝完之后胃里舒服了些,他回应道,“喝了一点。”
白意看着男人上下滚动的喉结,心中有种莫名的情愫。
这种情愫难以名状,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这种感觉。
韩凇比她大很多,白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和他之间的关系,像是和年长一些的同龄人在一起,又像是和年轻一些的长辈在一起。
虽然韩凇一点也不老,但白意确确实实因为这几岁的年龄差距而觉得和韩凇有些尴尬。
大概是对长辈的那种敬畏吧,应是如此。
韩凇拿着杯子走到客厅,随手将玻璃杯放到茶几上,看着白意,兴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往常清冽的眸子此刻染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情绪,像是薄雾笼罩着的远山,似近似远。他问白意,“你吃饭了吗?”
“还没。”原本是打算一会儿吃的。
傍晚的时候,白意有些饿了,正打算吃饭时,师姐宋伊然给她发来了一个视频,是一个很有名的编舞师最新的作品,叫做《袖吟》,是一支水袖舞,视频中舞者的一颦一笑皆是风韵,极具美感,而美感与技巧总是相辅相成的。
这支舞蹈很美,作品也很新,并且最重要的是,这支舞蹈将许多古典舞的技巧都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却仍然兼具美感。她觉得这支舞蹈非常适合比赛,能让人眼前一亮。
白意当下就决定要将这支舞作为出国交换名额选拔的舞蹈,她的身体刚恢复了些,就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了。本想大概跳几个动作后再吃饭,没想到不知不觉跳了这么久。
“我也没有,出去吃吧。”说完,韩凇欲起身,身体因为这剧烈的动作晃了一下,白意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的手臂很热,应该说是很烫。想来他应该是常年锻炼的,小臂上的那条血管很明显,带着一种只有男人特有的感觉。
手臂上传来的冰凉的温度让韩凇清醒了些,他不常喝酒,因为不喜欢酒精的味道,但他的酒量也不差,起码没有差到今天这样的程度。
“我们在家里吃吧,你刚刚不是已经做好了饭么?我再去温一下。”白意扶韩凇在沙发上坐好,“你坐沙发上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好。”
没等韩凇开口,白意就转身去了厨房,往日寡言的她竟然叮嘱了韩凇这么多。
韩凇感觉到姑娘在照顾自己,忽然有种错觉,好像……家里有人等的感觉也挺好的。
他不太喜欢被人管束。兴许是因为从小就被人看着长大,每一步都是按部就班的,韩凇就觉得人总该有点反骨。
但因为性格原因,韩凇的反骨比其他人也平静许多,他只是不喜欢被约束,不喜欢苏婉娴总是因为自己的感情状况问东问西,这让他觉得很浪费时间;不喜欢深夜加班回家时被人等,这让他觉得是自己的工作影响到了大家休息。
那时韩奶奶还会开导他,后来,奶奶住院后,韩凇觉得无趣,便决定搬出老宅,脱离这充满了啰嗦和烟火气的老宅。
韩凇靠坐在沙发上,朝厨房看去。
他坐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厨房的一角,姑娘的身影在厨房忙碌着,有时手里拿着一盘菜,有时有拿两个大蒜蹲在垃圾桶旁剥着。
他原因为白意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可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不过这也不妨碍他对她的印象,她就该是不染尘埃的样子。
白意又从案板上拿出两个土豆,蹲在地上削着。大约是这个姿势压迫到了她的伤口,她面色不耐地直起了身子。
刚刚头晕的厉害,韩凇连眼睛都抬不起来,闭目养神。
心里想的却是:刚刚也忘记问姑娘跳了这么久的舞,究竟累不累。
白意又炒了一个菜,随后把韩凇做的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等到做好之后,又拿出两个碗,舀了两碗粥。
“韩先生,可以吃饭了。”姑娘的头从厨房探出来,韩凇睁开眼,正看到姑娘穿着围裙,许是因为厨房温度高,姑娘的小脸红扑扑的,有一种不经意的美感。
两个人对坐在餐桌旁,韩凇看着桌上多出来的一道菜,用筷子指了指,抬眸问道,“你做的?”
白意点点头,带着小心翼翼,见韩凇夹了一口放到嘴里,她更紧张了,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一样,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她也不知道这紧张是从何而来,明明韩凇对她一直挺温和的。
韩凇:“不错。”
见韩凇点了点头,语气淡然地说出这两个字后,白意如释重负,咧嘴笑了笑,脸上显露出了少女少有的娇嗔,“那你多吃点。”
韩凇发现,白意这姑娘外表看起来淡漠疏离,其实内心挺暖的,她很细心,也很敏感。会因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而难过,也会因为很小的一个夸赞满心欢喜。
挺可爱。
“现在可以跳舞了么?”韩凇问。
白意知道,韩凇是在关心她的身体,只是晚上回来后的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莫名的有一种低气压。
“只能简单做些小幅度的动作,可是休息久了很难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下学期开学后有一个比赛,要先准备着。”白意有些拘谨地放下筷子,认真同他说着。
“比赛?”韩凇也放下筷子,和她确认着。很显然,姑娘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目前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状态。以她目前的状况,很难胜任高强度的练习。
是有多重要的比赛,要让她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
白意认真的点点头,“学校有一个出国交流的名额,想争取一下。”
“那是好事。”韩凇没有多言,这句话就像是一种鼓励,让白意觉得心里踏实,“注意身体。”
白意:“好。”
两人又继续闷头吃着饭,一时沉默,白意也不知该找什么话题,于是就这么无言地吃着。
韩凇:“别墅后面的院子里有一个阳光房,一直空着,有时间让张嫂收拾一下,你可以在那里练舞。”
如果说之前韩凇的话像是鼓励,那么现在这一句让白意确信,自己的决定是得到他的肯定的,心中莫名觉得信心满满,她刚刚才喝了一口粥,笑了笑,圆鼓鼓的腮帮衬得整个人有些可爱,“谢谢你。”
韩凇看了她一眼,眼底莫名染上了笑意,坏心情驱散了大半。
饭后,韩凇的头痛缓和了些,但仍是有些不舒服,昏昏沉沉的,于是闭着眼睛在沙发上休息。
白意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旁,小心翼翼地问,“你的头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按一按?”
像是作为刚刚鼓励的回应,白意鼓着勇气问韩凇。她心里倒没想别的,只觉得男人对他这么好,她理应回报。以前林晚音也常常头痛,白意时常给她按,久而久之,练就了娴熟的手法。
面前的男人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一直没有回应,也不知究竟是睡着了还是默许,于是白意又走近了些,从她对面站定,弯下腰,视线与他平齐,抬手将两只手的大拇指轻轻覆上他的太阳穴,揉按着。
这样的姿势不太舒服,虽然她的衣服并不暴露,但弯着腰,领口的地方还是有些别扭。况且她总觉得使不上力,索性走到一旁,跪坐在沙发上,打算继续。
韩凇的头痛舒缓了不少,忽然间那按揉的力度消失了,他感觉到身旁的沙发陷下去了一些,睁开眼,正对上姑娘那双澄澈的眸子。
不谙世事,纤尘不染。
她的睫毛很长,像一把小扇子似的轻颤着。
两人的距离很近,几乎能够触及到彼此的气息。
白意一时愣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几乎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起身。
但不知为何,心跳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失控。她看到韩凇的眸子中像是燃着一团火,她觉得自己像是窥见了什么不该窥见的秘密。
太炽热了。
就在白意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韩凇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僵持尴尬的局面。
她收回视线,慌忙跳下沙发,正欲逃走之时,韩凇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到沙发上。
姑娘一不小心跌坐在他身旁,只听耳边传来他清冽的声音,“等我一下,有事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6.20入v,届时万字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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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小尾巴》文案:
陈雯是在高三那年遇到徐以泽。
那天,她和发小正在门口和学校里的小混混恶战,眼看处于劣势,一个男生冲了过来,英雄救美。
男生面容清秀,身影矫健,眼角带着戾气,浑身上下都写着三个字:不好惹。
待小混混走后,男生的神色未缓,做着自我介绍:“我叫徐以泽,高二15班。”
“左岩,高二10班,今天谢谢。”
徐以泽没说话,看着对面的被吓得失魂的姑娘,眼神似乎在说,轮到你了。
“陈雯,高三12班。”
陈雯从没想过,这样一个所向披靡的人会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一跟就是这么多年。
彼时,陈雯看着自己和徐以泽的微信聊天页面:
徐以泽:【雯雯,明天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雯雯,今天发了工资,我转给你。】
【雯雯,你已经一小时没有回复我的微信了,哭唧唧。】
《惹玫瑰》文案:
郁森,金融圈新贵,年纪轻轻就成了帝都最大广告公司的执行总裁。
世人皆知这人极有手段,工作上极为严谨,一切以公司利益为重,不讲任何情面。
偏他还有一副好皮囊,公司的女员工们觊觎已久,但是每一个敢于表露心迹的女生,皆是毫不留情地被拒绝。
某天,这家广告公司收购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出版社,毫无业绩可言,公司员工大为诧异,老板转性,改做慈善了么?
苏晴刚入职到出版社的第二周,出版社就被收购了。同事们皆奉她为福星,她摆摆手,“哪有那么夸张。”
出版社被收购的第二天,苏晴的桌上每天都有一束玫瑰花。
她恍若未见,随手将花送给身旁的同事,而送花的人每天不厌其烦地继续送着。
同事:“你老公也太浪漫了吧!”
苏晴:“我单身。”
收到花的第60天,苏晴将花放到桌前的花瓶里,翻出之前收到的那条短信,看着看着,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如果同意和我约会,就把玫瑰花放到花瓶里。】
郁森坐在办公室,透过玫瑰花的影子看向苏晴,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浮现起笑意。
他拿出手机,又给苏晴发了一条短信,【晚上约会想去哪里?】
【玫瑰与你,皆是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