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南诏青莲教圣女,貌美近妖,蛇蝎心肠,平日里要喝童男童女的血来美容养颜,为此残害了不少孩童。”
“喝!幸好这妖女如今已经死了,不然叫我碰上,定让她好看!”
“唉,这妖女再恶毒残忍,终究是个女子,最后亦为了情字死去。”
说书人等的就是这句,猛地一拍折扇:“正是!”
他眯眼捋须,语气悠长:“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纵使南诏圣女这类看似铁石心肠的女子,心中亦有一处柔软之地,可惜啊,可惜,痴情错付——”
他尾音拖得极长,摇头晃脑,勾得听众心痒不已。
“可惜什么,你倒是说啊!”
“对啊!妖女这么狠毒,还能有人敢欺骗她的感情?”
说书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徐徐吃茶。
众人当即明白过来,这是又在要打赏。
“行行行,给你给你,继续说!”
赚得满满一捧铜钱的说书人眉开眼笑,这才继续摇头晃脑:“可惜啊,那南诏圣女的心上人,乃是颍川宋氏的宋长公子,而这位宋长公子,自小便与荣亲王府的熹乐小郡主定了亲!”
“红颜知己敌不过青梅竹马,曾经海誓山盟的情郎,转头就抛弃了自己,跟另一个女子高堂对拜。”
“南诏圣女岂能甘心,大婚当天,杀上宋府,疯魔屠戮三百余人,血洗明堂,而那薄情寡义的宋长公子,更是被她扒皮挖心,碎成肉泥!”
“嘶——”
众人被这血腥的描述唬住。
但亦有人拍手叫好:“哈哈哈,不愧是南诏圣女,敢爱敢恨,爽快!”
还有人意犹未尽地追问:“那之后呢,圣,不,妖女最后怎么样了?”
说书人又端起茶杯。
听众们:……这该死的黑心财迷!
又赚了许多小费的说书人嘿嘿笑,终于肯把剩下的故事讲完。
“那南诏圣女手刃情郎后,自己亦没有了求生之志,在被两府追兵逼至千殉涯后,自知无路可逃,大喊三声宋郎负我,宋郎负我后,坠落悬崖,尸骨无存。”
“唉。”
有听众唏嘘不已。
“呸!这什么狗屎结局,壶老三你又搞这套!”
有听众觉得这是烂尾。
“那荣亲王府的熹乐小郡主怎么样了?”
还有听众依旧好奇。
壶老三:“可叹佳人哦,可叹佳人,金闺花柳质,一道赴黄粱!”
“哎呀壶老三你别掉书袋了,到底怎么样了?”
壶老三摸摸鼻子,暗骂果真是群大字不识的蠢货,无甚兴味地说:“自是被南诏圣女挟持,一同掉落千殉涯了。”
有个穿着长衫的书生摇头叹息:“唉,妖女糊涂,负她的人是宋长公子,与这熹乐郡主有何干系?”
旁边一个背着大刀的壮汉翻了个白眼,粗声粗气地说:“呵,小白脸你懂什么,南诏圣女如此性情中人,怎可能忍气吞声,留敌人一命?”
书生:“小郡主怎能算她的敌人呢?”
壮汉:“情敌怎么不算敌人!”
书生被气够呛:“你你你,反正妖女这般粗俗毒妇,绝非良配,若能选择,我也会跟宋长公子一样选熹乐郡主!”
壮汉冷嗤:“就你还选上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众人哄堂大笑。
书生满口的之乎者也,骂也骂不过,打,也不像能打过的样子,灰溜溜地逃出了客栈。
但他的话却激起了众人旺盛的讨论。
“要我说,我就喜欢妖女这种,虽然脾气大了点,但爱我的时候只爱我一个,若我待她好,她肯定一直对我死心塌地!”
“非也,非也,熹乐郡主可是皇亲国戚,若是娶了她,可谓一步登天,此生富贵无忧,与钱长眠。”
“南诏圣女好!”
“熹乐郡主好!”
“圣女好!”
“郡主好!”
有人摇摇扇子:“吵什么吵,一点小事,吾等为何非要做出选择,何不能两美尽收,坐享齐人之福?”
一语激起千层浪。
“是啊哈哈哈!为什么不能全都要!”
“对啊,要我说那宋家子之所以死那么惨,还是不会驭妻,若是我,必能使二人姐妹相称,后宅安宁。”
包厢,正埋头吃饭的沈今朝听到这句话,都不免停顿半拍。
悄悄抬头,正对上楼珈兴味盎然的目光。
他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挑眉:“姐妹相称?”
沈今朝咽下口中食物:“他们胡说八道。”
楼珈:“哦?小郡主很嫌弃人家,不愿意跟人家做姐妹吗?”
沈今朝默然无语,终究还是摇摇头。
楼珈: “那小郡主叫声姐姐来听听?”
沈今朝并不想叫这声姐姐。
虽然此前误将楼珈认作女子时,已经叫过好几声姐姐,但如今,她实在叫不出口。
尤其是这个“姐妹相称”,并不全然是笑话。
她和楼珈,曾经似乎算是真正的情敌。
叫他姐姐,便是会令她感到很奇怪。
可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沈今朝也知晓,楼珈的恶趣味和固执。
许多事,他或许只是随口一提,但若你不愿意,他就会十分得趣,非要你如他的意,否则便会不依不饶。
于是沈今朝思量片刻,还是开口:“姐姐。”
楼珈手指轻弹:“唔,你这次怎么这么听话?”
沈今朝:“这样不好吗?”
楼珈点头:“对呀,这样好没意思。”
沈今朝不知道如何回话。
楼珈忽地戳戳沈今朝的脸,沈今朝反应不过来,被戳了个正着,紧接着条件反射捂住脸:“楼公子,能否请你不……”
沈今朝顿住。
不能让楼珈不要做什么。
可是,可是……
她真的不习惯不亲近的人碰自己。
楼珈颇有兴味地凑近,长睫轻扫:“嗯哼,还是这样有趣,小郡主,你以后就这样,要先不情愿地反抗一下,然后再妥协。”
沈今朝:“为什么?”
楼珈弯了弯眼睛:“当然是因为这样欺负着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