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佛博十十分确定他是在梦中……
他向来无法在无重力状态下睡得很好。宇宙号现在已不再以动力加速保持最高的飞行速度,再过两天它将开始大约为期一周的稳定减速,在它接近欧罗巴之前把速度降下来。
不论他调整多少次束带的松紧,都不是太松就是太紧,他不是呼吸困难,就是飘浮在睡铺以外的地方。
有一次他在半空中苏醒,但是奋斗了好几分钟都无法回到床上,最后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游动几米到最靠近的墙,此时他才突然想到他应该等在那里才对,因为室内的通风系统很快就会把他拉到排气孔上,他根本就不需要出力。身为一位有经验的太空旅行者,他很清楚这一点,但他还是会恐慌。
但是今晚他无论如何要让自己睡个好觉,因为重力恢复后他在重新调适方面会有些困难。他只清醒了几分钟,回想晚餐时讨论的重点,然后便又沉沉入睡了。
在梦中,他继续餐桌上的对话。虽然有些许的改变,但是都是他能接受的改变。例如,魏理斯的胡须又长长了,只有半边脸的胡须长了,佛博士认为这与某项研究计划有关,虽然他很难想像这计划的目的。
不管怎么样,梦中还有令他更烦恼的。他必须面对太空委员会主席米尔生的批评并予以反击,令人惊讶的是,米尔生也在他们船上,佛博士不明白他是如何登上宇宙号的(可能是偷渡的)。事实上米尔生已经死了至少四十年了,但在梦中这似乎不太重要。
“老佛,”他的老对头米尔生说,“白宫非常不高兴。”
“我想不透原因。”
“刚才你送往欧罗巴的讯号,有经过国务院许可吗?”
“我不认为有此必要,我只是请求着陆许可而已。”
“噢,就是这个原因了。你了解政府的考量吗?我真担心,—切都不合规定。”
米尔生在充满了焦虑中浙渐消失。佛博士心想,“幸好这只是一个梦。现在该怎么办呢?或许我也期望它,喂,老朋友。你总是以不同的大小出现,不是吗?当然,即使TMA·1也不能压缩进入我的船舱。而它的“老大哥”可能只要一口就能吞下宇宙号。”
那个黑色的帝古磁板就立在(或飘浮在)离他睡铺只有两米远的地方。佛博士发现它和一般墓碑的尺寸和形状都完全相同,这使得他感到相当不舒服。虽然时常有人向他提及这一点,但是直到现在才在他的心理上造成冲击。如今,他第一次感觉到它外观的恐怖,甚至是阴森的。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但是在他这个年纪,他不愿意有任何这方面的暗示……
“无论如何,磁板,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你带来了大卫·包曼的讯息吗?你是大卫·包曼吗?
“我并不真的企望获得回答,以前你就不是那么喜欢说话的,不是吗?但是只要有你在,就经常会发生事情。回想六十年前在提丘,你把那个信号送到木星,告诉你的制造者我们在研究你。而当我们十二年后赶到木星时,看看你对它做了什么!
“你现在究竟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