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哈雷因为和太空船距离太近而无法看到,讽刺的是,在地球上的观察者却能清楚地看到它的尾部,它的尾巴已经延伸了五千万公里长,与彗星的轨道成直角,就好像是一面在强烈太阳风中飘动的三角旗。
在交会的那一天上午,佛博士起来得很早,他一夜都没有睡好。对他来讲作梦,或记得梦中的情景,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而毫无疑问地,这是因为对接下来几个小时将会发生的事感到太兴奋所造成的。此外,他也有一点担心凯若琳传来的讯息,她问他最近是否有克利斯的消息。他已经简单地传送电波回去告诉凯若琳在他帮克利斯在宇宙号的姊妹船彗星号上找到他现有的工作之后,克利斯连谢谢都没有说一声,或许他已经对往返地球与月球之间的工作感到厌烦,而开始在寻找更刺激的事情做了。
“和以往一样,”佛博士补充说道,“我们会在他认为最适当的时候得到他的讯息的。”
就在早餐之后没多久,旅客和科学小组的人员就聚集在一起,由史密斯船长作最后的简报。科学家们当然是不需要听简报的,但是如果他们觉得烦躁的话,这种任性的情绪很快就会被主屏幕上的惊人景象所扫除。
如果把它想象成宇宙号正飞进了星云中,而非只是一颗彗星中,就会比较容易理解了。眼前整个天空是一片迷朦的白雾,不很均匀,但是却有较浓较暗的班点以及发光的条纹,还有发光的白热喷出物,这些都是由一个中心点向外放射出来的。将它放至最大,像一个微小黑斑一样的核心仍然看不太明显,但是可以很明显地知道这就是周围所有现象的来源。
“我们将在三个小时之后关掉动力,”船长说,“那时我们距离核心就只有一千公里远,并以相对的零速度前进。我们将作一些最后的观察,并且确定我们着陆的地点。是否都收置妥当。这种情形和转向时一样,只是这一次从我们失去—直到恢复重力一共有三天的时间,而非两小时而己。
“哈雷的重力?算了吧,比每秒平方一厘米还小,大约只有地球的千分之一。如果你等得够久,你将能侦测到,但是大致上就是这么多了,一个东西要落下一米约需十五秒的时间。
“为了安全起见,我希望各位在交会与着陆时能够留在观察室中,并且扣好安全带。各位可以从这里获得最好的景现。无论如何,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一小时。我们只要使用很小的推力校正,但是校正的角度可能是任何角度,因此可能会产生轻微的感觉上的扰动。”
船长所指的当然就是晕船了,但一般都认为这个名词不可以在宇宙号上使用。虽然如此,还是可以发现到很多人都偷偷把手伸到座位下方,似乎是要确定呕吐袋是否在那儿,以备不时之需。
屏幕的影像随着放大的倍数而扩大。有一段时间,佛博士似乎觉得他置身在一架从薄云中下降的飞机上,而不是置身在一架正在靠近最著名的彗星的太空船上。彗星的核心越来越清楚了,它不是一个黑点了,而是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它就像是一个迷失在宇宙海上的凹凸不平的小岛,突然又让人觉得它是一个完全自主的世界。
到目前为止仍无法确知它的大小。虽然佛博士眼前的全景不到十公里宽,他还是很轻易地就推算出他看到的是一个和月球一般大的物体。但是月球的周围并没有模糊的东西,也没有小蒸气喷出物(其中有两股特别大)从它的表面射出。
“我的天!”米侮洛维奇大叫,“那是什么?”
他指向核心的下缘,正好在明暗交界处。虽然是那么的不可能,但是那里确实有一道光线在彗星背光的那一面极有规律地闪烁着,每两、三秒钟就闪烁一次。
魏理斯博士提出了他的看法:“我可以用一个符号解释此现象,嗯——”
但史密斯船长立刻抢在前面了。
“我很抱歉让你失望了,米海洛维奇先生。那只是二号探测仪的警示信号。它已经在那里有一个月了,等着我们去取回它。”
“真丢脸,我还以为是有人,或者是某种东西在欢迎我们的来临呢!”
“恐怕我们没有这么幸运,在这里我们只能够靠自己,那信号只是我们打算着陆的地点,它就靠近哈雷的南极,而且目前处在永久的黑暗期。这对我们的维生系统而言较容易支撑,因为在阳光照射地方的温度会高到一百二十度,已经超过沸点。”
“难怪彗星如此明亮,”米海洛维奇大剌剌地说,“那些喷出物看起来对我的健康似乎有害。你确定进入那里会安全吗?”
“这是我们要在背光面着陆的另外一个理由,因为背光面没有任何活动。现在,恕我失陪,我必须回到舰桥上了。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在一个新世界着陆,我怀疑我是否还会有下一次机会。”
史密斯船长的听众慢慢地解散了,而且平静得出奇。屏幕上的影像又变回正常大小,而核心又再度变成一个肉眼看不太清楚的小黑点了。但就在这几分钟内,现在这个小黑点似乎又变大了一点,而且这可能并不是幻觉。在相遇前不到四个小时时,太空船仍然以每小时五万公里的速度迎向彗星。
如果主动力在这个时候发生任何意外的话,就一定会产生一个比哈雷现在的光度还要眩目、还要令人印象深刻的光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