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能摧毁我?
在等待从这个安全的监狱里被放出去的三天里,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心头。什么能把我撕成成千上万的碎片,好让我再也不能恢复,再也无力做任何事?这件事我对任何人都没提起过。可无论昏昼,这个问题都在不停地咬啮着我、吞噬着我、折磨着我。
接下来,又有四颗钻地弹袭击了十三区,每一颗炸弹都威力巨大,但都没有造成大的伤害。不过炸弹爆炸的间隔时间很长,每当人们以为空袭已经结束时,又一声巨响会把人的肠子震断。投放这些炸弹目的似乎是为了让我们永远处于一级响应状态,而不是炸死十三区的百姓。他们想让整个十三区瘫痪,没错。这里的人们想要重建家园,就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可话说回来,也许凯匹特是想摧毁它?不。在这点上,科恩说得对。你不会摧毁你将来想要得到的东西。我想短期内他们真正想要的是摧毁十三区的电视袭击计划,同时不让我再出现在帕纳姆的电视屏幕上。
对于目前的形势,我们得不到任何消息。电视屏幕总是黑的,我们只能听到扩音器里传来的科恩的广播,告诉我们最近一颗炸弹是什么性质的。可以肯定的是,战争仍在继续,但战况如何,我们不得而知。
在地下洞穴,大家十分合作,并严格遵守时间表:吃饭、洗澡、锻炼、睡觉。大家有时可以进行短暂的社交活动,作为这枯燥的生活一点调剂。我们的住处成了大家特别爱来的地方,因为毛莨花让他们很着迷。它因为表演疯狂阿猫的节目而成了名猫。这个游戏是一年冬天断电时我发明出来的。只要拿着手电筒在地板上乱照,毛莨花就会去捉地上的影子。我很愿意玩这个游戏,因为这让毛莨花显得很愚蠢。难以置信的是,这里的人们都觉得它既聪明、又可爱。他们甚至好到给我多余的电池——这真是巨大的浪费——专门用来干这个。十三区的老百姓确实太缺乏娱乐活动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我在表演“疯狂阿猫”节目时,终于得到了一直萦绕在我心里的问题的答案。这个疯狂的猫就是我自己的写照。我就是毛莨花,皮塔,我如此渴望加以保护的人,就是那影子。只要毛莨花对抓住那虚幻的影子还抱着一点希望,它就会不顾一切地去抓它。(自从我离开竞技场,知道皮塔还活着,我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当光线完全消失时,它就恢复正常,继续找些别的感兴趣的事情。(皮塔如果死了,情况就会这样。)但只要我一直开着手电筒,把光线打在毛莨花头顶的石壁上,打在它跳起来都够不着的地方,它就会一直疯狂地忙个不停。它在石壁下面打转儿,不住地哀嚎,它平静不下来,也不会关心别的事情。在我关掉手电筒之前,它什么都不会干。(斯诺现在对我所做的正是如此,只是我不清楚他会采用什么方式。)
也许斯诺需要的正是我这么想。他把皮塔掌控在自己手中,只要反叛继续,他就不停地折磨他。一想到皮塔受折磨完全是为了打击我,就让我难以忍受。它给我的巨大压力简直快要令我崩溃了。
“疯狂阿猫”表演结束之后,我们被指示上床睡觉。电时有时无;有时灯很亮,有时却极为昏暗,我们只有眯起眼来,才能看清彼此。就寝时间,他们把灯控制在很暗的程度,然后点亮每个铺位附近的安全灯。波丽姆终于觉得石壁不会塌下来,于是就和毛莨花蜷缩在下铺。妈妈睡在上铺。我提出睡在上铺,但她们不让,说我晚上睡觉又踢又打,很不老实,于是我仍睡在地面的垫子上。
但我现在不会踢打了,要强打精神的压力使我的肌肉僵硬强直。我内心那种痛苦的感觉又回来了,它像细菌,正传遍我的全身,从躯干一直延伸到四肢,继而又爬到我的脸上,在那里留下满布的裂痕。只要再来一颗钻地弹,我就会被震得粉碎。
当心神不宁的人们终于睡去时,我悄悄地从毯子里钻出来,蹑手蹑脚地在石洞里找到芬尼克。不知怎的,我觉得他能够理解我。他正坐在床位的安全灯下打绳结,他甚至不去假装睡觉。当我把斯诺企图使我崩溃的计划告诉他时,我突然意识到,这对他来说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他就是这样崩溃的。
“他们就是这样对待安妮的,对吧?”我问。
“嗯,他们没有逮捕她是因为他们认为从她那儿不能得到叛乱的信息。他们也知道我不可能冒险告诉她任何这方面的事情,为了保护她。”
“噢,芬尼克,我很难过。”我说。
“不,应该难过的是我。我没能警告你。”他对我说。
突然,我想起了过去发生的一件事。我被绑在床上,在获救后因为气愤和痛苦而处于癫狂状态。为了皮塔的事,芬尼克设法安慰我,“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们觉得能利用皮塔来对付你,就不会杀死他。”
“你警告过我。在飞机上,可当你说他们会利用皮塔来对付我时,我以为他们会用他做钓饵,引诱我去凯匹特。”我说。
“我当时连这个都不该跟你说,我当时跟你说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对你也没用。既然在世纪极限赛之前我没有警告你,那之后我根本不该跟你提起斯诺的伎俩。”芬尼克猛地一拉手里的绳子,一个复杂的绳结打开,又变回了一条直绳,“可当时你在某些方面我也不能理解。在你第一次饥饿游戏之后,我以为你和皮塔的浪漫故事不过是你的逢场作戏。我们都以为你会把这个策略继续下去,可是当皮塔撞上电磁力场,差点死了的那次,我却……”芬尼克犹豫了一下。
我回忆起在竞技场,当芬尼克救活皮塔的时候,我怎样伤心地哭泣。当时芬尼克的脸上确实露出不解的神情。他当时还替我解释,说我的情绪反应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你却怎么啦?”
“我却发现我错看了你。你确实爱他,虽然不能确定是哪种爱。也许你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但任何人只要稍加留意,就都会看到你多么地在乎他。”他轻声说。
任何人?胜利巡演开始前,斯诺曾到我家里去,他要求我打消所有人的疑虑,使他们相信我确实爱皮塔。“让我相信。”斯诺说。现在看来,在那片炙热的粉红色天空下,当皮塔身处地狱边缘的时候,我终于做到了这一点。而正是由于我做到了,所以才给了斯诺以击垮我的武器。
芬尼克和我不再说话,我们静静地坐了很长时间,我看着他手里的结打上又解开。最后我终于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忍受这一切的?”
芬尼克抬起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我没办法,凯特尼斯,显然,我没能做到。每天早晨我都从噩梦中醒来,可发现不睡觉时也好不到哪儿去。”看到我脸上的表情,他没再说下去,“最好不要放弃,要自己振作起来比让自己崩溃要难十倍。”
是啊,他一定知道那滋味是什么。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你找点事做,越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越好。明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给你自己找一段绳子。到那时,你再像我一样干。”
那晚,我坐在垫子上拼命地打着绳结,然后拿到毛莨花面前让它检查。如果它觉得哪个绳结没打牢,它就击打、撕咬绳结,直到它觉得已经打牢了。到了早晨,我的手酸疼,但我仍在打。
在二十四小时没有炸弹袭击警报的情况下,科恩终于通知我们可以离开地下掩体。我们原来的家已经被炸弹炸毁了,每个人都必须按照新的指令搬到新的居住区。我们按指令清理好自己居住的铺位,然后有序地走出洞穴。
我走到一半时,博格斯出现了。他把我从队伍里拉出来,接着又示意盖尔和芬尼克也跟我们走。我们经过人群时,大家都主动给我们让开路,有几个人甚至还冲我笑笑,看来“疯狂阿猫”节目确实使他们觉得我更可爱了。我们走出大门,走上阶梯,穿过大厅,坐上一个多向电梯,最后我们来到特防部,我们一路经过的地方都没有遭到破坏,看来我们还在很深的地下。
博格斯引领我们进入一个和指挥部几乎一样的房间,科恩、普鲁塔什、黑密斯、克蕾西达围坐在桌边,每个人都面色疲惫。有些人终于忍不住,喝起了咖啡——尽管在这里,咖啡被视为紧急情况下提神的饮品——普鲁塔什用双手紧握着咖啡杯,好像杯子随时都会被人拿走一样。
大家没有见面后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我需要你们四个赶快准备,到地面进行拍摄,你们只有两小时时间,拍摄地面被轰炸的情况,确认十三区的军事设施不仅没有被摧毁,反而非常强大,最重要的是,嘲笑鸟还活着,还有什么问题吗?”总统说。
“我们能喝杯咖啡吗?”芬尼克问。
热气腾腾的咖啡正好被端过来。我很不感兴趣地看着这闪着亮光的黑色液体。我对这东西从来都不怎么感兴趣,但我觉得它能帮我打起精神。芬尼克在我的杯子里倒了些奶,然后伸手去拿方糖。“来块方糖吗?”芬尼克用他一贯的极具诱惑力的口吻问道。这使我回忆起我们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当时,我们都已经为观众涂脂抹粉、穿戴整齐,正准备游行,四周全是彩车和马匹。芬尼克也用这种口吻问我吃不吃糖。那时,我们还没有结成同盟,我还对他的性格一无所知呢。想到这儿,我笑了起来。“喏,这样味道就更好了。”他接着用正常的声音说,边在我的杯子里放了三块糖。
当我转过身,准备去换上嘲笑鸟的服装时,我瞥见盖尔正不开心地盯着我和芬尼克。怎么?难道他真以为我和芬尼克之间有什么?也许他昨晚看到我到芬尼克那儿去了,也许我当时经过了霍桑家的住处,他看到我找芬尼克而不是去找他。唉,好吧。昨晚打绳结我的手指生疼,我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摄制组正等着我的良好表现,皮塔还攥在斯诺手里。在这节骨眼上,盖尔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在特防部的新化妆间里,我的化妆师们为我快速换上嘲笑鸟服装,整理好头发,在我的咖啡还没凉的时候,就已经化好了最简单的妆。不到十分钟,摄制组人员已经开拔了,在迷宫似的地下通道里转来转去。我边走边啜饮自己的咖啡,发现奶和糖确实使它增色不少。当我把杯子里残剩的最后一滴咖啡喝干净时,我确实觉得自己的血流加快了。
在爬到最后一个梯子时,博格斯拉开一个铁栓,打开了活板门。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我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第一次允许自己把对地下洞穴的厌恶感宣泄出来。来到树林里,我用手摩挲着头顶的树叶,有些叶子就要变黄了。“今天几号?”我随意问道。博格斯告诉我下周就到九月份了。
九月,也就是说皮塔在斯诺的手里已经有五到六周了。我看着掌心里的一片树叶,发现手在颤抖,停都停不下来。都怨那杯咖啡,我集中精神让自己急促的呼吸缓慢下来。
前面的树林子里出现了散落的弹片,一个弹坑也赫然呈现在我们眼前,这是我们看到的第一个弹坑,直径有三十码,至于它的深度,我说不清。很深很深。博格斯说在地下前十层的人都难以幸免。我们绕过大坑,继续往前走。
“还能重建吗?”盖尔问。
“近期不会。这儿也没什么重要设施,只有几个发电厂和养鸡厂。我们会很快把它封了。”博格斯说。
当我们走到隔离网附近时,树木消失了。弹坑旁堆满以前的和新产生的碎石。在爆炸发生前,十三区的大部分都在地下。地面只有几个岗哨、训练营,还有大约一英尺高的顶层建筑露在外面——毛莨花的窗户就是从这里打开的——再上面是几英尺厚的钢板。即使如此,这些建在地下的房子也抵御不了很猛烈的攻势。
“那男孩给你们的警报发挥了多大的作用?”黑密斯问。
“比我们自己的导弹预测系统要早了约十分钟。”博格斯说。
“可这确实帮上大忙了,对吧?”我问。如果他的回答是“不”的话,我是不能忍受的。
“绝对。”博格斯答道,“十三区公民都安全撤离了,在遭到攻击时,一分一秒都至关重要。十分钟意味着无数的生命被挽救。”
波丽姆,我想,还有盖尔,只是在袭击前几分钟才到达地下掩体。是皮塔救了他们。把他们名字列入长长的名单中,我为这一切而对皮塔心存感激。
克蕾西达希望我在司法大楼前的废墟上拍摄。这是一个讽刺,多年来凯匹特一直把这里当做他们拍摄虚假新闻的背景,说明这个区已经不存在了。在经历了最近一次的导弹袭击之后,司法大楼距离一个新弹坑只有十码远。
当我们靠近大楼原来入口处时,盖尔似乎看见前面有东西,大家立刻放慢了速度。一开始我不知是怎么回事,定睛一看,原来地上撒满了新鲜的粉红色和红色的玫瑰。“别碰它们!”我大喊道,“这是冲着我来的。”
那刺鼻的香气传到我的鼻子里,我的心怦怦地跳着。这么说我以前在梳妆台上看到的那朵玫瑰并非是自己胡思乱想。在我面前,是斯诺的第二批馈赠。长柄的粉色和红色的漂亮玫瑰,我们和皮塔在胜利后接受采访时,周围也摆满了这样的玫瑰。这不是送给一个人,而是送给一对情侣的。
我尽力向其他人解释着。表面看来,这些玫瑰是无害的。但可能是转基因花朵。两打玫瑰,有一点打蔫了。很可能是在最后一颗炸弹爆炸后送过来的。几个身着特别防护服的人员将它们捡起来,用手推车运走了。我敢肯定他们也不会发现这些玫瑰有什么与众不同。只有斯诺心里清楚他这样做对我会产生什么影响,这就如同西纳被打得血肉模糊时,我却只能眼睁睁地隔着玻璃罩看着。他是想攻破我的心理防线。
如同当时看到西纳被殴打时一样,我要振作起来,进行反抗。然而,在克蕾西达安排卡斯特和波洛斯进入拍摄位置的时候,一种焦虑感却悄悄地爬上我心头。那些玫瑰的乍然出现,使我满脑子想的只有皮塔,已无心顾及其他,我感到无比地疲惫和倦怠。真不该喝那杯咖啡,我现在最不需要的是兴奋剂,我的身体在明显地发抖,感觉喘不上气来。在地下待了好几天,我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需要眯着眼睛,阳光让我感觉很刺眼。虽然微风徐徐,汗珠却不住地从我的脸上滴下来。
“那么,具体需要我做什么?”我问。
“只拍几个镜头,说明你还活着,并且在继续战斗。”克蕾西达说。
“好吧。”我站好位置,然后盯着镜头。只是盯着,盯着。“对不起,我不知该怎么拍。”
克蕾西达走到我身边,“你还好吗?”我点点头。她从兜里拿出一块布,把我的脸弄脏。“还用‘问——答’的形式拍摄怎么样?”
“好的,我想,这样好一点。”我抱起双臂,以掩饰颤抖。我瞥了芬尼克一眼,他冲我竖起大拇指,可他看上去也很不安。
克蕾西达准备开始拍摄,“唔,凯特尼斯,十三区被轰炸,你幸存下来,这次轰炸和上次八区的轰炸你感觉有什么不同?”
“这次我们躲在很深的地下,没有真正的危险。十三区仍然存在,一切都很好,我也很好……”说到这儿,我停了下来。我声音干瘪、苍白无力。
“这里再拍一次,‘十三区仍然存在,一切都很好,我也很好’。”克蕾西达说。
我深吸了口气,让气息往下沉一沉,“十三区仍然存在,一切都……”不,这不行。
我发誓我仍能闻到那玫瑰的气味。
“凯特尼斯,就拍这一条,今天你的任务就结束了。我保证。‘十三区仍然存在,一切都很好,我也很好’。”
我活动一下胳膊,好让自己放松下来。一会儿把手臂背到身后,一会儿又垂下来。我嘴里的唾液在急速分泌,感觉快要吐了。我使劲吞咽,然后张开嘴准备把那句愚蠢的话说出来,之后我就可以躲到林子里,什么都不管了——可我却哭了起来。
我当不了嘲笑鸟,就算完成这一句话也不可能,因为我知道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直接被用来对付皮塔,其结果就是加剧了他的折磨。他不会死,斯诺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他会让他生不如死。
“停。”我听到克蕾西达轻声说。
“她怎么啦?”普鲁塔什悄声说。
“她终于想明白了斯诺会怎样利用皮塔。”芬尼克说。
围在我前面的人都不无遗憾地叹气。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不可能假装不知道,十三区在遭受军事打击之后,又要失去嘲笑鸟,因为身为嘲笑鸟的我就要崩溃了。
有几个人同情地拥抱了我,但我最渴望的却是黑密斯的拥抱,因为他也爱皮塔。我喊着他的名字,希望得到他的安慰。他抱着我,轻拍着我的后背说:“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亲爱的。”他扶着我坐到一根断开的大理石柱上,用一只手臂搂着我,而我还在不停地哭泣。
“我不能再干这个了。”我说。
“我知道。”他说。
“我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件事,如果我做了嘲笑鸟,他会怎样对待皮塔!”我大声说。
“我知道。”黑密斯把我搂得更紧了。
“你也看到了?他的样子多么奇怪!他们对他——做了什么?”我抽泣得说不出话来,但最后强忍着抽泣说出一句话,“这都是我的错!”接着我就失去控制,歇斯底里地嘶叫起来。随即,一支针头扎在我的胳膊上,我失去了知觉。
无论当时给我注射的是什么药,那药力一定很强,我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以后了。可我睡得并不安稳,在梦中,我好似独自走在一个阴森恐怖的黑暗世界里。黑密斯正坐在我床边的一张椅子上,眼睛充血,皮肤蜡黄。我想起了皮塔,又开始发抖。
黑密斯伸出手,抓住我的肩膀,“没事的,我们会尽力把皮塔救出来的。”
“什么?”我没明白过来。
“普鲁塔什已经派出营救分队,他那边有内线。他认为我们能把皮塔活着救出来。”他说。
“那我们以前为什么没救他?”我说。
“因为那样做代价很大。但大家都认为现在必须这么做。这就像我们在竞技场时必须做出的抉择一样。我们现在不能失去嘲笑鸟,而你只有在知道斯诺不能再利用皮塔时,才能正常工作。”黑密斯递给我一杯水,“喏,喝点水吧。”
我慢慢坐起来,喝了一小口水,“你说代价太大是什么意思?”
他耸耸肩,“内线被破坏,有人会死。但不可否认每天都有人面临死亡威胁,不仅仅是皮塔;我们也准备为芬尼克把安妮救出来。”
“他现在在哪儿?”
“在屏风后面睡觉,他也打了镇静剂。我们把你弄晕过去以后,他也发疯了。”黑密斯说。我苦笑了一下,觉得身上稍有了点力气。“是啊,这次拍摄任务还真不错,你们俩疯掉了,博格斯去安排营救皮塔的事,我们又要回到过去了。”
“唔,如果博格斯亲自带领小分队去,那更好了。”我说。
“噢,这事由他牵头组织,是自愿报名,当时我举手,他却假装没看见。瞧,他的判断力可真强。”黑密斯说。
不对头啊。黑密斯为了让我振作起来,也太卖劲了。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那么,还有谁自愿报名参加?”
“我想总共有七个人。”他支支吾吾道。
我内心深处有种不好的感觉。“还有谁,黑密斯?”我追问道。
黑密斯不再装作好脾气的样子,“你知道还有谁,凯特尼斯。你知道谁会第一个报名。”
当然我知道。
是盖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