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回到大房子的时候,没有人在外面等着我的通风报信。还在警戒吗?
每件事都很好,我筋疲力尽地传达着思想。
日渐熟悉起来的环境中有一些小小的不一样。门廊的最下面一级台阶上放着一堆浅色的布料。我大跨步地跑过去察看。我用鼻子挑开那堆布,令人难以置信的吸血鬼臭味直冲脑门,我赶忙屏住呼吸。
有人在这里留了衣服。嗯哼。Edward一定在我风风火火冲出门去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这一点。恩,他还真……好心。让人不可思议。
我小心翼翼地用牙齿叼起衣服——呃——叼着它们跑到树丛那里。生怕这是那个金发心理变态狂的恶作剧,搞一堆女人衣服在这里。打赌她一定爱死看到我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件吊带衫时的表情。
在树丛的掩映下,我扔下那堆臭哄哄的衣服,摇身变回人形。我把衣服都抖开,抓着它们往一棵树上一阵狂蹭,希望能蹭掉一些他们的气味。他们一定是男款的衣服——深色的运动裤和白色开衫衬衣。衣长好像都不够,但是松紧倒是挺合身的。一定是Emmett的衣服。我挽起衬衫的袖口,但是对于裤子我就无能为力了。欧,好吧。
我必须承认有了自己的衣服感觉好多了,即使臭哄哄的,还不太合身。没有办法在需要裤子的时候,飞奔回家翻出另一条运动裤,这种日子很不好过。无家可归的另一点就是——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回去。也没有任何财产,现在可能还不觉得什么,可是过不了过久我就会为此恼火了。
心力交瘁的我,穿着华丽崭新的二手衣,慢步迈上Cullen家门廊的台阶,却在门口迟疑了。我要敲门吗?真笨,他们当然知道我来了。为什么没人注意到这点呢——应该有人告诉我应该进来或者走开。什么都好,我耸耸肩,把自己请进门去。
这里的变化更大了。房间又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几乎——就在刚才的20分钟里。大大的液晶电视被打开,音量调得低低的,屏幕上在放的是某部女性文艺片,但是似乎都没有人在看。Carlisle和Esme站在对着小河打开的后窗边。Alice, Jasper和Emmett不在这里,但是我能听到他们从楼上传来的窃窃私语声。Bella又像昨天那样躺在了沙发上,身上只剩下一根管子连通放在沙发后的监视器。几床厚厚的鸭绒被把她裹得像个粽子,谢天谢地他们采纳了我之前的意见。Rosalie盘腿坐在靠她头那端的地上。Edward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将Bella包得严实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我进来的时候,他抬头朝我笑笑——说是笑也就是勾了勾嘴角而已——好像有什么事令他满意一般。
Bella没有听见我进来。直到看到他看着我,她才抬眼瞥了我一眼,接着她也笑了。真的中气十足多了,她整个脸都焕发出神采。我都记不起上一次她见到我表现出这么兴高采烈是什么时候了。
那时候是什么事?是啊,她结婚的时候。多么美满的婚姻啊——她义无反顾地跨过理智的底线和她的吸血鬼坠入爱河。终于畸形的怀孕使这一切嘎然而止。
那么为什么她看到我就像见了鬼一样?好像我从走进门的那一刻起就会给她带来一整天的霉运。
如果她不在乎……说难听点,不希望我陪伴在她身边的话,我会乖乖站得远远的。
Edward似乎同意我的想法——最近我们两个变得有些同呼吸,共命运了。当她看着我的时候,只见他皱起眉头,端详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他们只是来谈话的,”我因为太过于疲累,嗓子连声音都快要发不出了。“眼下还不会开战。”
“是的,”Edward回答我。“大部分谈话我都听到了。”
这句话让我抖了一个激灵。我们那时可是在三公里开外呢。“怎么可能?”
“我能越来越听得清楚你的思想了——因为接触得多了,还有只要集中精神就能做到。还有,你的思想在人的姿态下更容易被提取。所以事情的大致经过我都有数。”
“Oh。”这有些打乱了我要说的话,但是也好,于是我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很好。我还不喜欢再重复一遍呢。”
“我告诉过你去好好睡一觉,”Bella说,“但是我猜你挺不过6秒就要趴在地上了。估计也没办法说故事了。”
这太神奇了,听听她说话多有力气,看看她脸色又红润了不少。我闻到了新鲜血液的味道,看到她手里又抱着个杯子。为了维系她的生命究竟要喝多少血下去?如果有必要,他们会不会问邻居们去借一些?
我转身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替她数着数。“1秒,2秒……”(美国人数秒的时候习惯在数字后面加一个Mississippi。)
“我怎么没看见洪水来呢,你这杂种狗?”Rosalie哼哼说。
“Rosalie,你知道怎么把一个金发女人给淹死吗?”我问她,但是却没有停下脚步或者回头去看她。“在池子的底部粘上一面镜子。”(这个玩笑的意思是她会沉溺于自己的美丽而忘了游上来,最终被淹死。)
我顺手带上门的时候听到Edward轻笑了一声。他的心情也随着Bella的健康一起好转了起来。
“这个笑话我早就听过了,”Rosalie在后面叫住我。
我的步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我唯一的目标就是拖着疲惫的身躯到达树丛,走得越远越好,那里空气又会变得纯净起来。我打算在距离房子一定距离的地方刨个坑把衣服都埋起来,以便将来可以使用,总比绑在腿上一天到晚能闻到的要强。我把玩这新衬衫的纽扣,无聊地想着为什么狼人中就不流行有扣子的款式呢。
在我亦步亦趋地穿过草坪时,听到了说话声。
“你要去哪儿?”是Bella询问的声音。
“有些事儿我忘了告诉他了。”
“就让Jacob睡吧——这可以等的。”
是的,求你了,就让Jacob睡吧。
“这花不了多少时间。”
我慢慢地转过身去。Edward早就出了门口,他向我走来,脸上还挂着抱歉的表情。
“哎呀呀,现在又什么事?”
“我很抱歉,”他才开了头,就犹豫着该怎么开口,似乎不知道怎么把想法串成句。
你在想什么呢,读心术者?
“当你早前跟Sam那方代表谈话的时候,”他喃喃地说到,“我都一字一句地告诉了Carlisle和Esme还有其他人。他们很担心……”
“听着,我们并有没放下防卫。你不用向我们一样去相信Sam说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保持警惕的。”
“不,不是的,Jacob。不是关于那件事。我们信任你的判断。与之相比,Esme更担心你们狼群将来会遭遇的种种困难处境。她托我私下里跟你说这些。”
我放下了戒心。“困难处境?”
“尤其是,无家可归这一点。她感到很担心,你就这样……一无所有。”
我高声大笑起来。吸血鬼的母亲——真是古怪得可以。“我们很坚强。转告她别担心。”
“她依然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记得Leah不喜欢以狼的姿态去觅食吧?”
“那又怎么样?”我反问他。
“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有普通的人类食物,Jacob。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还是,当然是为了Bella准备的。Leah想吃什么都是欢迎的。你们所有人都是。”
“我会传话的。”
“Leah恨我们。”
“所以呢?”
“所以传话的时候尽量说得婉转一些,让她考虑一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会尽力的。”
“然后是关于衣服的事儿。”
我低头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Oh 是啊,谢谢了。”这种时候要是说出嫌弃衣服臭的话,那也太没礼貌了。
他笑了笑,就一下。“好吧,这方面的需要我们很容易就能帮上忙。Alice基本上不允许我们同样的衣服穿两次。我们有一堆几乎全新的衣服最后只能拿来做慈善,就我目测估计Leah的体型和Esme的比较接近……”
“不知道她对于吸血鬼的丢弃物会作何感想。她不想我这种人那么务实。”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用最妥当的方式传达我们的邀请。我们还能在各种其他生活物质上提供帮助,或者交通工具,或者任何其它什么。还有洗澡,睡觉的话你们可能更喜欢以天为被。总之……不要觉得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轻柔——不是为了压低声音,而是表达了一种真情实感。
我看了他一秒钟,困倦地眨眨眼。“那个,额,谢谢你的好意。告诉Esme我们很感激她的……想法。防卫圈的不少地方有河流经过,所以我们保持清洁不成问题,谢谢。”
“不管怎么样,如果你能转达我们的帮助。”
“一定,一定。”
“谢谢。”
我转身正要离开,屋里传出一阵低沉,令人揪心的大喊,让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的时候,他早就没了踪影。
现在又是什么?
我像个僵尸一般浑浑噩噩地跟在他后面。也只剩下跟僵尸差不多的脑细胞还在活动了。我别无选择。出了什么事,我要去看看。虽然我什么都做不了。虽然我会觉得更绝望。
似乎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重新进到了屋子里。Bella正上气不接下气得喘息着,以身体的隆起为中心蜷缩成一团。Rosalie在一旁扶着她,与此同时Edward,Carlisle和Esme都围拢在她头顶。一个一闪而过的动作引起了我的注意;Alice站在二楼台阶的最上面,双手揉着太阳穴,怔怔地看着楼下。有些古怪——好像她能预见未来的视线被遮蔽了。
“等等,Carlisle,”Bella大口地喘着气说。
“Bella,”医生焦虑地说,“我听到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我得看看。”
“很肯定”——喘气——“是一根肋骨。嗷。对。就在那儿。”她指指她左侧的身体,小心地不去碰到。
它现在弄断了她的骨头!
“我需要拍个X光片。可能会有碎片。万一刺穿什么就不好了。”
Bella做了个深呼吸。“好的。”
Rosalie小心地扶起Bella。Edward好像还想要争辩些什么,不过Rosalie冲他亮出尖齿,发出咆哮。“我扶着她就够了。”
所以Bella现在是强壮了,但是那东西也是。唇亡齿寒的共生关系是没有办法获得单方面胜利的。
金发芭比抱着Bella平稳迅速地上了楼梯,Edward和Carlisle紧随其后。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门口呆若木鸡站着的我。
他们有一个血库还有台X光机?那个医生是不是常常把工作带回家啊。
我太累了不想跟着他们了,累到连动都不能动了。我背靠着墙,随后就滑落到了地上。大门依旧敞开着,我凑过鼻子去,感激微风将清爽的空气送进来。我把头倚在门框上,就这么听着。
我可以听见楼上X光机工作的声音。或者那个应该是。接着响起了细碎的下楼的脚步声。我没有去看到底是哪个吸血鬼下楼来了。
“你想要个枕头吗?”Alice问我。
“不了,”我含糊回答。他们这么殷勤好客是为了什么?让我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
“那样看起来不舒服,”她注意到。
“是不怎么舒服。”
“那你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呢?”
“累了。你为什么不在楼上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呢?”我也回敬了一个问题。
“头痛,”她回答说。
我睁圆了眼睛看着她。
Alice长得娇小迷你。大概才及得上我一个胳膊粗细。她现在抱膝蜷成一团,看起来更小一号了。撑出苦恼的笑容。
“吸血鬼也会得头痛吗?”
“普通吸血鬼就不会。”
我哑然失笑。普通吸血鬼。
“你怎么不再陪在Bella身边了?”我问问题的时候带着几分指责的口吻。我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因为脑海中满眼都是另一个人的身影,但是自从我到了这里以来,都没有看到过Alice出现在Bella身边确实有些不寻常。如果Alice能在她身边的话,Rosalie就不会有可趁之机了。“还以为你们两个的关系像这样呢。”说着我将食指和中指绕在了一起。
“就像我说的”——她和我隔着几块地砖的距离,躬起身子,瘦削的手臂环抱着同样瘦削的膝盖。“是头痛。”
“Bella让你头痛了?”
“没错。”
我皱皱眉。我太累了实在没有力气再去解这个哑谜。我扭过头去,对着新鲜的空气,闭上了眼睛。
“不是Bella,”她改口说。“是……胎儿。”
啊,终于有人和我的感受一样啦。要辨认这点很容易。看她说那个词(胎儿)的时候也是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就和Edward那个时候一样。
“我看不到它,”她对我说,虽然她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就好像我已经离开了一样。“它的任何一切我都无法看见。就好像看不见你一样。”
我向一边缩了缩身子,牙齿紧紧咬在一起。我不喜欢被拿来和那个杂种做比较。
“就连Bella也被妨碍到了。她的图像被包裹起来,所以……模糊了。就像一台收信不良的电视机——而你拼命还想要看清那些在屏幕上四处乱晃的失真人物影像。为了看她,我的脑细胞都快死绝了。而且不论我再怎么努力我最多也只能看到几分钟之后的未来。那个……胎儿占了她未来生命中的绝大部分。当她最初决定了的时候……当她知道她想要它,她立刻就在我的视野中变得模糊起来。把我吓个半死。”
她安静了片刻,然后补充说,“我不得不承认,有你在这里让人很安心——尽管身上有股狗骚味。每样东西都远去了,就像被蒙上眼睛,反而能够缓解头痛。”
“很荣幸能够提供服务,女士,”我小声地说。
“我在想它和你有什么共通点……为什么你们两个都让我看不到。”
一股突如其来的无名火从脊髓的深处窜出来。我攥紧了拳头才克制住了颤抖。
“我和那个吸食生命的东西才没有什么共通点呢,”我咬牙切齿地说。
“恩,一定还是存在着某种共通点的。”
我没有回答。刚刚的热力已经褪去,保持愤怒也是要力气的,而我实在是太累了。
“你不介意我坐在你旁边,会吗?”她问。
“应该不会。反正恶臭到处都是。”
“谢谢,”她说。“在不能吃阿司匹林的情况下,我猜,这是最好的缓解头痛的方法了。”
“你说话能放小声一点吗?我要睡一会儿了,就在这儿。”
她没有回答,而是立刻就沉默不语了。几秒钟后我就已经昏睡过去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非常渴。在我面前放了一大杯的水——冰水,你甚至能看见杯壁上凝结的水汽正滑落下来。我抓过杯子就贪婪地大口喝了起来,很快我就发现这不是水——而是消毒水。我立刻就咳了出来,吐得到处都是,有一部分是鼻子里喷出来的。烧起来了,我的鼻子着火了……
鼻子的疼痛让我醒得很彻底,也提醒了我是睡在哪儿的。那股味道相当的浓烈,而且我还只是睡在了门口而已。呃。怎么那么吵。有人笑得太大声了。一个熟悉的笑声,身上不带着气味,一个不属于这里的笑声。
我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天空是灰白色的——还是白天,但是看不出是几点。也许靠近日暮时分——天色很暗。
“差不多到点了,”从不远处传来金发芭比小声说话的声音。“那个德州电锯狂的模仿者显然有些累了。” (这里我也不是很明白~)
我翻了一个身,一个打挺坐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我找到了气味的来源。有人在我脸的下面塞了一个大大的羽毛枕头。大部分情况是出于好意,除非是Rosalie在整我。
我的脸一离开那个臭味逼人的羽毛枕头,就立刻闻到了其他的香味。像是培根和肉桂粉的味道,只不过都和吸血鬼的气味混淆在了一起。
我眨眨惺忪的眼睛,走入了房间。
情形并没有发生多大改变,除了现在Bella坐在沙发的正中央,而监视器也已经撤走了。那个金发芭比就坐在她脚边,头靠在Bella的膝盖上。看到他们如此随便地对待她的画面还是不禁让我打了个寒颤。Edward坐在她的一边,握着她的手。Alice也像Rosalie一样坐在地上,也不像刚才那样苦着脸。要知道原因很容易——她找到了另一片止痛片。
“嗨,Jake醒过来了!”Seth聒噪地欢呼起来。
他坐在Bella的另一侧,手臂随意地搂在她的肩头,大腿上放着满满一盘食物,眼见着就快溢出来了。(招财:小子你吃了豹子胆啦)
这算什么情况啊?
“他来找你的,”我还在设法搞清楚状况的时候,Edward跟我说。“然后Esme就说服他留下来吃早餐了。”
Seth看到我的表情,赶忙解释说。“是啊,Jake,我是来看看你是不是一切都好,因为你后来就一直没有变身回去过了。Leah开始担心,我告诉她也许你变成人形睡着了,但是你知道她的性格的。不管怎么样,他们这里吃的应有尽有,天哪,”——他转向了Edward——“伙计,你还会做饭。”
“谢谢,”Edward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
我慢慢地吸入空气,试着松开牙齿说出话来,视线还是无法从Seth的手臂上移开。
“Bella觉得冷,”Edward若无其事地说道。
没错。怎么样都轮不到我。她不属于我。
Seth听见了Edward的说辞,再看看我的脸,突然间他好像需要两只手帮忙才能吃东西了。他慌忙把手臂从Bella的肩膀上拿下来,去抓取盘子里的食物。我走到离沙发只有几尺远的地方,依旧试图理清思路。
“Leah在值班巡逻?”我问Seth。嗓音因为刚睡醒的关系,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是的,”他边咀嚼边回答我。Seth也有了身新衣裳。看起来要比我身上那套要合身多了。“她在值班,别担心。如果有什么事她会叫我们的。我们午夜的时候换的班,我已经跑了12个小时了。”他听起来很为自己感到自豪。
“午夜?等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差不多黎明破晓吧。”他瞄了一眼窗外,确定时间。
真该死。昨天剩下的时间还有一整个晚上就这样被我睡过去了——真是太失职了。“糟糕。对不起,Seth。说真的,你应该把我给踹醒的。”
“没门,兄弟,你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没合过眼了?也就你最后一次为Sam值勤的前一晚?有40小时了吧,还是50?你又不是机器,Jake。况且,你什么都没有错过。”
什么都没有?我迅速地瞅了一眼Bella。她又恢复了我记忆中的模样。苍白的皮肤,但是隐隐透着桃红。她的嘴唇又显得粉嫩起来。甚至连她的头发都看起来好多了——更有光泽了。她瞧见我这副品头论足的样子,冲我咧嘴笑了笑。
“肋骨怎么样了?”我问她。
“被包扎得很到位很紧实,我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我瞪大了眼睛。我听到了Edward恨不得把牙都咬碎了的声音,准是因为她无所谓的态度不仅惹恼了我,也把他差不多逼疯了。
“早饭吃什么?”我带着冷嘲热讽的口吻问道。“O阴性血还是AB阳性血?”
她吐吐舌头,完全恢复了本来的姿态。“鸡蛋饼,”她说话的时候低头看着底下。那个盛血的水杯正夹在她和Edward的大腿间。
“去吃点早餐吧,Jake,”Seth劝我。“厨房里还有好多呢。你一定已经肚子都空了吧。”
我检视了一下他盘子的食物。好像还剩下半个芝士鸡蛋饼外加最后4片肉桂卷,每片都有飞盘大小。我的胃在咕噜噜地乱叫,但是我不去管它。
“那Leah早饭吃什么呢?”我有些责备地问了Seth这样一个问题。
“嗨,我在吃之前就给她端去了一些吃的,”他竭力为自己辩护。“她说她宁愿吃那些野外的动物尸体,我保证她一定最后会屈服的,这些肉桂卷实在是太……”他似乎找不到词来形容了。
“那我去和她一起觅食就好了。”
看到我转身离去的时候,Seth叹了一口气。
“能借用一点时间吗,Jacob?”
是Carlisle叫住了我,所以当我再次把头转过来的时候,没有像其他人叫住我的时候显得那么不耐烦。
“什么事?”
Carlisle向我走来的时候,正好Esme正从另一间房间里出来。他在离我几尺远的地方站定,通常情况下这样的谈话距离稍嫌远了点,但是我很感激他能够留给我足够的空间。
“是关于狩猎的事,”他幽幽地开始讲述起来。“我们全家想要了解一些情况。我知道我们过去达成的停战协定目前正处于无效阶段,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Sam会不会在你们所划定的范围以外的区域追捕我们呢?我们不想在任何情况下猎杀你的族人——或者失去我们的一份子。如果你站在我们的立场,你会怎么办?”
当他的问题直白地向我抛过来的时候,我向后仰了仰身子,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要我站在如此金贵的吸血鬼的立场上说话,我怎么可能知道该怎么办。而且,再说了,我也不了解Sam。
“这是个冒险,”我努力无视其他人投射在我身上的目光,只专注和他的谈话。“Sam已经冷静下来一些了,但是我很清楚在他的认识当中,条约已经无效了。只要他认为部落或者其他人类是真的处在危险之中,他是不会先三思而后行的,如果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但是,话又说回来,他优先考虑的是La Push。他们没有充足的人手既要看护人民又要组织起具有破坏力量的狩猎队伍。我敢说他的活动范围不会离保留地很远。”
Carlisle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要我说的话,你们集体行动,以防万一。而且你们也许应该白天行动,因为我们通常会认为是晚上。那是吸血鬼的传统习性。你们的速度很快——可以翻山越岭,去偏远的地方狩猎。他一定不会派谁去到一个离家那么遥远的地方。”
“难道把Bella一个人留在后方,没有一点保护?”
我咆哮起来。“那我们是谁,无名小卒吗?”
Carlisle大笑起来,随后又恢复了本来的严肃表情。“Jacob,你不可以与你的弟兄们为敌。”
我正色回答说,“我可没说这很容易,但是如果他们真是来杀死她的话——我可以阻止他们。”
Carlisle摇摇头,无不担忧地说。“不,我并不是说你……无法胜任。但是这样就会铸成大错。我的良心会受到谴责的。”
“你不必过意不去,医生。是我会受到良心的谴责。而我也会承担这一切。”
“不行,Jacob。我们必须确认我们的行为不会造成那种必要。”他皱起眉头来思考。“我们一次去3个,”片刻过后,他下定决心。“那也许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我不明白,医生。把人数减半并不是一个好的策略。”
“我们还有些额外的特殊能力来弥补人数的不足。如果Edward在这3个人里面,那么以他为半径的几英里范围内就可以确保是否安全。”
我们双双看向Edward。但他的表情让Carlisle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我相信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Carlisle说。很明显,这个节骨眼上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生理上的需求能让他离开Bella身边了。“Alice,你是不是可以看见选择哪条路会是个错误?”
“那些消失的路就是不能选的,”Alice点着头说。“那很简单。”
因为Carlisle最初的提议而一直浑身紧张的Edward,现在终于松了一口气。Bella心事重重地看着Alice,每当她倍感压力的时候,眉宇间就会拧出一个小疙瘩。
“好了,那么,”我说。“那就解决了。我差不多该走了。Seth,我希望你能在黄昏的时候回来,所以先去打个盹儿,好吗?”
“没问题,Jake。我一休整好就会立刻变身的。除非……”他欲言又止,看看Bella。“你需要我吗?”
“她已经有毯子了,”我打消了他的念头。
“我很好,Seth,谢谢,”Bella立刻接嘴。
接着,Esme“倏”地出现在房间里,手里托着个大大的有罩的盘子。她犹犹豫豫地躲在Carlisle身后,用她那汪大大的,深邃的金色眼眸瞧着我的脸。她害羞地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将盘子递给我。
“Jacob,”她温柔贤淑地说到。她说话的音色不像其他人那样刺耳尖锐。“我知道这有些……不太合你的胃口,忍受这样的味道在这里吃饭。但是如果你在走的时候能够带一些食物在身上,我会觉得好过多了。我知道你不能回家,那全怪我们。请,减轻些我的罪恶感。打包一些带着吃吧。”她将食物递到我面前,神情柔和,充满恳求。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因为她外表看起来一定不会超过25岁,也同样白白净净的,但是她神情中有某些东西却突然让我想起了我母亲。
我的天哪。
“恩,好的,好的,”我支吾着说。“我猜,Leah现在也一定还饿着呢。”
我单手接过食物,伸直了手臂端着盘子。我准备把它丢弃在某棵树下或者什么地方。我不想伤她的心。
接着我想起了Edward。
你可什么都别和她说啊!让她觉得我吃过就可以了。(小J同志,浪费食物是不好滴。)
我没有去看他是不是同意这样做了。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吸血鬼欠我的。
“谢谢你,Jacob,”Esme笑着对我说。一张石头脸怎么也会有酒窝呢,真难以置信。
“额,谢谢,”我的脸在发烫——比平时都要烫。
这就是和吸血鬼一起待的时间久了会发生的问题——你会习惯他们。他们开始混淆你的世界观,他们让你觉得像朋友。
“你还会回来吗,Jake?”我刚要撒腿开跑时又被Bella叫住了。
“额,我不知道。”
她的两片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像是要屏住笑出来一样。“求你了?我可能会冷的。”
我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认识到,太晚了,那并不是个好主意。我畏缩起来。“也许吧。”
“Jacob?”Esme在我向门口退去的时候追了几步,继续对我说。“我在门廊上留了一个篮子,里面全是衣服。那是为Leah准备的。它们才洗过——我尽量不去碰它们。”她皱皱眉,“你介意带去给她吗?”
“正准备去呢,”我喃喃地说,趁着任何人再让我感到愧疚之前赶紧闪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