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来雪橇探险队在南森地的雪原上纵横骋驰。雪原微微向北成斜坡升起,但没有阻碍探险队的快速行进;很少碰到冰缝,而且大部分都塞满了雪。天色阴沉下来了,浓密的乌云随着南来的风缓缓遮住了天空,时而雪花纷飞,挡住了视野,望不见远方。雪橇探险队员和拉雪橇的狗渐渐习惯于他们的工作了。鲍罗沃依在前面开路。他手里拿着木棍试探着雪,以便及时发现裂缝,同时观察着罗盘,掌握方向。马克舍耶夫、帕波奇金和伊戈尔金在各自的雪橇旁边滑行着,引导着狗群。格罗麦科跑到一边,但仍然挨得很近,便于随时帮助陷进冰缝里去的雪橇。卡什坦诺夫走在队伍的末尾,也拿着罗盘,一路上做着测量。最后一架雪橇的后面安着一个路程计——一个小巧的轮子和计数器联在一起,记录着走过的路程。所以要加倍小心,不让这架雪橇受到损坏。
探险队员一律穿的是极地服。每个队员身上都有楚科奇特制的鹿皮外套——是一种毛朝里的带风雪帽的内衣。雪橇上还备有另外一些毛皮外套,冷了可以穿在外面,是毛朝外的;现在因为是夏季,穿一件鹿毛内衣也就够了。如果下雨,就要换上毛线织的短上衣,因为,鹿皮上衣最怕湿。皮灯笼裤,也是毛朝里,还有一双柔软的高筒鹿皮靴。如果天气特别暖和,就可以脱掉皮衣服,穿上备用的毛衣。
人人脚蹬滑雪板,拿着滑雪杖,滑雪前进。雪原上到处都是一排排的雪波——坑坑洼洼,七高八低。这都是暴风雪和局部解冻留下的痕迹。对于滑雪来说,雪波造成的困难比起偶尔碰到的冰缝还要严重。
马克舍耶夫对他的拉着雪橇的狗说的那些话把大伙逗的直乐。他按狗的不同特征,给它们起了名字;那只走在前头的大黑狗得了个“将军”的称号。夜间他们搭起了轻便帐篷,打下了轻巧坚实的竹木支架;沿着帐篷的四周放着睡袋,中间放着煮饭用的酒精炉,上面横梁上挂着灯。把狗拴在帐篷周围的雪橇上。
在行程的第二天末,他们走了五十五公里,便停下来设立了第一个粮食仓库以便回来的时候使用。他们用雪块垒成一个“金字塔”,上面矗起一面红旗作为标志。
第三天,雪原明显升高,冰缝越来越多,严重地阻碍了行程。他们只得更加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前进,不要踩到那些复盖在薄薄的雪层下面的冰缝上,掉进冰窟里。傍晚发现了许多预兆说明这个地方即将迅速发生变化。
北面:大风驱赶着乌云。无数灰色的云团,不时遮没远在天边的连绵不断的丛山峻岭。在白雪的映衬下,这些山峦陡峭的支脉变得黑乎乎的。永远不落的太阳悬挂在山脊上空,柔和的阳光透过云层放射出淡红的色彩。雪原的近景,蒙上了五彩缤纷的斑斓和彩带,有淡蓝色、紫色、玫瑰色,这是雪地对阳光的反射。
花花搭搭的,交相辉映,冰雪荒原和这座神秘山岭的景色第一次展现在旅行家的眼前,使他们惊叹不止。
整整用了三天,才登上了这座新命名的俄罗斯岭,沿途遇上了许多大冰缝,这条山路贯穿过两边是陡峭的支脉的一个横间谷地。
冰川随着山岭的南坡向山谷滑动,宽一公里,两旁是深色的断崖峭壁,间或也有缓缓的山坡,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峭壁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玄武岩①碎片,有些背阴的地方出现小片的草地,长着极地植物。一路上,卡什坦诺夫观察着悬崖峭壁,而格罗麦科在采集植物标本。帕波奇金几乎一无所获;整整一天,他在雪地上只捕到几个小昆虫—一有的在雪地里冻的半死,有的在草地上还活着。
密云遮蔽了天空,云层之低几乎要擦着旅行家的头皮了。这时他们正沿着宽敞低矮的“走廊”向前移动,脚下布满白色裂缝的地方,两边是黑压季的冰墙,上面是灰色的天幕。谷底的斜坡宽起来了,稍许平坦一些的冰面上,有无数个裂缝,出现了冰崩和杂乱的大冰块。探险家们只得抬着雪橇从巨大的冰块上过去;人和狗都疲惫不堪,整整一天约摸只走了十公里。天气仍然阴阴沉沉,南风携带着低垂的乌云遮没了山脊;黑乎乎的山坡上复盖着凹凸不平的冰川。探险队的雪橇艰难地在上面前进。碰到最难走的地段时,只得把东西卸下来,扛着行李走。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走出了这个海拔约一千五百公尺的隘口,眼前出现了一片雪原。天气仍然是那样阴森,山脊完全被向北飘移的乌云遮住了。探险队一直走在浓雾之中,四周一片朦胧,百步以外一无所见。
这情景使探险家们十分懊丧,要是碰上好天气,岭上是开阔的,可以把南森大部地区画成一幅地图。
探险家们在隘口设立了第二个仓库,把地质学家在山岭南坡采集的标本全部放了进去。动物学家在这段时间里只猎获了一张麝牛②皮和一只麝牛头颅。这是他们在进入隘口之前碰到一小群麝牛时猎获的。
【①玄武岩——一种很重的火山岩,黑色的或深灰色的,致密的或多气孔的。它从许多现代火山中以熔岩的形式溢出,形成熔岩流,分布在地表。——原注。】
【②麝牛——种哺乳类动物,有牡绵羊和牡牛特征;角短,向头部两侧垂下,毛长而密,牛蹄宽,适宜在冰上快跑。目前只有在格陵兰岛以及北美洲一些在北纬60°以北的岛屿上才能见到此种麝牛。——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