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笛并不打算射出蓝莓松糕。但羊角一定感觉到了她的困境,以为她和来访者能品尝一些新鲜出炉的点心。
六个热气腾腾的松糕从羊角中飞出,如同大号的铅弹。这远远算不上有效的攻击。
凯奥蒽向旁边一侧身。大多数松糕从栏杆边飞了出去。她的兄弟们,北风之神波瑞阿斯的孩子们,每人抓住一个,吃了起来。
“松糕。”大个儿的一个说。小笛想起来,他叫卡尔,卡尔莱斯的缩写。他的穿着跟他在魁北克时没什么两样——防滑鞋、运动裤、红色冰球衣,两只黑色的眼睛,还掉了几颗牙。“松糕味道不错。”
“啊,谢谢。”另一个骨瘦如柴的——她记得叫泽西斯·波瑞阿斯——站在弩炮的平台上,摊开了紫色翅膀。他白色的头发还用羽毛装饰成老式发型。丝绸衬衣的衣领从他的护胸甲里探出来。黄绿色的化纤裤子紧得出奇,脸上的粉刺比以前更厉害了。尽管如此,他扭动着眉毛,面带微笑,仿佛他是把妹达人半神。
“我就知道这个漂亮女孩会想我。”他的法语带着浓重的魁北克口音,小笛毫不费力地翻译过来,这多亏了她妈妈阿芙洛狄忒,爱的语言直接传输给了她,虽然她并不愿与泽西斯说这样的话。
“你在干什么?”小笛责问,接着又用魅惑语说,“放开我的朋友们。”
泽西斯眨眨眼:“我们应该放了你的朋友们。”
“没错。”卡尔表示赞同。
“不,你们两个白痴!”凯奥蒽呵斥道,“她在用魅惑语操纵你们的心智。”
“心智……”卡尔皱皱眉,仿佛不明白心智是什么东西,“还是松糕好些。”
他把整个松糕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泽西斯从他的松糕上摘下一粒蓝莓,小心地咬了咬。“啊,美丽的小笛……为了能再见到你,我等待了好久。可惜,我姐姐说得对,我们不能放了你的朋友。事实上,我们必须把他们带回魁北克,他们在那里会永远被嘲笑。对不起,这是我们接到的命令。”
“命令……”
自从去年冬天以来,小笛就预料到凯奥蒽冷冰冰的面孔迟早会露面。他们在索诺马的狼殿打败她之后,冰雪女神就发誓要复仇。不过,为什么泽西斯和卡尔会来这里?在魁北克,波瑞阿斯兄弟几乎可以算得上友善——至少与他们冷酷的姐姐相比。
“伙计们,听着,”小笛说,“你们的姐姐背叛了波瑞阿斯。她与巨人们勾结,试图唤醒盖娅。她密谋篡夺你们父亲的王位。”
凯奥蒽笑了,柔弱而冰冷。“亲爱的小笛·麦克林。你想用你的魅惑语操纵我意志薄弱的弟弟,果然是爱情女神真正的女儿。高明的骗子。”
“骗子?”小笛大声说,“你试图杀死我们!泽西斯,她为盖娅卖命!”
泽西斯皱皱眉:“哎呀,漂亮女孩,现在我们都替盖娅效命了,恐怕这些命令是我们的父亲波瑞阿斯亲自发出的。”
“什么?”小笛不敢相信,可是凯奥蒽自鸣得意的笑容告诉她,这都是真的。
“至少我父亲看到了我建议中的明智之处,”凯奥蒽满足地笑道,“至少在他的罗马身份与希腊身份开战之前是这样。恐怕他现在失去了能力,把一切交由我负责。他命令北风的军队为普非良王效力,当然了……还有大地母亲。”
小笛哽住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指指船上到处结的冰,“现在是夏天!”
凯奥蒽耸耸肩:“我们的能量在增长。自然的规律被颠覆。一旦大地母亲醒来,我们将随心所欲地重塑整个世界!”
“冰球,”卡尔塞了满嘴的食物说,“还有比萨,松糕。”
“没错,没错,”凯奥蒽冷笑,“我必须给这个大笨蛋承诺几样东西,至于泽西斯——”
“哦,我的要求很简单,”泽西斯把头发向后一捋,冲小笛使个眼色,“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留在宫殿,小笛亲爱的,不过我们很快又会一起去那儿了,我会让你领略难以置信的浪漫。”
“谢谢了,不过还是算了,”小笛说,“马上把伊阿宋放了。”
她在话语中使出了全部的能量,泽西斯服从了。他打了个响指,伊阿宋立刻解了冻。他摔倒在甲板上,气喘吁吁,浑身冒着冷气,不过至少他还活着。
“你这个白痴!”凯奥蒽伸出一只手,伊阿宋立刻又冻住了,这次是平躺在甲板上,如同一张熊皮地毯。她转过身对泽西斯说:“如果你想得到这个女孩当作奖赏,就必须证明自己能控制住她,而不是反过来!”
“是的,当然了。”泽西斯显得很懊恼。
“至于伊阿宋·格雷斯……”凯奥蒽的棕色眼睛目光一闪,“他和你其余的朋友将会加入魁北克的冰雕展。伊阿宋将会让我的王座室蓬荜生辉。”
“聪明,”小笛咕哝道,“你花了一整天才想出那样的话来?”
至少她知道伊阿宋还活着,这让小笛少了些惊慌。冰冻可以逆转,也就是说,她别的朋友在甲板下也许都没死。她只是需要一个办法将他们解救出来。
不幸的是,她不是安娜贝丝。她并不擅长在紧急情况下制订计划。她需要时间来思考。
“那雷奥呢?”她脱口而出,“你把他送到哪里去了?”
冰雪女神围着伊阿宋轻轻走过,查看着他,仿佛他是一件人行道艺术品。
“雷奥·瓦尔迪兹应该受到特殊的惩罚,”她说,“我已经把他送到了一个永远无法返回的地方。”
小笛无法呼吸。可怜的雷奥。想到永远无法再看见他,这个念头差一点让她垮掉。凯奥蒽一定从她脸上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切。
“哎呀,我亲爱的小笛!”她得意地笑了,“这可是出于好意。雷奥让人难以忍受,即便作为冰雕……在他侮辱过我之后,这傻瓜居然拒绝在我身边辅佐我!他对火的能力……”她摇摇头,“不能允许他前往哈迪斯之屋。恐怕克吕提厄思比我更不喜欢火。”
小笛抓紧了匕首。
火,她心想,谢谢提醒,你这个巫婆。
她在甲板上搜寻。如何才能生火呢?一箱装着希腊火的瓶子固定在前面的弩炮边,可它们太远。即便她能跑到那儿而不被冻住,希腊火也会烧掉一切,包括飞船和她所有的朋友。必须寻找别的办法。她的目光挪到了船头。
哦。
范斯塔能喷出惊人的火焰。不幸的是,雷奥把它关闭了。小笛不知道该如何重启。她绝不会有足够的时间去搞懂控制台上哪一个才是正确的按钮。她依稀记得雷奥在机械龙的青铜头骨内摆弄着什么,咕哝了一句控制盘什么的,不过即便小笛能跑到船头,她也对此一无所知。
可是,直觉告诉她,范斯塔是她最好的机会,要是她能想办法说服抓住她的人,让她足够靠近……
“好啦!”凯奥蒽打断了她的思绪,“恐怕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泽西斯,请你——”
“等等!”小笛说。
一个简单的命令,但它奏效了。波瑞阿斯兄弟和凯奥蒽对她皱起眉,等待着。
小笛非常自信能用魅惑语控制住兄弟俩,不过凯奥蒽是个问题。要是这人不喜欢你,魅惑语就不大起作用;它对强大的东西,比方神也不大管用;此外,如果你的对象了解魅惑语并对其主动加以防备,它也无法奏效。以上三点均适用于凯奥蒽。
换作安娜贝丝会怎么办?
拖延,小笛心想,有疑问的时候,多说话。
“你害怕我的朋友们,”她说,“那干吗不杀了他们?”
凯奥蒽哈哈大笑。“你不是神,所以你不会明白。死亡如此短暂,如此……无法给人满足。你们弱小的凡人心灵飞进冥界,然后会怎么样?我最多能期望你们进入惩罚之地或者长春花之地,但你们半神却崇高得令人难以忍受,你们更有可能会升入天堂——或是在新的生命中得以重生。我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式来奖赏你的朋友?为什么……当我能永世惩罚他们的时候?”
“那我呢?”小笛痛恨自己不得不去问,“为什么我还活着,也没有被冻住?”
凯奥蒽恼怒地看看她的兄弟。“泽西斯想得到你,这是一方面。”
“我的吻技很不错,”泽西斯说,“你会知道的,美人儿。”
这句话让小笛的胃里一阵翻涌。
“但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凯奥蒽说,“还因为我恨你,小笛,刻骨铭心的恨。如果没有你,伊阿宋本来会跟我留在魁北克。”
“痴心妄想太多了吧?”
凯奥蒽的目光变得如她的发绳上的钻石一般坚硬。“你横插一杠,一个没用的女神的女儿。单凭你自己能干什么?什么也干不了。在所有的七个半神里面,你没有目标,没有能量。我希望你留在这艘船上,当盖娅升起,世界灭亡的时候,让你无助地漂流。只需确定你不要挡路……”
她对泽西斯示意了一下,他从空中抽出一个什么东西来——一只冰冻的圆球,大约垒球大小,上面布满了冰锥。
“一颗炸弹,”泽西斯说,“专门为你准备的,我的爱人。”
“炸弹!”卡尔哈哈大笑,“美好的一天!炸弹和松糕!”
“呃……”小笛放低匕首,它显得比平时更加无用了,“鲜花就行了。”
“哦,它不会杀了漂亮女孩,”泽西斯皱皱眉,“呃……我对此相当肯定。不过当脆弱的容器破裂……啊,不用多久……它就会释放出北风的全部能量。这艘船会被远远地吹离航向,非常非常遥远。”
“真的,”凯奥蒽的声音里带着虚假的同情,让人感到刺痛,“我们会带走你们的朋友,把他们作为冰雕收藏,然后释放出大风,跟你说再见!你可以亲眼目睹世界末日的到来,从……嗯,世界的尽头!也许你能对鱼儿使出魅惑语,用你愚蠢的丰饶之角喂饱你自己。你可以在这艘空无一人的船上踱着步子,从你的匕首上目睹我们的胜利。当盖娅升起,你所熟知的世界死去的时候,泽西斯可以回来,让你成为他的新娘。你还能有什么办法阻止我们呢,小笛?一个英雄?哈!你只是个玩笑。”
她的话如冰雹般刺痛小笛,更是因为小笛自己也这么想。她能怎么办?仅凭她的所有,如何能解救她的朋友们?
她差一点就要爆发——愤怒地向她的敌人跃起,让自己死在敌人手上。
她望着凯奥蒽自鸣得意的神情,她明白女神正希望她这样去做。她希望小笛崩溃,希望从中取乐。
小笛的脊柱变得如钢铁般坚硬。她记得在怀尔德尼斯学校取笑她的那些女孩;记得珠儿,她在阿芙洛狄忒小屋取代的残酷的区长;还有美狄亚,她曾经在芝加哥用魔法迷住了伊阿宋和雷奥;杰西卡,她父亲从前的助手,总把她当作一个无用的小孩来对待。小笛这一辈子,一直被人瞧不起,被人说没用。
这从来就不是真的,另一个声音低声说——像是她母亲的声音,每个人都责
骂你,因为他们害怕你,嫉妒你,凯奥蒽也是如此。她在利用这一点!
小笛并不这么认为,但她佯作笑意。她又试了试,这一次笑得更轻松了。很快,她就笑得前仰后合,不停喘气。
卡尔也跟着笑起来,直到泽西斯不停地捅他。
凯奥蒽的笑容消失了。“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你已经厄运难逃!”
“我厄运难逃?”小笛又笑了,“噢,神啊……对不起。”她颤抖着吸了一口气,努力忍住笑意,“噢,天啊……好吧。你真以为我无能为力?你真的认为我一无是处?奥林匹斯神啊,你的脑子一定是冻坏了。你还不知道我的秘密,对吗?”
凯奥蒽眯缝起眼睛。
“你没有秘密,”她说,“你在撒谎。”
“好吧,随便你,”小笛说,“是啊,你去带走我朋友好了。让我留在这里……一无是处。”她哼了一声,“是的,盖娅的确会为你感到高兴。”
女神身边雪花飞舞。泽西斯和卡尔紧张地对望了一下。
“姐姐,”泽西斯说,“要是她真有什么秘密——”
“比萨?”卡尔若有所思地说,“冰球?”
“那我们就必须知道。”泽西斯接着说。
凯奥蒽显然不为所动。小笛努力绷起脸,可她眼睛里闪动着顽皮与诙谐。
去吧,她大胆地说,接受我的挑战。
“什么秘密?”凯奥蒽追问道,“告诉我们!”
小笛耸耸肩。“请自便。”她随意向船头一指,“跟我来,冰人。”
她从波瑞阿斯兄弟中间挤过,感觉如同穿过一台冻肉的冰箱。他们四周的空气如此冰冷,刺痛着她的脸。她感到吸入胸中的不是空气,而是雪。
小笛从伊阿宋冻僵的身体旁走过,忍住想低头去看的冲动。她尽量不去想甲板下的朋友们,还有被射向空中,有去无回的雷奥。她坚定地不去想跟在她身后的波瑞阿斯兄弟和冰雪女神。
她的眼睛死死盯住范斯塔。
船在她脚下起伏。一股夏日的暖风透过严寒吹了进来,小笛把它吸进胸中,将它当作了一个好兆头。这里依然是夏天。凯奥蒽和她的兄弟们不属于这里。
小笛知道,她无法正面对抗凯奥蒽和两个带着剑、长着翅膀的家伙。她不如安娜贝丝聪颖,解决问题的能力也比不上雷奥,但她的确拥有能量,并且打算利用它。
昨天夜里,在与黑兹尔交谈的时候,小笛意识到,魅惑语的秘密与利用迷雾非常相似。过去,小笛在使用魅惑语的时候遇到过很多麻烦,因为她总是命令敌人按照她的想法去做。当怪兽最大的愿望是杀死他们的时候,她会大叫“别杀我们”。她会将所有能量注入声音里,希望能压倒敌人的意愿。
有时候这样做的确能成功,但却极其耗费体力,也不可靠。阿芙洛狄忒并不喜欢正面对抗,而更喜欢微妙、计谋与魔力。小笛觉得她不该专注于让别人按照她的思想去做。她需要推动他们去做他们想要的事情。
一个伟大的理论,如果她能让它实现……
她在前桅边停下脚步,面对凯奥蒽。“哇哦,我刚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她说,声音里充满了怜悯,“我们在索诺马极大地羞辱了你。”
凯奥蒽眼中闪烁着怒火,仿佛浓缩冰咖啡。她不自在地看了兄弟们一眼。
小笛哈哈大笑。“噢,你没告诉过他们!”她猜道,“我不怪你。你有一个巨人之王在身边,还有狼族与食人土妖的军队,而你却无法打败我们。”
“闭嘴!”女神怒道。
空气变得雾气蒙蒙。小笛感到冰霜在她眉毛上凝结,冻住了她的耳孔,但她佯作笑意。
“随你的便,”她对泽西斯眨眨眼,“这事的确很有趣。”
“美女一定在撒谎,”泽西斯说,“在狼殿,凯奥蒽并没有被打败。她说那是个……啊,怎么说的来着?战术撤退。”
“吃熟牛腿?”卡尔问,“味道应该不错。”
小笛开玩笑地推了大个子的胸膛一把。“你听错了,卡尔,他是说,你们的姐姐逃走了。”
“我没有!”凯奥蒽尖叫。
“赫拉叫你什么来着?”小笛故作沉思道,“对了,四流女神!”
她又迸发出一阵笑声,她的笑谈显得如此真实,泽西斯和卡尔也被逗得哈哈大笑。
“那太好了!”泽西斯说,“四流女神。哈!”
“哈!”卡尔说,“姐姐逃跑了!哈!”
凯奥蒽的白衣服开始冒烟。泽西斯和卡尔嘴上结了冰,封住了他们的口。
“告诉我们你的秘密,小笛·麦克林,”凯奥蒽咆哮道,“然后祈祷我让你的这艘船完好无损。如果你敢耍我们,我就让你瞧瞧冻伤的厉害。要是你没有了手指脚趾……也许还没了鼻子或耳朵,我怀疑泽西斯还会不会想要你。”
泽西斯和卡尔将塞住嘴的冰吐了出来。
“没了鼻子,美女就不漂亮了。”泽西斯说。
小笛见过冻伤者的照片。那样的场面吓坏了她,不过她不露声色。
“那就来吧!”她带路走向船头,嘴里哼着她爸爸最喜爱的一首歌《夏日》。
等她来到机械龙面前,她把手放在范斯塔的脖子上。它的青铜鳞片冰凉,没有机械的轰鸣声,红宝石色的眼睛灰暗无神。
“你还记得我们的龙吗?”小笛问。
凯奥蒽嘲笑道:“这不可能是你的秘密。这条龙已经坏了,没有了火焰。”
“嗯,是的……”小笛抚摸着龙的鼻子。
她没有雷奥的能量,无法让装置开始转动,或是让电路冒起火花。她搞不懂任何机械的工作原理。她能做的只是用心说话,告诉龙它最想听到的东西。“可是范斯塔不仅仅是一台机器,它是活的生命。”
“荒唐!”女神呵斥道,“泽西斯,卡尔,去把下面冻住的半神集中起来,然后我们打破风之球。”
“你们可以这样做,小伙子们,”小笛说,“可那样的话你们就见不到凯奥蒽被羞辱的样子了。我知道你们都喜欢那样。”
波瑞阿斯兄弟犹豫了。
“冰球?”卡尔问。
“差不多一样精彩,”小笛向他保证,“你在伊阿宋和阿尔戈英雄一边参加比赛,对吗?在一艘跟这差不多的船上,阿尔戈二号。”
“没错,”泽西斯说,“阿尔戈号。跟这艘很像,不过我们没有龙。”
“别听她的!”凯奥蒽呵斥道。
小笛感到她的嘴唇上渐渐冻起了冰。
“你可以让我闭嘴,”她飞快地说,“不过你很想知道我的秘密能量——我如何毁灭你,还有盖娅和巨人。”
仇恨在凯奥蒽的眼中燃烧,但她止住了冰霜。
“你——没有——能量。”她坚持。
“你说话就像一个四流女神,”小笛说,“永远不受重视,总想得到更多的能量。”
她转身面对范斯塔,她的手挪到了它的金属耳朵后面。“你是个好朋友,范斯塔,没有人能真正将你关闭。你不只是一台机器。凯奥蒽不明白这一点。”
她面对波瑞阿斯兄弟。“你们知道的,她并不看重你们。她自以为能对你们颐指气使,因为你们是半神,并非完全的神。她不明白你们俩是个强大的团队。”
“团队,”卡尔嘟囔道,“就像加……拿……大……人队。”
他费力地说出这个词,因为它超过了两个音节。他笑了笑,显得为自己感到非常高兴。
“的确,”小笛说,“就像是一支冰球队。集体比个人更棒。”
“像是比萨。”卡尔又说。
小笛哈哈大笑:“你很聪明,卡尔!连我都低估了你。”
“等等,”泽西斯反对说,“我也很聪明,而且英俊。”
“非常聪明,”小笛说,没理会英俊的部分,“那就释放风之球,看凯奥蒽如何被羞辱。”
泽西斯咧嘴笑了。他蹲下身子,把冰冻圆球在甲板上滚开了。
“你这个傻子!”凯奥蒽嚷嚷道。
在女神追赶风之球之前,小笛大叫起来:“我们的秘密武器,凯奥蒽!我们不仅仅是一群半神。我们是一个团队,正如范斯塔不仅仅是一堆零件,它有生命,是我的朋友。当它的朋友,特别是雷奥有麻烦的时候,它就会自己醒来。”
她将所有的自信注入了声音之中——所有对金属龙的爱,还有它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她理性的部分知道这毫无希望。你怎么可能用感情启动一台机器呢?
然而,阿芙洛狄忒并不理性。她依靠感情来统治。她是奥林匹斯神中间最老、最原始的,在乌拉诺斯翻滚在海洋中的血液中诞生。她的能量比赫菲斯托斯,比雅典娜,甚至比宙斯更加古老。
在可怕的沉寂中,什么也没有发生。凯奥蒽对她怒目而视。波瑞阿斯兄弟开始从茫然中回过神来,露出失望的样子。
“别管我们的计划了,”凯奥蒽咆哮道,“杀了她!”
正当波瑞阿斯兄弟举起剑的同时,龙的金属皮肤在小笛手中变得温暖起来。她纵身跳到一旁,抱住了冰雪女神,范斯塔的脑袋转动一百八十度,对波瑞阿斯兄弟喷出了火焰,他们在原地蒸发得无影无踪。不知道为什么,泽西斯的剑被留了下来,叮叮当当地落在甲板上,还冒着蒸汽。
小笛爬起身。一眼发现了前桅杆脚下的风之球。她向圆球冲了过去,但没等她靠近,凯奥蒽带着一阵冰霜的旋涡出现在她身前。她的皮肤亮得发白,几乎足以给人带来雪盲。
“你这个卑鄙的女孩,”她嘶声道,“你以为自己能打败我——一位女神吗?”
小笛身后,范斯塔咆哮一声,喷出一道蒸汽,可是小笛知道,有她在前面,它无法喷火。
女神身后二十英尺的地方,风之球开始破碎,发出咝咝的声响。
小笛没时间去细想了。她大叫一声,举起匕首,对准女神冲了上去。
凯奥蒽抓住她的手腕。冰在小笛胳膊上蔓延开来。克陶普垂斯的刀刃变成了白色。
女神的脸离她不到六英寸远。凯奥蒽微微一笑,知道她已经胜出。
“阿芙洛狄忒的孩子,”她怒骂道,“你一无是处。”
范斯塔又吱嘎一声。小笛发誓,它一定是在为她鼓劲。
突然,她的胸膛变得温暖——并不是因为愤怒或害怕,而是因为心怀对龙的爱,对伊阿宋的爱,因为他此刻需要依靠她,还有她对被困在甲板下的朋友们的爱,对雷奥的爱,他迷失在空中,需要她的帮助。
也许爱无法与冰抗争……可是小笛用它唤醒了一条金属龙。凡人总以爱的名义实现超人的壮举。母亲抬起汽车救出她们的孩子。小笛不仅是一个凡人,她是一位半神,一位英雄。
冰在刀刃上融化了。她的胳膊在凯奥蒽紧握之下热气腾腾。
“还在低估我,”小笛对女神说,“你的确需要好好反思了。”
凯奥蒽得意的表情动摇了,小笛的匕首直落而下。
刀锋碰到凯奥蒽的胸膛,女神在一阵小型的暴风雪中炸开了。小笛跌倒在地,严寒让她感到头昏眼花。她听到范斯塔发出噼啪与嗖嗖的声响,重新启动的警钟在敲响。
炸弹。
小笛挣扎着爬起身。圆球在十英尺开外发出咝咝的声音,旋转着,圆球里的风开始翻涌。
小笛朝它扑了上去。
她的手指刚刚握住炸弹,冰碎裂开来,风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