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与此同时,被叶贵妃和周嬷嬷视为最后一根暗线的半夏,心里却已经有了旁的计较——
她眼睁睁地看着许宝宝将三公主哄得团团转,又亲眼看到太子身边的李公公对许宝宝毕恭毕敬、有求必应。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该意识到这寒玉宫确确实实是变了天了。
虽说她其实是叶贵妃安插在冷宫的手眼,但叶贵妃对寒玉宫的事情毕竟鞭长莫及,许多事情都帮不了她。
而且,桂枝的死虽然是她暗中促成,但对来说也相当于一大打击,让她意识到看似温柔的贵妃娘娘竟会这般冷酷地处理掉无用的棋子……
既然当贵妃娘娘的棋子会落得如此下场,还不如早日投靠到许宝儿麾下,成为这蓄势待发的小主子的心腹。
“许宝儿”虽然是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却会为了保护身边的小太监不惜与位高权重的贵妃对上。现如今太子和三公主都对许宝儿极为关注,许宝儿母女说不定真有复宠之日。
到时候,谁人还敢恣意踩踏寒玉宫的主子?
所以在经历了之前种种之后,前两天还在打算利用完许宝宝就残忍抛弃的半夏毫不犹豫地决定把握这个时机,真的倒戈!
但是……
现在看来,许宝儿明显更加信重那刚来的小太监江晚,事事都循着他的喜好。
这一层,令半夏觉得对自己十分不利,她要做就做许宝儿身边最吃香的宫人,岂有被一个毁了容的小太监处处压制一头的道理?
而且那小太监的眼神宛如两口深不见底的黑井,看向她时总是阴沉可怕。
这样的人,断然不能让他在许宝儿身边久留!
……
与此同时,另一边。
许宝宝坐在睡房的窗户边上,对着夏日徐徐清风,正努力地嗦着一碗酸辣鲜香的螺蛳粉。
碗里除了螺蛳粉外还有一个酥黄蓬松的炸蛋、一张香脆掉渣的炸腐皮,炸物的皱褶里浸满汤汁。许宝宝一口炸物一口粉,觉得噎得慌就端碗喝口汤,吃得不亦乐乎。
哪怕被辛辣刺激得嗓子发痒,忍不住想要咳嗽,她都停不下往嘴里送粉的动作。
呜呜呜,真不怪她贪吃。
作为一个尚未实现“外卖自由”的小可怜,谁能拒绝一碗满配足料的螺蛳粉呢?
待她把最后一滴螺蛳粉汤喝光,一次性碗筷霎时消失无踪。
也是与此同时,江晚和孙蓬两个小太监推门而入,闻到屋内弥漫的独特味道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蹙了蹙眉。
许宝宝:“……”
兴许是因为背着两个孩子吃了独食,她竟平白感到有些心虚。
——当然,她绝非因为抠门才吃独食的,只是觉得京城小孩会不喜欢这道后世流行到千家万户的岭南美食而已。
许宝宝在心中说服了自己,佯装无事发生,问道:“你们两个吃完饭啦?”
江晚小幅度地颔首,表示已经吃过。
可江晚身边的孙蓬眼神却不大对劲,时不时用余光瞥江晚两下,又怯怯地望向许宝宝,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这孩子,压根就藏不住心思。
许宝宝略觉好笑地问:“怎么了,是膳房那边儿准备的饭菜不合口味?”
现如今,太子给寒玉宫指派了一众宫女侍从,各个岗位的都有,就连冷锅冷灶许久的膳房也重新开了火,每日都有新鲜可口的饭菜送来。
许宝宝今天是实在馋螺蛳粉了,往常为了节省饭票,也都是让膳房送饭吃的,只有偶尔预算充足的时候才会给自己和两个小太监点外卖开开小灶。
“也、也不是……”
孙蓬支吾一阵儿,终于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一步上前,跪地哭腔道,“殿下,阿晚他除却您赠与的吃食,别的食物一概不肯下口,他已经连续三日没正经吃饭了。”
“虽然阿晚怕您担心,让我别告诉您,可是我、我担心阿晚这样长久下去,身体会遭不住啊……”
孙蓬对许宝宝仍然很是畏惧。
但江晚平素待他是极好的,每当他有什么话相对许宝宝说却又不敢的时候,江晚都会代劳。
所以,他现在就算再怕,也得帮阿晚开这个口,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晚一直饿肚子了!
江晚,不好好吃东西?
听到这则消息的许宝宝略感惊讶,因为她知道江晚是曾经挨过饿的,挨过饿的人理应更渴望填饱肚子才对。
而江晚的性格,也不像是吃过她点的外卖后就养刁了口味,由奢入俭难的主儿。更何况,宫廷厨子的手艺并不算差,膳房送来的菜肴和外卖比起来各有各的好。
所以许宝宝第一时间并非责备江晚挑食,而是问他原由。
问罢,又表示:“只要你的理由合理,以后可以不吃膳房送来的东西,但总要和我说清楚,不能不明不白地饿着肚子。”
对于她的问话,江晚起初是消极回应,不肯说清道明。
但许宝宝在江晚身上一向的耐心一向足够,平和而持续地追问,终于从他口中问出了真正的原因。
答案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江晚曾经心大食用了司礼监掌印送来的点心,险些□□焚身,最后不得不以毁容之痛来让自己清醒。
自那以后,他就有了心理阴影,再不吃来源陌生的东西。
一通解释过后,江晚似乎觉得极为丢脸,埋着头用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线道:“抱歉,我并非故意隐瞒此事,只是不想……不想让殿下知道我竟经历过这般腌臜污秽之事。”
说着,他的眉眼愈发低垂,仿佛觉得自己就是那腌臜污秽,无脸见人。
许宝宝越听江晚讲述,神色就越凝重。
听到最后更是双拳微攥,强忍愠怒地道:“别说这事未遂,就算司礼监掌印真得了手,那也是他一个人的罪孽,跟你有什么关系?”
至于让你引咎自责至此,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孙蓬自小待在太子的东宫,尽管无缘侍奉主子,却也不曾经历过这样的黑暗与肮脏。
他也攥着小拳头,怒道:“他犯下的错却要阿晚来承担,这样的人,合该千刀万剐!”
“……”
听罢他们二人的话,江晚兀自沉默了一阵儿。
过后却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可是无人在意掌印的过错,只骂我因长相勾引了不该勾引的人,如今毁容破相也是活该。”
他什么都没做过,却要被众人骂脏,骂贱,骂丑。
那试图玷污他的司礼监掌印仍是人人拥戴的高位者,而他成了随便什么人路过都要踩上一脚的污泥。
若非殿下出手相救,他现在仍似浮萍一块,茕茕无依。
于是江晚抬头与目中含着怒焰的许宝宝对视了片刻,扯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温声说道:“但若能承蒙殿下不嫌弃,旁人所说的,从今日起我便不去在意,好不好?”
从今往后,他就只在意殿下一个人。而殿下,也不要在意旁人,只在意他,好不好?
许宝宝点头说好。
江晚知道她答应的是前一句,后一句是不过是他藏在心底里不敢露出声色的呓语罢了。
但就算只是这样,他也觉得足够。
——只要他好好儿地守着她,伴着她,让她身边再无旁人立足的余地。那么,她在意之人不就也只剩下他一个了么?
……
自从江晚拒食一事发生之后,许宝宝意识到他的担心,觉得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她索性不再动膳房送来的食物,每天都给自己和江晚孙蓬两个小太监点外卖吃。
两个小孩儿虽然搞不清楚好吃的外卖究竟是哪里来的,但他们对许宝宝的信任却让三人都对此事心照不宣。
许宝宝只需要尽可能多地完成附近订单,多多地攒够饭票就可以了,不必对他们费口舌解释外卖的由来。
如此这般,十天很快过去。
许宝宝看着APP上漂亮的【66饭票】余额,心里十分舒坦。
这些天光顾她生意最多的还是三公主,江晚跟孙蓬也偶尔会在订单列表里出现,还有许多记不住姓名的宫人也成了她的主顾。
可惜的是,报酬最高记录的维持者,太子许清尘从那以后再没下过订单。许宝宝记得他当时吃到草莓圣代时一脸惊艳,至于后来为什么不再下订单了,却是不得而知。
但是不要紧,下单的人有的是,不差太子这一个……
许宝宝望着日渐增涨的余额,心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却突然瞥见显示余额的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lv.10”的标记。
这标记代表着等级的意思,玩游戏的人大都知道。
那它出现在外卖APP里的意义是?
未等许宝宝询问,APP就主动出声,道:【恭喜外卖员等级达到10级,解锁了新的接单范围和订单额度。以后随着等级的增涨,您的权限、额度和接单范围等也会产生相应提升的哦!】
闻言,许宝宝自然打算召出订单列表一看究竟。
然而没等她细看列表,就听房门前传来孙蓬气喘吁吁的惊呼声:“殿、殿下,不、不好了!”
甫一抬头,只见小太监面露惊恐,跌跌撞撞地小跑着向她奔了过来,嘴里还不断地念叨:“阿晚、阿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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