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尔喜欢这个营救的主意,但不喜欢被撇下,什么也做不了,而现在格里芬的意思好像不准备带他们一起去。
“你需要我们。”哈维尔说。
“真的吗?”格里芬问,“这话怎么说?”
“我们的朋友不认识你,”哈维尔说,“谁能担保他们就会跟你走?万一圣殿骑士们已经说服他们相信刺客都是些坏蛋了呢?”
格里芬咧嘴一笑,笑容中带着些许自得。“相信我,就算他们不愿意,我也有办法把他们带出来。”
“带出四个处在青春期的少年?”欧文说,“我猜这一定是件轻松无比的事情。”
“这是可行的。”格里芬说。
“但如果有我们在,就更轻松了,”哈维尔说,“他们会听我们的。”
“你真这么想?”格里芬说。
“当然。”哈维尔和欧文同时说道。
刺客摇摇头。“这和你闯进去的那间警用仓库不一样。这是阿布斯泰戈,他们的安保工作做得比某些国家机构还要出色。”
“这就更有必要带上我们了,”哈维尔说,“想想,你要怎么才能在别人不相信的情况之下,带着四个人逃出那种地方?”
“你们的训练还未完成。”格里芬转过身,走向挂满武器的那堵墙下的工作台,“你们会成为累赘。”
“你不也带我们去了麦格雷戈山吗?”欧文说。
“那是因为我需要你们认出伊甸园碎片。”
“那现在你需要我们的朋友认出我们。”哈维尔说。
格里芬从他的护腕中取出一个类似弹药盒的东西,换上另一个。哈维尔估计那是他的电磁袖剑的能量供应源。然后这名刺客开始将其他的装备安装在护腕上,某种飞镖枪,还有带着天线和触摸屏的电子器件。“上次我带你们去,你们直接违背了我的指令。”他说。
“我不会再那么做了。”欧文说。
“另外,”哈维尔说,“我想你确实需要我们。当瑞贝卡离开时你很生气,我想是因为你很担心。我不认为你会对独自执行这个任务感到激动不已。”
格里芬点点头。“这点你可能说对了。”
“所以让我们协助你吧,”哈维尔说,“你一直都在训练我们,是时候运用这些训练的成果了。”
格里芬胡乱把几件武器和小道具扔进他的皮夹克口袋里,然后他俯身靠在工作台上。“好。”
“好?”欧文问。
“是的,”格里芬说,“武装起来。”
哈维尔和欧文对视一眼,他们和格里芬一起在工作台前忙了起来。哈维尔抓起他惯用的装备和兵器,他现在非常钟爱十字弩,这次,欧文也拿起了一把。
“张芷也使用和这类似的东西,”欧文说,“我有点习惯于使用它了。这东西还救了她一命。”
“那你最好拿上。”哈维尔说,然后他拿起几个惯用的手雷。工作台和墙壁上有些其他的武器是哈维尔从未在格里芬那个储藏室里见过的,他抓起一个小罐,大概有汽水罐那么大。“这是什么?”
“致痛手雷,”格里芬说,“它能释放出一阵像微波般的能量波,灼烧皮肤的最表层。它能让你全身像扎了图钉一样疼痛,生不如死,但不会致命,即便你想死也不可得。”
哈维尔拿了一个放到口袋里。
“那这个呢?”欧文问,拿着一个像手枪似的装置。
“激光辐射器,”格里芬说,“对准目标的脸部就能让他短暂失明。”
“这些东西大部分似乎都是用来破坏和转移注意力的。”哈维尔说。
“这是因为我们真正的武器就是刺客本人。”格里芬说,“政府用轰炸机和炸弹滥杀无辜,圣殿骑士则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我们不同。刺客只杀该杀之人,而且遵从信条。我们绝不放弃目标,绝不临阵退缩。如果我们假手他人或借助其他什么东西完成刺杀任务,那我们就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了。”
哈维尔从中看到了某种类似荣誉的东西。
“赶快收拾好你们的东西,”格里芬说,“然后我们就出发。”
哈维尔又拿了几个手雷,还有十字弩用的弩箭,然后他注意到欧文站在放证据袋的桌上,低头凝视着所有证据。
“嘿,”哈维尔说,“我们回来之后再潜心研究这个,好吗?”
“行。”欧文点点头,“好的,我们出发吧。”
他们跟着格里芬登上台阶,走出房子,穿过杂草丛生的草地,走向车库,哈维尔已经把车停在那里了。
“你可能没给车加满油,是不是?”格里芬说。
哈维尔没有说什么,欧文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上车吧。”格里芬说。
欧文爬进副驾驶位置,哈维尔坐上了后座。他们都等着格里芬从车库的一侧拿出一大罐汽油,填满油箱。然后,刺客钻进车子,启动引擎,汽车开动起来。
此刻已近傍晚,格里芬估计还要几个小时才能抵达阿布斯泰戈的基地。
“那地方叫鹰巢。”他说。
“就像一个鹰的巢穴?”哈维尔问,“鹰不是你们的东西吗?你知道的,比如鹰眼视觉?”
“我很确定圣殿骑士给它命名时肯定是知道这点的。”格里芬说。
他们来到公路上,向北拐,绕着小山丘走了一会儿,然后再向东行,经过几座小山,向远处的山脉驶去。当他们朝上行驶时,树林越来越高大和茂盛,天空乌云密布。没多久,雨滴拍打在挡风玻璃上,夜幕降临了。
当他们抵达高处时,哈维尔听到一声尖锐的响声,格里芬把车停到了路旁。“从这儿开始,我们恐怕需要步行来躲过阿布斯泰戈的安保监控了。”
哈维尔看向窗外,水顺着山上的柏油路流下去。“希望这些兜帽是防水的。”
“可以防水,”格里芬说,“但显然防不住满腹牢骚。”
“说得好。”欧文说,他的声音非常平静。
“听着,”格里芬清了清嗓子,“从现在起,你们得打起精神听我号令,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我们还要走几英里的路,但很快我们就会发现有摄像头和电子哨兵。我们不能被这些东西发现,一次也不行。”
“我们要怎么做?”欧文问。
“鹰眼视觉,”格里芬说,“似乎你们俩都有这个能力。尽量使用鹰眼视觉找到监控并避开它。”
“明白。”哈维尔说,即便这让他很紧张。他使用鹰眼视觉不像欧文那样自然而娴熟。
“这里由五栋楼组成,你们的朋友在其中一栋。走,我们去找他们。”
三人打开车门,步入雨中。格里芬说得对,哈维尔的外套和连衣帽让他全身大部分都保持干燥,除了掉落在鼻子上和脸颊上的雨滴。
“我们必须行动迅速,”格里芬说,“你们已经见过阿布斯泰戈用来猎杀刺客的那些科技了,他们会追踪我们的‘重像信号’,我们必须逃脱那种技术。”
这里的空气更加寒冷,也更纯净,远离了城市的废气和油烟。哈维尔深吸一口气,感到被净化了。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格里芬问。
“好了。”欧文说。
“好了。”哈维尔说。
“我们行动吧。”格里芬说。
他迅速冲进林木中,欧文和哈维尔紧随其后。这里的地面相当平坦,只有一些松针、阔叶覆盖在泥土上,上面长着小小的灌木丛。上面的树木非常高大,覆盖面积也很广,枝叶替他们遮风挡雨。从这儿到那儿,他们攀爬跳跃在巨大的灰色岩石之间,也渡过了一些随着大雨而涨水的溪流。
当他们行进时,哈维尔唤醒了他的鹰眼视觉。这能力他不能直接使用,这点他之前就知道了。如果打个比方的话,他需要放松,就如同踢足球,在罚点球时,哈维尔必须忘掉压力,让他的身体来做出选择。鹰眼视觉也是如此。他的意识接管了视觉、味觉还有听觉,感知着他周遭的环境,收集着哈维尔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的信息。
当他们抵达第一个红外线摄像头时,哈维尔知道它就在那儿。他认为或许他能感知到摄像头的范围和在地面的目标,然后估算出他需要怎么移动来避开它。他们三人都是如此。
他们在树林里穿行,如同雨水一般润物细无声。当格里芬指出地面上设置的绊网时,哈维尔爬上一棵树的树干,然后攀上树枝,这可比在一栋楼的表面攀爬容易多了。他们开始在树林间摇荡,从一根树枝跳向另一根树枝,最后在看到一个监控摄像头时再次返回地面。
没过多久,他们就走过了几英里,暴风雨让太阳早早地消失不见了。格里芬在一个陡坡前让他们停了下来。
“你们都做得不错,”他说,“鹰巢就在这座山的顶端。”
哈维尔抬头向上望,却望不到山顶。
“安保系统将会布置得更密集,而且也没那么容易避过,”格里芬继续说,“从这里开始,我们慢慢来,放机灵点。除了机械的监控系统外,我们还可能遇到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
哈维尔和欧文都点点头,然后格里芬开始上山。哈维尔发现潮湿的地面非常滑溜,好多次他都发现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这迫使他手脚并用,在地面上摸爬滚打起来。上坡之后没走多久,他们就遇见了第一只拦路虎,一系列的监控摄像头配合默契,覆盖了这片森林。
他们在几棵树后面隐蔽起来,格里芬在他的护腕里面安装了什么东西,然后点击了一下触摸屏。“准备好冲过去。”他小声说。然后将护腕对准了其中一个摄像头,一道细小的激光发射过去。
“行动!”他轻声喊道。
三人如离弦之箭向前奔跑,哈维尔能看到那个缺口,其中一个摄像头被干扰了,他从那道细小的豁口处钻了过去。欧文跟着他,然后是格里芬。当他们安全越过之后,哈维尔注意到,摄像头恢复了正常工作。
“那是什么?”欧文问。
“激光干扰器,”格里芬说,“这些摄像头很聪明,可以跟踪移动的物体。我只是发射一个信号让它失效,持续干扰它几秒钟。”
格里芬继续往前走,哈维尔对欧文小声说:“总有一天我也要搞到一个那样的护腕。”
他们又向上攀行了十几码,避开了更多的摄像头和传感器。哈维尔注意到有些树木上架设了哨戒机枪,随时准备开火。蒙蒙的细雨一直下着,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随着天色渐渐变晚,哈维尔发现自己开始呼出白气。
“我们的温差是个问题,”格里芬说,“这些夹克能隐藏我们大多数体征,但现在外面太冷了,我们会从环境温度中凸显出来的。”
“那我们怎么办?”哈维尔问。
格里芬摇摇头。“尽量保持平静,保持最低限度的血压和体温。如果我们现在就触发警报,要接近你们的朋友就很困难了。”
斜坡很快就变得较为平坦,攀爬起来更加轻松了,但树木也变得没那么繁密,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阴影和合适的地方用来躲避出现得越来越频繁的摄像头了。他们的行动现在演变为一系列的冲刺,跳跃,还有翻滚,从一处到另一处,缓慢而慎重。
最终,他们抵达了一道高达二十英尺的栅栏,和警用仓库的不一样,这个栅栏不是铁丝网。两侧大约三十英尺的草丛和树木都被清除了,而且栅栏上都镶了厚重的加固板。他们既没法切开它,也没法用手雷炸开它,另外,这整道栅栏可能是有电磁或压力感应系统的。
格里芬注视着,嘴角在咀嚼着什么,然后他举起了护腕。“让我来看看能否从上面读取出什么信息。”
哈维尔和欧文等待着。
在栅栏之内,树林之后,哈维尔瞥见一座似乎是用玻璃制成的建筑,里面灯火通明,走廊和办公室都能清楚地看到。如果他们靠得够近,可能就更容易找到他们的朋友了。
“我读取不了太多信息,”格里芬说,“但我的猜测是,如果我们想要爬过这玩意儿,他们会收到预警。如果我们切断这玩意儿,他们也会收到预警。如果我们让这玩意儿失灵,他们仍会收到预警。我们必须在不触碰它的情况下通过,除非我们想要宣告我们来了。”
“那栋楼也不是很远。”哈维尔说。
“对,但这组建筑很大,”格里芬说,“这只是其中之一。”
“你能跳过去吗?”欧文问。
格里芬瞟了一眼栅栏。“不行,我得在树木之间使用滑索才行,但我很确定那样一来他们就会侦测到我们的存在。”
“听起来我们好像已经没有选择了。”哈维尔说。
格里芬抬头看着树木,扫了一眼栅栏的最远端,最终他似乎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爬上最近的一棵树的树干,攀上树枝,一直向上,直到他比栅栏还要高,然后他向着对面的树木上射击,哈维尔隐约看见黑暗中有一条细绳被发射了过去。
格里芬向他们吹了声口哨,哈维尔和欧文爬上了树,和他待在一起。哈维尔从上面俯瞰着栅栏,以及消失在五十英尺外的树林中的滑索。他的鹰眼视觉找到了几个摄像头,他发现,一旦他从滑索上吊过去,必定要被摄像头捕捉到,这是无法避免的。
“你们必须快速通过。”格里芬在滑索上夹了某种手握滑轮,“把这个抓紧了,用另一只手把自己拉过去。如果触发了安保系统,还是要继续前行。”他对欧文点点头,“你先上吧。”
欧文深吸一口气,抓住了滑轮。
“我们在另一边见。”哈维尔说。
欧文点点头。“行。”
“蹬在树上用力推。”格里芬说。
欧文面朝前方,一只脚撑着树干,身体蜷缩起来。“好,”他说,“行动——”
警报声响起,声音非常大,以至于哈维尔吓得差点跌下去。明亮的光照在栅栏前,来回晃动,远处传来叫喊的声音。
“是我们吗?”哈维尔问。
“我想不是,”格里芬说,“摄像头捕捉不到滑索,欧文也还没出发。是其他什么东西触响了他们的警报。鹰巢将要被封锁起来了,这样一来,我们要进去可就难了。”
“那我们要怎么做?”欧文问。
“穿过去,快点。”
欧文点点头,重新就位,然后将自己弹射出去。他手中的滑轮在滑索上嗡嗡作响,同时用另一只手将自己拉扯过去。他迅速地滑了过去,消失在树林中,然后格里芬装上了一组新的滑轮。
“轮到你了。”他说。
哈维尔抓住滑轮,跟在欧文后面滑过去。这动作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整个过程中,哈维尔都感觉自己是个活靶子。如果有人在观察的话,一定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他打爆在空中。他拉扯着,滑动着,再拉扯,然后滑动,直到他抵达另一端的安全地点。
“如果不是身处这样的境地,”欧文说,“我想这还蛮有意思的。”
警笛声消失了,但灯光还在四处照射。
“我在想这什么。”哈维尔说。
叫喊声响彻树林,然后一队阿布斯泰戈特工冲了出来,来到栅栏前的空地上,距离哈维尔和欧文不远。他们都穿着同样的黑色制服,头戴刺客猎手头盔,手拿武器。他们共有八人,没过多久,其中一人就指示上方的滑索,他们都看向格里芬所在的方向。
“我们得离开这儿。”哈维尔说。
欧文已经拿出一枚电磁脉冲手雷,向特工们扔了过去。但手雷落地时,并没有产生任何效用。
“格里芬会找到别的路线过来的,”哈维尔说,“如果我们继续待在这里,会被抓住的。”
欧文点点头,哈维尔尽量安静而迅速地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移向旁边的一棵树,然后又移动到下一棵。他们在树木间穿行,直到远离危险地带,然后他们落到地面上。
玻璃建筑离他们更近了,现在哈维尔瞥见了不远处的另外两栋楼,它们之间由密闭的通道相连。
他们来到了鹰巢,但是现在,他们只能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