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于青伢子尸身之中的小佛爷双手朝天而举,身后邪灵教众疯狂舞动着自己的四肢和身躯,仿佛群魔聚集,在整个血肉祭台的冰面之下,仿佛有一颗巨大的心脏在不断跳动,嘣咚、嘣咚……
嘣咚、嘣咚……
嘣咚、嘣咚……
嘣咚……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唯有那藏匿于天池之下的地脉搏动在响。它敲打在这封冻住的天池冰面上,也敲打在我们的心中,我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是即便在死亡面前都没有感受过的恐怖。
那一刻,不光是我,我旁边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阵古怪的扭曲,在我的意识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躯体时,血肉祭坛仿佛活了过来,悬挂在上方的一颗充满恶意的巨大眼球也睁开了。
此眼一睁,一种苍凉雄浑、撕天裂地的气息便从祭坛的前方边缘处雷爆一般喷涌而出,这气息化作劲风,连拥有观想山岳之法的我都站不住脚,旁人更是不堪,近四百人里面,能够站下来的不足几十人。
龙哥感知到了这股气息,在我耳边轻轻一叹说:“惨了,时空之门被武陵王解开来了,当年王用了二十万带甲精锐驱赶回去的深渊狂潮,现在恐怕又要重临人间了。”
那些来自无数动物、人类的血肉开始重新构建,在小佛爷立足的祭祀高坛之前,构建出了一个两丈高的巨大血门出来。无数的能量从这血肉祭坛中涌现,血门之内波光流转,宛若夕阳下的湖面,有着说不出来的诡异美丽。
身处巨大血门之后的小佛爷以及整个高台都给遮住了,这血门之后,联通的是另外一个世界所有的邪恶,我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唯一晓得的,就是此次恐怕是九死一生了。
我们并不怕死。我和杂毛小道开始联络三方人马,让所有人都集中精神,防御性地向后收缩,千万不要与敌人硬碰硬,尽量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再考虑打击敌人。
时间并不容许我们有太多的沟通。我听到那脉搏跳动急剧加速,仿佛最后的高潮,重锤一般敲打在整个湖面上,离湖心血肉祭坛较远的湖面冰层立刻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痕。
血门之中,突然一阵异动。有一只毛茸茸的小手从虚空之中探出来,在这边捞了捞,然后在万众瞩目下,囫囵个儿地走了出来。
这个小东西只有四十公分高,拥有着一张介于人类和猿猴之间的脸孔,浑身是毛,双手过膝,青草绿,唯独一双眼睛红得发亮——瞧见这东西,我和杂毛小道面面相觑,这东西,可不就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对手,矮骡子么?
世间仿佛一个圆,没想到居然又轮回到了这里来,这实在是让人感叹。第一个矮骡子从血门之中跳出,接下来的还是它的同类,成十上百、成百上千、成千上万……源源不断的矮骡子开到了此处来。
瞧见这成千上万的矮骡子从血门之中一批一批地冲出来,我的心情开始变得沉重。蚁多咬死象,别的不说,光几万头矮骡子,只怕我们就扛不住了,然而小佛爷费尽心思弄出这么大的场面来,对面就仅仅只有矮骡子那么简单么?
显然是不可能的。
然而我们已经无心再关注这些了。矮骡子已经密密麻麻地冲锋而来,它们浑身都是湿漉漉的,什么也没有,唯有那一双尖锐的爪子,和一口雪白的牙齿。矮骡子的集团冲锋带起一股滔天的煞气,许多人一时之间接受不住,止不住脸色发白,缓步后退,这时,杂毛小道挺身而出,冷静地朝着旁边喊道:“谁会走那天门步坛罡的禹步?且与我同行。”
能够前来此处的都不是胆怯之辈,一旦有人站了出来,立刻就是一阵雄心冒起,不断有人紧随其后,大声喊道:“我!”上百个声音响起,在杂毛小道的带领下冲到了十面埋伏法阵中,被老萧迅速分配了阵眼站位。杂毛小道双脚一震,步罡踏斗,开始以步态祷神,遣神召灵,获七星之神气,驱邪迎真。
没多久,刚刚融入阵中的百多名修行者就遭遇到了汹涌而来的兽潮,不过这十面埋伏的复合法阵有杂毛小道的主持,再加上那矮骡子并非什么厉害凶物,在第一时间稳住了阵脚,或者风、或者雷、或者冉冉离火,一齐催发,将这些矮骡子挡住。
法阵之中的诸人相互联合,相互照应将法阵稳住,然而到底是并不完全的法阵,这里面有着大把的漏洞,使得他们被一部分的矮骡子缠住,而其余的大部队仍朝我们这边扑来。这些矮骡子都不高,几乎没有超过半米的,然而一个个都像狼一般凶猛,以爪牙为武器,喉咙里发出怪叫,成百上千地冲来,实在是凶猛。不过再凶猛的矮骡子也不过是矮骡子而已。我们严阵以待,在一众顶级高手的护翼下,我手持黑气滚滚的鬼剑顶在了最前面,那镀过精金的刃口不断地与矮骡子亲密接触,或者头、或者手、或者从中而断,几乎每一剑就能收到一条恶灵。
鬼剑上面的黑气越来越盛,我的恶魔巫手也变得更加的滚烫、或者阴寒,经过阴阳鱼气旋,继而转化为源源不绝的力量。
对手虽弱,但是却源源不断,我也不知道战了多久,直感觉双手发软。突然,一道高大的黑影冲到面前,一头足有两米多高的半人马,浑身散发着腥气,一头肉色长发披散在比矮骡子更加丑陋的脑袋上,十分恐怖。这时我才发觉到身边的人已经少了许多,这些半人马兽已经占据了血门的大部分空间,朝着这边冲来。
我们要撑不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