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白鲲鹏翼展两丈,体型巨大,十分醒目。天山白鲲鹏并不是唯一封冻在冰面上的生物,它的旁边落着几只红眼秃鹫,不远处则有二十几个雪人或卧或站。还有三十多个人被冻得僵直,堆成一大块儿,旁边还有无数兽类的尸体。
鲜血凝结,那些冰雕般的尸体相互交叠,竟然在湖心处形成一个仿佛是血肉祭坛的高台。
瞧到这一幅场面,我顿时感到浑身冰凉。这些死去的人都是先前滞留在天池旁边聚集地处的工作人员,我看到一个张大嘴巴怒吼的头颅,脑袋被镀上了一层冰,这头颅属于那个在我们上山之前不断警告劝导我们的旅店老板。
在我们攀登险峰的这段时间里,是谁将那些雪峰上的雪人拐带下山来,趁着湖心未结冻之前将其杀害,垒砌于此?
又是谁将那些无辜的人悉数屠戮,或留全尸,或斩头、挖去双眼和耳朵,摆成奇怪的模样?
谁能够在那短暂的时间里,将那头被视为神物的天山白鲲鹏杀死,摆阵一般地放置在这结冻天池的湖心处?
答案不言而喻,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小佛爷。这个邪灵教的掌教元帅,他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我发疯一般地在每一具尸体面前仔细打量,直到最后,确定这里面没有杂毛小道,方才长舒一口气。那两头母雪人瞧见了同伴的尸身之后,嗷嗷地嚎叫起来,它们悲恸地哭着,双拳像大猩猩一般发狂地猛捶胸脯,悲凉的哭声在山谷中回响。
李腾飞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大声喊道:“出来啊,胆小鬼,你他妈的有本事就出来!”
我们在这儿大致地观察了一阵,发现布置这一切的人员并不算多,或者说极少,从那有迹可循、还没有被冰雪掩盖的脚印来看,那些人仿佛都是自愿而来,引项自刎的一般。
当然,这实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然而越是这般,我越能够确信,小佛爷已经掌握了一种远比青虫惑更加厉害的蛊惑之术,要不然他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个肉体祭坛布置完成。
我和李腾飞相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李腾飞害怕的是这些人悄无声息地死去,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而我则有些担忧杂毛小道、洛飞雨、小妖和虎皮猫大人等几位伙伴的安全。按理说他们并没有如我一般钻山洞子,应该比我更早到达这天池旁边。
与杂毛小道和其余伙伴在一起,即便天塌下来我也能够面不改色,安然面对,然而他们不在我的身边之时,我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心虚,空落落的,慌得厉害。
我满脑子都在想着一个可能,那就是杂毛小道他们在雪崩之后,没有找到我,便下山来,恰好碰到了在此布置血肉祭坛的小佛爷。
两者相遇,仿佛泰坦尼克遇到冰山,谁会吃亏,不难猜想。
这猜测让我浑身不自在,于是盘腿坐在先前看雪的那个木楼梯上,开始进入了最深层次的冥想。然而这一次,我并没有感应到小妖的存在,反而是感觉小腹之中的肥虫子在蠕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肥虫子这一次吃了好东西,我原以为它可能要睡个一年半载才会醒转过来,没想到才过去大半个月它便有醒转的迹象。
倘若是醒了过来,这个时候的它,到底有了几转?
天晚了,暮色布满整个山谷。白天和黑夜几乎不需过渡,傍晚仿佛只有一霎时间。夜色四起,天池所处的整个山谷宛如鬼蜮,除了呼呼的风声,便只有远处那两头母雪人的悲鸣。室外的温度极冷,零下好几十度,我和李腾飞并没有躲在屋子里,而是四处搜查,尽可能寻找生还者,希望能够找到一两个漏网之鱼,将这一切的真相告诉我们。
结果让人失望,整个聚集地空空荡荡,连一只老鼠都没有,所有的生命都被引诱到了湖面之上。漫长的等待让我的心情变得十分差,这样见鬼的天气里,即便是杂毛小道没有遇上小佛爷带领的邪灵教,此刻恐怕也是遭遇着严酷环境的挑战,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崩。
李腾飞轻轻走了过来,将手附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陆左,我查到有一队人马从山外赶了过来,不晓得是不是对头的,你要不要随我过去看看?”
“走,去看看!”我带上朵朵、龙哥,在李腾飞带领下朝山谷那边摸了过去。
李腾飞一边走,一边跟我轻声说道:“我刚才去了西边,感觉到有一股锐利凶悍的气息在山的那一边,所以稍微地等待了一会儿,结果看到好几个黑影子潜伏过来,看着是尖兵前锋的模样。我这边形单影只,只怕比不过那些家伙,所以便回来求援了。”
我点头说:“腾飞你做得对,如果你再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只怕我也就要疯了。”
西边山口到天池这边有一条可供车辆通行的道路,不过因为先前下了大雪的缘故,车辆根本就开不得。我们也没有走多远,就在道路旁边的杉林中埋伏下来,等那些人的到来。
我们藏身地是一道山梁,距离路边只有一步之隔,我小心地探出头去,瞧见黑夜中有长长的一支队伍,四五十人,正朝着这边急速走来。看着矫健的步伐,和在黑夜中还健步如飞的姿态,想来都是些修行者。我正眯眼瞧着,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一股危险的气息降临,心中一跳,将武器拿在手里。下一秒,一道黑影从我旁边的林子飞出,一道响鞭在空中炸响,朝着我的脖子处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