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 观星殿 旋室
巫昊猛地推开旋室最上面的横门,厉声喝道:“刚才是什么!”
站在玉横前正观察下界的观星史和几名侍从惊慌地回过头,施礼道:“昊殿下!”
“殿下问刚才是怎么回事!”巫昊身后的巫顺喝道。
“有人……”观星史结结巴巴地道:“施用了夺魂术,似乎……夺取了某位人族的部分魂魄……”
巫顺举起手暂时阻止他,沉声道:“除观星史外,其他的人统统出去!”
待几名侍从匆匆跑出门去,巫顺方道:“荒唐!怎么可能对人族夺魂?人乃女娲大神之后,长老会严令禁止此事发生!再说谁有能力单独夺取人的魂魄?”
“但……确实是夺魂术!”观星史此刻也镇静下来,道:“玉横的观察没有错。夺魂时的光芒甚至高达数百丈,方圆十里内,有大量野畜因此死亡。除了人或妖族的魂魄离散,没有其他的魂魄可以产生如此强大的冲击。大人不信可以到外面看看,一部分光芒现在已经扩散到云海之上了,就在西南方向。”
巫顺推开门,快步走到外面的露台上。遥远的西方云海上,果然有一道模糊的彩虹横贯南北。观星殿下,大量的云生兽正长叫着往彩虹的方向蜂拥而去。
观星史看了眼巫昊,见他始终铁青着脸,不发一言,不禁心中打鼓。巫顺迅速回到室内,点头道:“确实是很强的光芒,但不是七彩,只有五彩。此人非常成功地分离了魂和魄,不知为何大逆常理,只留下了没有任何记忆的魄,而把魂放出去了。”
“小臣也看出来了。”观星史道:“实在让人费解……据小臣观测所知,魂的释放同样非常完美,借助巴国上空周天之气扶摇直上。这个魂再次转世时,恐怕也是震动天下的大事。”
巫顺道:“是人,或者妖族,错不了。这件事必须马上呈报最高长老。此人是谁?”
观星史道:“巴国云层太厚,还看不清楚。此事太过严重,应该立即追查被驱逐的族人,看看有谁……”
“还用问吗?”巫昊突然开口打断他道:“天下还有谁有如此强的灵力?劫……嘿嘿,你疯起来可真是不得了啊。”他看了一眼震惊的巫顺和观星史,好像讥笑他们的迟钝一样道:“就算你们没有察觉到刚才的心灵震荡中有龙的阴影,也该用心想一想啊!除了劫那龙血之体,本族人谁能如此狂妄大胆?”
“但……”巫顺皱紧了眉头,迟疑地道:“如果真是劫殿下,那……那如何跟长老会交代?”
巫昊道:“嗯?你说呢?”
巫顺道:“是否……该请示最高长老,派遣观星殿十八守卫和南天门七侍缚他回来……”他瞧了一眼观星史,观星史困难的点了点头。要将巫劫那样的人擒拿归案,恐怕也只有倾尽昆仑山精锐才行。
巫昊在旋室里旋起了圈子。他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走着,仰头看墙壁上各种精致的壁画,好像看起了兴致,老半天不说一句。观星史心中干急,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超过半个时辰,论他的职责,现在应该已经前往昆仑宫,向大长老汇报此事。但巫劫是预备长老,同是预备长老的八隅城君巫昊的态度又不明不白……真是急死人!
老半天,忽见巫昊停止了绕圈,回过头来,严厉地道:“此,真罪不可赦之举也!”
这就是定了调了!巫顺和观星史同时松了口气。巫顺立即对观星史道:“你去向最高大长老汇报,我立即动身前往南天门,调动七侍……”
只听巫昊惊讶地道:“顺,对付一名被驱逐之人,还需劳动南天门守卫?岂非太过兴师动众了?随便付一廷尉足亦。”
巫顺的脸刷地白了。观星史却还没明白过来,忙道:“昊殿下,对方可是劫殿下,身手非常人可及,普通廷尉恐难……”
巫昊冷冷地道:“观星史,注意你的言辞。劫殿下乃我族长老会预备长老,万金之尊,岂容杂言乱语随意加诸?适才玉横中是否见到那人面容?没有……那你哪里来的胆子,尽敢在此胡乱猜测!”说到最后,眼中一寒。
观星史吓得一哆嗦,这才明白巫昊的意思,竟是要死保巫劫。他顿时在心中暗骂自己怎么如此愚蠢,劫和昊情同手足,人所共知,现在劫闯出这样的祸事,昊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随即想起刚才玉横里还没显示出是谁,昊就坦言是劫,现在又来保他,那就是明白告诉自己,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说出真相了!他匆忙跪下施礼道:“殿下!小、小臣有罪!”
巫顺毫无表情地道:“殿下,此事重大,乃我族千余年未见之事。除了派遣廷尉追查外,是否应请各在外的预备长老回来,商议此事?以防宵小鼓噪,扰乱视听。”这就是更加明目张胆的威胁了。观星史一面暗骂巫顺狡猾,一面叩首道:“是!小臣也认为该当如此!预备长老位高权重,应对此事严加督促,勿使只言碎语流出才是!”
巫昊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准了。”
车驾还没有返回八隅司,巫顺突然没头没脑地道:“局面恐怕已经不可收拾了。”
巫昊抿着嘴,没有说话。四匹飞廉拉着车飞驰在樊桐岭的山路上,两边高大的树木将其后的山壁完全遮住,只剩头顶一线天色。天已经有些暗了。
巫顺继续道:“若非出了非常之事,劫殿下绝不可能做出此等事情。镜也已经两天没有发回飞鸿了,只怕现在的处境也很艰难。殿下似乎有些太轻视他国的能力。据巴国听风阁传来的消息,前日就已经发现了师氏的行踪,殿下为何迟至今日仍不派得力人手前往?”
“是吗?”巫昊淡淡地道:“你认为镜并非得力人手吗?”
巫顺略一顿,坦白地道:“是。他的精神力平平,符文法术方面也不见有任何长处,至于武力方面,只怕连寻常周国士兵也不如。殿下认为他得力在哪方面呢?”
巫昊有些疲惫地揉揉眼,拉上了窗帘,说道:“有一天你会发现,其实得力的人永远只有一种人,就是有野心敢做事的人。就算他取不回混沌又如何?只要此先例一开,得到混沌的法子又不是只有一种。”
“殿下……”
巫昊摆摆手,闭上了眼养神。过了一会儿突然道:“你不觉得,师氏这次来得太快了些么?”
“是么?”巫顺迟疑地道:“是啊……”
“做好准备吧,顺。”巫昊浅浅笑道:“长老会想要敲敲我的棱角,不是一天两天了。该来的始终要来。”
巫顺额头浸出了一层汗。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难道整件事只是他要寻找的一个借口?或许他根本只是想挑起天下大乱?还有什么法子得到混沌?长老会想要借机整治八隅司?这些疑问在巫顺脑子里不停翻腾,他眼望着安然陷入静思状态的巫昊,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夺取他的地位还有十万八千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