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寒意的裘克洛猛然打了个寒颤。
可能是横躺在石板上吧,只觉体温似乎由贴着地板的那一侧不断流失。
偏低气温促使裘克洛以固定节奏吐出近似水蒸气的雪白气息。
尽管流失了不少体温,但由于身上穿着衣服的缘故,因此并未落得被冻僵的地步。更何况裘克洛曾渡过在全裸状态下持续被泼冷水的凄惨童年岁月,所以这对他而言并非是个可能造成生命危险的紧急状态,甚至稍微翻身就能从容地再睡个回笼觉。只要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大概就能避免体温过度流失了吧。
不过在满足睡眠欲望之前,他必须先确认一件事。
(这是什么地方?)
周遭一片鸦雀无声,附近也感受不到其他人的气息。
他集中精神侧耳聆听,随即感受到风声及虫鸣声等自然声响。幸好这附近似乎并没有什么对他抱持敌意的人事物。
微微睁眼的裘克洛虽小心谨慎地观察周遭状况,却因深邃漆黑笼罩住四面八方而导致他什么也看不到。但他仍慎重地摸索附近的状况,或许是眼睛开始适应黑暗环境了吧,他总算渐渐得以认清四周模样。
裘克洛倒卧在一个勉强可以呈大字状躺下的狭窄房间。房间内不见家俱等生活用品,只有一座便斗及附带铁栅栏的小小采光窗。透过窗户只能看见稀落星斗与黯淡月光,找不到可以用来辨识目前身处何方的事物。只不过由这种独特的寂静来判断,现在应该是三更半夜吧。房间出入口有一扇金属制的坚固门扉,并可看见有个用来观察室内状况的小小窥视窗。
“这是——”
觉得这景象似曾相识的裘克洛顿时皱起眉头。
虽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对裘克洛而言,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种房间格局。
(我为什么被关进牢房!?)
这可憎的光景与不合理的状况使得裘克洛顿觉毛骨悚然。
但他立刻打起精神,霍然挺直身子,毫不松懈地摆出可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的架势。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剧烈闷痛突然窜过了裘克洛的头部。
“好痛啊!”
他边皱着眉边伸手抚摸额头,只觉额头上好像冒出了一个肿包。大概是头部遭到了重击吧。虽然原因令人耿耿于怀,但他现在没那么多闲工夫细思此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裘克洛的敏锐听觉已捕捉到一丝微弱声响。
(附近有东西……)
裘克洛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聆听由门扉另一侧传来的模糊声音。那既非小动物发出的脚步声,也不是昆虫振翅飞行的声音。
(是服装磨擦的声音……)
说穿了就是衣服磨擦声。
(——有人在另一边。)
虽不知是敌是友,但总之有人没错。
(是狱卒吗?)
考虑到现状的话,大概是八九不离十吧。
尽管目前感觉起来并不太像是有生命危险的状况,仍旧不能放松戒心。
(该如何是好!?)
就在裘克洛准备思考后续对策之际——
“你总算清醒过来啦?”
一阵耳熟的男性声音倏然打破寂静。
“卡迪那?”
“嗯。我们俩都落难了呢。”
“你也被关在牢笼里头吗?”
“我们又不是动物,不会随随便便就被闯进那种鬼地方啦。”
大概是面露苦笑了吧。只觉卡迪那的声调当中掺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们只是手牵手一同被丢进禁闭室罢了。”
“禁闭室?什么意思啊?”
“就是……督促违规的人赶紧自我反省的地方啦。”
卡迪那似乎自认已经解释得够浅显易懂了,裘克洛却仍旧摸不着头绪。
“你不记得了吗?在兵站训练的途中,你不是跟夏比发生了争执吗?”
“原来……我是被夏比狠踹了一脚才……”
在裘克洛理解状况的同时,也找到了额头那颗肿包的起因。
“你大概不记得了吧,之后训练就宣告中断。大家一起折返回学校啰。”
“那代表禁闭室是在学校里头啰?”
“嗯。会用到禁闭室的情况相当罕见。应该说就我所知,禁闭室好像未曾被动用过……”
卡迪那叹了口气,接着继续说道:
“顺便再补充一下,连兵站训练宣告中断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再加上这次是斗殴骚动因此被关禁闭也怪不得别人啊。”
“真的这么不妙吗?”
“当然啰。既已成为军团的一份子,单独行动就会是个大问题啊。”
“为什么?”
“既然称作军团,就表示士兵所采取的是集体行动,几乎没有任何单独行动的机会可言。也就是说,个人因素居次要地位。倘若士兵任意行动,只会造成作战无法进行。”
卡迪那的指责促使裘克洛回想起一件事。就是他随着调查军团前往墙外远征时所目击到的情景。
(当时士兵若能撇下运输队的话,应该就更有机会平安回到城内才对。)
换句话说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附带一提,执行任务时的最小单位为班,一个班由八名成员组成。而你父亲生前曾担任班长,就代表他另外率领了七名部下。”
“那训练兵之所以规规矩矩地排队奔跑……”
“那也算是训练内容之一,兵站训练的目的并不是竞争高下。我不是说过吗?行囊里头装的是士兵不可或缺的要素。”
卡迪那补充解释,透过兵站训练学到的不单只是知识、技术及强化身体能力,甚至连培养协调性也包含在内。换句话说,士兵会被要求表现出有条不紊的整齐行动。而用不着仔细回想,也能知道当时就只有裘克洛及卡迪那两人脱离了训练兵队伍。
(话说,就连调查军团也都感情融洽地并肩前进呢。)
魄力虽然差一大截,可是进行兵站训练的训练兵身影十分酷似调查军团的行军。
“意思是说,那家伙也被关进来啰?”
“夏比他人不在这里啦,现在他八成高枕无忧地躺在被窝里睡大头觉吧。”
“啥!?”
过度惊讶的裘克洛忍不住向前探出身子。
“可是——”
“哎呀,你可别问我为什么喔。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由于卡迪那抢得先机,导致裘克洛没能继续发言。
“唯一能说的,就是夏比八成祭出了投机取巧的手段吧。例如只要宣称自己教训了破坏军纪的害群之马,他的暴力行为自然就有了正当性啊。”
这虽是令人信服的说明,但还是有少许难以释怀的部分。
(事先知会我一声不就得了吗……)
假如赫尔费有事先告诉他“军团就是这样的地方”,就算是裘克洛,应该也会克制自己别乱来才对。尽管内心八成仍会涌现想要得知夏比现况如何的冲动,但起码也还有可能避免被关入禁闭室的窘态。
“教官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啦。”
“为什么?”
“离毕业只剩几个月时间,现在没那种一五一十地从头详尽教导你的闲工夫。教官八成是打着与其用嘴巴讲,不如让你亲身吸收教训的如意算盘吧。事实上,你也的确获得深刻教训了吧?”
尽管再怎么讨厌,身体也会牢记此次教训,但这实在是一种太过粗暴的学习法。
(所以赫尔费才没阻止我们。)
赫尔费之所以没插嘴干涉裘克洛及夏比的纠纷,乃是出于希望能有效地教他学会遵守纪律的考虑。虽说大概还有其他更适当的方法,但他大概判断这对裘克洛而言才是最佳方案吧。
(只要有这股痛楚提醒,我就绝对不会忘记。)
裘克洛边轻摸额头的肿包边面露苦笑。
“我们何时才能离开这里?”
“大概两、三天左右吧。”
一听见卡迪那的推测,裘克洛的肚子随即咕噜作响。
“三餐呢?”
“既然要我们好好反省,你认为还有可能端饭给我们吃吗?”
“意思就是只能饿肚子……”
虽然得知三餐没着落便感到更加惦念,但只是小饿几餐的程度,他自然忍受得了。更何况裘克洛有大半人生都是在跟空腹感奋战。假如只是为期两、三天的绝食,固然肚子会饿得咕噜叫,但八成是不至于到令人大喊吃不消的状态吧。况且只要在个人囚房里头仔细寻找,应该就能找到粮食才对。几天时间转眼就会过去了。
裘克洛立刻趴在地板上开始寻找昆虫,但他还没找到粮食,就先捕捉到一阵微弱声音。
裘克洛如野兽般紧贴地板,闭上眼睛阻断视觉。虽然因此无法透过眼睛接收情报,但听觉灵敏度却随之提升。他听见的是脚步声。
“有人来了——”
裘克洛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声,立刻翻转身子开始装睡。当然并不是只有躺下装睡,他仍不忘以耳朵紧贴地板继续收集情报。
脚步声逐渐逼近禁闭室虽是不争的事实,但问题在于对方究竟是谁。裘克洛原本还提防会不会是夏比现身袭击,但听脚步声的节奏,便能判断来者并不是他。若考虑到这里是禁闭室的话,那么大概是教官前来巡视吧。然而脚步声却显得较为密集,如果再考虑到步幅的话,则可得知来者是女性而非男性。
(个子大概跟夏露露差不多……)
脚步声的主人在禁闭室门口停下步伐。
可能是透过窥视窗观察室内的情况吧,裘克洛虽感觉到一道视线在身上游走,不过对方似乎并未抱持着恶意。视线不过片刻便自身上消失,来者气息也同时远离房门。
观察过裘克洛的不明人士,接着举步走向卡迪那所在的禁闭室。跟刚刚不同的,是他听见了一阵轻轻敲门的微弱声音。
“卡迪那,你醒着吗?”
声音大概是出自脚步声的主人吧。一阵窃窃私语般的女性声音传入耳中。
“这声音……是罗莎对吧?妳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啊?”
“你这样问象话吗?那是我该说的台词才对吧?”
被称作罗莎的女性声音当中,可以感受到些许焦躁色彩。
“虽然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这次的事情在训练兵之间已经传开了喔?”
“毕竟再也没有比这更夸张的打招呼方式了啊……”
卡迪那重重地叹了大气。
(他们俩是朋友吗?)
由无拘无束的对谈口气听来,可以判断卡迪那及罗莎两人互相认识。
“我原本压根儿没有重回训练学校的打算……该说是遇上了小小的命运作弄吗……”
“你是指自己才刚退团又插班重新加入,然后还来不及打招呼就被丢进禁闭室等事吗?”
“事态发展至此的过程才是问题所在呢。”
“天晓得这算什么问题。”
看样子罗莎似乎对降临在卡迪那身上的灾厄一无所知。只不过由于训练学校位在与外界隔绝的地方,她没能获得信息也是情有可原。在训练军团中知悉来龙去脉之人,大概就只有裘克洛、卡迪那以及赫尔费等三人而已吧。其他教官应该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但考虑到他们俩被惩处的刑罚内容,他们就不得不保持沉默。
卡迪那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叫罗莎·卡尔斯提德。是在赫尔费教官底下接受特训的士兵之一。”
他边说边开口呼叫裘克洛。
“补习生吗?她有在接受立体机动装置的训练吗!?”
裘克洛一出声回答,名叫罗莎的女性立刻“咦?”地惊呼一声。她大概完全没想到裘克洛只是装睡吧。
而裘克洛其实也相当诧异。不过是针对居然有女性试图驾驭立体机动装置这件事。
操纵立体机动装置并不需要壮硕肌肉。因为纵使缺少结实肌肉,机械也会负责将身体带往该去的地方。壮硕肌肉反而会对立体机动装置造成妨碍。
只是无论裘克洛再怎么绞尽脑汁想象,始终描绘不出女性运用立体机动装置挑战巨人的身影。理由很简单,因为夏露露的身形不时浮现在脑海当中。
“我欠了他一点人情债,因此才忍辱负重地重返训练学校啰。”
“虽然我不晓得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我可以认定你有想要毕业的意思对吧?”
“尽管非我所愿……”
“真的假的?”
“看样子我好像变得很没信用了呢。”
“这还用说吗?”
罗莎以叹气回应卡迪那的回答。恐怕他先前也是某一天突然就宣告退团了吧。罗莎会如此讶异也是无可厚非。
“我忘了为妳介绍——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裘克洛。”
“裘克洛?这名字好像曾在哪……”
“你应该有听过才对。夏比说亲手教训过的巨人之子就是他。”
尽管不知夏比到底是如何描述有关巨人之子的事,然而要想象他一脸兴高采烈地到处吹嘘自己英勇事迹的模样倒不困难。可是夏比照理说应该并不太清楚关于巨人之子的事,而且大概也无意深入探讨吧。夏比所需要的就只是击败巨人之子的事实罢了。但就因为连此事也并非事实,所以夏比等于对裘克洛根本一无所知。
“他就是巨人之子……”
或许是想到什么事情吧,罗莎用彷佛陷入沉思般的口吻说道。
“妳不怕我吗?”
“怕你?因为你是巨人之子的缘故吗!?”
“没错。”
“我虽然不够老练,但起码也是个士兵,也学过关于巨人的知识学问,要判断是真是假并非难事。”
“不过以前也曾被他搞得晕头转向就是了。”
卡迪那口中的“他”是指夏比。八成是才刚开学没多久,夏比就到处宣传“我曾经击败过巨人之子”所致吧。
“因为儿童型的巨人或许存在,但历史上未曾有过巨人生下孩子的纪录啊。”
罗莎语调平淡地讲解有关巨人的事。
“只不过,没想到你居然会跟传说中的巨人之子一起行动呢。”
“有很多原因啦。我跟他是获得赫尔费教官及卡尔洛队长的推荐而前来训练学校接受训练。”
“击杀巨人‘食人魔’——这就是我的目的。”
“食人魔?”
“就是害他人生彻底走样的巨人之名。”
卡迪那补充说明。
“想击杀巨人就需要藉助立体机动装置的力量,所以我才来到这里。”
“不同于卡迪那,你拥有明确的目标是吧?”
“妳讲话真是完全不留情面呢。”
“那都是你自作自受好吗?但他似乎大有可为。尽管做为士兵而言还完全不成气候,但既是赫尔费教官的推荐,相信其素质必定十分优异。况且——”
罗莎话说到一半突然支吾其词起来。
“总而言之,我了解你们的真正想法了。”
“妳就只为了询问这件事而特地跑来禁闭室吗?”
“毕竟我们同班的可能性很高,事先了解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原来如此。现在率领补习生的人是你啊。”
“还不都是拜某人退团所赐。”
大概是被戳到痛处了吧,只闻卡迪那“唔唔”地咕哝了一声。
“那我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罗莎打开位于门扉下方的小窗口,递出半块面包及一颗苹果。
“可能不太够吃,但你们引发问题被丢进禁闭室也是不争事实。趁此机会好好反省一番吧。”
语毕,罗莎关上小窗户并逐渐远离禁闭室。
“有够正经八百耶。稍微放轻松一点又何妨呢?”
“我觉得太过轻松也不好。”
裘克洛颇感傻眼地做出回应,随即张嘴咬了一口干巴巴的干燥面包。
夏比·伊诺塞西奥内心混乱不堪。
当时在众多同伴面前,使得他并未表现出动摇或惊惧的神情,但他的心跳早已猛然加速,全身上下也缓缓冒出一颗颗冷汗。
即便等到训练结束,去浴室冲掉汗水,再回到位于兵舍的自用寝室床上,他的不安依然没有消退,反而持续不断扩大。坐立难安的夏比,只能偷偷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那家伙应该早就已经死掉了啊。)
造成夏比困扰的主因,正是裘克洛的存在。
裘克洛因杀害伊诺塞西奥一家及异端信徒的罪名而被判处死刑,照理来说根本不可能再出现于夏比面前。再者,刑罚已于将近一星期前执行完毕。他虽未到场见证,但是有收到宪兵的报告,所以绝不会有错。
(他为什么还活着?)
一切都按照夏比所写的剧本在走。为了除掉碍眼的裘克洛而向宪兵做伪证,最后更顺利换来执行死刑的结局,这堪称是一项完美无缺的计划——除了裘克洛还活着这点以外。
而此事分明太过矛盾,简直匪夷所思。
(该不会只是碰巧长得很像的陌生人吧!?)
不过夏比立刻自行否定这个推测。
(他右眼的那记刀疤——那是我留下的伤痕。)
只是即便没有那记刀疤,夏比也不会认错裘克洛。相信裘克洛必定也一样。
(他是特地前来跟我打照面的吗……为了让我知悉他还活着……)
本应天衣无缝的计谋,大概是在某个环节出了差错吧。夏比既推敲不出破绽在哪儿,也不晓得宪兵没有逮捕裘克洛的理由为何,或许是他走狗屎运而奇迹似地逃过一劫也说不定。
(这很不妙。实在非常不妙。)
对夏比而言,裘克洛的存在就是个威胁。他一旦说出事实真相,夏比当初所言必然被戳破。一路直升宪兵的康庄大道当然就此中断,甚至会被打入肮脏昏暗的监狱啃臭牢饭,之后的人生也会由彩色转为黑白吧。尽管知悉真相的妹妹夏露露也同样构成威胁,但既然她截至目前为止都选择保持沉默,那应该就不会造成实际危害才对。况且夏露露也不一定还活着,有如温室花朵的她,大概也没办法在这种社会环境当中生存下去。
令人在意的还不只有这件事而已。
(那家伙为何加入训练军团?)
由外套纹章便可判断出裘克洛隶属于训练军团。
(可是,怎么会呢!?)
裘克洛活着的理由可以用狗屎运打发掉。尽管这种解释算是勉强接受就是了……但裘克洛以训练兵身分插班加入训练军团,那就是非比寻常的事态了。而且还连同本已离开训练军团的卡迪那一起出现。
接踵而来的意外事态使得夏比脑中思绪有如毛线球般乱成一团,没因此陷入恐慌状态就已经够不简单了。
不过夏比混乱不堪的脑袋,还是很明确地理解到一件事。
(那两个家伙确实对我造成威胁。)
裘克洛的存在本身、以及卡迪那身为士兵的能力,都将使夏比的立场变得岌岌可危。光是卡迪那重返训练兵行列,就形同已有一个宪兵席次空缺被占走。裘克洛的能力虽是未知数,不过他是巨人之子,或许身怀某种惊人潜能也说不定。
夏比不禁感到宪兵头衔正逐渐离他远去。
(立志成为宪兵的人是我才对!)
虽然差点忍不住放声大叫,夏比却咬紧牙关强忍下来。
夏比透过用金钱收买感觉可能成为劲敌的对手,至于那些贿赂手段行不通的死脑筋,则靠蛮力迫使其俯首称臣,他便是用这些手段,才成功建立起现今的地位。虽然这样做八成还是无法以榜首成绩风光毕业,但为了确保前十名的成绩,他可说是用尽了各式各样的手段。
“你们休想妨碍我……”
夏比一边微微颤抖不止,一边开始摸索能让自己独占幸福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