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我们本以为早就已经逃之夭夭的家伙,竟然死在了此处。身子几乎给碾压成了肉饼,深陷泥土中,在他们的尸身周围,则是一连串巨大而杂乱无章的脚印,周围一片狼藉,似乎还发生过争斗。
瞧见这场景,我们都愣住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邪灵教在全国各地,大大小小有近四十个鸿庐和挂靠帮会,不过并非每一个鸿庐都有如十二魔星般强有力的人物坐镇。阳朔鸿庐只是一个小分舵,庐主的实力也算不得很强,然而即便如此,在此处有实力将二档头和其手下弄成这般模样的人,绝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王姗情认为出手的应该是先期到达的搜索队伍,甚至有可能是鱼头帮的帮主姚老大或者是魅魔大人,然而我心里却不以为然。瞧这地下的脚印,每一个脚印都有脚盆大,有时轻有时重,隐隐约约、无迹可寻,说不定是什么巨兽,或者小青龙那般的虚拟掌印。
不过虽然心中这样想,我却并不出声,此番出行,我唯一的目的就是确定并且保护杨振鑫的生还,除此之外,别的人跑不跑,与我无关。
王姗情定下基调,其余人等皆不反对,于是那小鬼便开始寻找起同伴的踪迹以及那巨大掌印的去向。跟着我们的一个鱼头帮众老秦心细,从这两摊肉泥中间挑了两件信物,在溪水里面清洗,也好带回去交差,免得一点儿证据都没有,被人笑话。
然而他洗着洗着,发现那溪水变红,下意识地将手电往远处照去,看见一只人手在水中沉沉浮浮,虽然瞧不见尸体,但是在又冷又黑的夜里,颇为吓人。这汉子一声招呼,王姗情倏然而至,将那水中浸泡的手给拉起来,就是只断手,瞧那皮肤程度,并没有浸多久的水。
“上游有情况!”王姗情有点像海水中的鲨鱼闻到血腥味,大声招呼着众人启程。
小溪的上游是个光溜溜的峡谷,需要趟水而行,道路并不好走。王姗情虽然心急如焚,奈何余者皆不能跟上。它着急得很,没有耐心容忍和等待我们这些温吞吞的家伙,折身过来吩咐,让我们一直沿溪而上,不要停留,它先行上前去打探消息,它不在的时候,所有的行动都以张建和高海军两人为主。
这小鬼头倒是懂得收买人心。我和杂毛小道心中狂喜,认真点头说:“大师姐,你放心去,我们马不停蹄,随后赶到。”
王姗情离去之后,队伍的进度有意识地变缓下来。能够修行到一定程度的人,脑袋都不傻的,瞧见刚才阳朔鸿庐二档头的惨状,无论是两个鱼头帮帮众,还是莫小暖,其实心里面都有一个谱,那就是出手的绝对不是姚雪清和魅魔两人。
对于高手来说,杀人是一种艺术,而不是发泄愤怒的方式。将人碾压成肉泥,这个不仅变态,而且根本不是人的行为,而此番我们要是迎上去,说不定直接就变成了炮灰。
修行不易,所以更加懂得惜命。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有慷慨赴死的气魄和决心,所以我们这一队行路越加缓慢。莫小暖的身子也突然弱不禁风起来,在小溪里面跌了几跤之后,漂亮的小脸儿冻得发紫,忍不住地打喷嚏,不停抹泪水。她这十足的可怜样惹得鱼头帮两位胡子拉碴的大叔怜意顿起,嘘寒问暖,然而他们终究没有杂毛小道贴心,这厮直接将那小妞儿的小手牵着,坚定不移,缓慢行走,并且温柔地寒暄着,没多久,这对狗男女的身子便已经贴在了一起。
瞧见这情况,两位大叔和我在后面面面相觑,均感觉十足的郁闷和气馁,也没有看出这黄脸汉子到底有什么本事,怎么就把那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给勾搭上了手。
不知不觉便已经和王姗情拉下许多路程,我们也不急,这山里面不止我们这一支搜查队,天塌下来,总有大个儿扛着。
磨蹭了大半个小时,我们终于又来到一片河滩处。此处一片狼藉,草丛里面伏卧着黑影,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有情况!我们立刻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接近查探,很快便发现了这些人都是另外的一个搜索小队,只可惜他们已然被人杀死。瞧这死状,大部分是被踩死或者被钝器拍打而死,唯独有一个,是给人将脖子缠住,活活勒死的。
我摸了一下死者那软趴趴的脖子,发现上面有一股极为腥臭的黏液,拇指和食指合并分开,有透明的丝状牵连。
瞧见这状况,老秦说道:“难道他们遇上了莽山鳄龙?”我们都不是当地人,问这莽山鳄龙到底是啥玩意?
老秦舔了舔嘴唇说,“我也不太晓得,只是听家里面的老人讲过。说我们这莽山受第四纪冰川的影响很少,有很多第三纪或更古老的动植物得以保留下来。在这两万公顷、一百五十多座千米高峰之间,有无数的巨蟒毒蛇。而在群山深处,一个深不见底的万丈深坑里,有着全世界最大的毒蛇窝。
“老人讲那里面有一种像鳄鱼一样四脚矮龙,光那细长的舌头,都能够伸出二十几米远,从山那一边就直接伸过来,卷走小孩和牲口。后来国家请了龙虎山的道士作法,把那个万丈深坑给封住了,这才无事。今天瞧这状况,莫非是那封印破了?”
听老秦说得活灵活现,所有人不由得一阵紧张。这凶手倘若是人的话,倒也没有太多值得恐惧的地方,毕竟打不过还能跑,跑不过还可以讲理嘛。但是这畜生可就没有这么多讲究,深山老林子是它们天然的主场,倘若真的凶悍起来,很难逃脱。
我们正忐忑不安,突然听到旁边的树林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呻吟声。这声音并不算大,然而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是这么的刺耳。
莫小暖对于呻吟声最有研究,耳朵一转,立刻说道:“是人的,而且还是我们的人。”我们不知道她这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却也不敢有半点儿耽误,快步朝着小溪边那黑乎乎树林子深处跑去。很快便到了声源处,一人趴在地上。
我们走到近前,才瞧见这人其实并非趴着,而是掉进了陷阱里,胸口以下的身体都在地下,上半身则卡在了洞口。
“麻二爷!”老秦大声叫着,蹲身下来招呼。邪灵教死一个少一个,我们并不着急,但是老秦和另外一个鱼头帮汉子老孔却是心急如焚。
从表面上看,麻二除了掉进洞子里外,并没有别的问题,只是他那一脸扭曲的痛苦表情,平添许多恐怖。麻二完全就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世界中,不断地低声呻吟着,一双眼睛几乎要凸了出来,似乎完全都不晓得我们的到来。老秦和老孔轮流叫了一会儿,又拍了拍脸,但麻二并不理会。
杂毛小道有心提问,一脚踩中那家伙伸在外面的手,死命一碾,压得他骨头碎裂,巨大的痛感刺激,麻二终于恢复了一些神志,我趁机盯着他的眼睛,沉声说道:“快说,凶手到底是谁?”
麻二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句:“巨大的黑影,山一样的体型,狂奔、狂奔……”
老孔不满杂毛小道冷酷的手段,一把将其推开,伸手抓住麻二的手,招呼着老秦一起,将其从陷阱里往上拉。莫小暖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小心!”话音未落,从麻二的嘴巴、鼻孔和眼睛里面,突然有数道碧绿色细影如箭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