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笨!笨死啦!”韩菱纱气得直跳脚。
“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啊?”云天河一脸的无辜表情。
“还用问?!”韩菱纱叫道,“自从遇到你以后,我的火气比以前大了好多!拜托别老是做让我没气质的事好不好?换谁都受不了啦!”
正纠缠间,忽见之前报信的官差跑过来,威风凛凛地高叫一声:“裴捕头到!”
喝叫声中,便见从街角转出几位官差。韩菱纱看得分明,那为首之人身形瘦高,面容清秀,颇为年轻。再看他身穿枣红官衣,腰系绸布皂带,腰间佩刀刀鞘上鎏着金纹,以韩菱纱此中丰富经验,自知他定是本地捕头了。
“快将犯人拿下!”带路的那官差有了上官和同僚撑腰,顿时胆壮,喝叫声中气十足。
听得他的话,那几位官差发一声喊,正要扑过来,却见那为首捕头一摆手,喝道:“且慢——”却见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画像,一边看,一边朝云天河这边看来,不住地打量。
见此情景,韩菱纱倒愣住了:“咦?我的画像不是他们都确认过了吗?怎么又看……不对,他在看小野人!”
看到这情形,韩菱纱顿时陷入迷惑。说起来,她自家事自家清楚,自己的头像上了通缉榜文,并不稀奇;只是天河这野人向来居住深山,能犯什么事儿?难不成山猪下山告状,并且还特地跑到百里之外的寿阳申告?
正稀里糊涂时,韩菱纱却见那年轻捕头竟朝这边抱拳施了一礼,十分客气地问道:“这位小兄弟,在下姓裴名剑,忝为寿阳县衙捕头。请问小兄弟姓甚名谁,是哪里人氏?”
“我?你问我?”云天河和韩菱纱一样迷糊。不过见这个叫裴剑的捕头举止有礼、神情和善,他也学着还施一礼,和气答道:“我叫云天河,刚从山上下来,怎么了?”
“山上下来?山?哪座山?”本来旁听的那些官差嗤之以鼻,心说这算什么回答?没想到他们的顶头上司却突然一脸激动:“果然是云公子!裴剑代我家大人请你去府上一叙,请一定赏脸!”
“啊?什么意思?”对于裴剑的客气说法,山野之人云天河一时反应不过来。见得如此,韩菱纱忙在旁边友情解释:“嗯……说好懂一点,就是他的老大想让你去自己家玩。”
“不错,我家老大——呃,我家大人姓柳,正是寿阳县令。”差点被少女带着说错话的捕头,幽怨地看了少女一眼,忙又对着云天河殷切说道:“我家大人与云家颇有渊源,曾叮嘱我留意云家人的行踪。既然已被在下寻得仙踪,若是公子不肯前去,裴剑受罚事小,大人多年的夙愿却难以了却了。”
“哦,这回我懂了。”云天河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大人就是老大,我不去你就要挨骂。那我去总行了吧?不能害你。”
“果然不愧为云公子,深明大义。裴剑这厢多谢、多谢!”
“嘻嘻,这不就结了?”韩菱纱在旁边转动眼珠,嘻嘻笑道,“喊打喊杀干嘛呀?一场误会而已!”
“呃!”没想到裴剑再次看向韩菱纱,却是脸色一变,肃然说道,“对不住,姑娘你还是请和我诸位兄弟回衙门一趟。放心,我家老爷最是清明严正,最后查清事实,若是冤枉了你,自会还你公道。”
“喂!有没搞错?”韩菱纱见这捕头跟小野人说话时,一副谄媚讨好的表情,换了跟自己说话,就满嘴官腔,实在气人!她一指旁边云天河,叫道:“喂!裴捕头,我和他是一起的,哪有他吃大鱼大肉、我吃牢饭的道理?”
对她这样指责,裴捕头却岿然不动,坚定说道:“姑娘,你和那通缉要犯实在相像。我等官府办案宁枉勿纵,还请见谅。”
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韩菱纱暗道不妙:“麻烦了……好像遇上个难缠的家伙。”
正当她思索脱身之计时,冷不防那云天河却忽然大叫道:“不行!菱纱不想跟你们去,谁也不许强迫她!”
喝叫声中,刚才还显得迷迷糊糊的少年,“唰”的一声拔剑在手,跳在少女身前,横眉冷对面前的官差!
“天河,你……”韩菱纱见少年如此,想要阻止,嘴角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大胆!拔剑对着裴捕头,你待如何?!”最开始那粗豪官差,见这少年人动了刀剑,忙大吼威吓。
“我呆如何?”如此紧张局面下,云天河再一次听错,“呆又怎样?我天然如此。你们管我是不是天然呆,你们先不仁,我也可以不义!”
“哈、哈哈!”在这种场合下,韩菱纱本不应该笑的,但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菱纱你干嘛笑?”云天河不明所以,着急地叫道,“快走!不然你我两条命就搁这儿了!”
听他这么说,韩菱纱看看眼前严阵以待的官差,再往往四周已经围上的一圈看热闹的老百姓,不禁以手抚额:“哎!这家伙真是傻得可爱,现在又不是碰上风邪兽,怎么能一副打怪物的阵势。不过呢,”虽然埋怨少年无知,不过当她看了一眼焦急万分的横剑少年,不由目光转柔,“虽然觉得他傻,但怎么突然看他顺眼多了呢?”
“咳咳!”这时候裴剑打破僵局,清咳两声,朝身后手下摆手叫道,“退下!都退下。不得对云公子无礼!”
“好了好了,我看都别争了。”韩菱纱不耐烦地摇了摇手,“捕头大人啊,你简直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一点情理都不通,真没办法。天河你就去吧,不要忘了和县令大人说个明白,就说我近年来都和你一直在一起,让他还我清白!”说着话,她便从少年身边离开,走向那群官差。
“咦?你要跟他们走?去干嘛?”云天河仍端着剑,一脸惊奇。
“放心,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别多问了。”韩菱纱朝这边扮了个鬼脸,又眨了眨眼睛,“你只要按我说的话去做就行了。倒是你,趁这机会看看那个县令到底怎么回事,说不定他认识你爹呢。”韩菱纱念念不忘的,却还是小野人那“剑仙之爹”。
“爹?!”云天河想要再问明白点,却见韩菱纱竖起葱葱玉指,挡在嘴唇之前,“嘘,小声点,你爹来历非凡,不要跟这些凡人多说。”她故意看了身边官差一眼,又大大咧咧叮嘱道:“你走吧,见机行事,我自然会去找你的。”
“既如此,那云公子,我们这就走吧,请!”看样子,裴剑对抓住韩菱纱毫不在意,反倒对云天河这个县令故人之子十分上心。
“那我就走了。”云天河看了看菱纱,见她朝自己点了点头,他便放心地跟着裴剑离开了。
就在他和裴剑快要走过街角,那个已被官差环绕的少女,不知想起什么,便抿了抿嘴,微带一丝笑颜,朝云天河那边挥手道:“喂!野人!”
“嗯?”云天河停步回头,看着少女。
“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
“没事,走啦走啦,别问这么多!”韩菱纱朝少年摆了摆手,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好。”见再没什么事,云天河便跟随裴剑离去。
这时候,困在官差和围观人群中的少女,依旧站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精灵古怪的少女,仿佛觉得周围那些人都不再存在。她呆呆地望着离去的那人背影,沉默了片刻,忽然那如玉的容颜上绽出一缕春花般的笑容,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真是好呆。天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