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空中晃动着的,
是森林里一个村庄闪烁的记忆。
我叫什么?我是谁?我为什么哭泣?
把一切都忘记吧,就像猛烈的凤暴,
旋转着在世界上消失。
——海顿斯坦
通天塔里眩光闪耀,寂然无声。众人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震骇地望着露娜,望着将她勒住脖子、高高悬于手中的丁洛河。
这是他们所听过的最惊世骇俗,而又让人毛骨悚然的表白。
她说他是她克隆的恋人,又是她孕育的孩子,她爱他超过世间一切。她说无法容忍他爱上别人,所以才杀了他,将克隆的他的胚胎植入自己身体,合而为一。还说为了让他割断所有的羁绊,释放出封印的灵魂,只有迫使他亲手杀死挚爱,再杀了她自己……
死寂中,只有那桀桀的笑声刺耳地响了起来,在四周一遍遍地回荡:“杀了她!杀了她!”那是狗头人的声音,死神阿努比斯的笑声。
丁洛河浑身青鳞如绽,凶暴的双眸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铁箍般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痛苦而又狂怒。
他多么想将她碾成粉碎,挫骨扬灰呵,但看着她那温柔爱怜、溢满泪水的双眼,心中为何又如此疼痛?
他曾多少次梦见过她俯下身凝视自己时,悲喜交织的泪眼?那微微颤抖的唇瓣,曾在他耳边倾诉过多少情话,又曾在他齿间留下多少誓言?在他与“玛利亚”相遇之前,他曾多么喜欢她纤细修长的颈子,喜欢她金白色的发丝在指尖滑过的感觉?他曾多少次轻吻那颗灼灼的红痣,笑着说这是传说中的红豆,此物最相思……
他的喉咙也仿佛被无形之手紧紧扼住了,无法呼吸,刚想从她颈上松开手指,眼前忽然又闪过了玄小童的盈盈笑脸,怒火顿时再次冲上头顶,喷薄为难以遏制的凛冽杀机。
“杀了她!快杀了她!将这些胆敢阻挡你、与你为敌的人,全都杀死!”阿努比斯的笑声尖厉得如同钉入心脏的楔子,让他五指不由自主地寸寸收缩。
就在这时,他听见苏晴高声叫道:“丁洛河,如果你现在杀了她,她就赢了!”
他心里一震,又听她说道:“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命运。所谓命运,不过是你自己作出的每一个选择。你能成为怎样的人,取决于你想成为怎样的人。她杀死玄小童,就是为了逼迫你杀了她。亚斯克雷比奥斯,你是想成为她所希望的冷血残暴的撒旦,还是成为给人类带来曙光与火种的路西法?现在你的命运,就操纵于你自己的手上。”
“给人类带来曙光与火种的路西法?”阿努比斯桀桀大笑,“地球原本就是地狱,在你面前的这些人,都是被路西法号流放到这里的十恶不赦之徒。如果你想成为路西法,返回天堂,就赶紧杀光这些罪……”
“住口!”他猛地纵声狂吼,松开露娜,转身朝后上方一掌拍去。
“轰!”空中光芒炸舞,浮现出一个球形的透明舱体,猛烈地晃动旋转。
狗头人阿努比斯昂然站在舱中,紧握着那支朗基努斯之枪,桀桀怪笑:“亚斯克雷比奥斯,我传授给你永生的知识,你就这么回报恩师吗?”
在他的右侧,盘腿坐着一个体型与十四五岁少年相若的怪物,浑身青色鳞甲,额头长着尖尖的犄角,丑怖如鬼,后背倚靠着那具“真十字架”,正自闭目打坐。赫然竟是几分钟前才呱呱坠地的怪婴!
撒旦!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地闪过同一个念头。是的,他们全都想起来了,这个瞬间长大的怪物,就是远古时“路西法号”的船长、将“众神”押解到地球的“撒旦”!
换句话说,这个怪物才是真正的“耶和华”之敌,而丁洛河,只不过是因为挑战“耶和华”而被冠上了“撒旦”之名的神族叛徒而已。但这个怪物早已被“耶和华”彻底摧毁,就连毛发也没剩下一根,为何又会重新复活,诞生为婴儿?唯一的答案,就只剩下站在他身边的狗头人阿努比斯了!
“阿努比斯,”丁洛河此时也已记起了所有一切,怒极反笑,“你忍辱负重,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迎来让撒旦重生的这一刻吧?”
阿努比斯是天狼星系的长老,也是银河联盟中最有智慧的人。被“耶和华”俘虏后,鉴于他是唯一能带领“众神”返回原星系的“冥界之神”,“耶和华”没有杀他,而是将他擢升为大巫祝。
阿努比斯对这些流囚恨之入骨,为了复仇,却委曲求全,教会了众神以木乃伊保存尸体,等待重生,博取他们的信任;同时,又悄悄地在众神中制造分裂,传授“亚斯克雷比奥斯”更加先进的天狼星文明,以及“克隆复活”的“永生之方”,唆使他带领半人半神反对“耶和华”。
而到了关键时刻,向“耶和华”告密,声称“亚斯克雷比奥斯”已经获知“永生之方”,并将“智慧果”与伏羲、女娲共享的,恰恰就是这位以导师面目出现的阿努比斯。
正是在他一次次不留痕迹的挑拨与陷害下,众神内战频仍,元气大伤,被迫转而依赖半人半神与人类,建起了通天塔。
通天塔与其说是人类的杰作,倒不如说是银河星系超级文明的科技结晶。它不仅是发射星际信号、升降飞船,以及作为拦截“太岁”彗星的基地,还是一个存储与重构宇宙能量的超次元空间。
进入这个超次元空间,虽然无法穿越时空,到达其他星系或时间点,但却能让体内细胞汲取塔内存蓄的“风、火、水、土”四大宇宙能量,永葆活力,长生不死,甚至感应到各个平行时空所发生的事情,“看见”过去、现在和未来。
尤其这十三个熔合了水晶头骨的神族血裔,他们由晶源石所构成的头颅,不仅能源源不断地吸纳“风、火、水、土”,更存储着远古时至为重要的回忆及信息。当他们进入通天塔,神游宇宙,瞬间就解开了所有的太古密码,并脱胎换骨,迸发出超人般的无穷能量。
而被阿努比斯封藏在木乃伊女尸里的“胎尸虫”,进入丽莎的身体后,在她水晶头骨的能量辐射下,迅速释放出“胎灵”与“撒旦”的克隆胚胎,孕育成形。年幼的“撒旦”诞生后,被阿努比斯抱入通天塔,在四大宇宙能量与十三个神族血裔的共同激化下,他的生长速度更放大了千百倍,因此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从一个嗷嗷待哺的怪婴急速变成了少年。
“是呀,我将自己封囚在通天塔里,等了千千万万年,就是为了等到此刻。”阿努比斯翻着眼白,傲慢而嘲讽地斜睨着他们,“末日即将来临,你们这些银河联盟的罪囚,路西法号上作乱反叛的奴隶,还不跪下接受!光之使者撒旦的审判,乞求宽恕?”
说到“宽恕”两个字时,撒旦突然狞笑着睁开双眼,碧绿的双眸放出闪电似的寒光。
丁洛河呼吸一窒,意夺神摇,就在这一瞬间,眩光螺旋怒爆,撒旦突然夺过朗基努斯之枪狂飙似的朝他胸口刺来!
“轰!”他下意识地挥拳扫挡,碧绿的光浪磅礴喷涌,但还来不及形成一条巨蟒的形状,便被“卐”字形气旋穿破而入,炸散出几十圈七彩炫目的光晕。“咯啦啦”一阵脆响,他胸口肋骨与臂骨齐声断折,旋转着朝后重重摔飞。
众人惊呼声中,撒旦的第二枪又已攻到。
这一枪声势更加狂猛,四周眩光涡旋,通天塔内的所有能量仿佛全都吸卷到了阿基努斯枪尖。
丁洛河猛地拔地飞起,被那“卐”字形的气旋死死地抵在斜墙上,只要撒旦再往前刺入半分,立刻血肉横飞,形神俱碎。
“就凭你这点儿能量,也敢以我撒旦之名行事?”撒旦歪着头,狞笑着瞪视着他,就像猫戏耍着耗子,突然将朗基努斯之枪朝后一撤。
丁洛河骤然从斜墙上摔落在地。他蜷着身,经脉、骨骼剧痛如裂,连吸一口气都疼得险些昏厥,但比起疼痛更加炽烈的,却是体内的熊熊怒火。
他咬着牙,慢慢地爬起身,一字一句地说:“在银河语里,撒旦本来就是自由的意思,不自由,毋宁死。只要是活着的生命,不管有多卑微,都可以用撒旦之名行事!”
所有人都顿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又是敬佩又是骇异,想不到挨了朗基努斯之枪的如此重击,他居然还能强撑着站起身。露娜更是双颊晕红如醉,眼角眉梢尽是喜悦的光彩。
“自由?”撒旦也有些惊讶,嘿嘿一笑,“亚斯克雷比奥斯,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想要的自由。宇宙有宇宙的秩序,每一颗星星都必须乖乖地在它的轨道里运行,如果它想要自由,就只能成为陨灭的流星!”嘴角勾起嘲讽而狰狞的冷笑,紧握朗基努斯枪,“卐”气旋猛然刺向他的额头。
丁洛河眉间一痛,头颅直欲爆炸开来,就在这时,突然卷起一股强猛得难以想象的飓风,将他朝后翻身拔起。接着“轰轰”连声,气浪层叠狂涌,流光溢彩,整个通天塔似乎都被掀飞开来了。
他贴地飞出一百多米,重重地撞在墙角。继而胸口又被一个飞来的重物撞了个正着,眼前一黑,“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定睛再看时,心里猛地一沉,才发现摔入他怀里的赫然正是露娜。
她的胸腹已被朗基努斯枪穿入,豁出了一个“蜥”形的伤口,皮肉翻绽,烈火熊熊。她的双手紧紧握着枪杆,脸色惨白,沁满了汗珠,双眼却依旧痴痴地凝视着他,嘴角噙笑,洋溢着悲喜与甜蜜。
丁洛河泪水夺眶,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是她奋起全力夺握圣枪,震开了自己。是的,她是他的情人,是他的母亲,是他最为亲密的伙伴与知已。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她甘愿为他付出所有,甚至生命,甚至灵魂。她炽烈的爱就像飓风,像洪水,像焚灭一切的地狱烈火,让他恐惧,逃避,而又沉沦。
但是此刻,当她将死,当所有一切回归寂灭,他突然发觉她与玄小童就像一个硬币的两面,看似截然不同,却又如此相似。圣母与魔女,旋转命运的硬币,交叠变幻的身影,攥在上帝的手心,永远无法看清……
在这掉针可闻的死寂里,只剩下阿努比斯桀桀的笑声,冷言冷语地嘲弄着他们。撒旦扭动脖子与肩膀,摇响周身骨骼,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丁洛河却恍恍惚惚,置若罔闻。
“下地狱去吧。”撒旦狞笑着握住枪杆,刚想继续朝下搠去,炎风鼓舞,一道人影突然从侧后方冲了出来,抱住他翻身甩飞。“呼”的一声,火焰冲天,两人团抱如火球,映得四壁姹紫嫣红。
罗伯特!
众人心里一震,想不到此时此刻,第一个挺身而出的竟然是这刚刚破茧而出、唤醒沉睡神识的IMU特别探员!
撒旦痛得纵声咆哮,抓住罗伯特的脖子,刚想拧断,高歌又怒吼着疾掠而出,重重地抱撞在他的背心。他与罗伯特都蕴藏着强沛无比的火元超能,两相激爆,轰然炸涌起更加狂猛的火浪。
然后是苏晴。
然后是“光照三曜”。
气浪迭爆,人影乍分。
撒旦撞飞到墙角,浑身火焰喷涌,发出愤怒而又痛苦的尖叫,趔趄着爬了起来,一枪贯入“光照三曜”中“双子星系”墨丘里的心脏,喷起熊熊烈火,接着“嘎嚓”一声,将墨丘里惨叫的头颅从颈子上猛然扯落。
那颗头颅火焰吞吐,在光滑的地面上骨碌碌地滚了一会儿,就已变成了淡蓝色的透明水晶头骨。
“潘恩先生,展现神之荣耀的时候到了。”苏晴拭去嘴角的血丝,声音依旧冷静而从容,“不管我们来自哪里,站在什么位置,脚下的这个星球都是我们同的家园。你要么以死捍卫,要么坐看它被摧毁,无家可归……”
话音未落,“天秤星系”的里拉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握着齐肩而断的胳膊,火人般冲天震飞。
玄道明睑色铁青,还没回答,帝释天已疾风似的加入战团,一拳擦过撒旦身沿,猛击在地面,激荡的气浪将众人趔趄撞开。
一拳擦过撒旦身沿里奥·阿波罗也深深地吻了吻丽莎的额头,昂然起身,雄狮般地咆哮着,扶卷雷霆闪电,向撒旦发动舍生忘死的猛攻。
玄道明双眼冷冷地望着石人般惘然不动的丁洛河,怒火如烧,闪过了万千念头,终于还是站起身,纵声长啸。
众人耳朵“嗡”的一响,那啸声霸烈刚猛,如雷鸣,如地震,如海啸山崩,震得阿努比斯眼白翻动,摇摇晃晃,差点儿从透明球舱里一头栽落,就连撒旦的脸色也猛然一变,站立不稳。
只有丁洛河依旧岿然不动,恍恍惚惚地望着怀中那将他杀死又给了他全新生命的女人,就像在做着一场永远也无法醒来的、荒唐无稽的梦。
露娜气若游丝,眼中的光彩越来越暗淡,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抚着他脸颊的手指也无力地往下滑落。
他心里一阵刺痛,如梦初醒,将手掌贴住她的心口,真绵绵输入,颤声喝道:“你别死!我不许你死!就算要死,也必须死在我的手里!”
她脸泛红晕,深吸了口气,轻声说:“太迟啦,谁叫你刚才不杀了我?我真想……真想死在你的手里,这样你就会永远想着我,念着我,就会……就会……”凝噎了一会儿,似乎再也没有力气说下去了,凝视着他,悲喜交织,嫣然一笑:“其实在你心底,还是爱我的,是不是?”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笑容已经凝结在她的唇角,眼角眉梢所焕出的光彩也像是最后一道霞光,从暮色里消失了。
他张着嘴,脑子里一片空茫,抱着那渐渐冰冷的身体,仿佛又变回了十几年前在摇篮里哇哇哭喊、目送着她离去的婴儿。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爱她,唯一能确认的是,这给予他一切的女人,早已融入他的血肉,化作他生命的一部分,缺失了,就不再完整。
她就像是他的影子,永远活在黑暗里,紧随不移。他曾那么渴切地想要甩脱这个影子,但当此刻,她真的消失了,却发现自己突然成了没有根的浮萍,成了断了线的风筝,在激流与狂风里跌宕,再也找不着方向。
在他身边,眩光怒爆,气浪滚滚,撒旦正哈哈狂笑着,以朗基努斯之枪独力搠战着六个神族的血裔。他却始终视若不见,听如不闻,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异次元空间里。
直到里奥·阿波罗翻身撞飞在露娜身旁,喷出的鲜血斑斑点点地洒在她苍白的脸上,他才猛地一震,激涌起难以遏制的狂怒与悲伤。
流狂潮般席卷全身,青鳞闪耀,他一把将里奥甩开,昂然站起身,振臂怒吼,四周猛然鼓涌起一轮刺目无比的强光。
“轰!”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悬浮在上方的那个透明球舱已被他一拳轰碎。
阿努比斯翻身滚落在地,被他拽了起来,一头狠狠地撞在鼻子上。传说中的冥界之神嘶声痛叫,狗头血肉模糊,颚骨与犬牙完全粉碎了。接着肚子、膝盖、脊椎又被他狂风暴雨般地连击了十几拳,脏腑、骨骼全都寸寸碎断,瘫倒在地,叫声惨不忍闻。
“要我帮你制成木乃伊吗?”丁洛河一脚踏在他那仅剩了半边脸的狗头上,声音森冷得就像这珠穆朗玛峰顶的狂风,“还是要我将你的灵魂存入圣甲虫,引渡回天狼星系?”
他的脚慢慢往下踩踏,每踩低一厘米,阿努比斯的惨叫声就拔高一度。没过片刻,硕大凶怖的狗头已彻底碎烂如泥。
“嘭嘭”连声,那丑怖如鬼的撒旦狂笑着挥舞圣枪,反向旋起刺眼的“卐”形气浪,将高歌、苏晴、帝释天尽皆震飞。玄道明闪避不及,被迫双拳合舞,爆出了一个太极似的耀眼光轮,与那“卐”形气旋轰然相撞。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太极光轮如水波涣散,玄道明身子一顿,被朗基努斯枪猛地贯胸穿透,低头看着那烈火熊熊的“卍”形伤口,满脸痛苦、惊怒与骇惧,然后就被高高挑起,远远地甩飞了出去。
帝释天、里奥齐声惊吼,不顾一切地冲向玄道明,身形刚动,又遭到撒旦圣枪气浪的横扫,顿时断线风筝般飘摇摔飞,撞在斜壁上。
“现在轮到你了,假我之名的亚斯克雷比奥斯!”撒旦哈哈狂笑,旋舞圣枪,朝着丁洛河狂飙疾攻。
在风火水土四大元素的激化下,撒旦的身体又长大了许多,此时已高近两米,强壮的身体布满鳞甲,青色火光吞吐闪耀,辉映着狰狞的丑脸,活脱脱就是刚从地狱里爬出的魔鬼。
“别着急,我先送你的狗腿子上路。”丁洛河一脚将阿努比斯踏成肉泥,顺势一踢,撞在滚滚飞旋的“卍”形枪尖上。刹那间血肉横飞,那为撒旦复活苦苦守候了千万年的“冥界之神”,就这样魂归冥界,尸骨无存。
接着,丁洛河一矮身,从“卍”形的气浪下穿掠而过,抄起横亘于地的真十字架转身挥扫,与疾刺而来的朗基努斯枪尖撞了个正着。
“轰!”进爆的炽光照得四周一片惨白。俩人喉咙里腥甜直涌,手臂酥麻,虎口更震得鲜血直流。想要撤身后退,圣枪的两个矛尖又正好卡在了十字架的圆孔里,任拔不出。
狭路相逢勇者胜。既然不能后退,就只有拼尽全身真熊,将对方震飞了。两人心照不宣,双手紧握,怒吼着将体内的熊流源源不断地导入神兵。
就这样,朗基努斯枪与十字架死死相抵,彩光流离闪耀。在他们周围,漾开一圈又一圈的绚丽光浪,水纹般猛烈波动,时而朝着丁洛河激荡收拢,时而又反向席卷。
“各位,”苏晴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宇宙四大元素相互激化的规律,高声说,“丁洛河是蛇夫座,属水。我们按照‘水生风、风生火,火生土,土生水’的顺序,次第输送真炁,将元能导入他的身体。”
高歌、帝释天等人全都身负重伤,无法上前相助,听她这么一说,纷纷抖擞精神,咬牙站起身,按照各自的元能属性,列成一队,将手掌贴在前面一人的后背,源源不断地传导体内的流。
帝释天排在最前,双手紧贴住丁洛河的背心,后方众人的元能次第激爆,就像狂猛的电流瞬间穿透他的身体,冲入丁洛河经脉之中。
每个人都不山自主地簌簌颤抖起来,纵声大叫,体内的光芒就像霓虹般流转闪烁,越来越耀眼,扩散为难以逼视的炽白强光。
光漪剧烈地荡漾着,朝着朗基努斯之枪层层涌去。撒旦大汗淋漓,犄角高高凸起,丑怖的脸扭曲得更加厉害了,苦苦强撑了几分钟,再也抵受不住,猛地大吼一声,松手冲天飞起。
“轰”地一声剧震,强猛的光波有如决堤怒潮,朝四周喷卷撞击。撒旦重重地撞在斜壁上,鲜血狂喷,趁势继续朝上滑去。
天摇地动,霓光流丽,先前那无边无垠的宇宙幻景又开始浮现了。亿万颗耀眼的星辰在上空缤纷乱舞,滚滚飞旋成深邃而壮丽的银河,就像巨大的漩涡朝着他们急速逼近。
所有人全都被那强猛的涡流悬到了空中,飞转跌宕,惊呼四起。丁洛河也无法控制方向,只能紧紧握住真十字架与朗基努斯之枪,宛如抓住惊涛怒潮里的断板,随波沉浮。
混乱中,只听撒旦喘着气,哈哈大笑“多谢你们聚合‘风火水土’与‘太古神兵’,帮我启动‘全视之眼’!”
上方金光人作,透过那虚幻的宇宙景象,依稀可以看见通天塔的尖顶徐徐打开,涡旋光浪正吸卷着撒旦,滚滚冲入那同样正在急速旋转的“全视之眼”中,狂笑声犹自回荡不绝。
丁洛河又惊又怒,“个视之眼”是光照会建造的超级飞碟,用于摧毁“太岁”彗星,以及返回银河联盟。其休积虽然只有“鲲鹏”的几万分之一,但存储的宇宙能量却丝毫不亚于“鲲鹏”,发射出的“死光”威力更相当于六百颗孩弹同时爆炸。如果落入撒旦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他奋起全力,大吼着将圣枪与十字架朝上方刺去。朗基努斯之枪双矛逆向飞旋,与十字架形成一个巨型的“卍”字光轮,顿时将四周的涡流全都导入他的身休。炁流如电,麻乱舞,强猛得直欲窒息。
众人被涡流吸卷,纷纷紧贴到了他的身边,盘旋跌宕。就连露娜、丽莎等人的尸休,甚至那几颗悬浮着的水晶头骨,也全都磁石铁似的环绕在他周围。
涡流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就在“全视之眼”摇曳飞旋,即将离开通天塔顶的刹那,卷引着他们冲入了那缓缓闭合的飞碟舱门。
进入舱内,那狂猛的吸力立刻消失。他们脚下一沉,“嘭嘭”摔落在地。
飞碟生间极为宽敬,仅仅这入口处的服务舱,就与万人篮球馆差不多大小。舱内设计简洁流畅,鵝蛋形的舱壁上排列着十二个舱门,分别通向驾驶室、能源舱等不同的区域。
众人进入通天塔后,水晶头骨内的信息已被唤醒了30%以上,环顾周围,沉埋的记忆纷纷扶摇破上,很快就想起了“全视之眼”的具休结构与操控方式。
飞碟最重要的部位除了能源舱、驾驶室,还有一个被命名为“天堂之门”的全封闭秘舱,里而存放着至少三百具镇魂棺与“神族”的木乃伊。如无意外,这些木乃伊很可能也已被阿努比斯做了手脚,植入“胎灵”甚至克隆出了原“路西法引”上的银河联盟战士。如果让撒旦抢先一步,复活了这些克隆人,胜败就更加难料了。
此时,所有人都已身负重伤,玄道明被朗基努斯之枪刺穿右肋后,虽然还能勉强活动,但已无法调用元能真炁,只剩下苏晴、高歌、帝释天、里奥·阿波罗还有些战斗力。
于是他们迅速分成三组,丁洛河和苏晴前往最核心的“瞳舱”,控制飞碟;高歌与帝释天赶往“天堂之门”,摧毁那些木乃伊;帝释天、玄道明则设法切断能源供给,避免撒旦孤注一掷,发射“死光”。
“全视之眼”急速地旋转摇曳,发出沉闷雨连续的声响,似乎在对存下力猛烈轰击。
飞碟外所用的金属材质与通天塔极为相似,光滑如镜,坚不可糶,就连朗毕努之枪划过,也仅留下一丝淡淡的白痕。最奇妙的是,随着转速越来越快,舱壁如水波晃动,渐趋透明,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部的所有景象。
在他们下方,连绵不绝的雪山飞速地旋转倒掠着。那几十艘“太岁”飞碟正穿梭尾随,纵横飞舞,被“全视之眼”地射出的道道白光扫中,轰然连爆,接连不断地曳舞坠落,激撞起冲天火光,雪崩滚滚。
“全视之眼”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之间就甩脱了所有的追踪,直破夜空。他们奔跑在那近乎透明的舱板上,就像在流云与星辰间漫步。当他们七折八拐,终于冲入中心驾驶舱时,飞碟已经越过了云南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朝着东南方继续飞掠。
撒旦坐在“瞳舱”透明的驾驶座舱里,瞥见丁洛河、苏晴,立即转过座舱,朝着他们密集发射激光弹。
“噗噗噗噗!”光浪喷涌,偶有激光穿过圣枪与十字架的扫挡,也被丁洛河的护体气罩撞得变向反射,在驾驶舱内留下斑斑黑点与金属焦灼的气味。
“你搭错航班了,地狱在下面!”丁洛河长枪旋舞,将透明座舱轰然撞碎。
撒旦被震得翻了两个跟斗,重重地砸在那面巨大的弧形舷窗上,不等落地,立即又从旁边的座舱上拔出激光刀,卷地横扫。
人影错分,气浪迭爆,座舱、操控台接连被两人劈碎,到处都是窜舞的电光与火焰。飞碟无人驾驶,猛烈地摇晃着,朝下方急速冲落。
苏晴趔趄着奔到副驾驶舱,将“全视之眼”设为自动巡航模式,还没来得及输入目的地,“轰”的一声,整个“瞳舱”的电子设备全被激荡的气浪撞毁了,警铃急促地响起,彻底失去了控制。
接着,广播里传出一个口音古怪、腔调生硬的女子声音,一立一字一顿地重复:“自爆装置已经启动,飞碟将在十分钟后坠毁。自爆装置已经启动,飞碟将在十分钟后坠毁……”
苏晴心中大凛,朝前方眺望,此时飞碟已经掠过了印尼群岛,来到了印度洋的上空。
碧海茫茫,晨星寥廓,天越来越亮了。远处天海交接处,霞云翻涌,旭日一点点跳脱而出。
海面上尽是小岛,星罗棋布,即便有面积够大的岛屿可以降落,以飞碟瞬息千里的惊人速度,也根本不可能来得及;即使来得及,也必定是瞬间炸爆,片骨无存。倒不如抢在坠毁之前,跳入海里,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她一边将方向杆奋力朝上扳动,减缓飞碟下冲之势,一边朝飞碟里的其他人大声广播,让他们重新聚合到入口处的服务舱,随时准备跳海。
丁洛河与撒旦的激斗也已到了最为凶险关键的时刻,他左手夺握激光刀的刀柄,右手圣枪死死地抵住撒旦的胸口。如果不是圣枪的矛尖依旧卡在真十字架里,那丑怖如鬼的怪物早已被螺旋气浪搅得粉碎。
撒旦左手抓握十字架,奋力格挡,右手激光刀仍在一点一点地朝着丁洛河的脖子逼近。只要再往前凑近五厘米,就能切入他的肩颈,甚至一举砍下那颗水晶头骨。
两人体内的元能真熊不相上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这么胶着地僵持着,苦苦等候着对方出现纰漏。
苏晴虽然在一旁看得心焦如焚,却生怕稍一松手,“全视之眼”立即撞毁海面,只能继续奋力扳动方向杆,呼唤高歌赶来相助。
飞碟周沿喷涌出青紫色的火光,转速越来越快,没过多久,竟已穿过了澳大利亚的茫茫草原,陨星般地朝着世界的尽头呼啸而去。
远处海面越来越蓝,浮冰跌宕,遥遥可以望见一些晶莹剔透的冰山,已经逼近南极洲了。太阳照在密密麻麻的浮冰与雪山上,金光万里,驾驶舱内也被映照得灿灿生辉。
朗基努斯之枪更是闪耀出夺目无比的光芒。
撒旦眉睫轻轻一颤,忍不住眯了下双眼。
“回你的地狱去吧!”就在这一刹那,丁洛河怒吼着将朗基努斯之枪朝前一顶,连带着金光闪闪的十字架,猛然撞碎了他的胳膊,如烙铁般嵌入撒旦的胸膛。瞬间“吱吱”连声,青烟直冒,舱内弥散开焦臭欲呕的腐肉气味。
撒旦嘶声惨叫,丑怖的脸簌簌狂抖,眼珠都已凸出来了。“呼”的一声,全身突然窜涌起猛烈无比的火焰,皮肉焦卷,短短几秒钟,就被烧成了一具焦黑的骷髅,只有头颅烧得荧光碧绿,化作奇特的水晶头骨。
丁洛河奋起余力,将圣枪反向飞搅,骷髅突然四炸迸飞,只有颈骨上的那颗水晶头骨掉落在地,弹跳滚动,迅速消失在舱内滚滚的浓烟与火焰中。
“嘀嘀嘀嘀……”警报越来越急促,提示距离自爆坠毁的时间只剩下30秒了。
“快走!”苏晴来不及搜寻那颗水晶头骨,拽起他的胳膊,飞速朝底部的服务舱奔去。
海而越来越近。飞碟疯狂地转动着,越过跌宕的冰山,掠过企鹅与鸥鸟惊逃四散的岛屿,朝着那白茫茫的大陆呼啸撞去。
底部的门已经打开,狂风呼掠,根本看不清下方的景象。众人早已列队坐在镇魂棺里,焦急地等侯着他们。高歌身边还空着一个铜棺,瞧见俩人的身影,急忙起身挥手。
十秒……
九秒……
八秒……
七秒……
六秒……
五秒……
四秒……
……
尖锐的警笛声儿乎撕破了耳膜。丁洛河一手握着圣枪与十字架,一手牵着苏晴,大叫着跃入铜棺,将棺盖紧紧扣上,然后朝着那敞开的舱口,闪电般冲滑而出……
“轰!”几乎就在同时,上方传来了猛烈得难以形容的震动,隔着密不透风的舱盖,依然能感觉到排山倒海般的冲击强波。两人喉中腥甜直涌,紧紧地撞在一起,然后金星乱舞,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他悬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仿佛在做着一个长长的梦,又仿佛在沉寂的宇宙中孤独航行。那些暗淡的星辰,那些倏然而逝的流星,那些无声地拂动着耳梢的风,仿佛幻化成了无数个身影,无数个声音,在他心底一遍遍地低语追问。
你是谁?
你来自何方?
你去向哪里?
他想要回答,却突然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痛入骨髓的苍凉与困惑。
他仿佛听到那个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听见她呵着他的耳朵,轻轻地说,每个人都是一颗迷失在银河里的星星,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如果它变成了流星,只是因为它想要朝着正确的方向飞行。
他仿佛听见她说,那些星辰,那些他所能看见的星辰,都已经坠落了,璀璨的光芒只是它传递了几光年的残影,终有一天,我们和这个世界都会毁灭,但至少我们应该在毁灭前燃烧星辰一样的光芒,告诉这个孤独的宇宙,我们曾经来过。
她的如花笑容模糊在滚烫的泪水,渐渐地洇化开来,和许多似曾相识的脸颜交相叠合,再也无法分辨。
然后他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越来越亮的光,听到海浪、风声与鸟鸣。接着,又感觉到有只温软的手在抚摩着他的脸,有个轻柔的声音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猛地睁开眼睛。
无边无垠的蓝天,蓝得就像让人晕眩沉溺的大海。白云朵朵,信天翁与海鸥欢鸣回旋,排列成队的企鹅摇摇晃晃地从左前方的冰崖上往下跳落。远处,传来了鲸群的呜鸣,低沉而悦耳。
南极。他心里猛然一震,不知是惊奇还是欢喜。南极!南极!他终于活着降落在了南极!
坐起身,这才发现苏晴、高歌、帝释天、里奥·阿波罗正环坐在周围,或笑如春花,或似笑非笑,或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经历了刚才这场殊死之战,联手除去了真正的“撒旦”,尤其又从急速坠毁的“全视之眼”上跳海幸存后,别说高歌,就连帝释天与里奥·阿波罗也显得如此熟稔亲切。
但当他转过头,再望向意想之中的南极大陆时,眼前那壮丽而奇诡的景象又如雷霆般劈入头顶,让他呼吸一窒,忍不住失声低呼。
在那浮冰跌宕的茫茫冰洋里,耸立着一片望不见边际的巨大平台。它不是岛屿,更不是积雪融化的大陆,而更像是基地。一个星罗棋布、林立着无数奇特建筑物的基地。
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由银白金属砌筑成的建筑物折射出冰雪般的冷艳光泽,连绵不绝,俨然是一个矗立于未来的超级城市。
“不,我们没有穿越时空,”苏晴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双眼亮晶晶地凝视着他,嫣然一笑,“这不是未来的城市,而是亚特兰蒂斯。传说中被太岁星撞沉于海底的第八大洲、神族与人类共同建造的最大基地,亚特兰蒂斯。”
亚特兰蒂斯!
丁洛河呼吸如堵,简直无法相信,但脑中很快又闪掠过遥远的记忆。
这个曾被视为世界第八大洲,甚至被称为“伊甸园”的远古超级基地,是由“神族”、半人半神与人类耗尽心血建立的。
“太岁”彗星撞击地球后,地极发生了猛烈的变化,洪水席卷世界。这个凝结着“神族”与人类心血的超级基地沉入海底,慢慢移动,来到了地球的最南端,覆盖了厚厚的泥土与冰雪,成为了现代人类眼中的南极大陆。
如果不是“全视之眼”挟卷着“风火水土”等宇宙元能坠毁南极,引起相当于千百个核弹威力的猛烈撞击,覆盖在亚特兰蒂斯上的冻上与冰层就不可能瞬间冰消瓦解,这片沉理了千万年的超级基地,也不画能重现于世。
“宗师,宗师!”就在他目眩神迷地扫望着这片壮丽奇景时,帝释天与里奥·阿波罗的脸色突然大变,转身扶起脸色惨白的玄道明,连声呼唤。
“亚斯克雷比奥斯,”玄道明剧烈地咳嗽了儿声,而色稍转红润,凝视着丁洛河,慢慢道,“二十年前,在喜马拉雅山上,我们曾立下盟约,共同对付来自这个星球之外的威胁。恰巧那时我正和……正和盘古的华静之偷偷相爱,每一天,每一夜,都在承受着矛盾的煎熬和折磨。如果不是露娜背着我们杀死了你,又杀死了玛利亚,毁掉了盟约,或许我也不必那么痛苦了。”
他的眼中闪过悲欣交集而又痛苦迷惘的神情,低声说:“我想来想去,终于还是趁着华静之沉睡时,将克隆出的玛利亚胚胎植入她的身体。她从来不知道肚中所怀着的,不是我和她的孩子,而是圣母玛利亚。唉,只有重生的玛利亚,才能孕育出重生的耶稣,如果玛利亚死了,圣子就永不可能诞生……”
丁洛河心里一阵酸楚,暗想:“你让华静之代孕生下玄小童,不过是想鸠占鹊巢,好让小童成为将来新任的女娲,不费吹灰之力,从盘古那儿获取耶稣裹尸布与上帝之殿的秘密。你一直没将这秘密告诉小童,可见你心底也知道羞惭,对不起华静之。”
玄道明接着说道:“华静之被光照会暗杀后,我救下了玄小童,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可爱又任性,有时总会忘记了她‘玛利亚’的身份。尤其当她三番五次偷偷溜回中国,寻找母亲,我总觉得说不出的难受。如果……如果她真是我和华静之的女儿,该有多好!”
他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我总想让她成为玛利亚,诞生圣子,却忘记了时过境迁,她早已经不是玛利亚。就好像几千年来,我们总想着返回原来的星系,却忘记了那儿早已不是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家园就是脚下的这个星球。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当变化发生的时候,与其固守,或许倒不如接受。”
“亚斯克雷比奥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气若游丝,凝视着丁洛河的眼神却变得说不出的坚定,“天堂不在未知处,就在我们身边。圣子和光照会、盘古或许永远不会成为朋友,但我们都有共同的家园,都有共同的敌人。《圣经》预言的末日审判,或许不仅仅是两年后的那颗彗星,还有随时会重返地球的外星人。我就要死了,无法承诺将来不与你们发生战争,但我可以用耶和华之名,和你、和盘古于此立誓,在这即将到来的新的光明之年里,一起保卫共同的家园。”
他伸出手,按在而前的那个真十字架上。帝释天、里奥·阿波罗大感意外,面面相觑,迟疑着伸出手,覆盖住他的手背。
蓝天澄澈,鸟群欢鸣回翔。
丁洛河胸膺如堵,看着那镀染着阳光、灿灿如金的,字架,看着十字架后方巍峨壮丽的亚特兰蒂斯,所有的愤怒、悲伤、恐惧、团惑……仿佛都随着这南极盛夏的狂风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一言为定。”他伸出右掌,与苏晴双手相叠,盖在他们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