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吗?!”
景天听着情况不对,忙握紧拳头,在房门上猛砸两下,高声喝叫。
“谁啊?”这时从阴差房的二楼上,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嘶哑声音。
“等一下啊……来了来了!”听响动,这人一边下楼,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可恶!平常七八百年也没人来,老子一办要紧事就有人叫门,这才真叫活见鬼了!”
这人怒气冲冲地走下来,一拉门,还没看清楚是谁就叫道:“有啥事快说!老子现在有要紧事!”
“……赵无延?”一见这人,景天眼睛的瞪得溜圆!
“不、不是我……”这人正是赵无延!一见门外站的竟是景天,赵阴差的脸色顿时大变!
“好个老匹夫!”被赵无延哄去五百文钱,景天正引为平生奇耻大辱,这时再见到他,如何会让他轻易逃脱!他一把揪住赵无延衣领骂道:“还敢说不是!小爷正要找你算账呢!敢坑我钱?本来准备明天寻你,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这里撞见了!”
“哎哎小兄弟,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骨瘦如柴的赵无延,被少年一揪脖领,差点就被拎离地面。他手脚在空中乱划,忙不迭地辩白:“小兄弟,我可没坑你钱,你看这药灵吧,你这么快就来了,简直跟我前后脚到,连根毫毛都没掉!”
“你还有脸说?!”景天气得一把将他甩到一边,然后追过去指着他鼻子骂道,“什么‘离魂汤’?根本就是凉茶,就算不喝任何人也能下来的!”
“这个、这个……”赵无延冷汗直冒,眼珠乱转,忽然灵机一动,便谄媚笑道,“是、是任何人都能下来,可是如果没喝我那药,下来就变成鬼,再也回不去了,小侠客您那钱花得一点也不冤!”
“真的?”景天瞅着这秃顶的猥琐汉子,一脸的怀疑。
“真!比珍珠还真!”赵无延看景天似乎有些动摇,连忙赌咒发誓,或为猪,或为犬,绝不口软。
“不对!”景天猛地想到什么,“我紫萱姐也没喝药,还不是一点事也没有?”
“紫萱姐?”赵无延心道这回真遇见高人了,暗自叫苦,不过还不甘心,兀自辩驳,“这天下之大什么人都有,说不定您那个什么姐姐啊,就是个道行很高的人,跟鬼界有什么渊源也说不定。真的,这里的怪事多着呢!这不,前些日子就有鬼王‘生死簿’上没有的鬼在这里晃,你姐姐这事啊,不新鲜——”
正当赵无延滔滔不绝辩说,这时从那阴差房二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响动!隐隐约约地,还传来女孩子“呜呜呜”的低呼声!
“什么声音?”景天猛然惊觉,瞪着赵无极的秃头道,“你楼上藏了什么?!”
“没有!呵呵!”没想到赵无极竟是心理素质极佳,临危不乱,强自笑道,“小兄弟,你看得出来,赵叔我正当壮年,也没有妻室,床上有个把女人算什么稀奇?我看你长得玉树临风也不小了,应该懂的,用不着大惊小怪吧?呵呵呵!”一边说时,他还朝景天挤眉弄眼,满脸淫笑。
“女人?”景天冷笑道,“这鬼界怎么轻易会有女人?我看一定有‘鬼’!小爷我一定要帮县太爷看看,免得他治下有什么骗子阴差夜里躲到鬼界来行不法之事!”
说着话,景天一甩衫袖,也不管赵无极同不同意便破门而入,噔噔噔直朝楼上奔去!
“喂喂喂!快停下!臭小子快给我停下!”在他身后,赵无延扯着公鸭嗓子气急败坏地号叫阻止,但景天哪会听他说话。几个箭步一蹿,顿时就上楼了!待冲到楼上,景天一眼就瞧见卧室里那张木床。此时鬼界也不算太冷,但这床上却是纱帐低垂。
“有古怪!”景天一瞧就不对劲,赶忙一个箭步冲到床前,猛地把纱帐一掀,正见床上一名少女手脚被缚,坐在床上不停地乱扭乱动,表情十分惊恐!
“雪见!是你!”
原来这床上被捆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景天日思夜想的雪见!
“呜呜,呜呜呜!”见景天到来,雪见又惊又喜,忽然像发了狂一样地使劲挣扎,试图挣脱绳索。景天见状赶忙奔上去,飞快地解开她手脚上的绳索。等完全解开,雪见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下子就扑进了景天怀里!
……之前,唐雪见被恶阴差绑缚威逼了那么久,都从来没有真正流过眼泪,但这时扑进景天的怀里,那泪水就像开了闸的洪水,肆意流淌而出!
这时候,景天纵有万语千言要说,也要等到少女发泄完悲苦之情。他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将怀中可怜的少女抱得更紧……
正是:
谁信鬼境别有春?
登楼忽见梦中人。
愿将云海三生梦,
扫尽沧桑万古尘!
待哭声稍歇,雪见仰起梨花带雨般的脸,吃吃地问景天:“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你真的来了?”
“是!我真的来了!”景天紧紧握住雪见的手,大声说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雪见的目光从景天脸上移开,透过窗户望向幽暗莫测的鬼界天空,“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这些天里,我每天每天都默默喊你的名字,要你来救我,你能听到的,对不对?”
“嗯!我听到了,我来了!”
“小天……”
到这时,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就在不言之中,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喜悦和温馨在两人间悄悄地蔓延。
正在苦别重逢、不胜感慨之时,景天和雪见却听得门口一阵响动。一听这响动,景天顿时大叫:“好老贼!想逃?!”他大吼一声,起身追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