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米勒小姐!”

入侵大厦的佐拉控制了所有联网的电子设备,包括全自动玻璃门门锁,班纳不得不用力拍门制造声响,引起正沉迷PSP的米勒的注意——上帝啊,他头一回知道那玩意儿不需要网络也能玩!

莉莉安从沙发坐起,来到门边:“班纳博士?”

“有人入侵了大厦,我打不开门。”班纳紧张地大喊,“为保安全,请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实验室门所采用的加固玻璃非常隔音,未变身状态下的班纳听不见莉莉安说了什么。他看见莉莉安举了举游戏中的PSP,嘴巴一张一合。

有那么一瞬间,班纳真想叫浩克把门砸了。但很快他的理智就重新占据高地,飞快找了张纸写了几个字,拿给莉莉安看。

【网络被入侵。不要离开沙发!!!】

为了方便莉莉安看懂,班纳甚至写得是镜面文字。

真是太体贴了,差一点她就要被感动了。

要不是他刚才吼得那一嗓子震得莉莉安耳膜发疼的话。

——噢,是的,她当然可以听见。毕竟隔音玻璃针对的只是人,她可不在隔绝范围内。

莉莉安在班纳的注视下点点头,乖乖回到沙发上坐下,继续低头玩游戏。

她已经进入了追逐战环节。界面上,她操控的人物被关在一个破旧的学校保健室里,一个散发着邪恶气息的深红恶灵正在不断靠近她,摆在眼前的唯一生路,就是烧掉被头发缠住的大门。

可是火在哪里呢?

莉莉安无视了逼近的恶灵,边躲避着它设下的路障,边冷静地在保健室里到处摸索。期间徘徊在身后的恶灵触碰了她一次,导致角色发出一声惨叫,生命值和理智值瞬间降低了一半。

伴随着惨叫出现的,还有一个可怕的鬼影。如果是寻常玩家可能会被突然惊悚起来的音乐和画面吓一跳,但恶魔可不吃这一套。

莉莉安面不改色,穿过恶灵的身体成功找到了被藏起来的火柴和酒精瓶,返回大门烧掉头发,推门离开。

【通关成功】

她舒舒服服地窝进沙发里,看向实验室中双眉紧蹙的托尼,不着痕迹地勾勾唇角。

游戏已结束,托尼,你输了。

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对恶魔险恶用心一无所知的托尼正黑着脸,马不停蹄地制作杀毒程序。

自称“佐拉”的电脑病毒疯狂攻击着他的电子管家,折磨纯洁AI的同时也在不间断地窃取着复仇者大厦的消息,顺便还对他叭叭叭了五分钟,试图对他本人实施精神污染。

“您老究竟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托尼嘴上不停,手上动作也不断,“还说认识我老爸,和他是一个年代的人?我掐指一算,那您应该入土了才对啊,怎么还能这么讨人嫌?”

佐拉病毒在屏幕上扯出一个森冷的笑容:“我收回之前夸你的话。你真是个无知的蠢货,斯塔克。我的身体虽死,但精神早已超脱躯壳的桎梏,得到永生了!我和人类已经不一样了……我就要成——”

“我承认你这个AI的智能水平挺高。”托尼打断了他,“你的创造者是谁?替我跟他打个招呼。”

“我不是AI。”佐拉纠正,“我就是我自己。”

“你就是AI。”托尼肯定地说,“只是你的核心程序让你认为你自己不是AI,但实际上你是,小可怜。”

“我不是!”

“你说不是就不是?”

“我!不!是!AI!”

佐拉怒气冲天,屏幕顿时被雪花一样的骷髅头填满。

托尼嗤笑:“那你是什么?一截活在网络里的病毒?还会发表情包的那种?哇哦,那我承认你确实蛮智能的,看到了吗,J,学着点。”

“我不是病毒!!!我要杀了你,安东尼·斯塔克!!——”

“我会的,先生。”下线已久的电子管家温和出声,“抱歉让您久等了,现在请把一切交给我吧。”

“嗯哼。”

劈里啪啦的打字声忽然停止,托尼盯着屏幕,脸上划开一抹恶意的微笑:“管你是什么,都给我去死吧。”

他按下了发送键。

几乎同一时间,莉莉安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蓝紫色的数据流。

佐拉和托尼本就在网络中激烈地厮杀着!随着电子管家的加入,战局开始偏向复仇者。

莉莉安的意识,也趁机溜进网络中,乘坐托尼的反佐拉病毒程序,一路狂轰滥炸地来到了Z界。

果然不出她所料,托尼的病毒成功攻破了佐拉的防火墙!那道高大的围墙出现一丝裂缝,莉莉安很快就钻进去,来到佐拉的数据库。

她需要在漏洞被修补完成之前,找到了九头蛇针对史蒂夫的计划。

以及,那个古怪的铃声来源。

这次的她不再小心翼翼,随着一通乱翻乱砸后,莉莉安终于发现了佐拉备份的任务记录。

上面记载,今日上午11:00,安排美国队长1号克隆体在明尼苏达州东部一个加油站露面,务必将五官暴|露在监视器下,将美国队长本人引诱至九头蛇分部基地,对其展开伏击,目标是生擒。

11:03分,加油站拍下克隆1号侧脸。

12:04分,托尼的电子管家终于在海量的数据库中搜集到该信息,并根据道路监控分析克隆1号的可能路径,最终将目标地点定位在明尼苏达州东北部的一座铁山中。

12:10分,昆式战机离开复仇者大厦。

14:38分,一段未知编码定位到了Z界。

14:40分,佐拉反向跟踪这段编码,来到了……复仇者大厦。

针对史蒂夫的生擒计划有详细的预案,莉莉安全部拷贝之后,开始搜索有关铃铛的内容,却被大量防火墙拦住,她不得不花了许多时间去分别破解,卡在了最后一道关卡上。

然而Z界的围墙就快被修补好了!

莉莉安咬牙。破解最后一道防火墙的程序正在读秒,最后倒计时——3、2、1——

倒计时归零!莉莉安看也没看其中内容,抱起文件夹就开始跑,在千钧一发间从化作数据流顶开了围墙上将将合拢的最后一个字符——

“叮——”

——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黑色的眼睛猛地睁开,莉莉安呻|吟一声,痛苦地蜷身捂住耳朵,倒在了沙发上。

“你怎么了,米勒小姐?”班纳打开自动门冲了过来,半蹲在沙发前。

“……”莉莉安虚弱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我好像有点低血糖。”

“算你走运。”班纳身后的托尼掏了掏裤兜,拿出一颗散装巧克力丢给她,“吃了吧。”

背对他的班纳一把接住巧克力,撕开包装纸,小心喂进莉莉安嘴里。

甜滋滋的牛奶味在口腔弥漫,莉莉安慢慢坐直身体。

“感觉好点了么?”班纳问。

“好多了,谢谢你们。”莉莉安苍白着脸,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没人知道她在心中大骂佐拉。

“迟早有一天老娘弄死他!”她阴沉地想,面上装作虚弱地对班纳说,“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会,博士。”

班纳点头:“那我送你回去吧。”

“你们把入侵者解决了吗?”莉莉安在他的搀扶下站直身体,看向托尼。

“解决了,不过是个小玩意儿。”托尼嘴上轻松,脸色却一点不愉快。

这个突然冒出的来的“病毒佐拉”相当棘手,连J都有近乎三分之一的程序被其污染。不知道它在过去的六十六分钟里得到了大厦里的多少机密内容……背后操控的人又会是谁……

他掩去眼中阴霾,随意一瞥,拿起沙发上的游戏机点开,发现莉莉安已经通关了。

“哇哦,看来这把是你赢了。”托尼单手插兜,嬉笑着问,“你想让我去做什么事,莉莉安?不必有压力,随便说。”

“我还没想好,托尼。”莉莉安努力让自己露出犹豫的表情,却在心中暗笑,“等我哪天想到再告诉你,怎么样?”

托尼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男士屈膝礼:“当然可以,我随时恭候。另外——去休息吧,你的脸色很难看。到饭点时我会让笨笨来叫你,或让它直接给你送晚饭。你有忌口或者过敏的食物吗?”

莉莉安下意识想说花生酱。

可话到嘴边时,她又咽了下去。

“我不挑食,也没有食物过敏。”莉莉安说着,告别托尼,在班纳博士的搀扶下重新回到房间。

“等会若再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叫医生,电话在床头架子上的小本子里。”临走前班纳告知莉莉安,“大厦里有专门的医疗团队可以求助,不要隐忍不说。”

莉莉安点头,目送他关门离开。

班纳似乎把她当成了那种会默默忍受的内敛女人。

莉莉安扬扬眉毛,走进卫生间照了照镜子。正如托尼所说,她此刻脸色白得像纸,简直比梅洛蒂更像一具尸体。

飘荡在Z界的铃声,直接伤害到了她的恶魔本体。

莉莉安想到什么,立马脱下外套,将衬衫牢牢扣紧的最上方两枚纽扣解开,露出脖颈和锁骨。

她沉默地端详境中的倒影。

只见,早晨还是淡红的魔纹,现在却已变得血红,并正在往变成深红的方向靠拢。

“铃声和魔纹……是巧合吗。”她若有所思地喃喃。

某种灵感突然在脑中一闪而过,让莉莉安不由猜测——究竟是铃响造成了她的虚弱,导致魔纹被唤醒;还是二者只是刚好撞在了一起?

第一次听见铃响的时候,她没有及时查看魔纹的情况,而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佐拉和铃的关系上,连为史蒂夫送行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但现在她有时间了。

莉莉安开始清点从Z界带回来的战利品。分别是九头蛇对史蒂夫的生擒计划,和那份被佐拉加密过的档案。她思考了一秒钟,选择了先看可能和铃铛有关的后者。

至于史蒂夫——她愿意给予他最基本的信任。毕竟他都和九头蛇相爱相杀这么多年了,九头蛇暂时也没杀掉他的打算……

呃,应该没有?

算了,管他的。虽然史蒂夫是她的灵魂舞者,很珍贵,很稀有,但铃铛关乎着她的力量和生死。

面对生存,无论是多么独一无二的玫瑰,都得给她莉莉安让路。

但可惜的是,莉莉安在文件里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关于铃铛的内容,反而看见了许多花里胡哨,摆着蜡烛和祭品的召唤阵照片或者录像。

根据现场的惨状和其中萦绕的一丝丝熟悉的硫磺味来看,这些召唤阵最后大多数都成功了。

除了一张拍摄于1934年2月的黑白照片。

莉莉安没有从上面感觉到任何——恶魔的气息,抑或是喜悦、痛苦之类的情绪。

只见照片上,原本沾满血液的树桩祭台已经缺失了大半,像是被斧头砍掉了。而曾经围绕祭台描画的召唤法阵和禁锢法阵也纷纷遭到破坏,看不出原来是怎样的。

真奇怪,莉莉安想。

为什么要在成功合集里放入一个失败案例?

这背后一定还隐藏着别的信息,需要慢慢破解。

她暂时把这些资料放了回去,开始研究起关于史蒂夫的那份:

九头蛇在明尼苏达州东北部的铁山里,为他准备了满满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