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奥义之扉2

林奥微大口喘着粗气,这股压迫简直比她刚才猝死时的感觉还酸爽。

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冷静分析眼下的局面。

看着面前巨大的天平,林奥微想起,在某个国家的传说中,人死后也会受到天平的审判,天平的一端放着羽毛,另外一端放着人的心脏。如果心脏比羽毛重,那么人将会上升天堂,反之将会坠入地狱。

心脏代表着过去一生的灵魂质量,而“院长”只问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所以这不是死后的审判。

思考到这一层,林奥微已经浑身冷汗,几乎无法维持站立的姿势。然而施加在她身上的压力却依旧沉重如山。

不行,必须找到解决的办法。虽然她暂时想不明白为什么“院长”一定要知道她刚才在干什么,可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能说出实话。

但是——她看着天平左端写着真相的秤砣。她明白,要是自己不说实话,那么很可能会面临可怕的后果。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耐心。耐心是美德。她在心中默念,然后深吸一口气,将意念集中在眉心。在不少神秘文化中,这是人体的一处关键部位,被称为上丹田、松果体、第三只、天眼等。

据她之前接触的那些修行人士说,将意念集中在这里,可以冥想修炼。普通人也能暂时集中注意力。

她并不是研究冥想与人脑机制的,所以她只记下了这些话,并没有实践。

现在,她照着那些修行人士讲的方法,几个深呼吸后,她明显感受到“院长”带来的精神压力减轻不少,虽然依旧痛苦,但至少能清晰思考了。

安法尔等了约摸半分钟,依然没有等到413女子的下文。

他越发诧异。这个女子一定有问题,居然能在自己的精神压力下挺这么久。

难道她本人是一个厉害的异教术士?还是她和强大的非凡者有关?

难道,是那个人?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整准备破门而入,屋内女子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说,让我想想,我刚刚做了什么。”

“我刚才做的事,和以前做的事,具有连续性一致性,也有突破性创新性。我会根据眼下生活中的重点目标、计划安排与实际情况,从不同的角度进行分析思考,确定最佳选项,也会结合过往经历,加以优化改进……”

伴随着女子的话,天平的右端缓缓聚集了一团白雾,这团白雾在不断增大,但整架天平却稳稳的保持着平衡状态。

安法尔:?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为什么每个词他都明白,但组合起来他却觉得不知所云。

还有天平,没有倾斜,说明女人没有说谎。

她拉拉杂杂说了好一阵,他硬是没有搞清楚她到底做了什么。

正当他愣神之际,忽然一声高亢的尖叫传来。

紧接着一群人开始嚷嚷,其中夹杂着“异教徒”、“作死”、“活该”之类的词。

安法尔连忙朝声音的方向跑去,在三楼一个房间的窗户边,他看到了楼下死状惨烈的人。四肢扭曲,内脏被掏空,双手却紧紧护着一个异端存在的召唤法阵。

这才是今晚的肇事者。

安法尔冷哼一身,打开通讯器,通知恒一教廷的人过来处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青木公寓。

在这种下等人聚集的地方多待一秒他都觉得不舒服。

忽然,他停下脚步,耳边回响起那个413房间女子的话。

既然已经找到了异端召唤者,那个古怪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略一思考,很快便想通了。

应该是个说话奇怪,故作高深,想要引人注意的女人。这女人的说话风格,让他想起了教廷那些糟老头子。

刚好,红衣主教最近正为异端的舆论发愁。安法尔笑了,自己说不定可以给他排忧解难。

明天就让人去查查这女人的情况。

不过,自己怎么会认为那个女人和厉害的非凡者有关,甚至和那个人有关。

安法尔自嘲的撇撇嘴,“看来草木皆兵的不仅是王子大人,我也一样。”

“经过这次事件,确实该彻底放下他了。”他说。

既不能编造谎言欺骗,也不能讲出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这看似是个两难选择。但是林奥微对此很有经验。民俗学家也是学者,是学者就要写论文写著作。在这个过程中,都会遇到无法讲明但却不能避开的问题。

这个时候,就有一套通用的话术了。比如,说一个问题取得了初步进展,就等同于我啥都没做。说这个领域很有研究的意义,但限于篇幅不展开,意思就是我不懂别问我。至于那些连续性、多角度、开拓性、不同进路、参照范式更是填结构与水字数的必备武器。

总之这些话高度概括,对具体问题避而不答,看上去高大上,但实际言之无物,简称废话连篇。

但不能说这些话是错误的,因为它们浓缩而模糊,包括很多可能性的存在。

所以,林奥微想,既然“院长”没有限定自己说出细节,只让自己说出真相,那她完全可以来一篇废话文学。

果然,这番话说下来,不仅“院长”和天平很快消失不见,自己身上那股无形的精神压力也彻底解除。

林奥微松了口气,终于逃过一劫。

她双手支撑,让自己坐起来。然而还没有坐直,她就再度倒了下去。

大量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

半个小时后,林奥微躺在床上,神色复杂。

她怎么就忘了,随着新时代的发展特别是网络小说的兴起,死后传说又诞生了一个重要的流派——穿越流。

回到过去,穿进小说游戏,来到异世界。

她属于第三种情况。

这个世界是架空世界,科技并没有她原本的世界发达,但也属于现代社会。林奥微推测,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因为这个世界并并非科学导向。而是神主宰着一切。神名不可言说,是永恒唯一的真神。侍奉神的团体称为恒一教廷。

教廷里有三类人:理事、神使、术士。前者类似各个机构的后勤。神使是教职人员,宣讲神的旨意。有普通神使、主教、红衣主教、教皇之分。

至于术士,又叫非凡者,是可以利用超自然力量的人,包括魔法师、炼金师、占卜师等。

当然,有神就有邪神,有教廷就有异端。在永恒唯一真神之外,这个世界还有别的存在的信仰,以及相应的团体和非凡者。

而她的穿越,就和异端有关。

原身叫索菲亚,是新闻署的小编辑。因为长得漂亮,一直受到副署长的骚扰。前不久新闻署宣布改革,决定举行一场考试确定人员的去留。副署长更是几次三番的暗示,这是一场极难的考试,以原身的能力完全不可能通过,除非答应他。

原身既不愿意从了那个糟老头子,又担心失去经济来源,于是决定铤而走险。

刚好青木公寓里有人在派发异端的传单,传单上记载着一个仪式,可以让人心想事成的仪式。

这事搁在以往,原身肯定会上报治安署。

但是今天,她留下了传单,许愿自己能通过新闻署的考试,继续留在那里工作,并按照上面的内容进行了仪式。

“所以,这并不是转运仪式,而是召唤仪式。估计还是肉身献祭的那种。但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招来了我这个异世界的亡魂。召唤仪式的具体内容我记不得了,也别再回想了。免得惹来麻烦。”

“至于刚才看到的‘院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恒一教廷的术士。那个术士的非凡力量有两种。一是催眠。第二,就是那个神奇的天平。为什么这个天平如此眼熟,我一定在哪里见过。”

林奥微想了好一阵没有想明白,干脆暂时放弃了这个问题。她走到窗户边,正好看到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和一个穿着灰色素袍的教廷理事与几个治安官。

“幸好,除了原身,这栋公寓里还有别的住户也举行了召唤仪式,并且失败惨死,这才让我逃过了一劫。”

林奥微有些后怕。如果没有这个倒霉蛋,自己现在……

她不敢想下去,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

“虽然临终前,我希望能进行更多的神秘民俗研究,但那是在我安全且健康的前提下,更何况,这个世界的神秘是具有力量的,是危险的。”

“所以,我要先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至于研究什么的,有机会再说吧。”

她根据原身和自己的情况,大致思考了一下未来的规划,又给原身念了一些诸如《往生咒》等咒语,祈祷索菲亚能去一个美好的世界,过上幸福富足的生活。

索菲亚是这个神秘世界的人,所以神秘力量的祝福应该对她有用吧。林奥微想。

念完后,她在心里又叮嘱道,“索菲亚,你记住了。如果还有下辈子,一定不要和怪力乱神打交道,要敬鬼神而远之啊。”

说完,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巨大疲倦袭来,她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原身的生物钟让她在六点半,天蒙蒙亮时自动醒来。

从一米宽的简陋木板床坐起,叠好虽然整洁但却破旧的衣服,从架子上取下深蓝色粗布工作服。来到镜子面前,镜子里映照出一个年轻女子,27、8岁的年纪,黑发黑眼,五官秀丽,身材清瘦。

林奥微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简直和上辈子一模一样。无论是外形,还是憔悴苦逼的社畜气质。

换好衣服后,她拿起已经用了很多年的毛巾,再拿起一个有缺口的锡制水杯,林奥微打开这间不足三个平方米的蜗居,来到门外走廊,按原身的记忆,往四楼的公共盥洗间而去。

“听说了吗,拉克小王子的生日宴会邀请平民呢,说不定我也有机会。”

“呸,你就别做白日梦了,据说只有富商、教授这类人才有机会。”

“就算去不了我也感谢小王子,因为他的生日宴,最近异端基本没有活动,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难道你忘了昨晚的?”

“怕什么,人已经死了,说明他失败了。就算他成功了,不是还有教廷的人吗?”

林奥微仔细的边走边听,不小心和一个人撞上了。

她抬头一看,发现是原身同事,同在新闻署上班的辛西娅。

“索菲亚,你听说了吗?今天的裁员考试取消。”辛西娅面色忧愁。

“直接宣布裁员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