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百灵道:“依照剑无尘的情况,此时的他若是不曾发生意外,至少已经离开数百里了。”
陆云摇头道:“不急,他逃不了,只是凌天还有点麻烦。”
百灵道:“你打算怎么对付凌天呢?”
陆云望着远处,神色自若的道:“我想从凌天身上找出虚无界天的入口所在,然后再收拾他。眼下,暂时先不杀他,留着他牵制巫神。”
张傲雪道:“想法很好,但你若知道虚无界天的入口,是不是马上就要前往呢?若是那样,地阴、天煞、巫神、妖皇又该如何处理?”
陆云脸色凝重,轻叹道:“妖皇与天煞还好应付,地阴与巫神则阴险狡诈,需要费些功夫。目前,我们暂时先不想太多,等剑无尘的事情处理之后……等一下,大家先停下。”
说完右手伸出,掌心浮现出一颗透明的光球,正迅速的转变着色彩。
很快,一些图案在上面汇聚,逐渐组成一副完整的画面,正是剑无尘与李长河交战的情形。最终结局两败俱伤,李长河含恨而亡。
一切结束,百灵感触道:“如此结局,也算是多少有几分沧桑。”
沧月道:“这些在我们而言,都是应该的,只不知那凌天心里是何感想。”
百灵摇头道:“恐怕不怎么好受,但却还有几分矛盾,不然就不会出手杀掉金天了。”
张傲雪道:“李长河已死,剑无尘虽然双腿残废,但要逃走根本不碍事,我们还是马上赶去,决不能让他逃了。”
陆云严肃道:“放心,他逃不了。现在你们去找剑无尘,我去会一会凌天,看他运气怎么样。”说完右手虚空一晃,一道透明的光界一闪而逝,有些玄妙。
沧月轻声叮嘱道:“陆云,小心点。”
含笑点头,陆云道:“放心去吧,我有分寸。”说完人影一闪便消失了。
见他离去,张傲雪急切道:“走吧,是该了结的时候了。”
百灵与沧月苦涩一笑,显然这一段恩怨对于她们来讲,是太过沉重了。
山谷中,被困的剑无尘在一阵怒吼之后,渐渐平静下来。
由于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剑无尘不再盲目的乱冲乱撞,而是凌空飘浮在半空,左手紧握神弓,右手虚空拉弦,摆出弯弓射月的姿态,身体缓缓的旋转。
四周,淡淡的青红光芒朝他涌来,滋润着他重伤不堪的身体,让他气色有所好转。
云端,凌天见此情况,眼神微微闪动,露出爱恨交加的目光。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剑无尘回到以往,变回那个自负不凡的正直青年,可惜不可能了。
幽幽一叹,凌天移开目光。可就在这时,四股气息突然而至,一闪便出现在山谷上空,朝着剑无尘缓缓落下。
见百灵三女出现,凌天心情有些复杂,既怕见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又隐隐有些期待。
或许在他心中,剑无尘死在百灵三女手中,那比他亲自出手要好,至少不会尴尬,但却又有些不愿。
微光一闪,打断了凌天的思绪,只见陆云无声而现,不带丝毫气息,宛如虚幻的存在。
凌天脸色一变,虽不是第一次见陆云,但这却是两人的第一次正式会面。
注视着陆云,凌天脸色威严,冷声道:“陆云,这一天终于来了。”
淡淡而笑,陆云神色平淡。“是啊,终于来临了,这不正合你的心意吗?”
凌天神色漠然,问道:“天威令是你在海域找到的?”
陆云淡然道:“是啊,你之前不是见过了吗?怎么,想从我手中抢过去啊?”
凌天冷哼道:“有那个打算,所以你最好小心点。”
冷然一笑,陆云反驳道:“想法不错,可惜你还办不到。”
凌天脸色微冷,喝道:“陆云,别太自负了。没试过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陆云神情淡然,脸含异笑的道:“是吗?既然这样,那就出手试试啊。”
凌天双眼微眯,质问道:“你是专程送上门来的?”
陆云邪笑道:“怎么,是不是有些不适应啊?”
凌天心神一震,感觉看不透陆云,连忙话题一转,冷漠道:“休要乱猜,你还是直接说正题吧。”
陆云邪笑依然,有些不屑一顾的道:“现在的我们,不就是在说正事吗?”
凌天微恼,语气加重了几分。“陆云,你就是这幅模样?”
耸耸双肩,陆云道:“是啊,比你那不肖的门下剑无尘怎样啊?”
凌天脸色大怒,被人当面揭短,岂能不怒。
“住嘴,休要提他。”
陆云并不听话,嘿嘿笑道:“不提他,那提一提李长河好了,这一位在修真界,那也是名扬天下,很值得骄傲啊。”
凌天气极,怒道:“陆云,你就是这样……啊……你……”惊怒声中,凌天全身五彩闪烁,强大的真元汹涌而出,在身体四周设下层层防御,试图阻止陆云的侵犯。
对面,陆云身体毫无异常,唯有眼中七彩浮动,一丝淡淡的神光依照一定的频率出现,很是玄妙。
这情形令人迷茫,陆云与凌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凌天神色惊慌?
山谷中,张傲雪、沧月、百灵缓缓落下,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剑无尘身上。
这一刻,当最后关头来到,一切过往的恩怨,都如潮水般涌上胸膛。
三女中,张傲雪的心情最是复杂,她对剑无尘的恨可谓刻骨铭心,恨不得亲手砍他千刀万刀。
沧月情况稍好,她见证了剑无尘一切所为,内心的愤怒是因陆云与张傲雪而起,故而比张傲雪要稍稍浅一点。
百灵最是淡然,她与剑无尘之间接触不多,一切的仇恨都是对他人品的不屑,以及为陆云不平。
察觉到三女出现,剑无尘脸色一变,尽管他之前就预料到了,可真正面对时,内心的不安,还是从那惊慌的眼神中流露出来。
停止转动,剑无尘面朝三女姿势不变,手中的神弓正对着前方,似防备,又似在为自己壮胆。
怒视着他,张傲雪冷酷的道:“剑无尘,这一次你没方可逃了。”
剑无尘脸色狰狞,怒道:“趁人之危,算不得本事。”
沧月喝道:“住嘴,你以为此时此刻,我们还会放过你吗?”
张傲雪一脸寒冰,恨声道:“从鬼域开始,你就居心不良,处处与我们作对,不惜致我们于死。而后,易园逼走陆云,华山之上杀死毕天与李师兄,害得沧月中箭身亡,这所有的一切,今天都该好好算一算了。”
剑无尘怒道:“算就算,我剑无尘何惧之有?这一生,我本来顺顺利利,拥有过人的天资,英俊的相貌,惊人的修为,要不了多久就能名扬天下,成为天剑院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弟子。可陆云的出现打破了一切,让我从云端落下,并一直将我死死压住,我岂能放过他。如今,我落到这般下场,也全是因为陆云之过,若不是他,我怎会众叛亲离,一无所有啊!”
百灵听完,冷笑道:“你技不如人却不知悔改,只知一味嫉恨别人,并处处为难,此乃卑鄙小人之所为,你还理直气壮,真是令人不齿。”
一旁,沧月道:“自己邪恶,就怪到别人头上。当初叶心仪对你一心一意,全力支持你,并仇视陆云。可结果呢?你给了她什么回报?这能怪得了别人吗?”
剑无尘吼道:“那又怎样?若不是有陆云出现,怎会有这些事情发生,这全都怪他。”
张傲雪怒道:“无耻之极,你简直死有余辜。”
剑无尘嘶吼道:“想杀我,你来啊!看是你死还是我死啊?这一生我处处被陆云压着,如今,即便要死在这,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闻言,百灵心神一震,忙道:“散开,不要给他施展后羿神弓的机会。”
沧月与张傲雪闻言,各自身体一晃,朝左右两旁散开。如此,三女三方而立,围在那道无形结界之外。
中央,剑无尘姿势不变,身体左转,牢牢锁定张傲雪,显然他一心要杀的便是她。
察觉到剑无尘的企图,张傲雪眼中寒光一闪,立时停下身体,抽出了紫影神剑,打算硬接他的一箭。
沧月见状,连忙劝道:“傲雪不可,那神弓威力惊人,不能硬来。”
张傲雪摇头道:“以他的状态,这一箭即便发出,威力也不会太强,我有信心接下。”
百灵道:“不要轻易涉险,剑无尘的目的很明确,就想在死前找个垫背的。他选择你,主要是想打击陆云,你可不要上当。”
张傲雪一闻陆云之名,顿时冷静了不少,迅速移开了身体,围绕着结界高速选择,让剑无尘无法锁定目标。
对此,剑无尘有些气恼,要发动神弓就必须精气神高度集中,不然就难以生效。
可一直集中精神,那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与体力,这是剑无尘目前最脆弱的一环,他根本无法持久。
以他眼前的情况,继续追踪张傲雪的身影,只会自会灭亡。于是,他选择了停下,把目标移到了百灵身上。
见此,百灵冷冷一笑,一边移动身体,一边讽刺道:“剑无尘,有心无力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快啊。”
剑无尘不语,双唇死死咬着不放,眼中怒火燃烧。
沧月接过话题道:“或许在他而言,这滋味很新奇,正在品尝。”
张傲雪冷哼道:“是很新奇,就是不知道他能撑到什么时候了。”
剑无尘脸上肌肉微颤,狂吼道:“住嘴,有种就来杀我,不然就叫陆云给我滚出来。”
百灵道:“别急,这种滋味要慢慢的品尝,不然岂能弥补你这一生犯下的罪恶。”
沧月道:“死亡的滋味,陆云一生数次品尝。现在换你试一试,看你比他怎么样?”
剑无尘神情发狂,厉声道:“我不会输给他的,看着吧。”说完周身红光一闪,一团火焰出现在他的身上。
惊异的看着他,百灵三女眼露疑惑,这团火焰预示着什么呢?
思索中,沧月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小心,他这是在燃烧自己的肉身,以换取力量。”
张傲雪问道:“如何换取力量,这似乎不曾听过啊。”
沧月沉吟道:“以他此刻的情况,连番重伤之后,肉体受到了极大的摧残,元神也是虚弱不堪,要恢复往日的修为,那至少需要数日,甚至数月的时间。可如今他没有那个时间,因而为了恢复到最佳状态,他唯有舍弃肉身,以先天纯阳真火,将自己的肉身焚烧,借此将隐藏于体内的残余灵气发挥出来。这样,他的元神吸纳了这股力量,便能立时好转,整体实力有所提高。”
百灵听完,轻声道:“其实他原本想吸纳空气中的灵气来弥补真元的损耗,可惜四周那无形的结界限制了他,让他难以获得足够的灵气,因而最终只得放弃肉身。等一下,当他以元神之体出现,逃走的机率会增大,到时我们得多加提防。”
张傲雪道:“有海女与大灵儿在上方守着,他是插翅难逃。”
原来海女不曾出现,是因为三女授意让她留在半空,注视着四周的情况。
结界内,剑无尘身上的火焰逐渐膨胀,在经过了片刻的燃烧后,身体开始淡化,转变成了一团透明的火焰,中间是一颗淡紫色的光球,正在高速旋转。
很快,那淡紫色的光球色彩加深,外围的火焰开始缩小。
不消一会,只见紫光一闪,火焰尽灭,那深紫色的光球自动散开,幻化出了剑无尘的麽样。
此时的他,与往日有些异常,虽然容貌没有变化,但身上那层闪烁的淡淡紫芒,却道出了他如今虚幻的元神之体,而非真实的肉身之躯了。
怒视着前方,剑无尘满眼怨恨的道:“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现在你们就等着后悔吧。”说完收起弯弓射月之势,右手紧握神弓一端,用力那么一挥,紫晶色的剑芒飞射而出,含着无坚不摧的气势,狠狠的撞击在无形结界之上。
火花在结界内闪耀,剑无尘凌厉的一击异常惊人,可奇怪的是,他竟然不曾破开这道结界,这是让他万分惊讶的。
外围,百灵三女也是惊异非常,陆云设下的这层结界,看不出丝毫出奇之色,可为何这般坚韧呢?
其实这一点没什么可惊讶的,它既然能瞒过凌天的眼睛,又岂是那般简单?
一击不成,剑无尘心神一震,抬头看了一眼天际,只见海女正遥立上空,两边肩上分别栖息着四灵神兽与三头灵蛇,正密切的关注着山谷中的情况。
陆云的身影不曾出现,是他没来,还是他有意隐藏呢?
收回目光,剑无尘平视前方,冷哼道:“如此坚韧的结界,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沧月道:“你说此话,是不是想让我们放你出来,以便你好逃亡?”
剑无尘脸色微变,心事被揭穿让他有些恼怒,喝道:“放屁,我有神弓在手,我怕谁?”
沧月道:“既然不怕,何以要自毁肉身,以换取力量?”
剑无尘阴笑道:“我换取力量,自然是要亲手杀掉你们,让陆云一辈子都得不到。”
百灵冷哼道:“以你的情况,别说有这层结界隔着,即便没有,你也办不到。”
张傲雪冷漠道:“既然想杀人,那就动手吧。稍后陆云来了,你就没机会了。”
剑无尘道:“想用陆云来吓我,可惜我不会上当。他若在此,以他对我的仇恨,早就出现了,又何须隐藏?”
沧月道:“你说这话,无非想从我们口中得知他的情况。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他就在你的头顶之上,正与你那开山祖师在闲聊。”
剑无尘眼神一惊,不期然的抬头看了几眼,追问道:“凌天也来了?”
百灵道:“他一直就在你身边,从华山到这里,所有的一切他都完全知晓。”
剑无尘有些心伤,怒道:“如此说来,今天所有人都不打算放过我了?既然这样,那就来吧,看谁能把我怎么样!”
神弓一抛,双手高举,掌心发出紫色的光芒,在头顶汇聚成两颗光球,一左一右的转动,形成一个简单的八卦。半空,神弓落下,触及那八卦时,弓身微微一震,随即猛然弹起,在空中留下一道弧形的光影,狠狠的撞击在结界之上。
是时,神弓的一端光芒闪耀,玄青色的光华沿着无形的结界散开,很快就染青了一大片。
稍后,神弓微微一颤,顶端绚光一震,一粒细小的光芒破壁而出,当即刺穿了结界。
这一来,无形的结界迅速缩小,就像是泄气的气球,无形的光壁束缚在剑无尘身上,使得他元神之体猛然一颤,吃亏不小。
见此情况,张傲雪冷喝一声,手中神剑竖立朝天,发出一道百丈剑芒,狂斩而下。
一旁,沧月挥剑而上,无名神剑爆发出万千剑芒,纵横交错,遍布四野,如瑞气千条,笼罩四方。
百灵静立观看,没有参加,对于此时的剑无尘,根本不需要三人出马。是故,她仅仅观望。
半空,剑无尘在结界破碎之时,心头出现了一丝喜悦,但眨眼之后,那股喜悦就被收缩的气压所产生的痛楚淹没了。
咆哮一声,剑无尘身上火光闪耀,焚毁了身上的光壁,抽身欲要离开。
这时,张傲雪的紫影神剑已然斩下,那包含怒气的一剑,夹着浓浓的仇恨之念,宛如诅咒一般,深深的印入剑无尘的胸膛。
闪避不及,剑无尘怒吼咆哮,紧握折返的后羿神弓,匆忙的挥出一剑,随即强提全部力量,移向一旁。
身外,沧月的攻势此时袭来,密集的剑芒铺天盖,每一寸空间都充满萧杀之气与毁灭的力量,这让元神之体的剑无尘,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此时,张傲雪的一剑临头落下,与剑无尘的反击相遇,二者间微光一闪,剑芒去势不停,朝着剑无尘劈下。
是时,剑无尘身体一颤,趁着张傲雪那一剑微微停顿的瞬间,身体移开了数尺,避开了可怕的一击,但却不曾避开沧月那密集的剑芒。
惨叫一声,剑无尘迅速躲闪,淡紫色的身影翻飞转动,在密集的剑芒中来回闪耀。
一剑落空,张傲雪冷喝一声,雪白的身影冲天而上,在半空中傲立不动,全身散发出惊人的力量。
这一刻,当剑无尘脱离了枷锁,四处闪躲准备潜逃,张傲雪全身流露出清冷如霜的气势,在整个山谷四周形成一个紫色的光界,内部紫芒串动,数不尽的剑气纵横八方。
神剑微扬,张傲雪眼中寒光暴涨,一股浓烈的杀念驱使着神剑,使其发挥出了自身最大的长处,万千剑芒汇集归一,自动追踪着剑无尘的身影,其方位丝毫不差。
见张傲雪出手,沧月略微思考便自动退下,来到百灵身旁。
场中,剑无尘的身影快若流光,在焚烧肉身得到了一定的力量之后,他虽然无法与以往相比,但这速度却是丝毫不减。
只是让他惊讶的是,张傲雪的紫影子神剑有如神龙一般,总是轻易便洞悉了他的企图,一分不差的锁定他的行踪。
东窜西逃,左移右闪。剑无尘全力闪避,可情况却越发不妙,在一番努力之后,最终被紫影神剑困在了一个狭小的方。
为此,剑无尘发出不甘的咆哮,怨毒的看着那有如神女一般的张傲雪,眼神中有着说不出是嫉妒与失望。
绝美的佳人,天下无双,那是他一生最想得到的东西,可惜却也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注定他今生就得不到。
张傲雪神色清冷孤高,周身散发出圣洁的气质,催动着神剑高速旋转,从而产生凌厉的剑芒,围绕在剑无尘身外,如浪花般自动攻击,连绵不断的与剑无尘的防御结界发生碰撞。
此时的张傲雪,早已到了意动身先的境界,只要心有所念,体内强大的修为便会自动完整她心中所想。
如此,以她对剑法无尘的仇恨,那看似寻常的剑芒,其实含着必杀的执念,让剑无尘压力极大,能量迅速消耗。
对抗中,剑无尘怒火高涨。虽说张傲雪与他有仇,但这时以这种方式交战,他心里觉得不公平,那显然是乘人之危。只是他又何尝想过自己的为人呢?
危险,一步步临近了。当剑无尘的防御结界出现裂缝,他的心头思绪百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要张傲雪收手,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自己反击也似乎力有未捷,剩下的便只能冒险一试,看能否……正思量,张傲雪的攻势猛然加强,不待剑无尘反应过来,万千的剑芒汇集一块,夹着毁灭之力,轻易就压碎了他的防御结界,将整个空间染成了深紫色,不留一丝空挡。
那一刻,剑无尘无法可想,元神迅速缩小,化为一道紫光附在了神弓之上。
这一来,不灭之体的后羿神弓承受着万千剑芒的攻击,通体毫发无损,但剑无尘的元神却受到了重创。
见到这一幕,百灵脸色一变,挥手将半空的海女召来,对四灵神兽道:“大灵儿,那神弓乃不灭之体,傲雪的剑芒伤不了它,你暂时先将它困在半空,等陆云来了再想办法。”
四灵神兽道:“这个简单,看我的。”说完飞身而出,来至张傲雪身旁,左爪凌空挥出,发出一团淡蓝色的光球,驱散了张傲雪的紫色剑芒,将那后羿神弓罩在中央。
收剑,张傲雪轻声道:“大灵儿,看好它,别让他逃了。”说完飘然落下,来到百灵身旁。
沧月看着她,神色略显伤感的道:“千般仇怨,终归要了,原本应该高兴的,为何反而高兴不起来呢?”
张傲雪神色忧伤,低吟道:“是啊,高兴不起来,或许他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伤害。”
百灵安慰道:“不要想太多,这是你们此生必须要经历的。等有一天忘记了他,忘记了仇恨,那时的我们才是快乐的。”
海女拉着张傲雪与沧月的手,娇声道:“两位亲亲阿姨别伤心,海女陪在你们身边,我们不想他。”
张傲雪勉强一笑,抚摸着海女的秀发,低声道:“海女真乖,有你在身边,我们便会开心的。”
山谷中,紫色的剑芒随着张傲雪的收手而逐渐消散,仅余半空那个淡蓝色的光罩。
被困中央,剑无尘心头凄凉,元神自神弓上分离出来,目光搜寻着四方。
试探了一下光罩,剑无尘惊怒中带着失落,不期然的轻轻叹息起来。
四灵神兽的力量之大,谁也无法预料。以剑无尘此刻的情况,除非施展至强的一箭,不然是毫无希望打破那光罩的。
只是剑无尘并不傻,他虽然知道处境堪忧,但却不敢冒险行事,因为他想留着力量对付陆云,看能不能与他同归于尽。
眼下,逃走无望,以他对陆云的仇恨,唯一希望的便是在死前能重创对方。
云端,陆云与凌天相距数丈,两人四目交汇,一丝奇异的光芒在彼此间来回跳跃。
之前,陆云故意拿话刺激凌天,在他愤怒之时,趁他心神波动之际,突然发动意念攻击,以跨度极大的频率全面进攻,逼得凌天慌忙反击。
这些,乃是陆云有意所为,他想趁此攻破凌天的大脑防线,获知九天虚无界的秘密。
凌天自然不知道陆云的心思,他只是全力对抗,以虚无界天独有的“神念波”对抗陆云的“意念神波”,双方各展所长。
说起虚无界天的神念波,这可是无比奇妙,与陆云的意念神波有着极大的相似之处,可以探测分析世间万物,频率也能极大幅度的收缩拉长。
眼下,凌天全力对抗,深厚的修为配以奇妙的神念波,组成数十道严密的防御,可谓是固若金汤。
之前,陆云趁势而发,有些取巧,意念神波进入了凌天的大脑。可就在最关键的时候,凌天的反击展开,那有如洪水般的意念神波,在中途就被堵上。
如此,一场奇妙的争斗在凌天脑海中展开,激烈而又变幻无常。
作为进攻的一方,陆云的意念神波数量庞大,其频率跨度达到了数十万倍,有快有慢,有的旋转前进,有的左右摇晃,千姿百态,各有奇妙。
凌天的神念波秘守严防,厚重而凝实,像是光界一般,封死了所有前进的道。只是陆云的意念神波奇妙无方,其频率时刻转变,很快就分析出第一层防御光界的频率,轻易的穿越了。
来到第二层防御结界前,陆云的意念神波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因为凌天转换了频率,使得结界的防御性大大提高。只是这样也难不住陆云,他以快的难以描述的速度,调整着意念神波的频率性质,不多时便突破了第二道防线。
接下来,陆云的意念神波过五关斩六将,仅仅眨眼间便来到凌天的中枢神经所在。
这里,凌天的防御最是严密,囤积着大量的神念波,其防御结界的频率也诡异莫测,时刻都在变幻。
陆云没有迟疑,虽然经历层层防御的淘汰,来到这里的意念神波仅剩最初的十分之一不到,但他相信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心念一动,意念进发,最关键的时刻,此时来到。
凌天的大脑,此时变成了战场。在那特殊的空间内,意念神波与神念波激烈交战,前者主动攻击,并时刻转变着花样。后者全力防御,随着前者的变幻而变幻,开始了一场玄妙的追逐,看谁的变化多、本领大。
时间,其实仅仅一刹那。但陆云与凌天的交战却已然是千百万次了。
这其间,二者各有所长,意念神波的变幻之快,超越了神念波。但交战的场所对神念波却是无比亲切,在理位置上占据了主导。
如此,两人僵持不下,攻防之间此起彼伏,变幻难料。
陆云有些惊讶,对于凌天的坚毅暗自佩服,却也心有不甘。凌天心里震惊极了,他对虚无界天的神念波本来满怀信心,谁想陆云还有更上一层的意念神波呢?
交战持续蔓延,对抗中的二人寸步不让,一个是九天虚无界的长老,一个是传说中的逆天子,这一战最终会怎样?
结果很快出来,陆云的意念神波最终突破了凌天的防御,进入了他脑海深处,搜寻着有关虚无界天的秘密。
对此,凌天大惊失色,在察觉到陆云的企图后,突然一掌拍在自己头上,其强大的震荡波涌入脑海,使得陆云眼前一暗,发出的意念神波便失去了联系。
此刻,陆云其实已经找到了虚无界天的入口所在,只是没来得及探查更多的秘密,就被凌天以怪异的方式打断了。为此,他多少有些遗憾,不过却并未显露,反而收回了目光,整个人恢复了正常。
凌天怒视着前方,喝道:“好个卑鄙的陆云,竟然无耻偷袭。”
陆云淡然道:“你我对敌,相隔数丈,怎不说是你大意了?偷袭者,事前毫无预兆。而眼下,我却一直在你面前方,这算吗?”
凌天怒吼:“休要狡辩,事实俱在,岂容你抵赖。”
冷然一笑,陆云道:“此时此刻,你不觉得与我说这些,太幼稚了吗?”
凌天闻言一震,连忙收敛心神,冷哼道:“陆云,废话少说,交出天威令,我就暂时先放你一马。”
闻言大笑,陆云道:“好狂妄,你以为你是谁,比天煞还狂?之前我与天煞一战,你已经看到,现在你认为与我一战,你有机会活着逃命吗?”
凌天脸色阴沉,冷漠道:“狂与不狂,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作为虚无界天的长老,凌天虽然心知不妙,却也不得不维持自己的尊严。
陆云奇异一笑,轻声道:“也好,今天就让天剑院永远消失,不复存在。”说完右手缓缓抬高,掌心七彩闪耀。
凌天听闻陆云的话,英俊的脸上神色一变,似乎有所感触,不由低头看向脚下,见到的却是剑无尘被张傲雪困在山谷中央。
幽幽一叹,凌天心思百转,冷静下来的他,略微考虑便知暂时不宜与陆云硬拼,于是开口道:“陆云,别嚣张,只要有我在,天剑院就灭不了。”说完身体一晃,瞬间就消失了。
陆云没有拦截他,只是反驳道:“我要做的事情,岂是你所能阻挡!”话落低头看了一下脚下,随即飘然落下。
见陆云出现,张傲雪四女迅速迎上,五人停留在剑无尘被困的附近,低声的交谈。
看着那一脸不甘的剑无尘,陆云眼中寒光暴涨,冷然道:“如此杀他,太便宜了。”
张傲雪问:“你想怎么样?”
陆云恨声道:“我要以化魂大法炼化他的元神,以镇魂符压制他的反抗,让他在痛苦中逐渐死去,以告慰所有因他而死之人的在天之灵。”
张傲雪沉沉点头,低声道:“是不能便宜了他。”
沧月道:“陆云,时间不早了。”
冷酷一笑,陆云道:“是啊,时间不早了,你们先退开吧。”
光罩中,剑无尘怒视着陆云,眼中火焰闪耀,无尽的仇恨在这一刻不再掩藏。
来到剑无尘前方,陆云右手随意一挥,那光罩便自动消失,两人间再无任何阻隔了。
剑无尘吼道:“陆云,这一生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云道:“我也不会放过你!来吧,我知道你还有几分力量,正等着对付我,现在我就给你一次机会,看你的后羿神弓是否杀得了我。”
剑无尘恨声道:“这是你自找的,你就等着后悔吧。”说完也不废话,连忙摆开架势,神弓正对着陆云的方向。
此时的剑无尘,他最怕的就是陆云反悔了,因为陆云若不给他机会施展后羿神弓,他是没有一丝希望与陆云对抗,更别说想同归于尽了。
陆云脸含冷笑,双手扣诀胸前,全身七彩闪现,神圣而威严的气势遍布四野,正急速扩散。
最后一刻,陆云表现出了他的大度与高傲,在能够轻易收拾剑无尘的情况下,给了对方一个反击的机会,他要光明正大的打败敌人,告诉天下后羿神弓也是可以战胜的。
看着陆云,百灵深有感触的道:“每当这个时候,陆云总能展现出他霸绝天下的气势,让天都为之惊讶。”
沧月淡然道:“是啊,这就是他,我们心目中一直牵挂的人啊。”
张傲雪道:“其实,我不喜欢看到他这样,我喜欢他的温文尔雅,喜欢他能一直那样。”
海女有些茫然,问道:“傲雪阿姨,师父这样子好威风,好有气势,你为什么不喜欢呢?”
张傲雪低吟道:“每一次当他展现出惊天的气势时,就是他对敌之时。”
海女还是没听明白,想问却被百灵拦下。“别多问,以后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现在,好好看这最后一战吧。”
海女哦了一声,目光移到上空,只见此时的剑无尘,手中那虚空之箭已然在弦,正蓄势待发。
对面,陆云头顶散发出七彩霞光,灭神剑竖立旋转,一道破天光柱直贯苍穹,其惊世之威遍布九州八荒。
“受死吧,陆云!”狂吼声中,剑无尘右手一松,那毁灭的一箭呼啸而出,所到之处时空扭曲,迅速的吸纳着空间之力,以增加其威。
“千般恩怨,一剑了了。尝还的时候到了!”大喝一声,陆云头顶的灭神剑飞斩而下,其七彩的剑芒所到之处,天空风云涌动,大震颤,整个时空急剧波动,留下一道赤红的云痕,久久不散。
半空,神灭斩对上后羿神弓绝灭的一箭,二者交汇一点,瞬间发生爆炸,其可怕的力量狂卷四野,使得方圆数百里充斥着毁灭的气息,山川河流无一幸免,都夷为了平。
那一刻,九天雷动,大悲鸣,激射的气流如毁灭的光波,不但速度极快,且破坏力极强,当即在面留下数十道纵横交错的大裂痕,最短的也有数里之长。
观战处,百灵四女脸色骇然,面对那毁灭的气流,各自全力对抗,结果依然不敌,最终是四灵神兽出面,才化解了那股可怕的力量。
半空,交战的双方被光芒笼罩,起伏波动的光华,扭曲变形的时空,无一不述说着这一战的激烈与可怕。
傲立当场,陆云全身七彩闪耀,外围是一层蓝色的光界,使得数丈之内风平浪静,没有丝毫涟漪。
前方,剑无尘情况决然两样,急剧颤抖的身体述说着他承受的压力极大。
手中,神弓不住摇晃。在一箭攻出之后,耗尽真元的他几乎把握不住,脸上神色疯狂。
两人中央,破天的剑芒与毁灭的一箭持续激化,扩散的毁灭光域急剧膨胀,转眼就吞没了两人,形成一个数十丈大的绝灭空间。
在那里面,陆云有“海心诀”防御,隔绝了毁灭之力,没受到什么伤害。剑无尘则无力防御,置身于毁灭的气流中央。
同时,灭神剑那超强的剑芒斩破了后羿神弓那不算最强的毁灭光箭,余威顺势而落,正好劈在后羿神弓之上。
是时,灭神剑光华万丈,一股霸绝天的气势,在遇上后羿神弓的反抗时,猛然爆发出十倍威力,狠狠的将后羿神弓压制在半空中央。
论等级,灭神剑比之后羿神弓更胜一筹,论实力,此时的陆云正处于巅峰状态,又岂是剑无尘能比的?
如此,综合起来,灭神剑对阵后羿神弓,二者全力争抗,最终只见一道璀璨的亮光从交汇处传开,照得天一片雪亮。
那一刻,一声脆响在闷雷声中传开,只闻淡淡的悲鸣若隐若现,似不甘,又伤感,在狂风中飘散。
天间,那一刻隐隐发出震荡,这让观战的百灵四女都清晰的感应到,但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半空,不甘的惨叫划破云霄,那是剑无尘的悲鸣,明显含着愤恨与怨毒的味道。
五彩的云霞中央,一青一红两道光芒飞射而下,落入深深的裂痕中,当即便产生剧烈的爆炸,使得山川震动,裂谷垮塌。
半空,狂野的风暴突然停下,露出陆云的身影,只见他凝望着面,脸上神色复杂。
身外,灭神剑自动盘旋,将一团淡紫色的云霞围在数丈之外,其内传来阵阵惨叫,竟是那剑无尘的元神所在。
收回灭神剑,陆云右手凌空将剑无尘虚弱的元神吸入手心,眼神冰冷的看着他道:“我们的一生数次交战,你费尽心机,用尽手段,可最终还是死在我的手上,你一定很不甘吧。”
紫霞微微震荡,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陆云,今生我杀不了你,来世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陆云冷酷道:“你与我之间,除了个人恩怨外,应该还有点其他的恩怨吧?”
紫霞恨声道:“不错,除了我和你的恩怨,还有我与缘灭的恩怨。当年他夺人所爱,还灭我肉身,害我差一点毁灭。后来我重获新生,与剑无尘融为一体,自然不会放过他。只可恨苍天无眼,让我今日中计上当,落在了你的手上。”
陆云眼神阴冷,哼道:“这就是你毁灭瑶池,不惜与我为敌的真正原因吗,火云?”
紫霞一转,剑无尘道:“不错,都是我干的,怎么样?”
陆云收起冷笑,脸色严肃的道:“很简单,我要你永远消失在这世上。”说完目光一转,移到了张傲雪、沧月、百灵身上。
只闻剑无尘厉声惨叫,不住辱骂,刺耳的声音传遍四方。
这一幕持续时间很长,毕竟剑无尘的修为达到了归仙之境的极限,那元神已然是不灭之体,不是轻易可以灭掉。
当然,他遇上陆云也是在劫难逃,争的不过是早迟罢了。
风,渐渐小了,惨叫的声音也逐渐弱了。
这时,张傲雪忧伤的脸上露出一缕微笑,浅淡却流露出几分感伤。
沧月神情复杂,遥遥的看着远处,一丝苦笑慢慢的散了。
百灵拉着海女,神色平淡如常,正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等待着一切不愉快的事情结束掉。
突然,陆云扭头看着远方,那里一条淡黄色的身影急速飞来,只刹那间就出现在五人身旁。
看着叶心仪,陆云神情复杂,低声道:“你来了。”
叶心仪苦涩道:“我听说你在这,估计剑无尘会来,所以我来了。”说时看着陆云右手心,仔细的听闻着那虚弱的惨叫。
一旁,百灵三女没有说话,似乎这一刻已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叶心仪神色凄凉,耳闻剑无尘的惨叫,回想曾经的过往,眼中泪水如雨而下,数不尽的伤痛再也难以掩藏。
片刻,叶心仪突然激动起来,哭骂道:“剑无尘,这一生你害苦了我,你不得好死,应有此报。”
似乎听到了叶心仪的声音,虚弱的剑无尘惨叫一顿,吃力的问道:“心仪,是…你…吗?”
叶心仪怒道:“住嘴,不许叫我,你这个畜生!”
幽幽一叹,剑无尘沉默了。
随后的时间,惨叫又起,但却没有持续多久,最终紫霞一散,剑无尘就这样在痛苦中永远的消失了。
遗憾免不了,仇恨免不了,可除了这些之外,他那邪恶的灵魂深处,还剩下些什么呢?
那一刻,叶心仪身体一颤,有些疯狂的骂道:“好,死的好,你终于死了,再不会为恶人间了。”
陆云看着她,眼神带着惋惜,显然明白她心中所想。
百灵拍拍叶心仪的肩膀,轻叹道:“忘记一切,你还有美好的时光。”
叶心仪纵声悲笑,神情疯狂,不甘的望着苍天,口中怒吼咆哮。
许久,她平静下落,目光落在陆云身上,幽幽的道:“若是见到我师父,请转告她,今生我无脸见她老人家,就让她恨我吧。”话落随即带着一生的凄凉远去了。
数丈外光芒一闪露出寒玉阳的身影来。
看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人头,陆云淡然道:“宫主真是不虚此行啊。”
寒玉阳笑道:“这还得感谢你啊,我是听说你在华山,顺道而来,不想却刚好碰上。不然还不知道要找他到何年何月去了。”
百灵问道:“宫主眼下已经清理门户,接下来有何打算啊?”
寒玉阳道:“此来就是与你们道别的,另外代东海与北海的同道问候一下。以后有时间,欢迎来南海做客啊。”
陆云道:“谢谢宫主的好意,以后有空我们一定前去看望大家。”
寒玉阳道:“好,各位保重,告辞了。”说完折身而返,消失在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