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远眺,看千山争秀景色如梦,登高思故,问心仪之人身在何处?
幽立不动,百灵看着天际,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思索。来到伏龙谷已经两天了,这里的一切陈玉鸾管理得极好,整个联盟团结一致蓬勃发展,实力直追当日的正道联盟。
在谷中,大家各司其职都很忙碌,唯有百灵无所事事,于是一人来到山顶,遥遥的看着远处。
太阴蔽日已现,人间邪气弥漫。没有日光的照射,花儿开始凋谢,草木开始枯萎,一股阴邪之气直冲云端,欲要遮天盖地,笼罩苍穹。那是世间最阴暗的玄冥厉煞之气,也是太阴蔽日最杰出的成果。一旦黑暗笼罩天空,人间就将陷入万劫不复!
一声叹息随风飘走,百灵身影不动,低吟道:“明知道我不会说,你何苦还来呢?”
脸色不波,静月大师淡然道:“我来不是问你心中隐藏的事情,而是问你心中所想的事情。”
百灵笑了,笑得很轻,笑得很怪,只是静月大师没有看见。“你想问陆云现在何处?”
轻轻点头,静月大师道:“是的,我想问一问陆云现在如何。既然你说他还活着,为什么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他去了何处?”
转身,百灵看着她,眼中含着她难以理解的神色,语气异常的道:“我知道他在何处,可惜告诉你也无用,因为那是他必须要走的路。”
静月大师有些迷惑,询问道:“既然如此,你何妨说说。”
百灵摇头一笑,神情复杂的道:“上天下地,身在其中。宿命轮回,也在其中。”
眉头紧皱,静月大师摇头道:“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百灵回过身,背对着她道:“天地之间,云海之内,你说他在何处?”
细细思索,静月大师渐渐有些懂了。“你的意思是说,陆云目前在云之法界中?”百灵不语,缓缓的点了点头。
静月大师得到了答应,心头顿时大惊,不安的道:“陆云孤身一人前往云之法界,那他不是很危险吗?”
百灵道:“那是他必须要走的路,谁也阻止不了的。”
听出她话中的无奈,静月大师问道:“你不担忧?”
百灵轻吟道:“担忧又怎样呢?”
静月大师脱口道:“担忧你就可以去找他,去帮助他啊!”
回头,百灵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苦涩道:“凝望远处,只为我心无助。如若插手其中,宿命就会因我而改变。那对我其实没什么,可对天下却是大大不可。”
了然的点了点头,静月大师长叹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我们的想法不同。努力吧,公主,我们都会为你祝福。”话落转身,默默离去,风中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
百灵双唇边微动,似欲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直到静月大师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幽幽叹道:“谢谢你们的祝福,只希望你们也同我一样,能等到他回来。”
收回目光,百灵继续看着远处,人就像是一座石像,耸立在风中。
许久,许久,风停了,她也不曾回头。
山下,此时一道身影顺势而上,带着一缕馨香,仅眨眼间就来到了山头。“百灵姐,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声音清脆而动人,正是陈玉鸾,她的双肩上分别站着空灵鸟与四灵神兽。
闻言转身,百灵此刻脸上已恢复了平静,笑着对陈玉鸾道:“你忙完了,怎么不去陪陪你的司徒晨风,反而跑到我这来了?”
陈玉鸾脸色一红,半羞半怒道:“百灵姐,你又取笑我了,再说我可就走了。”
百灵上前拉着她的手,轻笑道:“不是姐姐取笑你,而是你整天一有空就往我这跑,你那心上人嘴上虽然不说,可心里却有些埋怨我。”
陈玉鸾哼道:“他敢,他要是那样斤斤计较,看我怎么对付他。”
百灵见状摇头,拉着她一边下山,一边道:“你啊,不要老是捉弄他,虽然他平时不怎么说话,可是对你的那份心意却任何人都看得出。”
陈玉鸾见她一直说过不休,连忙转移话题道:“百灵姐,你今天看了半天,可有什么收获?”
知道她在感情上还有些害羞,百灵也不过分强求,顺着她的话道:“白云悠悠,故人无踪,痴望云天,只为寄愁。这两天我看了很久,发现许多事情都出乎我的意料,天下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天下,七界已经走上宿命既定的道路。”
陈玉鸾一惊,随即就恢复了平静,劝慰道:“不管怎么变化,我们都只能面对无法逃避,那样何不坦然一点呢?”
百灵看着她,眼神有些奇特,感触道:“或许这就是陆云选定你的理由。”
陈玉鸾一愣,不过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正欲开口说话,却发现来路上正站着一个人影,竟然就是之前提及的司徒晨风。
百灵笑了笑,低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陈玉鸾脸色一红,稍稍迟疑了一下,松手朝司徒晨风走去。
跟在两人后面,百灵看着那并肩同步的身影,眼中流露出几许寂寞。陆云,你可知道我想你了?无声的思念散于风中,只是它能否飞上云霄,传入陆云的心头?
沉思让人忘记很多,当百灵清醒之后,已然随着陈玉鸾两人来到除魔大殿门口。
此时天已正午,大殿中坐着六人,分别佛圣道仙、瑶光、焚天、啸天、归无道与殷红袖。见三人进来,六人都起身相迎,一番客套之后,众人各坐各位,开始了交流。
首先,归无道长开口道:“这两天,人间变化极大,为了确切的掌握天下大势,联盟已经派出大量高手。就目前而言,我们已经收到不少消息,其中有好有坏,你们准备先听什么?”
众人思量了片刻,将目光移到了陈玉鸾身上,等着她开口。对此,陈玉鸾也不推诿,直接道:“你就先说一下坏的方面,让大家有所警惕,然后再说好的消息,那样对比之下,我们才好商议今后该怎么做。”
归无道长道:“那好,我就先说一下坏的方面。从太阴蔽日出现,整个修真界已乱成一团。在人间,修真六院已没什么可说,而五派之中魔神宗近来销声匿迹,天魔教略有动静,不过行踪难测。万佛宗召回所有门下隐世不出,无为道派毫无动静,仙剑门则突然消失,没有人知道去了何处。”
闻言脸变,众人对于这个消息显得很沉重。虽然有些事情之前就猜测到了,可身为神州第一门派的仙剑们突然消失,这还是令人大为震动。
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中,归无道长继续道:“除了这个,在太阴蔽日出现的第二天,儒园的浩云居士、丹青剑侠、菩提学院的法果大师在华山脚下遇上了妖域的黑煞虎王,那一战浩云居士与法果大师战死,丹青剑侠被神秘人所救。”
轻叹一声,陈域鸾道:“如此一来,修真六院就几乎全部灭绝了。”
百灵感触道:“这也是注定的宿命,谁让他们当初都……算了,不说这个,还是让道长接着说。”
归无道长扫了众人一眼,见没人开口,又接着道:“太阴蔽日出现之时,曾有四股极其恐怖的气息出现,除了猜测中的地阴与天煞外,剩下的妖皇与巫神也已经得到证实了。就得到的消息说,巫神与妖皇都是在太阴蔽日出现的那一刻现世,前者是复活,后者是入世,两人一南一北,同时朝中间集合。目前妖皇裂天占据了华山,巫神则毫无影踪。”
陈玉鸾脸色沉重,忧虑道:“该来的终于来了,他们的出现又会对我们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佛圣道仙道:“丫头,混乱有时候并不是坏处,只有关系复杂,才会有机可乘。”陈玉鸾苦笑一声,没有反驳。
焚天赞同道:“前辈的看法与我相同,地阴与天煞的存在对人间威胁极大,此刻突然冒出一个妖皇一个巫神,他们必然会相互敌视,那就等于是相互牵制了。作为联盟来说,我们只要把握好分寸,要从中取利应该是不难的。”
陈玉鸾看着焚天,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对归无道长道:“你接着说,还有什么?”
归无道长略略思索,开口道:“坏的方面暂时就这些,关于好的方面也有几点,第一,魔域的魔天尊主唤醒了沉睡的魔王,使得自身力量大增,可却败在妖皇裂天手中。第二,黑煞虎王被救走丹青剑侠的神秘人重创,据说肉身毁灭了。第三,剑无尘与叶心仪曾前往仙剑门与万佛宗求助,可惜被拒绝了。第四,煞血阎罗与邪神朱喜一战,双方两败俱伤,不死血厉命丧天邪刃,陆云现身将煞血阎罗惊走。”
听完这番话,殷红袖开口道:“如今的天下,几家欢喜几家愁。正道联盟在人间的势力可谓崩溃了,但云之法界与九天虚无界还在支撑着他,我们依旧大意不得。剩下域之三界高手其出,最厉害的要属妖皇裂天,其次魔王现世,阎王横行,没一个是好对付的。加上神秘的巫神,恐怖的地阴天煞,想想都令人心忧。”
大殿一片沉默,在座的其余八人谁也没有开口。所谓的好消息,其实不过是一时的变数,真正的局势还是令人担忧。
压抑徘徊在殿中,百灵见众人忧心忡忡,忍不住提醒道:“大家不要过于担心,正如焚天所言,妖皇与巫神的出现其实是一个转折。如何把握,这就要看我们的命运了。只要把握好尺度,希望始终是有的。”
陈玉鸾看着她,思索了片刻,笑道:“既然姐姐如此说,那我们也就想开点。现在大致的消息就这样,大家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同时商议一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焚天最先开口,只闻他道:“很多事情光是讨论是没用的,我们必须行动,不能老是等到时机,要懂得制造机会,那样主动权才会由我们掌握。”话落,众人惊讶的看着他,显然被他的话所震动。
“焚少侠的建议很好,只是具体如何实施,还请你仔细说说。”看着他,陈玉鸾眼神欣慰,含笑的说。
焚天感受到陈玉鸾的鼓励,略略沉思了片刻,正色道:“我的意思很简单,联盟目前的实力遇上地阴、天煞那种级别的高手自然显得不足,可要对付其他鬼域、魔域,以及人间的妖魔,那还是绰绰有余的。既然我们有此实力,一味的聚集在这等待时机,何不先发制人,将目的定低一点,先收拾一些修为较弱,却危害极大的敌人呢?”
思索着他的话,陈域鸾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目光移到其他人身上,询问道:“大家以为如何?”
归无道长迟疑道:“焚天所言的确很有道理,只是我们能抽出多少活动的人手,能对付多强的敌人,这一点需要认真研究。”
殷红袖意见不同,只听她道:“道长所言有一定的道理,只是道长说这些话的前提是什么?如果是以伏龙谷的安全为根本,那么无可厚非。只是我想问一句,一旦地阴天煞来临,我们是否为了要保住此地而与之死拼到底呢?”这话有些冒昧,不过意思却很明确,完全是针对今后的立场而说。
“殷姑娘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在目前而言,你考虑的还太远了。就眼下情况来说,我们自然是要先以此地为主,真到了无可避免的时候,那时候再放弃也不迟。”缓缓的,归无道长述说着自己心中的想法。
殷红袖闻言,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有咽下了。
陈玉鸾留意到了她的神色,开口道:“红袖姐姐有话只管说,我们是在讨论,不管建议是否被采纳,大家都可以将心里的想法说出。”
见心思被她道破,殷红袖也就不再掩饰,轻声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还想问一下,真的到了关键时候,联盟会以基业为重,还是以天下为重,或者是以在座之人的生命为重?”
陈玉鸾脸色一变,严肃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作为联盟之主的回答是,天下为重,其次是大家的生命为重,最后才是基业为重。当然,这三者其实很多时候是相同的,只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目前没必要细说。”
殷红袖道:“既然盟主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现在还是商议具体的方针对策吧。”如此,大殿众人围绕着焚天的提议开始谈论,很快一个个方案便浮现在了众人眼中。
经过反复商议,陈玉鸾起身道:“有鉴于目前人间的形势,联盟从此刻开始施行‘灭魔计划’,一切行动由我亲自指挥,参与之人包括焚天、啸天、殷红袖、屠天、瑶光、司徒晨风、道邪残剑、文不名以及百灵公主。剩下归无道长与佛圣道仙留守此地,主要负责传递消息与了解人间形势。对此大家可有异议?”
大殿一片安静,在座之人多数点头表示赞同,唯有归无道长脸露难色,沉吟道:“就我感觉,如此分配人手似有不妥。简单来说,如果我这边得到惊人消息,需要传达给你们,而你们所处的位置又极其凶险,那样我派出去的人极为可能会死在途中。因此盟主得给我留下一个修为高强,可以完成任务之人才行。”
陈玉鸾一想也对,点头道:“这一点我忽略了,你说留下谁较好呢?”
归无道长看了众人一眼,目光停留在了啸天身上,开口道:“听说啸天精通空间跳跃之术,我想他是最好的人选,只是不知道公主是否愿意。”
百灵淡然道:“道长既然看上他,就让他留下吧。”啸天闻言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于是此事就此说定。
接下来,陈玉鸾让归无道长召回外出办事的文不名、道邪残剑与屠天,决定明天开始行动,目标鬼域与魔域。打算个个击破,逐一收网。
下午,外出的三人陆续归来,其中文不名还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是有关域之三界的。从他了解到的情况来说,由于太阴蔽日的出现,域之三界已经与人间连通,其中鬼魂、魔兽、妖孽纷纷现世,先是袭击一些小的修真门派,随后开始入侵城镇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联盟众人心情沉重,在经过了一番讨论后,陈玉鸾下令道:“此事危害极大,为了保全人间百姓的安危,我决定由文不名出面指挥,一面号召天下修真之士联合对抗妖魔鬼怪,一边带领联盟弟子主动出击,集中消灭成群的妖魔。”文不名应了一声,转身匆忙离殿,开始准备去了。
送走了文不名,陈玉鸾接着道:“刚刚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第二步更为关键,那就是如何从根本上消灭妖魔鬼怪。我们知道,妖魔鬼怪来源于域之三界,要对付他们第一是封印三界与人间的通道,第二是凭实力硬碰。眼下由于太阴蔽日的缘故,三界既然与人间相连,再想封印那显然没有希望,因此我能只能兵分三路,进入其中。”
闻言色变,众人骇然的看着她,显然被她的话惊呆了。
归无道长提醒道:“盟主,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抗三界啊。”
陈玉鸾轻声道:“这个我知道,只是大家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域之三界的高手几乎全在人间,我们此刻进入三界正好攻其不备,那里面即便有高手也绝对不多。”百灵与佛圣道仙含笑不动,其余之人则恍然大悟。
见众人已经明白,陈玉鸾语气稍变,严肃道:“此事就此说定,现在分派人手。就刚才所言我们兵分三路,第一路就我、司徒晨风、焚天、百灵姐姐四人,活动的范围在人间,主要针对鬼域与魔域在人间的高手。第二路是道邪残剑与瑶光,任务是扫荡魔域,铲除邪恶。这方面瑶光曾有经验,加上神兽相助,相信应该没有问题。剩下第三路便是屠天与殷红袖,你们的目标是鬼域,不过任务偏重,因此需要做点准备。”
如此分配,当事人都没什么话说,可归无道长却有些担忧,忍不住问道:“盟主,我觉得屠天与殷姑娘二人前往鬼域似乎不妥。就我们所知鬼域有五间,最神秘的便是那幽灵间。那里高手极多,且一直没有出现,他二人贸然前往鬼蜮,万一遇上恐怕后果严重。”
陈玉鸾点头道:“这一点我知道,所以他二人的行动与瑶光二人不同。从现在开始,道邪残缺剑与瑶光便动身前往魔域,一路上多加谨慎,希望你们顺利完成任务。”道邪残剑与瑶光应了一声,双双出了大殿前往魔域去了。
目送两人远走,陈玉鸾回头看着一脸迷惑的归无道长,淡然道:“关于屠天与殷红袖,我心里另有打算,那需要赌一赌。”
眉头微皱,归无道长看了屠天与殷红袖一眼,发现他们也是一脸茫然,忍不住追问道:“盟主口中的赌一赌不知是指什么?”
陈玉鸾笑而不答,一边朝殷红袖招手,一边道:“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待殷红袖上前,陈玉鸾悄悄的与她说了一句,随即对众人道:“现在我有事让屠天与殷红袖去办,如果明天他们没有回去,就表示他们前往鬼域去了,如果回来了,到时候他们的行动就取消,一切听从归无道长安排。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先下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行动。”话落不给众人开口的机会,拉着殷红袖离开了大殿。
惊异的看着她离去,归无道长愣愣道:“她怎么给我们来这一套,这个,这个……”屠天摇头一叹,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随即朝殿外追去。其他人见状大笑,一边朝外走去,一边怪异的看着他,似乎没想到归无道长也有被糊弄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