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洛阳城中,望着那繁华的街道,拥挤的人群,陆云不由想起儿时的事情。陆家世代为官,一直定居京城,其荣华富贵显赫一时,什么样的繁华没有见过呢?只是这些都已经成为了往事,因为他的病、他的诅咒,而流逝在了过往的岁月中。
以往,陆云从来没有去想过,要是自己从小与常人一样,没有被上苍诅咒,那么现在自己会是怎样?像先辈们一样,努力读书考取功名,宦海沉浮,娶妻生子,了此一生,还是会选择另一种方式,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看着漠然沉思的陆云,天浩道长轻声道:“前面就是洛阳城里有名的天琴阁,这里是有钱人最喜欢的地方。天琴阁的闻凤姑娘弹得一手好琴,歌声响誉整个洛阳城,没有第二人比得上。”陆云闻言看了前面的天琴阁一眼,淡然道:“这就是你要带我去的第二个地方?”
天浩道长点头道:“不错,这就是第二个地方。每天下午闻凤姑娘都会在这里弹琴唱曲,那时候几乎所有的洛阳名流都会赶来捧场。我带你来就是想让你去听一曲,感受一下这洛阳城里最有名歌姬的与众不同。”话落不再多言,带着陆云进入了天琴阁,直上二楼。
选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坐下,天浩道长看着那些早早就到了的人,低声道:“这些都是闻凤姑娘的歌迷,每场必到,其痴迷的程度令人震撼。你看这些人一个个凌罗绸缎锦衣玉食,就明白其身份地位了。”陆云不语,只是淡淡的点头,心里对那闻凤姑娘有了几分好奇,究竟她有什么地方令人疯狂呢?
一炷香后,整个二楼爆满,里里外外被挤得水泄不通,场面之火爆令人不得不为之感叹。这时候,一道琴音传来,顿时整个二楼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知道闻凤姑娘要出场了,目光集中在台上。很快,一个绿色的身影出现,引来无数的欢呼与尖叫。
静静地看着台上,陆云只见此女一身绿裙,年约二十,相貌清秀甜美,怀抱弦琴身形苗条,举止淡雅如风,给人一种清新的味道。少女此时朝众人一礼,随即露出一丝笑容,在引来激烈掌声之后,将手中七弦琴放在了琴台上,整个盘腿而坐,开始抚琴弄调。
“叹年少几许痴迷,为了爱受尽别离,笑天下谁知我意,问孤独几时分离?”淡淡的忧伤,哀怨的旋律,像一阵凉风,似一片浮云,轻轻的飘来飘去,徘徊不已。琴声似玉,余音绕梁,歌声如梦,魂牵梦绕。淡淡的,柔柔的,像一颗心灵在颤抖,像一份挚爱在燃烧。述不尽几多繁华春梦里,道不清人间情爱是沧桑!
一曲毕,意犹未尽,众人皆醉,琴已收,佳人离去,余音尚留!
淡淡地望着那少女离去,天浩道长问道:“此曲如何,可值得一听否?”陆云点头道:“值得一闻,因为她是用心在弹奏。”天浩道长闻言一笑,起身道:“走吧,这里已经结束,我们换个地方,继续观看这未完的结果。”
离开天琴阁,天浩道长带着陆云左弯右拐,不多时在一条小巷中发现了一个青衣少女,远远的跟了上去。穿过城中来到洛阳北城,那青衣少女一路北行,在离城三里外的一处树林里,走进了一间破烂的小屋。
来到屋外不远处,天浩道长停身道:“这里住的是一个少年,名叫文生,自小家境贫寒,父母都在几年前就死去,只剩下他一人在此用心读书,准备考取功名。刚才那青衣少女名叫青儿,与文生相识已经三年,三年来每日必来此为他做饭洗衣,却毫无所求。今天是他们分别的日子,我希望你能仔细地看着这一幕,或许将来你会感激我。我们现在化身元神之体,去屋里去仔细看看吧。”话落身体化为一束光芒,消失在了破屋中。
一间简陋的房间里,一位少年书生正在专心的读书。当青衣少女来时,那少年文生只是淡淡一笑,轻道了一声:“青儿,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的功课还没有完呢。你先坐会吧,等我复习完了,我们就去采野菜。”青衣少女应了一声,开始收拾房间,将一些零乱的东西一摆放整齐,随后便一个人站在旁边,痴痴地凝望着文生。
当少年文生复习完功课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含笑起身拉着青儿,文生道:“怎么了,你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是不是你家小姐又骂你了?”青儿摇头道:“小姐从来不骂人的,我也没有什么。今天我买了些肉,晚上你记得多吃一些,身体要紧知道吗?好了,我们走吧。”甜甜一笑,青儿拉着文生朝外走去。
黄昏,两人回到破屋,青儿一脸的笑容,催着文生进屋去学习,自己则忙着煮饭做菜,脸上洋溢着幸福。当饭菜做好端上桌后,两人对面而坐,青儿热情地为文生夹采,口中叮嘱道:“多吃点,你身体太弱了。以后你记得要多注意身体,要是我有事没有来,你就要自己照顾自己,好好的活下去,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能功成名就的。”
文生看着青儿,感动的道:“谢谢你青儿,你也多吃一些。”说完为她夹菜,看得青儿眼中泪花闪动,却强忍住没有流出。一顿饭文生在青儿的催促下吃了很多,可青儿自己却仅仅吃了一点,便称自己饱了。
饭后,青儿洗完文生换下的衣服,在忙完一切后,走到了文生的面前,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感受到青儿有些异常,文生道:“怎么了,你今天一定有事瞒着我,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你告诉我啊。”青儿摇头,神色古怪的道:“天暗了,时间也不早了。”
文生一愣,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顺着她的话道:“是啊,天黑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在路上危险。”青儿摇头道:“今晚,我不想回去了,你留下我好吗?”泪水终于在这一刻流下,青儿颤动着双肩,很伤心的哭了。
文生见状一惊,口中忙道:“不要哭青儿,我留下你就是了,有什么事情你不要瞒着我,你告诉我啊。”轻轻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文生安慰着她。青儿一下投入他的怀中,忍不住失声大哭起来,却绝口不提出了何事。
等哭声渐去,青儿情绪平静后,文生才道:“好了,不哭了,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青儿抬头看着他,许久轻轻离开了他的怀抱,背对着他道:“明天,小姐就要嫁人了,以后我再没有机会来照顾你了,所以你要多多保重。”
文生脸色一变,身体连退三步,一脸震惊的道:“闻凤姑娘要出嫁了,她要嫁人了,为什么,为什么?对方是谁,对方是谁啊?你告诉我。”青儿回头看着他那激动的样子,哭泣道:“文生,你不要这样,小姐也是没有办法,对方是洛阳有钱有势的田大爷,你争不过他的。以前,这田大爷就一连数次提亲,小姐都执意拒绝,可现在对方放了话了,再推辞就硬抢,小姐斗不过他啊。”
怒笑一声,文生愤怒的道:“她难道忘了威武不能屈吗?这洛阳城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人生在世顶天立地,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这是做人的道理,她难道全忘了?为什么,为什么啊?”青儿闻言忍不住哭道:“你不会明白的,如果只是这样,小姐是不会屈服的,可是对方还……唉,以后你就会明白了,不要再怪小姐了,她是有苦衷的。呜……”
愤怒、无奈、伤心、悲痛的声音弥漫在破屋,文生此刻仰天嘶吼,神情惨痛而苍凉,青儿则哀怨欲绝,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当一切平静,文生呆呆地立在那里,痴痴地望着墙壁,自语道:“她已经忘记了我们当初的誓言,她已经忘记了。曾经,我说过要考取功名,风风光光的娶她,可惜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为什么?”
青儿闻言痛哭道:“小姐没有忘,她一直记得,她永远都不会忘的,以后你会明白的。”惨然一笑,文生道:“那时候就算明白又能怎样,我又能怎样,你告诉我啊,我又能怎样?”青儿不语,只是默默地哭泣,心里伤心极了。
夜深了,文生渐渐平静下来,看着青儿那颤抖的样子,忍不住柔声道:“天不早了,你到我床上去睡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的坐一晚,仔细的想想。”青儿抬头看着他,低声道:“文生,不要伤心,你忘了小姐吧,以后你会遇上更好的。”碎心一笑,文生摇头道:“忘不了的,除非我死,不然她永远都刻在了我的心上。”
青儿身体一颤,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阵,走到床边开始整理床铺。等整理好后,青儿转身看着文生,柔声道:“过来睡吧,今晚青儿服侍你,你把我当成小姐,好吗?”文生脸色一变,默默地看了她很久,最后叹道:“青儿,你不恨我吗?三年了,每一天你都来这里照顾我,可我心里却只装着你家小姐,你就真的没有恨吗?”
青儿摇头道:“青儿以前也曾想到过这些,但每当我看见你刻苦读书,整日粗茶淡饭却毫无二心,我心中的恨就渐渐消失了。我一直很羡慕小姐,羡慕她能拥有一份世间最真挚的爱,这是无比幸福的,所以我不恨你,我祝福你们俩。明天,就是一个结束点,为了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为了替小姐报答你的这份情,今晚,青儿就用自己最纯洁的身体服侍你,也算是代小姐完成一个心愿吧。”
文生苦涩一笑,摇头道:“青儿,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因为我觉得愧对于你,我……”打断他的话,青儿道:“你值得的,其实青儿与你相处三年,已经深深爱上你了,只是你不知道。为了你青儿可以抛弃一切,即使生命也值得的。来文生,你过来,青儿今晚送你一个梦,一个让你毕生都追求,都怀念的梦。”
文生不解地望着她,低唤道:“青儿,你想……”青儿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床边,自己则走到一面铜镜前坐下,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低声道:“每一次小姐化装打扮都是我忙她弄,所以小姐的一言一笑,一举一动我都完全了解,今晚我就给你梦寐以求的理想,让你一尝心愿。”说完开始为自己化装,不多时一位闻凤姑娘就出现在文生面前,看得他一脸震惊的道:“你是青儿还是闻凤?”
“文生,不要追问这些,今晚记得好好怜惜我。”坐在他身旁,青儿低声念着他的名字,口中吐气如兰。文生急切地抱着她,眼神痴痴的,口中念道:“凤儿,不要离开我,你永远是我的,永远属于我……”“我不会离开你,我永远都属于你的,没有任何人能夺走。”
油灯闪烁,两人陷入了迷乱,彼此紧紧的贴在一起,以最原始的方式表达着自己最真挚的爱。当娇呼传来,落红如花,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一夜,青儿与文生灵肉相合,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尽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再没有人能让这美好的时光倒流。
清晨,天刚微亮,青儿看着床上一脸笑容的文生,低声道:“天亮了,我的梦醒了,但希望你的梦能永远留在记住深处,这样我即使离开,也会感到欣慰的。记住我的话,好好地活着,你会有更美的明天。”悄悄起身,青儿穿好衣服,最后提笔留下数语,便含泪离开了。
当文生醒来,一见身边之人已经不见,急忙起身寻找,可惜找遍了里里外外,也没有找到人影。沮丧地回到房间,文生在桌上发现了一幅手绢,上面那鲜血就像一朵花,深深地震撼着文生。珍惜地将它收入怀中,文生发现了桌上的留言,只见上面写着:“不要找我,记得珍惜昨晚的梦,那是我一生都难忘的,希望你也要永远记住。今天午时,小姐的花轿会经过城南的柳叶亭,你记得去见她最后一面吧,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文生脸色一变,喃喃道:“最后一面?不行,我不能让她离开我,不能让她嫁给那个老头,我要找她回来,我要阻止她。”放下留言,文生急匆匆的跑出了房外,朝南门赶去。
柳叶亭,一个送别的地方。每当故人远游,大家最爱在这里道别,因此这里也是洛阳城外最有名的离别之处。巳时未,文生就已经赶到柳叶亭,焦急地等候着。当迎亲的锣鼓之声传来,一顶花轿在数十人的拥护下缓缓行来,最终停在了柳叶亭外。
看着一身新娘打扮,头顶盖头的少女走来,文生全身轻颤,低声道:“闻凤,我是文生啊,你看看我。”新娘没有回答,只是吩咐随行的两个丫环在石桌上罢上酒菜,并放置了一把七弦琴,随即坐在了桌旁,隔着盖头望着他。
“是青儿告诉你,我今天会经过这儿是吗?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一杯,也算是我的喜酒。”说完亲自为他倒上,随即举杯凝望着他。
文生不接,心痛的道:“闻凤,跟我回去,我们离开这,我不要你嫁给别人,我不要你离开我。”新娘轻轻的摇头,低声道:“喝下这杯酒,我告诉你为什么。”文生一听,轻轻举杯,凄苦地看着她道:“既然这样,你揭下盖头看着我。”
新娘没有动,只是平静的道:“文生,你不说两句祝福我吗?今天是我第一次穿上新娘装,我希望听见你的祝福。”文生脸色一变,身体摇晃了几下,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反问道:“我能说什么,自己心爱之人要嫁给别人,你说我能说什么?”
“不要伤心,这一刻这里就我们两人,你就当是在与我喝交杯酒,满足我最后的心愿,好吗?”说完轻轻将手中酒杯送到文生胸前,等待着他的举杯。文生惨然一笑,举杯道:“好,我喝,即使再苦涩我也要喝。”说完与新娘右手交叉,一口喝了下去。
收回右手,新娘慢慢的品尝着那杯酒,口中低吟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紧紧的抱着我,那一刻我感觉好幸福。”文生闻言痴了,低声道:“我也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你好美,我们一直拥抱在一起,成为了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惜梦太短暂了。”
放下酒杯,新娘淡淡笑道:“我为你弹一曲吧,记得第一次相遇,你就夸我弹得好,可惜已经三年没有亲自为你抚琴了,不知道你是否已经忘了。”凝望着那红盖头,文生低声道:“我没有忘,这一生都不会忘,它将永远记在我的心头,因为那时候你对我许下了一个承诺。”
新娘身体一颤,似乎很激动,可惜她的表情被那丝绸挡住了。琴弦挥动,一曲淡淡的旋律飘荡在柳叶亭,琴声中充满了喜悦,让人宛如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旧日的梦中。突然,琴声一变,凄凉婉转的音律像是一道河流,横在了两人之中,隔断了那份喜悦与快乐。最终,琴音再变,一种淡淡的失落,充满了遗憾与惋惜,却又带着执迷不悔,述说着一段常人无法理解的苦涩。
“忘记我吧,这一生是我欠你了,下一世我会完成今生许下的承诺。”起身,新娘转过背,似乎在告别什么,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文生大叫一声站起,口中坚定的道:“我不会让你走的,我不许任何人将你从我身边抢走。闻凤,不要怕,我们可以离开这里,重新找个地方生活的。”
回头,风吹起了新娘的盖头,那双哭红的眼中,一颗晶莹如玉的泪珠在风中坠落。“没有机会走了,四周所有的去路都被他封住,你懂吗?回去吧,时间长了,你就会把我忘了。”转身,不再看他,新娘一步一步的走了。
“闻凤,不要走,闻凤……青儿呢,青儿为什么没有来?”走到花轿前,新娘再次回头,轻声道:“青儿要我告诉你,好好活下去,好好保重。”说完走了进去。文生见状突然冲来,口中不停的大吼,却被两个壮汉拦住。
当花轿远去,文生痛哭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一脚踢开他,一个大汉道:“我们走,这么个穷小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蛾肉,也不撒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要是不闻凤姑娘护着你,老爷早把你咔嚓一下解决了。”
另一个大汉道:“可不是吗,这样的小白脸有什么用。这次老爷只是略施小计,以他的生命威胁闻凤姑娘,一下子就逼她就范了,可怜这没用的东西还在这里哭。”
地上,文生听到这话,想起昨晚青儿所言,顿时明白闻凤是被逼的,这让他先前心中的恨立时变成了愤怒,整个人翻身而起,狂吼着朝花轿追去。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亭外树林中的天浩道长叹道:“想知道他最后的结果吗?”陆云不言,只是顺着花轿去的方向跟去,远远地看着那少年书生。
追出两里,文生追上了花轿,口中大叫道:“闻凤,闻凤,你跟我回去,我们不要怕他们。我知道他们是以我的生命威胁你,我不怕,我真的不怕。闻凤,你快下来见我,闻凤!”痴狂的声音传向天边,像一道利箭盘旋在时空的边缘。
四周此时扑上数人,一举拦下他,不停地喝骂并拳脚相加,但文生却激动异常,奋力地向前冲。可惜他太过文弱,没有几下就被打倒在地,一个人不甘地怒吼。这时,新娘身边的一个丫环走来,喝阻了众人对他的殴打,取出一封书信给他,低声道:“文相公,你回去吧,你要一直这样闹下去,到时候被他们打死,小姐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花轿再次走了,文生拆开书信,见笔墨未干,知道是刚写的,心里忍不住痛苦极了。展开细看,只见信上写着:
“文生,忘了一切吧,虽然我们没有走到一起,但凤儿已经满足了。记得柳叶亭的那杯酒吗?那时候凤儿在心中就当成是与你在喝交杯酒。那一刻我告诉自己,我把心嫁给文生了,嫁给我一生最爱之人,即使死我也值得了。那酒很甜,因为它是我们的见证,是它让我们成为了夫妻,即使别人不知道,但我心里很清楚。同时那酒也很苦,因为那是我们分手的见证,它注定了我们要分手。
三年了,我每天都很快乐。可能你一直不知道,我现在告诉你,其实我每天就守在你的身旁,帮你洗衣做饭,看着你读书写字。这一切都令我感到欣慰,即使再多的付出,那也是值得的。还记得昨晚那个梦吗?我说过要给你一个一生都怀念的梦,我终于办到了。其实这时候你应该明白,世上根本就没有青儿这个人,她就是我,我快乐的守了你三年,此生虽死也值得了。
我曾经说过,这一生永远都属于你,没有任何人能夺走,这一点我也会办到的,因为我在自己的酒中放下了‘一点红’。不要伤心,当我昨晚告诉你一切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我没有后悔,因为我将一切都留在了昨晚,留在了那一生最美的梦中。以后,有它一直伴着你,相信你会很快乐,而我也会含笑九泉的。保重,我已经快不行了,记得好好活着,为了我,还有青儿,好好的活下去……”
“不!不要……”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叫从文生口中传出。只见他突然站起,整个人发疯一般的朝花轿消失在方向追去。
望着那人影,天浩道长轻叹道:“一切都结束了,只是太伤感了一些。”陆云凝望着那疯狂的身影,轻声问道:“那信上写了些什么,他为什么突然这般激动?”
天浩道长看着陆云,轻声道:“我若告诉你,你想干什么?”陆云沉声道:“那要看你告诉我的内容是什么。”
收回目光,天浩道长道轻声道:“还记得昨晚的青儿吗?知道她今天为什么没有出现吗?”“为什么?”“因为她就是闻凤姑娘,她守了文生三年,每天不管风雨都去为他洗衣做饭,为的只是想看着他,那样她就感觉到满足了。”
脸色一变,陆云移目天边,沉声道:“你还是告诉我那信上写了些什么吧。”天浩道长叹道:“你非要追问,我就告诉你。闻凤在柳叶亭中与文生喝酒时,在自己的酒里下了剧毒,为的是完成她对文生的承诺——这一生永远都属于他,没有任何人能抢走。”
身体一震,陆云看了他一眼,随即周身银光大盛,施展出空间跳跃之术,一下子就消失了影踪。望着消失的人影,天浩道长叹道:“至少你的心里还有情,或许未来的你会因此有所改变。”
再说文生又一次追上花轿,拼命的想要靠近却为人所阻。就在此时,陆云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文生一惊,急声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陆云面无表情,淡然道:“不要多问什么。我给你一次机会,能不能与她走到一起,就看你的运气了。”
右手一挥,一道轻风吹过,所有人的身体都被陆云以真气制住,停在了原地。迅速来到花轿前,陆云掀开帘子,对文生道:“这是你的新娘,快掀起她的盖头,我看还有没有救。”文生此刻似乎明白陆云没有恶意,连忙解开闻凤的盖头,只见她眼神涣散,一张美丽的脸上黑气密布,显然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闻凤,闻凤,我是文生,你要坚持住,我们这就去找大夫。”焦急的文生一脸担忧,整个人完全陷入了惶恐中。
陆云右手提起闻凤的身体,带着两人飞身而起,转眼就来到一处林中。放下文生,陆云喝道:“站开一点,我马上把她的毒逼出来。”文生一惊,连忙闭嘴,满脸担忧地看着陆云。
右手轻轻压在闻凤头顶,一股金色的光华破体而入,所到之处黑气尽灭,只一会时间闻凤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松开手,陆云看了文生一眼,淡然道:“她已经没事了,马上就会醒来,我在林外等你。”文生连忙道谢,口中万分感激,整个人又哭又笑的,模样很是激动。
林外,天浩道长看了陆云一眼,笑了笑却没有开口。而陆云也不说话,只是淡淡地望着远方,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柔和之色。
不久,文生与闻凤从树林里出来,一起跪在陆云面前,感激地叩首。陆云没有闪避,只是淡淡的道:“这一礼我受了,算是一场缘分。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可以选择留在洛阳,也可以选择离开。”
闻凤感激的道:“谢谢恩公好意,我们现在已经得罪了田大爷,必须马上离开,不然是逃不出他手掌心的。”
陆云淡然笑道:“我既然出面,自然不会让你们有后顾之忧。以我之见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许多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今天我就为你们主持婚礼,让那些人都来,同时也让所有人都明白,要是再敢动你们丝毫的代价。”
闻凤脸露难色,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而文生则道:“恩公说得对,我们站得正行得直怕什么?既然有恩公为我们主持亲事,那就一切都照恩公的意思办吧。”
陆云笑道:“如此就好,走吧,我们先回你家去。”说完凌空托起两人的身体飞射而去,看得闻凤与文生大惊,认为自己遇到神仙了。
婚礼很简单,由陆云主持,天浩道长见证,闻凤就那一身新娘装,而文生则换了一身新衣,两人在这破陋的小屋拜堂成亲,简单却又温馨。
当洛阳城里的田大爷带着上百人怒气冲冲地赶来时,陆云只是抛出如意心魂剑,放出烈火龙魂,顿时将所有人都吓呆了。看着那五十多岁的田大爷,陆云淡然道:“这桩婚礼是我主持,谁要觉得不满意,可以上前来试试,我绝不下重手。但如果谁想打算等我离开后再来抢人,那么我告诉你,不要说你这一百多人,就算是一万人,也不够喂我这条龙。”说完心念一动,烈火龙魂大吼一声,一道赤红的烈焰喷射而出,一举将前方百丈外的树林笼罩,顿时烈火朝天,看得这些普通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完全吓傻了。收起神剑,陆云淡淡一笑,口中喝了个“灭”字,顿时一股青光闪过,那熊熊大火就瞬间熄灭了。看着发呆的文生,陆云道:“我该走了,以后记得好好珍惜,将来要是考取功名之后你敢负她,我就收回你所有的一切,你可听懂?”
文生回过神来,坚定的道:“你放心,我此生绝不负她,不然不得好死。”
陆云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身影一闪,就与天浩道长消失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