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还会再有人来重新检查，所以孙警官他们走之前只是填了一层薄土，保证不会让棺材直接暴露在地上就行。
第二天再挖也方便。
顾浔随手折下几根杂草，没一会儿手里就多了两个草编小人。
两小只蹦蹦跳跳地落到地面，钻进土里。
过了几秒。
整副棺木，连带着上面盖的土都被掀了出来 ，。
小人无法避免的沾了一身土，它们摇头晃脑地想甩干净点，结果不小心把身上的结甩开了，一下子散架，重新变回了草，还被风给吹走了。
“……”
顾浔只能自己跳进土坑。
坑底压着一张纸，上面是人名和生辰八字。其中，刘慧的名字被圈起来，用血画了个叉。
因为纸张特殊的关系，水火不侵，哪怕过了十三年，纸面依旧如新。
有人给刘慧批了命……
还自作聪明的动了手脚，如果有人要追查，那人就能有所察觉。
她把纸折好塞进衣服兜里，举着手电筒往山下走。
“多亏还有您。”摄像想起上山的场景，心里还是发毛。
好在身边有个一身正气的孙警官。
后者让其他的同事先带着白骨回去，自己则准备送顾浔他们回小区。
“别怕，我们是在给死者一个真相，没有什么好怕的。”孙警官当时忙着刨土，根本没有注意到别的。
“……”
摄像欲言又止。
直播还开着，他怕说这个影响不好，但不说，又憋得慌。
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顾浔为什么说中途多拍拍风景。要是可以，他现在就想暂时中断直播信号，和孙警官大聊特聊。
没什么别的用，就是抒发一下自己的情感。
好在过了十几分钟，他们就先看到顾浔手里的灯光。
夜色中。
她手里的光好像指路明灯。
摄像暗地里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平安地回去了。
到了小区，顾浔却让摄像先走，“你……”
“我都明白！”
不等顾浔说完，摄像毫不犹豫扛着机器离开，他迫不及待地想和同事交接工作了！
同时带走的还有一整个直播间不情愿的观众。
“孙警官，这张纸上面的血能帮我检验一下吗？”顾浔掏出兜里的纸。
孙警官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画着红圈的名字，心里瘆得慌。
“这、这是……”
“你们走后，我在棺材下面找到的。”
“！！！”
孙警官小心翼翼地问，“我能直接接触这个纸吗？”
纸上的八字只对刘慧起作用，不会影响其他人的命格。
不过为了让孙警官安心，顾浔画了两道驱邪避煞的符，“你一个，检验人员一个，这件事情我希望暂时不要公开，免得打草惊蛇。”
“行，我会让同事保密。”
孙警官一口答应。
他拿上符和纸离开，在走出几步后，突然被叫住。
“三点的时候，麻烦去看看郑成。”
孙警官下意识回头，正好看到顾浔走进单元楼的背影。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浔回到张家，迈进门的时候，不早不晚，正好八点。
客厅里那些碎砖已经打扫干净，要是没有墙上和地板上的破洞，看起来和寻常的房子没两样。
五个人都坐在沙发上，听到门口的动静，齐齐转过头。
“你回来了！”沈入年第一时间站起身，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又补了一句，“顾老师……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顾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渴。”
他们似乎，也没有很熟……
她随手把奶茶放在玄关，和出门的时候不一样，回来后奶茶已经插上了吸管。
【哈哈哈哈比起喊老师，他更想喊大师求罩，沈入年还是太矜持了。】
【打扫卫生的时候，我就看到沈入年一直偷偷看直播，明明很害怕，但他还一直看，甚至有点上头。】
【我举报，江月也偷看了，笑发财。】
【实不相瞒，其他人都看了几次。】
【救命，我现在才注意到她居然把奶茶带回来了……震惊，这个奶茶到底要多好喝，可镜头里我也没看她喝过一口啊？】
【别的女明星可以在镜头前假喝，不许我们顾大师在镜头外真喝吗？】
【顾浔：大师都是不喝奶茶的，狗头.jpg】
【时间还早，晚上有别的安排吗？没有的话，不如给我们讲讲今天的事情，我还想知道的更多！】
直播间里调侃居多，但也有很多人对顾浔充满好奇——
女明星。
还懂算命。
而且以顾浔的能力，居然还有人敢买水军黑她？这一天直播下来，路人多少都感觉到了评论的不对劲，很多人都在带节奏。
直到晚上真的开始挖坟了，不和谐的弹幕才变少。
策划也看到了弹幕的要求，原本晚上应该是嘉宾各自解决吃饭和住宿的问题，日结的工作本来就不高，总有人挣到的钱不够住宾馆的。
一天工作下来。
身体的疲惫和钱的问题叠加，嘉宾的选择就是一大看点。
但因为顾浔突然发布了工作招聘，打乱了节目组的安排，策划决定临时加一个聊天的环节，可以回答直播间里的提问，也可以嘉宾之间互相聊天。
很快，嘉宾们的手机陆续响起。
节目组的临时安排也以通知的形式展现在直播间。
【哈哈哈哈我我我！我想问顾浔是怎么学会算命的，这个难学吗？】
【节目组懂我，不管下一期好不好看，这一期让人惊喜。】
“……”
客厅的气氛反而有些尴尬。
六个人之前都没有交集，他们中像影后吕清如，因为结婚隐退多年，前段时间才复出；还有年纪轻，但童星出道的王柏然，论辈分和资历，两人都要比其他人大一个辈分。
有长辈在。
这天很难聊得开。
“那个，”
最终还是陆游川打破僵局，“顾老师，我帮观众提问可以吗？您为什么去学算命？”
他出道的时候拍了一部古偶，里面的角色至今仍是很多人的白月光。
但因为挑戏得罪了人，很快就没有戏可以演了。
至今，他也就出现在一些网剧里面打打酱油，不见当年的锋芒。
其他人都转向顾浔。
摄像也跟着把镜头给都顾浔，后者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并不因为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而拘谨，甚至连坐姿都没有改变。
她眨了眨眼，“我是在道观里长大的，从小就学。”
“从小就学？！”
江月脱口而出。
话说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我就是惊讶……很少有人会在道观长大。”
难道顾浔还是哪个玄学家族的后辈？！
江月对上顾浔的视线，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不敢细想顾浔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看过来。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是弃婴。”
“……”
一瞬间，很明显变得安静了。
相比其他人因为不可置信和同情而沉默，顾浔却不在意。原身打小就倒霉，但唯独被老道士捡回道观这件事情，是她活着的时候感到最幸运的事情。
“道观很有意思，爷爷对我也很好。”顾浔补充了一句。
“那爷爷一定也很厉害，他还给人算命吗？”沈入年说了个自认为稳妥的话题，“改天我一定……”
“他死了。”
顾浔打断他。
沈入年：“……”
他真心感谢顾浔的打断。
不然他得先一步到下面去找老爷爷算命了。
“时间不早了，你们有什么想算的事，不如我给你们算一卦？”顾浔抬眼，这会儿倒是坐了起来，没有再靠着沙发。
“……”
听到算命，所有人最关心的当然是自己的事业。
只是这个他们平时私下里求事业、求财，但遇到真能算命的顾浔时，却犹豫了——
万一要提前知道了自己没红的命呢？
【天哪，要是我我也犹豫，平时算命听到不好的，还安慰自己说那人就是想骗钱的骗子……】
【听到好的，这是我的命；不好的，我不迷信。】
【呜呜呜，我的女鹅居然命运这么坎坷，从今天起，我就是妈妈粉。】
【要是没人，把这个机会让给直播间吧，我第一个排队！】
【排一个。】
【那我也……】
“我有。”
吕清如？
谁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开口。
吕清如这个名字，时光倒退二十年，哪个人会说没看过她的电影？
现场的嘉宾，要不就是出道即巅峰，要不就是不温不火，都没有她这样的经历——
拿着影后的奖牌，当场宣布为爱息影。
也不知道伤了多少影迷的心，有报道称颁奖典礼后，甚至有人喝到烂醉想要跳楼。
但娱乐圈就是那么残酷，新人层出不穷，就连那些小花为了延长花期，都不惜把自己的年龄改小一两岁。
二十年后复出的吕清如，至今都没有接到一个角色。
“你想问婚姻？”
顾浔语出惊人。
【不亏是顾大师，这么敢说，女明星复出搞事业，一般都是婚姻危机。】
【我妈在直播里看到吕清如，还跟我说当年她演技有多好，而且她现在都那么漂亮，很难想象年轻的时候有多仙……】
【男人出轨，果然不看脸。】
【得了吧，要我说她就是活该！为了男人放弃事业，是她自己要息影的，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出来啊。】
弹幕有相当一部分喷吕清如恋爱脑的。
吕清如知道自己复出要面对什么，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是，我想离婚了。”
她点了点，拿出手机，“二十一卦吗？”
“不用。”
顾浔察觉吕清如的意图。
对方离婚的决心异常坚定，只是想寻求一点肯定——
花二十，买点好话。
顾浔看着她的脸。
吕清如长得很好看，三庭五眼都是福相，所以有演技、有运气，能够红透半边天。如果她没有息影，事业会更上一层楼。
但她的事业宫被桃花运阻断，出现断层，应对了她为爱息影的决定。
如果这个桃花是正缘，那也算是一段佳话，偏偏……
是朵淬了毒的烂桃花。
恐怕当年，她为爱息影还有别的隐情。
顾浔笑了笑，“离婚是对的。”
闻言，吕清如神色明显放松了不少。
“不过烂桃花在你的事业宫和财帛宫挡路的时间太长，很难一下子分割，我送你一个转运符。”顾浔从兜里掏出纸笔。
落笔即符成。
镜头依旧没能拍到她到底都写了什么。
她刻意把转运符折成三角包，站起来递给对方，叮嘱道，“务必，随身携带。”
“好……”
吕清如没能反应过来。
“时间不早了，我先去睡了，你们随意。”
顾浔走进主卧，关上了门。
【？？？居然还要再叮嘱一下，我怎么感觉好像离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有谁记得，顾浔白天也画了符给别人，可没有刚才那么慎重，态度完全不一样。】
【完了，想知道后续，我怎么这么容易被钓到，都成翘嘴了。】
【顾浔自己去睡觉了？！她一个人睡一间，其他还有五个人呢，怎么睡啊？】
【楼上不要带节奏了，当事人都没意见，你这么着急？】
【不要忘了，顾浔是发工资的老板，睡单人间完全没毛病。】
其他人完全没有意见。不过很快，江月和吕清如就收到了顾浔的消息——
“一会儿你们困了，可以来卧室睡觉，挤得下。”
吕清如特意问了江月，以便让直播间里的观众都知道顾浔说的话。
五人很快做出决定，三个男嘉宾睡次卧，吕清如和江月就跟顾浔一间，卧室里因为涉及隐私，没有安装摄像头，节目组只会在客厅里安排镜头，保持二十四小时直播的状态。
“不过……我再玩会儿手机。”
沈入年挠挠头。
他还真没有十点就睡觉的经历。
【哈哈哈，黑子好打脸。】
【呜呜呜，我的好女鹅这么好看，又厉害，还贴心！】
【但现在睡觉真的好早，年轻人，怎么能在十二点之前上床？！】
【楼上，你的头发多吗？】
【……好扎心的问题。】
【那我也玩会儿手机，一会儿再睡。】
夜渐深。
客厅里的人陆续都回房间去睡觉了，客厅变得安静。
直到后半夜……
顾浔感觉到有人醒了。
等那人走出房间，她睁开眼，房间里十分昏暗，仅有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不过一点也不影响她清楚地看到地铺上少了个人——
江月去了客厅。
顾浔悄无声息地走到房门口。
客厅没有开灯，江月摸黑走向玄关，小心翼翼地避开客厅的桌椅。
直播间里，仅有少部分的夜猫子还在，更多的是顺手开着直播，转头打游戏，终于有人注意到客厅里似乎有人走过。
【卧槽，有人吗？刚才是不是走过去了个人！】
【夭寿啦，瑟瑟发抖，是闹鬼了吗？！我的女鹅在哪里，快来保护我啊！！！！】
【……】
【……救命，妈妈，我再也不熬夜打游戏了。】
弹幕一连串“顾浔护体”、“佛祖保佑”，甚至还有人发了驱邪的咒语，但这么紧张的时刻，没有人退出直播间，反而又快速涌进来一批半夜不睡来看闹鬼的人。
“你在干什么？”顾浔的声音突然出现。
与此同时，“啪——”
客厅的灯突然一下子亮起。
所有人都觉得眼睛被灯光刺了眼，他们赶紧调整了直播间的视角学则，就看到江月和顾浔两个人站在玄关的地方。
江月脸色苍白，似乎被吓到了。
奶茶从她手里跌落。
“咣当——”
封口已经被撕开，里面的奶茶全都流淌在地上。
顾浔看着江月，又重复了一遍。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