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煦看着景柏这副样子,莫名有些同情苏棠音。
被这么一个怪物盯上,终其一生也逃不开。
还好她喜欢上了景柏,否则……
想到这里,闻煦自嘲笑了下。
他有什么资格说景柏,他和景柏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闻煦又坐了回去,吊儿郎当瞧着二郎腿。
“我帮了你,你也应该告诉我,另一个世界的门什么时候打开,会在哪里打开?”
景柏收起了身后的触手,坐在了闻煦对面,莹蓝的眼睛与闻煦深绿的眼对望。
“很快了,一月后。”景柏说,“舟青山。”
从哪里开始,就应该在哪里结束。
闻煦点点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也不准备久留,他的女朋友还在家里等他。
刚走出几步,他忽然停了下来,回身问还坐在沙发上的人:“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明明可以消除她的记忆,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地装模做样?”
景柏没应声。
闻煦说:“我们都是怪物,我知道你,怪物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欲望的,你一定想要她知道你的身份,可现在不是时候坦白的时候,你想办法掩藏,不如直接消除她的记忆。”
“那你呢?”景柏问:“你是怎么对我的病人的?”
闻煦颇有默契的笑了:“就像你想的那样。”
怪物压抑不住自己的本性,他也迫切地用他的藤蔓去触碰许婉枝。
可许婉枝一直没有发现异常。
因为闻煦会消除她的记忆。
可景柏不能。
景柏摇了摇头:“我消除不了她的记忆。”
闻煦闻言有些诧异:“为何?你可是最强大的怪物。”
景柏忽然间笑了,身体隐隐颤抖,脸上的肌肉都忍不住发颤。
他仿佛真的笑的不行,脖颈微扬,喉结滚动。
“所以说啊。”
“我们天生一对。”
如果这个世界有人能杀了景柏,那只能是苏棠音。
她免疫于他的怪物天赋,她能打开两个世界的门。
景柏回到屋中,床上的人安然睡着。
其实只不过几分钟没见,他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要见她,跟她待在一起。
景柏坐在床边,视线黏在苏棠音身上。
触手代替手指在她的脸颊滑动,屋内的黑雾弥散,俨然已经成了怪物的老巢。
——宝宝,宝宝!
——我的宝宝,好香好香,好软好软!
他眼也不眨地看着她。
景柏俯身亲上她的唇,沿着唇线游走,冰凉的粘液像是动物的标记,将她浑身都染上他的味道。
“宝宝……”
***
苏棠音又看到了那些画面,曾经在景柏的车上,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她透过一望无际的黑暗,看到了一双眼睛。
明显是两个世界,那双眼睛在对面的时空,蓝色的眼睛幽深地望着她。
起初是冷漠的,然后是好奇,接着眯了眯眼,好像在笑,浓重又强烈的占有欲让她发抖。
但这次看到的画面,比之前还要多。
那次在景柏的车上,看到的只有区区十几秒,而这次,她整整看了一分钟。
一双苍白的手扒着裂缝。
那双手其实很好看,根骨分明,修长有力。
但又很吓人。
肤色苍白到好像没见过太阳一般,手背上青筋毕露,但与寻常人的不太一样,苏棠音可以看到它的血管中流动的血,是蓝色,发着幽幽暗光。
她和祂的距离太近,近到可以看清祂的手背上,那些裂开的口子。
很细很小,不仔细看只会以为那是血管,实际上从裂痕中探出的,是云念极为熟悉的东西。
细小的触手。
它们缠上苏棠音的小腿,贪婪地舔舐掉小腿上的血液,顺着向上攀爬,直到卷上她的腰身。
苏棠音抬眸就看见了那只怪物。
黑雾笼罩了祂的身形,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蓝色的眼睛非常耀眼。
苏棠音想要尖叫,冰冷的手却在此时触碰上她的下颌,抬高她的脸颊,俯身凑近她。
祂身上的气息很冷,冷到她瑟瑟发抖。
“宝……宝……”
她听到很低的声音,似乎刚学会说话,语言也不利落。
苏棠音在此刻惊醒。
现在应该是晚上,窗帘紧闭,屋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床头柜上放了安眠的香薰,整间屋子温暖香氛。
景柏不在屋里,苏棠音隐约听见客厅的动静。
她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景柏应该在做饭。
苏棠音摸了摸额头,有些烫,出了一身的汗,她好像是发烧了。
头重脚轻,只觉得头一阵阵闷疼。
苏棠音靠坐在床头,对面挂着的就是他们的婚纱照,景柏和她笑得都很开心,所有人都羡慕她有个英俊温柔、事业有成的丈夫。
其实扪心来说,景柏对她真的好的不像话,从认识到现在,已经四年多了,景柏从来没跟她生过气,即使苏棠音对他撒脾气,景柏也是柔的不像话,放低身段去哄她。
两人同居后,苏棠音的日常起居都是他亲手照料,洗衣、做饭、做家务,景柏的工作很忙,但对她总有时间。
明明苏棠音不该怀疑他的。
她闭了闭眼,无力捏了捏眉心,脸上烫的不行,浑身都疲乏无力。
这段时间来经历的事情已经让她非常疲惫。
其实真的相信景柏说的话吗?
她是不太信的。
尽管监控,身边的朋友,一切好像都站在景柏这边。
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苏棠音,不对的。
她做的梦,她看到的那些东西,实验体的话,一切都在作证那些不是幻觉。
苏棠音缓慢收回手,望向紧闭的卧室门,一门之隔,景柏就在那边。
或许,有必要去一趟那个地方了。
她做梦见到的地方。
刚才那一分钟的梦境,让她看到了些别的地方,那是一个石碑。
舟青山。
苏棠音五年前去过那里。
五年前……
“宝宝,吃饭了。”
房门在此时被打开,打断了苏棠音的思绪。
她抬眼看过去。
景柏穿的依旧是她睡前看到的那身,不同的是身上挂了个围裙,应当是刚从厨房出来。
看到苏棠音红润的脸,景柏难得地蹙了蹙眉,几步上前来到床边。
微凉的手探向她的额头,他贴的很近。
“宝宝,你发烧了。”
景柏压低声音,心里有些焦躁。
结婚这么久他一直细心照顾小妻子,她从来没生过病,可现在小妻子生病了,是他没照顾好,这个认知让怪物异常烦闷。
苏棠音侧过脸躲开他的手:“我没事,吃药休息一下就好。”
景柏却不这么认为,掀开被子掐着她的咯吱窝,将人面对面抱在臂弯,像抱小孩一样。
骤然间离地这么高,苏棠音吓的抱紧了他的脖颈。
景柏拉过一旁的外衫裹在她身上,“我们去医院。”
苏棠音觉得他实在有些大惊小怪,“我没事,我不想去。”
景柏抬起眸子看她,好像在问她为什么。
苏棠音将下巴埋进他的脖颈,闷闷道:“不想去,我想在家休息,我没事的。”
小妻子主动的靠近让怪物有些激动,喉口干哑,抱着她的手忍不住收紧。
苏棠音吃痛,闷哼了一声,景柏这才算回过神来。
不行不行,不能太用力,人类太脆弱了。
景柏闭眼深呼吸,温声道:“好,那我们先吃饭,一会儿我去药店买药。”
苏棠音的声音依旧闷闷:“嗯。”
她没什么胃口,这顿饭几乎是景柏喂到嘴边才勉强吃两口,苍白无力的样子看的景柏一阵心疼。
放下碗筷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手腕,思索着是不是他的血让小妻子承受不住了,这才导致了她发烧。
可他只是想让她缓解些疲乏,在深渊时候他太过分了,他的棠棠有些受不住,人类需要好好娇养,怪物的血是上好的补品,他便喂她喝了几口。
难道补过头了?
怪物看着脆弱的妻子,思索着这个问题。
苏棠音撑着脑袋,有气无力道:“阿景,你去买药吧,我不想吃饭了。”
景柏不敢再让她喝自己的血,闻言亲了亲她的脸,“好,我去买药。”
苏棠音目送他拿着钥匙出门。
药店离家有一段距离,景柏开车来回得半小时左右。
苏棠音迈着虚浮的步伐来到沙发,仰躺进去取出手机。
她开始搜索五年前的那件事。
——舟青山山体滑坡事件。
苏棠音在五年前去过舟青山,那时的她在做毕业设计,舟青山就是她取材的地方,
在那次,她遇到了山体滑坡。
苏棠音在医院躺了整整半年,半年后,景柏来到了她身边。
她不觉得这是个巧合。
景柏一个高材生,为什么会来到C城这么一个小地方。
而他们那么多次的见面,或许是他有意为之呢?
那次的舟青山山体滑坡伤亡严重,苏棠音处于滑坡中心,按理说是绝不可能活着的,但被救援人员发现的时候,她却奇异地还有口气。
与她同行的有九个人,只有她一人活了下来。
新闻有很多,还有很多事故现场的照片,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苏棠音看到那些图片后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一直划到了某张图片,她忽然停了下来。
是一家小报社报道的新闻,照片上的人面色苍白,浑身湿透都是泥泞,乌发遮住半张脸,躺在担架上生死未知,但她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她自己。
苏棠音放大照片。
她的身后是郁郁葱葱的密林,那一天下了大雨,天地昏暗,视线模糊,照片也有些看不清。
她将图片保存下来,放到最大尺寸,几乎是趴在手机上去看。
林间,她看到了一双眼睛。
蓝蓝幽光,正望着她的方向。
“宝宝,你在看什么?”
景柏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PS:
景医生每天都想缠棠棠(指指点点)
啊,阿月真的好爱痴汉人外(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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