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明明是一本民间小说,哪里是她认为的那个诗经。
偏偏沈珣问她,书中可有那些句子,她还点头称其极具意境。
“挂着羊头卖狗肉。”元妙宜恨恨总结道。
沈珣一摊手,无辜道:“你没看到吗,这本书上真的有。”
“你还想骗我?”
沈珣将书又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处道:“这不就是?”
元妙宜看过去,还真的有!
这本书讲的是一个杀猪的屠夫与邻村的卖花娘子青梅竹马,两人幼时曾立下诺言,长大后便要成亲。
谁知卖花娘子随着年岁的增长,出落的越发明丽动人,引得无数才子追求。卖花娘子记得与屠夫的承诺,坚守着自己的心意,不曾变心。
可一日卖花娘子的母亲重病,卖花娘冒着大雨将母亲送到医馆,看着母亲奄奄一息的模样,她心痛不已。
却因为家境贫寒,拿不出治病的银子,只能看着母亲忍受病痛的折磨,日渐消瘦。
后来,像传统的故事一样,县令家的小儿子看上了卖花娘子,拿出银子给她母亲治病,一来二去卖花娘子渐渐被县令儿子打动,渐生情愫,县令儿子顺势提出娶卖花娘子为妻。
可是想到青梅竹马的屠夫,卖花娘子犹豫了,那人也没急着要她给出答复,只说让她慢慢考虑。
屠夫每日都会上门将杀猪所赚的银子交于卖花娘子,卖花娘子从之前见到他的欢喜雀跃,到现在对着他的欲言又止,屠夫察觉到了端倪。
村子里消息传得快,他很快就知道卖花娘子欲言又止的原因。
村里众人等着看他上门和卖花娘子算账,可屠夫知道后却沉稳了下来,在卖花娘子面前表现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只是对卖花娘子比往日更好了,村里的人只当是屠夫为了挽回卖花娘子,私下里纷纷笑话他白费力气。
可是,有一日屠夫将手中的所赚的铜板递与卖花娘子后,对她说:“我对不住你,我喜欢上了别人,马上就要成亲了。”
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纸递过去,上面写着: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卖花娘子接过来,喃喃念出声,“这是我喜欢的诗经里的句子,可你不是……”
屠夫自小父母双亡,大字不识,跟着舅舅学了杀猪的手艺,勉强糊口。
屠夫笑着看着卖花娘子,说出的话却极为冰冷,“还好你之前在我跟前提过,不然像我这样字都不认识一个的,怎么会知道还能用诗经去表达我的喜欢。”
元妙宜看到这儿,还未说些什么,车外就传来一声,“无耻!屠夫真的是无耻至极!”
沈珣显然也听到传来的声音,挑开车帘向外看去,此时马车正停在一座茶楼前。
周围几辆马车堵在一起,冬青见沈珣挑帘,凑过来将打听到的消息说来,“前面有个醉汉砸了许多摊子,前面的路都被堵住了,大概一刻钟后才能恢复,世子可要绕路。”
沈珣温声说道:“不了,慢慢等着就是。”
元妙宜挑开另一侧的车帘,从他们的马车恰好可以看到茶楼里的景象。
说书人正坐在一个搭起的台子上,身前放了一张矮桌。茶楼的大堂坐满了前来听书的人,许多人此时都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争着什么。
说书人将手中的醒木在桌上一敲,发出“嘭”地一阵响声,茶楼里原本还在争执的众人全都安静下来。
见众人看来,说书人展开手中的扇子,扇了几下。
说出那句耳熟能详的结束语:“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由站在一旁地小厮扶着起身,向茶楼后厅走去。
一个身穿锦袍的男子拉住了他,正是先前争执的最为激动的那位,“先生,我加钱成不成,你把这个故事的结局告诉我。那个屠夫和卖花娘子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说书人摆了摆手,这次没有用伪音,声音显得有些干涩,“不成,若是一下子就说完了,下回你们谁还能再来听我说故事呢?”
茶楼里的众人见今日听不到结局,感觉浑身抓耳挠腮地痒。
追问道:“老先生,明日何时开讲?”
“老时辰,还请诸位公子前来捧场!”
待大厅里的人都走了个干净,锦衣公子还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
放下车帘后,元妙宜看了沈珣一眼,就知道他也听到了茶楼里的动静,轻声询问:“说书人讲的,是不是和你这书中的一样?”
沈珣点头,问道:“你对这个故事怎么看?或者你怎么看屠夫和卖花娘子?”
元妙宜直言,“不知道。”
“我以为你会谴责屠夫。”
元妙宜反问:“为什么?”
“虽是卖花娘子先对别人生了情愫,可屠夫却和别人成了亲。”
“我觉得未必。”元妙宜将手中的书翻到刚刚看到的那页,估摸了下厚度,“眼下我们只是看完了一半的故事,另一半的故事我们还不知道。在我们不能对他们足够了解时,我们还是不要对他们轻下论断。”
冬青的声音再次传来,“世子,前面的路通了,您坐稳,咱们这便走了。”
沈珣温声道:“知道了。”
马车逐渐远离茶楼,元妙宜没再说下去,沈珣也没继续问什么。
马车驶过闹市,突然静了下来,静的人有些发慌。
元妙宜不安地问道:“沈珣,你有没有觉得太静了?”
沈珣早已放下看了一路的书,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对外吩咐道:“冬青别管马车了,先撤到一边,打信号。”
几乎是信号打出的同时,一支羽箭穿过车窗钉在车壁。
若不是沈珣刚刚拉了她一把,那支羽箭此刻射中的便会是她的头颅。
还未有所喘息,又是一阵破空声,几支羽箭如细雨般射向车壁,“这里不能待了。”
沈珣伸手揽着她,跳下马车侧身滚到一边,沈珣的速度极快。
就在他们出去的瞬间,更多的羽箭射向马车,不出一会,白色的羽箭很快便布满了车身。
射箭之人似才发现了车中的人消失了。
全都从屋顶上飞身而落,一身的夜行衣打扮,脸上也被黑布遮盖,唯独露出了一双眼睛。
搜寻一番,见到沈珣带着元妙宜藏在墙角,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沈珣将元妙宜向后一推,抽中一直藏在腰间的刀刃,迎了上去,冬青见状也跟着加入了缠斗。
寡不敌众,沈珣渐渐落了下风。
一名黑衣人突破沈珣的剑招,持剑向元妙宜袭来。
怎么办?元妙宜只觉得仿佛跳到了嗓子眼,但意识却极为清醒。
她还有事情没做完,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将手腕上一直带着的银质手镯去下,轻轻按动手镯上隐藏的机关。
原本还精巧夺目地手镯,瞬时变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
师父曾说,兵器之中,唯有飞镖。不需肉搏,亦能杀人于无形。
看着黑衣人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沈珣此时正背对着她,她只能自救。
十步,八步,五步,就是现在。
手中的剑刃朝黑衣人直至扔去,在剑刃刺破咽喉的同时,沈珣换下了他的短剑,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没入黑衣人的腹部。
沈珣似是没注意到黑衣人咽喉上的剑刃,低声安慰道:“对不住,受惊了!”
再次举起长剑,牢牢地将她护在身后。
突然压力骤减,众多穿着盔甲的士兵向这赶来,敌我局势瞬间调转。
领头之人他们都认识,正是方才见过的陆与归。
又是一番激烈拼杀,场上胜负已定,黑衣人见已无回转之地,狠下咬破藏在口中的毒囊。
沈珣看出他们要自杀,厉声喝道:“卸了他们的下颚,他们要自杀。”
可已为时过晚,黑衣人的口中全都溢出了黑色的血。
冲着他们得意地笑了笑,倒在了地上。
陆与归朝二人走来,敛色道:“怎么办,没留住。”
沈珣擦掉脸上溅上的血,神色冰冷,“这些应该是经过训练的死士,留下来也问不出什么。”
陆与归透过沈珣看向他护在背后,面色惨白的元妙宜,温声问道:“元姑娘,可是吓到了。”
元妙宜自扔出那把剑刃时,便后悔了。
怎么办?
看沈珣的神色,应当是没有意识到这把剑刃是她的,只是,她既出了手,必然会徒增麻烦。
只是该怎么把那把剑刃拿回来呢。
元妙宜勉强挤出一个笑,摇了摇头。
沈珣也关切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元妙宜跟着二人往前走去,走到那个黑衣人身前,谨慎地扫视一周,见无人注意她。
猛地蹲下去,按下剑刃上的按钮,机关设计极为灵活。
瞬息之间,剑刃收缩,又恢复成了镯子的模样,她轻轻一推,镯子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地声响。
她见状“哎呦”一声,捂着自己的脚踝。
走在前头得两人听到动静,全都扭身看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子们的阅读,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