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沈夫人拉着二人坐下。
元妙宜坐下后,听见沈夫人吩咐下人:“李嬷嬷你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去将临川院收拾出来,务必要仔细不可敷衍了事。”
李嬷嬷起身应声,带着人退了下去。
许是得了沈夫人的话,不过几个时辰便有人来向沈夫人回禀,说是院子收拾好了。
沈簪月是宫中五公主的伴读,先前宫中有事,将她喊了过去。
眼下就只有沈夫人领着元妙宜去看。
走了没几步,便看到几处院落,院落交错排列,由一条细而窄的湖分隔开来。院落之间的有一块极大的空地,摆着石头制成的桌凳,桌凳旁还扎了个秋千。
秋千上有一女子穿着有些单薄的春衫,丫鬟站在她的身后将秋千轻轻晃动着。
见沈夫人走来,女子有些吃惊,从秋千上下来。走到沈夫人身边行了个礼,弱弱地喊了声:“母亲。”
女子柔柔弱弱的模样,仿佛风一吹便能吹倒。
沈夫人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女子又咳嗽了几声,沈夫人朝她看去,见她穿的单薄,这才说了句,“身子不好,便多穿些,小心又过着了凉。”
女子应了声,又咬了下唇,垂下眼睫低头看着地面。
元妙宜站在一旁,心中不怎么的,看着眼前女子可怜兮兮的模样,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下意识想抖一抖。
沈夫人对此却已经见怪不怪,只介绍了元妙宜二人认识,便带着元妙宜继续朝院子走去。
院子周围种了几株玉兰,玉兰花灵动娇俏、清丽脱俗,衬得院子也显得极其富有诗意。
院子被收拾的极为利落干净,地面上只有几朵刚刚飘落的玉兰花瓣。
沈夫人拉着元妙宜,笑盈盈地问了句:“你看看这个院子怎么样,可喜欢吗?”
元妙宜唇角情不自禁弯起,“这座院子极好,多谢姨母费心了。”
“那就好,以后你住在这里有什么缺的只管告诉我,婆子丫鬟有什么不好的也都告诉我。只当这里是自己家,千万别拘束。”
沈夫人又带着元妙宜在院子里四处瞧了瞧,给她派了几个婆子丫鬟这才离去。
又是梳洗了一番,元妙宜从书柜里拿了本书出来看打发时间。
昨日睡得有些晚,元妙宜看了会书,只觉眼前的字仿佛都成了鬼画符,眼皮也开始打颤,不知不觉倚着床榻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抬头朝外看去,连翘正站在院子里,指挥着丫鬟婆子合力将几个大箱子往屋里抬去。
见元妙宜走出来,连翘说了声,“姑娘醒了,方才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来过,派人将咱们放在客栈的东西送了过来,还让姑娘检查下,有没有缺什么东西,到时候再去客栈去一趟。”
元妙宜点点头,心中暗叹李嬷嬷的妥帖。看了眼沈夫人派来的丫鬟婆子,补了句:“嬷嬷送来的不用查了,直接搬进去吧。”
又是过了几天,临川院里来了位客人。
自那日马车上两人交谈了一番后,沈簪月认为两人已经“冰释前嫌”,早已忘了几日前还气鼓鼓找元妙宜算账的模样,即便是这几日待在宫里不能出来,也时常写信过来。
沈簪月这会像是刚从宫里出来,走到屋里先是灌了杯水,这才对元妙宜说道:“如今你住这个院子可好,咱俩离得近,我的院子就在隔壁,开着桃花的那处院子就是。”
接着又说了句,“听说前几日你遇见沈芳菲了?”
沈芳菲就是前几日坐在秋千上的那位柔弱姑娘。
据当日连枝打探来的消息,沈芳菲是兴平侯身边的一位贴身丫鬟所生。沈芳菲出生不久后,生母便离世了,按理说沈芳菲应当放在沈夫人身边养着。
只是沈夫人那时看见沈芳菲,就会想到她的生母,心中实在是膈应,加上兴平侯心中有愧,见沈夫人不愿,也没再多加要求。
沈芳菲是婆子丫鬟带着长大的。
不知怎么了,就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见元妙宜点头,沈簪月提醒了句,“以后离她远一点,不然你不知道怎么就被她讹上了。”
沈簪月对此深有体会,说完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
元妙宜见到她这样,莫名被戳中了笑脸,低头无声的笑。
现下已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沈簪月在这儿用了顿午膳,问了句元妙宜今日是否还有别的安排,得了答案后,便拉着元妙宜出了门。
今日逢集,街道上的人比往常更多。
茶楼里,一位说书人说到尽兴处,拿着桌上的醒木重重一拍,引来满堂喝彩。
沈簪月被这声音吸引,饶有兴趣地往茶楼看去,可一想到今日出门的目的,还是没多做停留。
马车在一个铺子前停下。
下了马车便拉着元妙宜往子里钻,这家铺子店面极大,一楼摆放着各类胭脂水粉,二楼则是一些珠宝首饰,三楼则是衣衫罗裙。
基本上在这里逛上一圈,女子想要的东西就都能买齐全了。
沈簪月拉着元妙宜直奔三楼而去,楼梯口站着几个伙计。沈簪月对这里极其熟悉,张口直接说道:“将你们铺子里的刘娘子请来。”
几个伙计朝沈簪月看了一样,认出是兴平侯的小姐,明白了过来,点头称是。又朝里头喊了一声,不一会,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妇人穿着干净得体,模样十分干练,招呼道:“沈姑娘想要什么,告诉小人这便帮你寻来。”
沈簪月却指着元妙宜说道:“我自己挑,你只将店里最时兴的衣裙拿来,给她挑一挑。”
元妙宜没想到沈簪月是来给自己买衣服,瞪大了双眼,将沈簪月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我不要,你给自己买就成。”
沈簪月朝妇人示意将衣服拿来。
这才对元妙宜解释道:“我听宫里的嬷嬷说,过几日皇后娘娘要办赏春宴,给各府都发了帖子。我问过母亲了,这次也把你带去,这次入宫的贵女那么多,不穿的好看些若是被他们比下去了怎么办。”
说着又压低了嗓音,紧张兮兮道:“想着明日帖子就会送到各府上了,咱们今日不来,等到明日那些姑娘们得到消息,那时若想再来可挑不到好衣服了。”
见元妙宜还要推辞,只好拿出杀手锏,说道:“你若是穿的不得体,母亲把你带过去,可丢的是我们兴平侯府的脸。”
元妙宜:“……”
这时店里的妇人早已把衣裙取了过来,沈簪月拿着衣裙在元妙宜身前比划了下,妇人见状开口道:“这件是金丝水仙罗裙,姑娘皮肤白,只需简单挽个螺髻,看上去绝对像九天的仙女那般出尘。”
沈簪月又拿起一件胭脂红苏绣翠纱凤尾裙,妇人又接着说道:“这件衣裙是绣娘花了数月才绣出来的,这个颜色及其漂亮,最妙的是那个裙摆,姑娘若是穿上后走起来绝对摇曳生姿。”
见沈簪月又拿起一件衣衫,妇人又张嘴介绍起来。
元妙宜今日可才知道什么是口若悬河,他爹若是有这口才,哪里要愁还愁自家的米粮铺子被同行打压。
见妇人还要说下去,元妙宜不免有些头大,伸手将衣裙从妇人手中接了过去,对着沈簪月说道:“簪月先去挑自己的,这边我先自己看看。”
见元妙宜这么说,沈簪月没反驳。
只拉着元妙宜说了句好好挑,便带着丫鬟去一边逛去了。
元妙宜看了眼手中的衣裙,琢磨了下沈簪月刚刚的话,拿出一件递给妇人说道:“麻烦了,就拿这一件。”
又是等了一会,沈簪月将衣衫挑好,二人又去二楼逛了逛,这才下到一楼。
两人刚从楼梯上走下来,沈簪月一眼便瞧见了站在一边的沈珣,兴奋地喊了声:“哥哥。”
沈珣今日穿着一件绯红色官袍,俊俏雅致,狭长的凤眸却微微眯起,眉毛几乎要拧到了一处,浑身朝外放着冷气,似是及其不耐烦。
听见沈簪月唤她,抬头朝二人这边看来。目光扫到一旁的元妙宜,皱着的眉头微微些松了许。
抬步朝他们这边走过,原本站他身后的女子,见沈珣朝这边走,也跟着走了过来。
沈簪月就要行礼,延康公主却摇了摇头,示意周围人多不必多礼,免得暴露身份。
元妙宜抬头看去,只见眼前女子面容清秀,一双眼睛时不时看向沈珣,面色微微泛红。
元妙宜心下了然,延康公主喜欢沈珣。
打了招呼,见延康公主站在沈珣身边,沈簪月识趣的拉着元妙宜去了另一边。看着眼前的胭脂,说道:“延康公主喜欢我哥哥,如今好不容易和我哥哥相处,咱们还是别去惹人烦了。”
元妙宜同意,应和道:“你说得对!”
想了想又补了句:“等会我们快些结账出去吧。”
沈珣站的离她们不远,沈簪月的声音又算不压的很低,二人的对话清楚的传入他的耳中。
当听见元妙宜的附和声,沈珣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眸色晦暗不明。
延康公主站在沈珣身边,自然也听到了这话,扭着手中的帕子,心中又是一阵羞涩,一张小脸也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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