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出来了!”赵明焦急侯在正门外,瞧着里头渐近的人影,食肆几人火急火燎迎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于掌门没怪罪你什么吧!”
“娘的,别是那鬼的蔡慧闹出的破事,还要栽在你头上,”赵明攥紧双拳,“看我不揍死他!”
看着几人情绪愤愤,真是要往府邸里头走。
云满初伸开手急急将他们拦住。
“哎呀没有!于掌门不是这般青白不分的人。”
“而且啊,”她扬起笑也不再卖关子,微微斜过脑袋,俏皮一叉手,语气难掩高兴,“宴席的承办是云海食肆的了!”
几人静默一瞬,随后齐齐发出暴鸣,将满初围在中间,一直傻傻询问真假。
“真的真的,是真的!”云满初被他们围转得头晕,“走走走,回食肆去,在人家府邸门口大喊,不像样子。”
周遭路人频频朝他们抛来怪异视线,云满初招呼着众人打道回府。
前头几人勾肩搭背地口中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走开。
云满初也清楚大家难掩心下激动,随他们得瑟去了。
她扭过头,书涟沉默地立在她身旁,停留在原地。
似个局外者一般看着他们闹腾。
她转身伸手一把牵住书涟的手腕,不给他留半分反应时间,向前一扯。
“哎——”
书涟丝毫不设防,肩侧擦过云满初的脸颊,险些就要撞倒她,她本人倒是一点不知轻重。
“走啊!”云满初一抬书涟包着厚厚纱布的手,“回去给你涂药。”
“也不知道剩余的药膏还够不够,要不我再去买些来囤着?嗯不好不好,哪有人囤药的,有些触霉头吧……”
不停张合的唇畔夺去书涟的视线,透着淡淡红润。少女轻灵声听着有些喋喋不休,却是让人毫无恼意。
她牵着自己手腕的手还因欢喜,微晃着。
他松了手上的劲儿,任由满初轻扯着他往前走去。
若是此刻有路人看来,那少年浑身上下怕是都写满了纵容二字。
回了食肆也才堪过巳时罢,将物什归位。
“宴席在五日后举行,这几日我们便专心做这一事便好。”
忙活了大半早晨,云满初催着几人回屋,休憩个半时辰再吃晌饭。
不提也罢,被满初这么一说,几人都隐隐泛起困来,打着哈欠便别过她,回屋里歇着去了。
“哎哎书涟你别走,”云满初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书涟衣袖,“我还要帮你擦药呀。”
“啊不用了……”
“走!”
不给书涟反驳机会,一把将他衣袖攥紧,扯着他便往他房间里走去。
书涟又一踉跄:……为何觉得有些奇怪?
她走的这几步,好似强抢民女的地痞流氓。
“坐!”云满初抬手艰难把住书涟的肩膀,向下一按,“把手给我。”
遂拗不过她的书涟,相当顺从将手递到她面前,慢慢张开五指,放进她手掌之中。
书涟的手很大,她几乎是一双手才能包住他。从未看过他手掌这面,此番这般近距离的看来,竟是有不少茧子在他指尖、虎口。
她的虎口与其相握,微微发硬的触感格外明显,她悄然一愣,随后若无其事缓缓拆下纱布。
他手掌不知是因为缺血的原因,与她比起来毫无气血可言。
几乎能用惨白来形容。
她蹙着眉,下意识指尖碰到他掌心,感受其温度是否正常。
却没承想,书涟这回反应相当之大,猛然将手掌往回抽。若不是云满初另一只手握着他腕间,不知要被他缩到哪里去。
“哎呀别动别动,当心伤口又裂开。”
她抬眼看去,却见书涟也是微微皱眉,将头侧向一边,面上神情略显隐忍。
痛?
不应该呀,她都还没碰到他伤处呢。
余光无意瞥见书涟指尖抑制不住地想向里攒。
“喔,书涟你掌心怕痒啊?”
书涟快快眨了下眼道,“没有啊。”
云满初嘴边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伸出一指,轻轻划过指根处,又立刻将书涟的手握紧。
书涟身体一抖人向前倾去,猛地将头扭回,正对上云满初满面笑意的容颜。
他挣脱的力气不小,云满初好悬没攥住。
“唉云掌柜……”书涟无奈叹气,看着云满初抿嘴一副认错模样,只能摇头作罢,没追究她胡闹的意思。
“咳咳,错了,”云满初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这样胡作非为起来,她正色将药膏取来,“我现在认真帮你上药。”
涂药这幕前几日才上演过,云满初上药手法愈发娴熟,三两下便包好。
她低头打上最后一个结,轻柔温声道,“书涟,你为何要替我挡。”
又是不止一回。
书涟原以为她不会再问,一时语塞,将手拿回后,摩挲着整洁的布带。
他思量许久,脑袋里闪过太多能博好感的话术,却终是答道。
“因为你在我面前。”
云满初掌心一空,存留在其上的重感在此刻陡然转变成股股热意,顺连着血脉,似是要上涌到她胸口。
她忽地起身扭头向屋外走去,“我去给你做些补血气的食膳,你先休息吧。”
看着云满初稍显慌乱的背影,书涟疑惑地回声好。
房门被她一把带上,最后一抹缝隙闭合前,又是被人乍然打开。
少女探了个脑袋进来,表情却是认真,她义正辞严道,“书涟,自己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云满初跑得匆忙,门始终留了条缝隙未曾合上。
屋外雨过阳光正好,穿过庭院参天大树,却仍有一道倔强光线透过挤挤挨挨的门缝。
使书涟眼前不再是昏暗混沌的房间。
“好热。”
书涟收紧掌心,喃喃道。
那头跑回自己屋里的云满初,双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
“你真是莫名其妙,”她自言自语掩在掌心下,“自己都活不明白,还去说教人家!”
她顺着墙边缓缓坐倒在地,胸口却心跳仍旧难平。
脑中不受控回想起书涟被自己触碰指根后,略显慌张泛红的脖颈,双眸圆睁中写满不可置信。
啪一声。
云满初呼上自己的额间,用力摇着头。
“你想什么呢你?!”
她一个鱼跃飞扑在床上,拿枕头蒙脸来回翻滚,终是将自己脑袋中胡乱冒出的画面,晃的一干二净。
“睡觉睡觉!”
几日忙碌下来,云满初也算得上是心力交瘁。
一边要投于掌门夫妇所好想菜谱,一边又得时时防着天海食肆给她下绊子。
难得半日闲能来补觉,云满初几乎是闭眼就进了梦乡。
食肆之中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全全沉寂下来。
众人睡得昏天暗地去了。
肆外吹来的清风卷过庭院中的香橼树,簌簌作响间,有人翻过围墙,没惊动任何人。
药堂今日生意又是不佳,只因屋外挂上的仍是刻着姜达名字的木牌。
“哟来啦?”
姜达像是早算准他会来,见到书涟时丝毫不觉意外。
书涟也没同姜达客气的意思,将帷帽取了坐下。
他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你这张嘴记得关牢,不该说的别说。”
姜达以为他们两人熟络些,书涟能少些这副冷冰冰模样。
他努嘴,“方才见你对那小娘子可不是现在这般态度,嗨哟那对眼模样,温柔似水喔,再说……”
书涟冷冷看去,眼眸不耐和杀意不似吓唬人的。
“你不会以为我没了内力,便杀不了你吧?”
姜达迅速收起自己爱犯贱的嘴,顿时缩了个脖子装鹌鹑。
“没有,我不说了,不说了。”
他垂下头,嘴巴居然还能倔得再说两句,“迟早哪天让那小娘子知道,你这人前两模两样的……”
也懒得再管姜达碎碎道的什么话,书涟指尖一点木桌,“今日还是多谢你愿意前来,日后我会给你报酬。”
“嗨用不着,我这吃喝不愁的,瞧你这副衣衫褴褛样儿,还是你自己用吧。”姜达一挥手。
“先前说过只要让我跟着你,随你怎么使唤我。”
真是怪人。
“其实……我倒是有一点好奇,”姜达压着声儿,凑近他,“那药瓶子不是那人的吧,是你的?”
书涟也不遮掩只一点头,便是认下了。
“嘶你这是做甚,别是也给于夫人下毒了?为何啊?”
书涟未回答,只看着自己伸出的,被人重新包扎过一番的手。
“没下,原只是想让云海食肆拿下承办更稳妥。”
“啊?”
他又是冷冷看了一眼姜达,起身,拿起帷帽要走,“少问些废话。”
“哎等等……”姜达顶着凌厉目光,拦了一拦书涟。
只为从方才起就格外招人视线的“包子”。
“哎哟谁给你绑的这手,太厚了些,”他说着就要伸手,“我给你再包一下……”
他手方搭上书涟一丝衣角,还没站稳呢,就被人一把抽走。
“不用,”书涟摆正那一晃就飘开去的花结,一眼没看险些扑倒在桌上的姜达,“走了。”
“嘿!没良心的!”
食肆众人这一睡,便是径直睡到了日央。
倒是直接省去了吃晌饭这一步骤。
“走老高,陪我去外头采买些东西。”云满初随手薅了个人拎起食翁,便是出门去。
“哎?怎的又要采买?”
云满初莞尔,“庆贺我们拿下承办权,想着我们自家也做个小宴席,松松劲儿。”
老高点头如捣蒜,恨不得双手双脚赞同。
去熟食店买了下酒的小菜,又是补了些用得快的果蔬、酱汁。
“老高,麻烦你先将这些东西拿回去吧,我再去买些东西。”
两人停在粉坊前,老高以为满初要买些小姑娘用的物什,了然一点头,挎着食翁先走。
云满初在粉坊前没站多久,就被人速速迎了进去。
“买一套衣裳是吧,成啊,您看……”
太阳西沉,霞光自远缓缓倾斜而来,于庭院中铺上一层粉黄。
几人搭着伙将庭院稍稍装点布置起来。
“这是我刚做的果酒,正好你们先吃着凉菜。”
云满初一手按住一个要起身帮她打下手的人,“坐着吧,我很快就好。”
说罢便转身揭了帐帘进去。
书涟感受到侧边有人凝视着他,他不多搭理,提起酒盅给自己倒了杯酒。
瞬时,一股熟悉的清香味儿扑面。
他饮下一杯。果然正是香橼茶饮的味儿,却是将从前那茶汤底中加了梅酒。
两种果子香气相互混合,将酒气下压,让人喝着只觉身心舒畅。
清口的酒相当适配荤肉咸口的凉菜。
众人品两口酒吃着小菜,倒不至于醉得快。
可有人只顾着猛头喝酒,今日连木箸都未曾挪过一下。
饶是不知着酒醉不醉人,但任赵明这般灌下去,定是要醉倒的。
只其他人都沉浸于此间畅快,无其余人发现赵明的异常。唯一发觉他的只有坐在一旁的书涟。
可他断不是会去理睬赵明的人。
就这般不知过去多久,书涟的肩膀被人猛地一拍,他紧皱着眉看去。
已是醉得满脸通红的赵明,眼神迷离的盯着他,半晌不说话。
书涟不耐烦,就要甩开醉鬼的桎梏。
“等等!”赵明一闭眼,手下骤然用力一扯,“你跟我出来下,我有话要同你说。”
书涟不与醉鬼计较,仍是端坐在原位上,未有起身的意思。
“就、就两句话。”
赵明醉的站不稳,眼见又要攀到书涟肩侧。一副书涟不走,他也死犟的意味。
“去哪儿。”
赵明踉跄着将书涟引到一片暗处。
书涟起了些许警惕之心,他抬头打量此地,怀疑是否有何机关或是杀手,正伺机而动。
赵明骤然开口。
“你……”
“是不是,心悦初妹儿。”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小厨娘今天今天蛐蛐锦鲤老板了吗》撒泼打滚求收藏!!!爱你们!!
文案:
【非酋咸鱼被迫营业小厨娘x欧皇外白内黑吃货老板】
眼睛一闭一睁,沈清梨便穿成了个瘦弱将死的小仆从,蓬头垢面,被人从地上一把薅起。
“我便是要娶了她,你又能如何?”
再睁眼,她盖着红披头坐着喜轿,被带着走完流程送入洞房。
沈清梨:啊?
于是她拥有了一套豪华宅院,和一位素未谋面的相公。
但、最大的问题是……
她可没钱发那老些仆人工钱啊!
坐拥豪宅却负债累累的沈清梨,翌日便找了个谋生,养家糊口。
饕餮食肆来了个新小厨娘。
啥都干得好,做的吃食更是一绝!只是……
这小娘子貌似运气忒差。
平地能摔、泼水次次能淋到她头顶。就连背后偷偷骂掌柜坏话,也她一人被逮了现行。
沈清梨都快习惯自己倒霉催的日子了。
可自从骂了老板小话被逮后,为了赔罪给老板做吃食后。
她的气运就莫名好起来了。
遂她不吃不喝不睡,编纂了一本如何明褒暗贬的圣经。
裴别尘近日屡屡逮住说他坏话的小厨娘。
被他逮住后,又屁颠屁颠地送上他闻所未闻的吃食赔罪。
周而复始。
直到他发现,那小厨娘有一本砖头厚且专属于他的坏话大全。给他气笑了。
小厨娘日日凑在他跟前,裴别尘承认,小厨娘的欲擒故纵成功了。
他开始在意起她来。
却突觉好像有什么相当重要的事情给他忘记了……
沈清梨再收到与她素未谋面的丈夫消息时,是管家喊她去和离。
官府门前,站着一个眼熟的人。
那人转过身,面上严肃表情在见到少女模样时,全崩。
“你你怎么来这儿了?”
“来见一眼我的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