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疼啊!”
于掌门不求饶倒是还好,这一求饶,于夫人下手更重。
“你也晓得疼!”
她往后一推前者脑袋,不理不睬。转身忧心看向满初。
“云小娘子啊你如何了?这瞧着都红了。来人,去叫个大夫来!”
云满初看着眼前与之前判若两人的于夫人,眸子都惊得微微睁大。
反观周身的仆役,虽是也老实低头,却透露出一股见怪不怪的氛围。
真叫书涟说得准,于掌门还真是惧内啊……
“不必不必!哎呀真没事,被衣服刮一下哪有这么娇贵。”
云满初拦住要去唤大夫的仆人。
“小姑娘家家当然重要了,”于夫人不赞同,又是一挥手,“去把我柜头上的润玉膏拿来,多拿几瓶给云小娘子。”
云满初阻拦不急,下人听命快步退出正厅。
“那就多谢于夫人了。”
少女红着半侧脸,小小梨涡仍是陷得深,更是衬她长得乖巧可人。
于夫人还没多看两眼,有人快步走来,站在她们之间,隔绝她的视线。
“给敷着,看着好像还是发肿了。”
书涟取了干净帕子来,拿冰块仔细包在里头。
“啊?”云满初真是没想到自己的脸真是有这么娇贵,伸手要去碰。
书涟手快立刻握紧她手腕,不让她摸上。
“你的手摸过辣子,别碰了。”
他攥的紧,云满初一动还没挣脱出来。
“我帮你按着。”
他没给云满初拒绝机会,贴在她身边坐下。身子前倾,侧着脸,仔细盯着手上的力道,缓缓将布浅贴在云满初脸颊。
脖颈间有他鼻息穿来,若不是书涟另一手搭在她肩膀上,轻按着她。
那掠过的气息发痒的要她颤抖。
乌黑长密睫毛就在她眼前,双唇抿的发白,眉间紧皱仍是透着冷意。甫再凑得近些,他高挺鼻梁便要顶在她面颊了。
唔……他的鼻梁处还有一颗痣。
不但不似玉中有瑕,反更是多添一分公子温润,飘逸绝俗。
她从未与人凑的如此之近,看清人脸上一分一毫。克制不住想往后一躲。
书涟见她隐隐还有要逃离的动作,贴着她耳侧唤她别动。
救命。
低沉微哑的声音,一改从前随和意味,有些强势。
云满初脑袋都快要炸成米糊,只能发觉自己单边耳朵已然滚烫,定是红的与朱砂无异。
见云满初他们自行处理起来,于夫人放下心,又将注意力放回今日着实古怪的于少旭。
“你怎么突然毛病这么多了,这不吃那不吃的。”
“嗨呀不是啊夫人,我……”
于掌门搓着自己红得真快要滴血的耳朵,委屈结巴道。
“少给我装可怜,”于夫人将玉箸重拍在他跟前,“我不信你真就不爱吃这吃食,云小娘子的手艺我能担保,你必定喜欢。”
于掌门顺水推舟接下箸,心下其实早早便想吃这些吃食了。
面上却像是被夫人强迫着吃了不少。
他尤爱青子抱蛋,虽是吃吃腻了海货,但架不住那小厨肆做的好吃。
滑蛋包裹饱满青子,鲜甜咸香一并顺入喉间,葱香久留唇齿间。
那炸青子也美味,外头薄薄面衣,一抿便碎,再一咬里头温热青子,汁水全全锁在里头,外头的盐粒更是衬得其鲜甜。
可他吃过两口也只好停下动作,一副不甚满意模样。
“于掌门,其实这螺真不是什么怪物,其味甚鲜您可以尝尝。”
云满初瞧着于掌门的态度,心下惴惴不安。只好再次推出鬼爪螺来,期望能让于掌门回心转意。
“我自幼便吃遍各类海货,多鲜美的东西我都吃过,长着般诡异的螺又能好吃到哪里去?”
于掌门冷哼道。
“那您就尝一口,可好?您试试。”
云满初言辞恳切,白皙的脸被冰块冻得通红,乌眸里满是坚定,丝毫不惧于掌门面上的反感之意。
于掌门似是被她坚持打动,取了只鬼爪螺。
她立刻拿开书涟给她冰敷的手,侃侃而谈:“这螺取了它下头的外壳便好吃了,纯口吃抑或是沾酱料,皆可。”
顺着她说的,于掌门取下外壳,露出里头紧致透白的螺肉。
焯过水的螺肉也没缩小多少,第一口于掌门闭着眼,像是视死如归般咬下。
鲜、甜。
比他从前吃过的任何一个螺肉都要甜。鲜味十足,明明是一个螺肉,却有虾蟹的肉味儿。且煮的火候恰好,韧劲十足却不老。
第二口沾了小厨肆调的酱料。
咸香中更是激发其香味清新,隐隐还有异香在舌尖迸发。
几乎是下意识的,于掌门伸手又去拿了一握,剥开放在于夫人碗中,自己也吃的抬不起头。
“嗯,好鲜啊!”
于夫人点头。大半鬼爪螺下了两人肚中。
于掌门更是吃的面上都透出餍足之意。
云满初狠狠松下一口气,才发觉自己手中似是捏着什么。
她低头看去。
书涟原搭在她肩上的手,此刻被她紧紧捏在掌心里,一松手,有红印浮在上头。
“抱歉唔……”
“安心敷会儿吧云掌柜。”
少年叹气,又将她的脸重新掰回,冷帕子贴上。
不知为何从书涟面上表情看有股子可怜意味。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尤其对不住他的事儿,惹他现下只好委曲求全。
云满初心下居然起了莫名而来的愧疚感。
合着这伤不是伤在她脸上,似是伤在书涟身上的。
“怎样,就同你说了云小娘子手艺不错。”
于夫人一人包圆了那炸青子,吃得酒足饭饱,也好让人把宴席承办人的事儿给定下来了。
“嗯……”
可纵使于掌门也是吃得满足,神情却依旧不甚开朗。
大概是吃人嘴短,还无意打到人小姑娘的脸,他面上严肃表情也再挂不住。
只能支吾道,“我心下已有定夺,两位先请回吧。”
云满初心下有数,也别无他法,只能无奈与两位告别。
瞧着人小姑娘垂头丧气离开,连头顶的毛都不大支棱,委实有些可怜。
“你到要给我好好说道说道,人云小姑娘怎么你了,你是与她有仇是怎么的?”
两人远去的身影已瞧不见,于夫人正色问道。
“都退下吧。”
于掌门一挥手,屏退周围仆役,叫人将门合上,又是让人在门口守着。
他长叹一声,压低声音,“就昨日,那荣掌门也不知得了什么消息,非是要让天海食肆来承办这宴席。”
“你不能回绝他嘛,”于夫人听那荣字就抑制不住要翻白眼,“我好好请过来的小姑娘,辛辛苦苦做了这顿吃食,让人家白白跑一趟。”
今日这一出被旁人知晓了,不就是他们利刃门欺负溜人玩儿嘛。
“不成,”于夫人越想越气,“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那姓荣的凭什么对你吆五喝六的。”
于掌门心道,因其是连衣门现任掌门啊……谁来都得吃他面孔做事。
能能顺着他心意做事,总好过让他难看利刃门。以这任连衣门门主的心性,谁知他会做些什么事出来。
只这些事情,不必叫他夫人知晓,其中这沟沟壑壑,他也道不清说不明。
“非得听那姓荣的话吗?云小娘子手艺你也尝过,算得上云沿里数一数二的了。小姑娘人我也喜欢,就不能……”
于掌门最是听不得她软下嗓来央求。又是叹出口气,叫于夫人凑近,开口。
……
“云肆厨!您回来啦!”堂倌看守店中,见着人立刻凑上去迎。
却见云满初与出门前两模两样的回,有眼见儿迅速收声。
“哎哟,云掌柜你这脸!”堂倌皱眉,又不敢多问,只能心疼的打量,“怎么的了这是啊?”
“没事……”
“还能怎么的,被人逐出来了呗哈哈!”
堂倌见了来人,习惯性垂下头,似有畏缩之意。
这令人厌恶声音,饶是不看来人都知晓是谁,“蒋掌柜,需要提醒你这是我的云海食肆,你的天海食肆在对面吗?”
昨日还怒不可竭的人,今日却又是那副趾高气昂嘴脸。
看得云满初着实倒胃口。心下却隐隐不安起来。
“嗨呀,折腾这一番有什么用呢云满初。”蒋睿踱步端量起仍破败不堪的正堂,嘴上笑意不加掩饰。
“早早便点过你,叫你去寻个靠山来。你非是不听啊。”
蒋睿这副模样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云满初皱眉。
“哦?什么靠山?”书涟抬眼看去,佯装思索后嗤笑道,“连衣门?”
“你!”
蒋睿被他鄙夷目光看得上火,顿时暴起,冲上前去,一把推向书涟。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瞧不起连衣门!”
少年应声倒地,手撑在地上看着甚是狼狈。
蒋睿居高临下垂着眼冷哼。
“云掌柜,管好你手下人的嘴巴。不然怎么被连衣门的人弄死的都不知道!”
“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嘴巴吧。”云满初快走上前,目光沉沉,将书涟扶起,掸去他身上沾染的灰尘。
蒋睿被两人无所畏惧的模样气极,手发颤指着他们。
“那我就把话放这儿了!利刃门宴席承办,你们云海食肆别想分到一杯羹!”
他怒吼声在正堂回荡时,有人自大门款款走进。
“哦?是嘛?我怎不知道利刃门事务轮到你说了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推即倒书涟:哎呀,我好柔弱呀。
蒋睿:??!碰瓷!
(换了个文名,问问宝贝们喜欢这个名字嘛!还是更喜欢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