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五枚铜板落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几声响。
余祈边听边破防。
方才豪掷五千两银的人是她没错吧?但是谁家神豪系统返利只返百万分之一的啊?
[宿主,要继续努力哦~]系统在她的意识海里督促,[你的生命值才上涨五点。]
这桌上的五枚铜板,她拿了心烦,不拿又觉得自己亏了。最终余祈咬牙切齿地拿着铜币,站在花魁床前,“你起来。”
五千两,她可是花了五千两的,所以床应该归她才对。
事情的原委要从圆月楼说起。
圆月楼,也就是所谓的花楼雅称。
此时楼内宾客满座,红丝绸缎落满席间。拍卖加价的声音不绝于耳,酒味弥漫,红纱幕帘后的淮竹公子身姿修长,抱琴而立。
女子们眼里都是对他的势在必得,台上的老鸨看着众人,眉开眼笑。
余祈连个坐着的位置都没占到。
她的面色也是十足的差,不过好在她衣裳布料华贵,这才没叫圆月楼的下人把她当乞丐给赶出去。
[宿主当前生命值:1]
[警报,请宿主加快寻找目标群体,完成花钱任务。至少要为目标人物消耗一千两起。]
余祈本来就两眼发晕,生命值岌岌可危,好不容易撑着最后一口气进了圆月楼碰运气,听到系统的话,差点这口气都呼不出来。
要说她有多惨,七天七夜,她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美少年让她完成败家花钱的任务。
不完成花钱任务,这该死的系统就扣她的生命值,不带一点犹豫的。
落下的红纱遮掩住淮竹公子的面貌,但单瞧着身姿,便知晓对方定是位十足的美人。
朦胧的距离感,拿捏得非常好。
总让人不禁联想洞房花烛的夜晚,此情此景宛如淮竹公子面上覆着红盖头与人遥遥相望一般。
加价声依旧在继续,只是开始变得缓慢,价格也开始紧跟着对方,一百两一百两地往上加。
“淮竹公子又不见客?”底下的人议论的声音也不算大,“今日初次,难不成是要卖上天价吗?”
“淮竹公子值得,你懂什么。”女子边说边把那酸溜溜的人给挤了出去。
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喊价,叹了百八十口气,恨不得有钱的是她自己。
淮竹公子,那可是给官家弹过琴的。
极少出场,一月才得出来弹一次琴,但每一次都宾客满门。
还有人为了他特意来的兰城。
众所周知,淮竹公子是圆月楼里的摇钱树,老鸨挣得盆满钵满,这才对他的待客不多过问,但也不可能由着花魁年轻貌美的时候一直不见客。
因此,初夜拍卖。
这第一夜,虽说底下站着的她们是享受不到了,不过只要有了开头,何愁轮不到她们。
贵人们总会玩腻淮竹公子的。
哪怕淮竹公子原先有多清冷自持,高高在上,也终究会落入泥潭再也不复今日的辉煌。
毕竟,清倌也是倌。
那可是贱籍。
把人捧得再高,她们每个人心底其实都清楚对方的身份地位。
玩玩可以。
又怎么可能将人娶进门来。
叫价已经快到尾声,余祈的性命也在倒计时了,大概还有十分钟。她抱着柱子,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我出五千两。”
声音不算大,听起来弱弱的,瞧着像是没有底气一般。
目前最高报价是三千二百两。
这已经是前所未闻的价格,是普通百姓压根接触不到的数目。
轻飘飘的几个字,落入老鸨耳中,他顿时笑得皮都展开,“这位贵人出价五千两,还有更高的吗?”
嘈杂喧闹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纷纷朝着那出声的人看去。
余祈只感觉命快要没了,干脆咬牙搬出高价。
反正三千两和五千两,在她眼里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系统掏钱。等待生命消逝实在煎熬,她决定赌一把。
落槌定音,余祈成功以五千两拿下淮竹公子的初次。
一片哗然,大多都是在唏嘘这个价格的高昂,还有些人的眼神犀利地落在余祈的身上。
但她无暇顾及太多。
她快要死了啊喂。
“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从未见过?”楼梯下来一个锦袍的少女,脸庞娇俏,眉眼是压不住的火,“五千两,兰城何时出的了这么一个大手笔的小姐。”
余祈不想和她争辩,侧开身子,扶着柱子余祈就要跟着老鸨前往厢房。
对方站在她面前挡住去向,语气咄咄逼人,“你该不会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五千两,哪里是那么容易拿出来的,更何况,你连一个下人都不带。随意喊价,不要坏了楼里的规矩,惹人笑话。”
少女正是喊出三千两百两的客人。
心仪之物被高价买走,此时她的心底怨气满满,恨不得把面前半道出来的女人给赶出去。
余祈按住眉心,朝挡路的人看了两眼,“你是要加价吗?”
“加不起价就绕道。”
她低头扫视了眼手腕处的死亡倒计时,心烦意乱。
怎么总感觉死亡倒计时的速度越来越快。
红帘遮掩住的花魁平静地看向这边,想来也是瞧见了这出热闹的戏。
他眉眼极其冷淡,几乎是死寂的,抬不起一丁点愉悦的情绪,冷眼瞧着外面的人吵闹。
入了花楼的人,能是什么善类。
无非就是用恶心黏腻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好在外围很快有了分晓,那女子上前一步耳语了什么,平日里百般纠缠着他的凌四小姐气红了脸跑了出去。
他不再多看。
也提不起来什么兴致。
转身回了楼上的厢房。
门突然被拍响,他收好腕口的短刃,一些暗器的银针落在腿间,衣裳垂落遮掩住暗藏的杀机。
起身去开了门。
猝不及防地和那人对上了一面。
是极其好看的女子,眉眼干净清透,看不出一丝猥琐急色的模样。
少女整个人因为跑了一段路还带着些微喘,扶着门框休息。
后面的老鸨追了上来,脸色也不大好,“这位小姐,见到人了总该拿出银钱了吧?”
“打搅了。”
余祈说完便回头,心里还有些想哭。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她终于找到目标之人了,系统的钱终于能花出去了。
她连忙跟着老鸨去交钱,几乎是卡着时间点完成任务。
老鸨这才又展露笑脸,送她进了厢房。
但余祈怎么也没有想到系统只给她返五个铜板,这让她去大街上乞讨都能多讨两个子。
不带这么玩的,尤其是不完成任务还扣她的生命值。
余祈在心里憋了好多脏话。
别家神豪系统就没她家这么扣的。
“你起来。”余祈对着床上坐着的花魁再说了一遍,但对方只是抬起漆黑的眉睫。
不愧是系统认证过的。
余祈也不免称赞对方的好相貌,做一个小小花魁实在是让人委屈了。
美人斜坐在床头,面颊白皙,眉眼清冷,身上坠着一个又一个银饰,将他那疏离感化作成笼中金丝雀一般的存在。
怀中抱着他那柄古琴。
漆黑的眸子,虽说没多大的情绪波动,但却叫人升起别样的心思。
金钗簪起乌黑的发丝,髻上插着一枝清铃步摇,随着动作发出微微悦耳的声音。衣裳上缀着排排珠饰,天姿的容颜,即便未施粉黛也难掩其绝色,唇绛一抿,嫣如红梅。
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想要将人压在身下的怪异心思。
“姑娘为何要让淮竹起来?”
美人漆黑的眸子里露出来一丝不解之意,但似乎还带着些不可言说的情绪。
余祈可不管这么多:“软榻睡着不舒服,你去睡,我要睡床。”
花了五千两,难道她连睡床的资格都没有吗?
至于睡花魁什么的,余祈表示还是算了,毕竟她还没有做好要为任务献身的准备。
淮竹显然是被她的发言给说懵了,但这也是他所期许的事情。
于是他起身去了软榻。
软榻很小,美人修长的腿都只能蜷缩着放在上面,但能够不在别人身上苟合,已经是非常庆幸的事情了。
但淮竹不明白。
对方花了五千两,却什么都不做。
是为了什么?
五千两对于普通人来说,见都没见过,饶是他去官家弹琴,赏赐也顶多千两的价。
他一整晚都不敢睡。
握着匕首的手都不小心割出来一些血迹。
夜晚实在漫长。
心脏声跳得又快又急,各种猜忌对方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
现如今,他已经不是清倌的身份,奢求客人不对他做什么,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
——
是个平安夜。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什么所谓的撕扯过程,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手中的匕首被放置在床垫的下面。
匕首上还沾着些许干涸的血迹。
是余祈干的。
她进来的时候,其实有打听过花魁的相貌和出身,因此才有了几分把握。
淮竹公子原先是谢家的小公子,被抄家后变卖成了清倌,再多的余祈就没打听到了。
不过单是瞧着画像,她心里也有了些底气,这才冒险入了圆月楼碰碰运气。
包了淮竹公子整个月,余祈方才和老鸨告别离开。
依靠神豪系统在这里,大概率还没挣到钱就被惦记她钱的人给截杀了。
余祈可不想早死。
所以在花楼定了包月套餐。
至少能安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