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丢、丢手绢……”白云腿部肌肉同样发达,因此他学着小孩子的样子蹦蹦跳跳时,颇有几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滑稽感。
白云在外,捏着手绢蹦蹦跳跳,夹着嗓子又跑又唱。看见姜悦时,他张了张嘴,露出孩童般的笑脸,一脸横肉随着动作颤抖,将表情中夹杂的恐惧和求助,硬生生挤压出诡异的弧度。
只要一张口,嘴里必然是这首人人耳熟能详的童歌,他无法说出自己的意志和想法。
奔跑时,手心的白色手绢被风吹起,绣在手绢一角的青色蝴蝶栩栩如生。
手绢旁边似乎有个黑色的字,离得远,手绢又在不停地动,姜悦眯了眯眼,始终没看清。
这是一个大号病房,左右各三张床,中间是一条过道,过道上摆放六个蓝色金属折叠陪护床,仍旧有很大的空余。
郑秋、白天、冯宁远、李廷和李青竹五个人围成一圈,几乎贴着过道的边缘,白云在外跑跳时,只能来来回回上床又下床。
“姜同学,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想想办法。”见姜悦毫无动作,郑秋忍不住催促,“现在只有你们五个能救大家。”
姜悦收回落在手绢上的目光,回想自己前往这家医院太平间接三位队友前,她们几个在太平间发生的一切。
白术都一五一十,一句不落地告诉她了。
“或许,游戏中你们可以慢慢想想。”
“你是谁?我是谁?我们又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
“记住,两轮截止之前,给我一个答案呦。”
姜悦的语气没什么起伏:“我的三位队友在太平间遭遇过同样的情况,这是当时给出的线索。”
“两轮截至,是一个分界线,所以如果想活命,这个游戏不能玩超过两轮。白天是第一轮,如果他跑累了,把手绢丢给另你们几个之间体能最好的人,一直拖到我们几个回来。”
“记住,时间一定要长,越长越好。”
姜悦还没从彻骨的寒冷中缓过劲来,她下意识将温暖的羽绒服向内拢紧,转身离开。
“等等!”冯宁远说。
“怎么?”姜悦顿了顿,没有回头。
“你是怎么从太平间救出你的队友的?”冯宁远问。
“游戏开始前,打断了游戏进行。”
“相信你明白,程序加载完成前和完成后,想要阻止其运行,是天壤之别的苦难程度。”
冯宁远失声:“那就麻烦你了,如果实在不行……麻烦你照顾好王泽。”
姜悦:“为时尚早,别说丧气话。”
离开科室之前,她走到护理站,向年轻的小护士要了护理站电话,又叮嘱待会她打电话时一定要接,这才带着三个队友和王泽离开。
“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留在这里看着他们。”电梯中,姜悦说道。
王泽摇头:“他们只要不结束两轮,是不是就绝对安全?”
“理论上是。”姜悦也无法完全打保票,“游戏在进行中时,所有参与者都受游戏规则的保护,像护士这种低级npc是无法打扰的。”
“但是……”
“但是?”王泽的精神之弦瞬间紧绷,从小语文老师就教导他们,“但是”、“然而”之类表示转折的词语之后才是重点。
“但是游戏还有没有附加规则,我也不知道。”并且以考试的坑爹程度来看,这个游戏很有可能会又其他附加条件。
如果王泽不放心自己的队友,在病房看着才是最好的,但是他呆在病房,说不定会被游戏规则影响,被迫卷入游戏,成为另一个无谓的牺牲者。
所以从他个人利益的角度出发,跟随姜悦,才更好活命。
“不,现在只有尽快找到办法救队长他们才是最重要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和你们一起去。”王泽坚持。
叮!
电梯到达一楼,张开深渊巨口,将他们从漆黑的齿缝中吐出。
“姜队长,我们去哪里?”
姜悦:“清河大学。”
恒源水库命案中涉及的几个人,都是清河大学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据白术查到的资料显示,本次案件中身首分离的几位大学生的尸体,应该就在清河大学的法医实验楼验尸。
正是五六月的时候,街上所有人都穿得清清爽爽的,只有姜悦一个人裹着厚重的羽绒服,走起路来还不慎灵活,出租车司机上下打量她一番,好心问道:“呦小姑娘,刚从医院出来,身体不舒服啊。你们这个年纪,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
还是丁咚反应快:“我朋友不是因为怀孕流产要坐小月子才穿这么厚,大叔你好好做生意,少随地大小爹。”
被戳穿肮脏的心思,司机干笑一声,打马虎眼:“你瞧你小姑娘,我也没说是啊。”
“但你就是这个想法。”丁咚小炮仗似的,“去清河大学南门,能开多快开多快。”南门是距离法医实验楼最近的一个门,能大大缩减她们在路上的时间。
大学城在郊区,而医疗资源一般集中在市中心,即使这个医院已经接近城市外缘,一路都没遇到堵车,也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清河大学。
庆幸的是,大学是开放式的环境,不像初高中那样,必须穿着这个学校的校服才能混进去。
考虑到姜悦现在依旧腿脚不便,共享电动车又会被保安拦下,不能进入校园,于是维多利亚和王泽抢了三辆大学生npc的电动车,以牺牲某些冥顽不灵大学生npc的高挺鼻梁为代价,不得已展示了冷艳美女和可爱男孩暴力的一面。
眼下这个点,法医实验楼已经漆黑一片。
“这么晚了还来做实验啊。”守在实验楼门口的保安窝在椅子里,目光懒散地扫过几个年轻人,手里不住地盘核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是啊,老师突然下了任务,要的急,大爷您通融通融。”王泽摆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你们是谁的学生?”大爷瞧着这几个人,有些陌生,不过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去了,他还真不确定,这几个学生他见没见过。
姜悦目光扫过旁边荣誉栏,挑选其中两位教授的名字,扯了一把维多利亚:“这是我的学妹,国外来的交换生,我们都是李岩教授的学生。”
“他们三个,是王秋教授的学生。”
王泽配合她:“对,两位教授有一些合作项目,需要我们商量着来,这才来了这么一大波人打扰您。”
大爷目光落在姜悦身上,她的装扮属实有些怪异了,已经步入夏天,体热的人已经穿上短袖,她还是长袖加羽绒服。
“这小姑娘,你这身体能做实验吗?”可别晕在实验室,它还得帮忙叫救护车。
姜悦:“……”
悄悄动了动腿,还是还有恢复太多知觉。
“坐小月子呢,最后一天了。”还是丁咚和出租车司机产生矛盾,姜悦才知道流产之后,女性会坐小月子。
大爷当即变了脸色:“女孩子,一定要自尊自爱。”
“已经领证了,正打算毕业之后办婚礼呢,孩子没了也是因为天天做实验过于劳累。”丁咚看不下去,解释道。
大爷心知自己误会了:“那也要好好修养,这大闺女,真是不知道心疼自己。”
“哎,还是毕业更重要。”姜悦语焉不详,留给大爷充分的想象空间。
看在他们态度良好,且没有半点心虚的份上,大爷停下盘核桃的手,向法医楼的方向挥挥:“老规矩,不准上七楼,走的时候锻实验室电,关好门窗。”
“好嘞大爷,您放心吧。”王泽应道。
几人身影消失在一楼楼梯拐角,大爷咂摸着嘴感叹:“李岩这人看起来文邹邹的,这么压榨学生啊,给人小姑娘都累流产了。”
“啧,文化人就是黑啊。”
大爷摩梭下巴:“李岩不是睡了王秋老婆吗?这俩人还能合作?”
“啧啧啧,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大爷心潮澎湃,暗暗叹服世界的多样性。
还是这学生娃单纯啊,被压榨得孩子都没了,还想着干活呢。这要是自己姑娘……不行,不能想,光是想想就想把李岩这王八犊子给剁了。
正被大爷心疼的姜悦对此毫不知情,他们在二楼坐上电梯,直接上了保安大爷不让进的七楼。
“这算是npc给的线索吗?”王泽问。
如果他们没有能力和门口的保安攀谈,让它说出这些线索,他们五个岂不是得一间一间找?
丁咚:“当然是啊,还是我们悦悦厉害,大爷肯定是因为心软,才放我们进来的。”
王泽:“……”
滤镜是否过厚了点?
但是他不敢出声质疑,否则将面临丁咚一顿暴打。
“七楼按钮亮不了。”丁咚疑惑,无论怎么按,那个按钮都暗着。
姜悦:“去六楼,然后走楼梯。”
叮。
电梯把他们放在六楼。
七楼楼道口,两个保安挡住他们的去路。
“你们干什么?不知道七楼不能随便进入吗?”
维多利亚望向姜悦,用眼神问她用不用暴力解决这两个碍事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丁咚在出租车上:不要随地大小爹!
丁咚面对法医实验楼保安:感谢您随意大小爹的优良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