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曼曼从柴房出来,小荷正好回来了。
“姑娘……”小荷一看见她,就扑了过来,抱住了她。
葛曼曼也回抱住了她,轻拍着她的背,不一会儿就感到肩头湿润了。
这丫头显然是哭了,但哭得悄无声息的,竟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只有从小受尽委屈的人,才会连哭都这么隐忍。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听见这话,小荷顿时不再压抑着哭声,放声哭了起来,哭得稀里哗啦的。
以前她哭,大人只会说,哭有什么用,她就只能尽量忍着。
忍着忍着就习惯了,遇到伤心的痛苦的事,想哭都哭不出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可以哭出来。
“姑,姑娘,我,我把麻子给废了,以后他再也没法欺负女人了。”
葛曼曼反应过来,扑哧一声笑了,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荷,干得好!”
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小荷,听到这直白的夸奖,顿时放心了,她还担心姑娘会因此嫌弃厌恶她呢。
“可惜了你给我的那把好刀。”
葛曼曼给她擦了擦泪,牵着她往屋里走,“是有些可惜,好好的一把刀被弄脏了,不能再用来切水果了,那以后你就专门用这把刀来对付人渣吧。”
小荷重重点了下头:“嗯!”
葛曼曼:“饿了吧?忙活到现在,咱们还没吃晚饭呢,我从食堂那边弄了好些吃的来,咱们好好地吃一顿。”
桌上有鱼有肉,还有一壶果酒。
这个果酒是葛曼曼抽奖抽出来的,她给自己和小荷各倒了一杯,跟她碰了下,“从今天开始咱们就自由了,来,干一个。”
小荷笑意灿烂,将一整杯酒全都喝了下去。
吃完,两人一块儿将桌子收拾了,然后手挽着手出门,往议事堂那边去。
刚才吃饭的时候,葛曼曼将自己去过桃花洞的事告诉了小荷,“不知道那边现在怎么样了,那些女子有没有从桃花洞出来,为自己报仇……”
注意到天边一片火红,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小荷:“姑娘,那边好像起火了!”
两人加快步子小跑过去,起火的正是议事堂,大火熊熊燃烧着,浓烟滚滚。
外面站着一群手持火把的女子,火光将她们原本枯槁黯淡的脸照得容光焕发。
她们一动不动,一声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场大火,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葛曼曼迅速观察了下周围,议事堂是一栋独立的建筑,与周围的屋子并没有连接在一起,所以火势不会蔓延开来。
她松了口气,没有插手。
事后,葛曼曼了解到,李七娘在发现一群土匪确实都陷入昏迷后,就跑回了桃花洞,将其余的女子生拖硬拽地拉了过来。
来了后,看见那些曾经欺辱她们的畜生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这些女子都爆发了。
有的对着土匪拳打脚踢,有的抄起凳子往他们身上砸,还有的找来武器往他们身上招呼……
发泄完,她们大哭了一场,哭过后,她们决定将这栋屋子,连同里头或死或伤的土匪都一把火烧了,烧它个精光!烧它个干干净净!
找来火把,没有足够的火把就把桌子凳子拆了,反正到最后,每个人手里都有了一根燃烧着的火把。
然后,她们将议事堂齐齐围了起来,将手里的火把伸出去,点燃了这栋无尽罪恶的屋子。
看着火势蹿腾而起,她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好像发霉腐烂的心里,也照进了光。
翌日清晨,朝阳升起,天地明朗。
树上的鸟儿发出了一阵阵欢快的啾啾声。
孙东在鸟叫声中醒来。
他望着柴房破洞的屋顶,脑子有片刻的空白,过了会儿,他的眼神清明起来,脑子也彻底清醒了,猛地从地上坐起身来。
这一起身,就看见了躺在不远处的被五花大绑的大当家和二当家。
这……什么情况?
昨晚大当家娶了葛曼曼,自己和一帮“兄弟”在议事堂喝喜酒,他想等时机到了,就给守在寨子外的小师叔传信。
后来怎么就晕过去了?
他压根儿就没喝下了迷药的酒啊。
孙东站起身,感觉腰酸背痛,后脑勺还一阵发凉,嘶,在地上躺一晚上的滋味儿真他娘的不好受。
他从柴房出来,发现这里是葛曼曼住的小院,进屋四处看了看,里头空空如也,不仅人没了,里头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葛曼曼她们人呢?
孙东跑去了议事堂,路上一个人没遇见不说,到了议事堂,他彻底傻眼了。
议事堂竟然成了一片黑黢黢的废墟!
一看就是经历了一场大火。
而废墟里,是一具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这些尸体,不会就是寨子里的土匪吧?
难道这一切是葛曼曼做的?
孙东在整个寨子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葛曼曼,倒是在寨子后面看见了一群女子,一群本该被关在桃花洞的女子。
这会儿她们正手持铁锹、锄头之类的农具,在开荒锄草砍树,忙得热火朝天,精神头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俨然要在这里重新建设出一片家园的景象。
当看见他时,这些女子不约而同停了下来,齐齐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孙东被看得莫名有种压力,很怕她们会对他群起而攻之。
幸好并没有。
楼娘越众而出,走到他面前,“孙东,听葛姑娘说,你并不是真正的土匪,而是卧底在这里的捕快,对吗?”
孙东:“……”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对,我真名郑北,是武陵县衙门里的一名捕快,以往卧底时对诸位多有得罪,我在这里向你们赔个不是。”
他深深弯下腰,冲着众人鞠了一躬。
楼娘又问:“以往你每次来桃花洞,都会将女子打晕,实际上你并没有对我们做什么,对吗?”
孙东耳朵通红,神情尴尬地点点头,好在他脸上胡子拉碴的,也看不大出来。
他的确没有真的侵犯过任何一个女子,但是之前为了装得像一个土匪,他也不好表现得过于清白,所以也会时不时到桃花洞“快活”。
只不过快活的时候,他会将女子打晕,然后自己在那里“唱双簧”。
得益于从小听他爹唱戏,他耳濡目染着,在唱戏上也颇有天赋,一人扮两角,唱一出“鸳鸯戏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直也没被人识破过。
当初那样做,是为了铲除匪寨这项光明而正义的事业,所以他演戏时也很敬业,带着一股舍我其谁的信念。
但是现在站在当事人面前,那叫一个无地自容。
羞耻得他脚指头都能原地抠出一座武陵县了。
楼娘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他,“这是葛姑娘离开前让我交给你的,她说你看了信之后就会明白一切了。”
孙东忙接过来,走到一旁的大树下,拆开信封看了起来。
“孙东,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带着小荷远走高飞了。
“我想你此时心里一定有很多疑惑,那我就来好心地告诉你吧,其实我是上天派来助你铲除匪寨的仙人,那些土匪都是被我施展法术弄晕的……
“好吧,不开玩笑了,早在出嫁前,我就交给了小荷几根迷烟蜡烛……”
看到这里,孙东恍然大悟。
原来小荷点燃那几根蜡烛的用意是这样的!
“……议事堂意外起火,寨子里大部分土匪都被烧死了,不过大当家和二当家这两个罪魁祸首还在,你应该已经看见他们了。
“另外,寨子门楼上还有三个成了太监的土匪,这几个人也足够证明你铲除了匪寨立下功劳了。
“至于楼娘她们,我问过了,她们不想下山,希望以后就在山上安安静静地生活,了此残生,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也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你下山后不要跟人说起她们的事,也尽量不要让别人来打扰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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