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兰这才好受了些,好歹自己生的儿子争气。
江蓠院。
周怀宁吃过午饭,青墨带着几个丫鬟指挥着在院子里晾晒铺盖被褥,让玉竹等天擦黑悄悄的去栖霞苑找人办事,盯上两日云鬓。
她坐在厅内的小凳子上,围着炉子,拿着手中的书准备翻上一翻,就听到院子中吵闹。
周怀宁看了一眼旁边的玉竹。
玉竹心领神会的掀开门帘就出了堂内,站在廊下皱着眉头看过去,开口大声斥责。
“吵什么,闹什么。”
青墨原是在院内带着几个小丫鬟晾晒完,甘草说是提议把丫鬟房内也是拿出来晾晒一番,这样晚上睡觉也舒服一些,别是得了病耽误照顾姑娘,谁知就在铺盖中掉落了一枚如意海棠金丝簪,另外还有两只通体棉白玉手镯,看着就十分贵重。
甘草看了铺盖就知道是谁的,当下强硬的拉着人给拉到了院子里。
“玉竹姑娘,就是紫苏的铺盖,咱们几个都是见证,这么贵重的东西想当然的肯定不是她自己个的,所以才来问问,是不是姑娘赏的,若不是,那就该报了官府,偷盗主家财物不是要被判了流放。”
紫苏被吓得竟然有些失语,正晌午的太阳本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可现下她只觉得额头冒了冷汗,身体不住的在发抖,匍匐在地上,她不想被流放。
青墨站在一旁看着紫苏并不敢言语。
玉竹看了一眼就转身到屋里去请姑娘。
周怀宁简单的听完也不意外,但那些东西应该不是偷盗的自己,是姨娘赏她的吧。
“让她进来吧。”
上辈子的事情她记得有些都不怎么真切了,只那一日知道紫苏背叛自己的时刻心如刀绞。
玉竹带了紫苏进到屋里来,自己则到门口守着。
屋里静的落下一根针都能听到,外面起了一阵风,枯树叶被吹落,沙沙作响。
紫苏跪在地上,额头上的冷汗啪嗒啪嗒的滴在地板上。
周怀宁就静静的坐着看了她两眼,放下手中的书,她并不在意的。
“主仆一场的份上,我会去回禀了大伯娘,拿了你的身契把你发卖了出去,不会送到官府,不过你以后就跟我再也没任何关系。”
紫苏并非家生子,只是被典卖进府的,那时她不过八九岁的年纪。
紫苏听到这话咽了咽唾沫,猛地往地上磕头,那人牙子若是知道她是偷盗了主家的钱财才被卖了出去,以后哪有什么好的人家愿意要她去做丫鬟,到最后不过是在外院做苦差事的,怎么不过短短数十日,她竟然就到了这般地步。
“求求姑娘了,看在奴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奴婢一条活路吧,那首饰真不是奴婢偷的,是,是沈姨娘赏赐的。”
周怀宁没再看她,也没听下去,玉竹从门外进来把人拽了出去,叫了祁妈妈绑上绳子塞上嘴巴,给大夫人送去。
祁妈妈手头劲大,绑人更是一把好手,干的自是爽利,院子的下人都被这动静吓到了。
周怀宁今日穿的很是素净,内里是一件白色金丝喇叭花的比甲,外面一件淡青色的批袄,发髻上只有一只素银云簪,她从屋里出来站在廊下看着众人,半晌才缓缓开口。
“上次我就说过,我屋里还是缺了二等丫鬟的缺,这次是甘草发现的,立了功的,那就让甘草补上二等,你们的忠心我都是看着的,院子里的其他人我也都是信任的,大家伙的好好做事,咱们在一个院子里过日子,总是要好好相处的。”
其他人听完也都是恭敬的齐声应是,来江蓠院才不过几天,五姑娘看着不像是个事多的主子,眼下有着甘草的例子,大家也都想铆足劲的干。
青墨看着紫苏被生生捆的结结实实的,还堵上了嘴,发髻也在拉扯间松散了下来,往日那个在姑娘面前得脸的大丫鬟已经连外面做粗活的婆子都不如。
她警觉地发现五姑娘早已经不是往日的那个五姑娘了,沈姨娘也并不会管她们的死活,就如同今日,紫苏的下场就是她的以后,想到这里,不禁想起过去那些事情,是五姑娘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敲打,下人的命如草芥罢了。
周怀宁坐在镜台前面,让玉竹收拾一下首饰,把刚刚搜过的紫苏那里的另外放置。
青墨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伏在地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双手放在头顶。
周怀宁看她这样并未起身,她今日的杀鸡儆猴是有用的,事情刚刚好就差这一步了。
“青墨,这是做什么?”
青墨不敢抬头,只全部都招了出来。
“姨娘让奴婢和紫苏尽心尽力的盯着姑娘,并且引诱姑娘做些出格的事情,随时把江蓠院的事情通报给她,奴婢知错了,求姑娘责罚。”
玉竹在旁边也没什么惊讶的,沉默着。
周怀宁把妆奁合上,发出清脆当的一声,听着外面的丫鬟洒扫的脚步声,今日日头也好,透过窗户照在身上,十分暖和。
“紫苏是个没脑子的,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沈姨娘帮不了你们,所以干脆过来求我,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若是你能办好,我既往不咎,还会找个由头放了你的身契,给了你银子,让你好好的回去过日子。”
青墨良久不做声,才抬起头,无论是什么事情她都得答应,没有后路。
大夫人正在跟冯嬷嬷看礼物单子,明日是个大日子,可不能出半点错,她是母亲唯一的女儿,更是要有样子。
水安掀开门帘进来先屈膝行礼。
“夫人,三院的祁妈妈过来,还捆了紫苏那丫头,说是今日人赃并获,被抓到她偷了主子的首饰,五姑娘让带过来给找了人牙子发卖了。”
陈泽兰放下手中的单子,“那你就去处置吧,不必过来回我。”
“那还用不用知会一声栖霞苑的?”水安又多问上一句。
陈泽兰轻呵一声,“不必,等哪日她真的做了三房的正房大娘子再让她过问吧。”
水安这才下去。
陈泽兰又拿起来单子看了没一会才想起,“你说这五姑娘到底年纪小,她上次就该一起给处理了,还拖拉到今日,非要等自己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做出这偷盗之事才处理。”
冯嬷嬷站在一旁适当开口,“到底是没个长辈对她教导,且三房的那位又有意的捧杀着,老夫人也不管,身边也没个忠仆帮衬着,没犯下滔天大祸就已然不错了。”
正儿八经的官宦的嫡女怎么会养的这么松散,要识字算账礼仪,需好好教养出的大家闺秀,这样出嫁以后才不会丢了娘家的脸,京中关系盘枝错节,姻亲更是需要在官场守望相助的,保住自家的地位,可周家显然并未打算把她嫁到这些家里,也自然不会为她细细谋划,所以于管教上也就无所谓了。
陈泽兰听闻又叹了声气,仔细想来也是可怜。
“当年三弟妹入府,我是跟着老爷去了任上,也不在家中,等到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老夫人是个心狠的,手里现下又紧紧的握着嫁妆,要不是赵家为了这唯一一个外孙女忍下来,早就上门来闹了。”
冯嬷嬷点了点头,“到底是商户,咱们这样的人家是要脸面的。”
陈泽兰也不会多管三房的事情,随她们怎么闹去,只要不犯到她的跟前,一切都好说。
晚间去立雪堂请安,周怀宁是跟周云宁在三院碰到,一同到的。
老夫人让下人奉上茶,留着几位姑娘坐下来说话,她坐在大炕上,捧着手炉。
周海宁带着妹妹们坐在堂内的两侧。
老夫人笑着看她们几个。
“明日要去你们陈外祖母家祝寿,你们几个都要守着规矩,万不能丢了咱们家的脸面。”
几人又一起起身行礼应是才又坐下。
老夫人又看向周怀宁。
“五丫头,你院里今日的事情我知晓了,对下人管教要严格些,上次就该把人赶出去了,有什么缺的用的就去禀了你大伯娘。”
周怀宁起身,“多谢祖母教导,孙女记下了。”
老夫人看她这几日算是收敛了很多,赵氏纵有太多缺点,但也有一点,长的实在好看,五丫头好皮囊。
“嗯,都下去吧。”
这两日雪都化了好些,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这出了立雪堂,各自的丫鬟都给主子披上斗篷,又把手炉忙递上。
周海宁原本是走在最前头,但突然猛地停住,转过身子。
“四妹妹,听闻今个午后,祖母单叫了你来了立雪堂啊。”
忽而一阵风吹过来,丫鬟手里提着的灯笼也都随风飘了起来,烛光忽明忽暗的照在人的脸上。
周溪宁抿抿唇,捏了捏手炉外面的布料,“二姐姐,祖母让我来抄写佛经。”
周海宁冷哼一声,“我看倒未必吧,祖母是为了让你明日在我外祖母的寿宴上好好打扮一下,给你赏了不少首饰,可我告诉你,那是我的外祖母,你这样的庶女再好看又如何。”她语气实在讽刺,说完就谁也不顾的转身大步就走。
巧意都没反应过来,连忙小跑了两步才跟上自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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