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柳依依好容易洗了这三天以来的第一次澡,卷着头发进房间时就看见谢同尘正在整理床铺。被子是不知道积在箱子里多少年的,只是铺开就有一股陈旧腐朽的气味。她和谢同尘早已经默认睡在一起,在梦境里也没那么多顾忌。
其他人也各自找了房间休息,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大家早已经疲惫不堪,林语默今天受了很大的刺激,现在还没缓过神来,但谁也没那么多精力去照顾他,只能把他拖到房间里去,然后就自顾自找房间休息了。
柳依依是最后一个洗完出来的,整个村庄万籁俱寂,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她靠在门边,看谢同尘对着床铺洁癖一般铺铺垫垫。
“在想什么?”谢同尘冷不丁地问她。
“你今天晚上要出去是吗?”她温声问。如果这张床是谢同尘自己睡,他估计没那么挑拣,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晚上要出去一趟。“我和你一起吧。”
谢同尘终于转身,看着她挑眉。
“你要去猎人的小屋还是神庙?”柳依依自顾自说着,又否认,“不对,小屋你之前搜过一遍了,应该是去神庙......正好,神庙在那里应该不只是为了传递曾经的信息,我也在想到底是什么人拿走了林家兄弟说的那些东西......”
“柳依依。”谢同尘突然直接打断了她,他直白、严酷地说:“为什么我要带着你?”
柳依依愣了一下:“什、什么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实在奇怪,还能为什么?为了她要走出梦境,要活着出去啊。
谢同尘说:“如果你只是为了走出梦境的话,那就呆这里,等我把牌带来。你可以只是呆在我身边,什么也不做,一年或者两年,等牌集齐,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对你而言就像是一场并不明晰的记忆,你很快就会遗忘,过上你原本的生活。......我见过很多这种人。”
“可是你不是没答应要带着我......”
“我答应了。”他说,“从现在开始,你哪也不要去。”
柳依依想了想,忽然福至心灵一般,问谢同尘:“你不会是怕我死在你面前吧?”就像是今天林语然死在林语默面前一样。
谢同尘不说话,没否认也没承认,他只是转过身来和柳依依对视。
昏黄灯光从他原本冷峻的脸颊上流泻,照得那双漆黑的眼瞳熠熠生辉,那是一种柳依依读不懂的神色。
柳依依却只是笑了笑,轻声说:“但我想和你一起。”
“......”
“我觉得这个世界里没有比你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可以吗?我想和你一起。 ”
谢同尘沉默半晌,突然猛地一扭头,不看她了。
“可以。”他简洁地说,说完似乎又觉得这个语气太平淡冷漠,咳嗽了两声,“我......”
他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样子,却看到柳依依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到了窗外。他们的窗帘并没有拉紧,而在那若有若无的缝隙里,通向山顶的位置里隐约能看见一条长长的、仿佛被拉长一般的萤火微光。
柳依依忽然兴奋起来,她将窗帘拉大了一些:“有人在上山......你看,好长的队伍!”
那队伍起码蜿蜒了十几米,仿佛坚持不懈的蚂蚁一般,举着灯火,缓慢地前行,但在落雪声都可听见的寂静夜晚,这样长长的队伍居然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果不是这个窗户刚刚好可以看见,如果不是窗帘并没有拉紧,那根本不会有人察觉。
“前几天晚上他们都是这样吗?没出一声?”柳依依转头看向身边,刚好也和转头看她的谢同尘对上目光,四目相接的一瞬间,两人都读出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悄悄跟上去!
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赶路,对于普通人来说显然是很困难的,但在柳依依站在门口犹豫的一瞬间,谢同尘就仿佛知道了她的迟疑一样,将手递给了她。她没有回握,那双大掌就径直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向前。
两人藏在道路的阴影中,一路快步追赶着上山的队伍。
等追赶上时柳依依才发现,这些村民们穿着都高度像似,每个人都提着一盏和猎人相似的煤油灯,面无表情,甚至他们都没有低头看过脚下,但却保持了高度的纪律性,步伐一致地前进,氛围阴森又寂静。
伥鬼......
柳依依忽然想到林语默的话,显然,眼前的这些村民才更像是传说中的伥鬼。
一路跟着队伍到了山顶,白天寂静无人的神庙此刻却灯火通明,四处都是蜡烛和点燃的香,一股油腻腻的腥味和难以形容的臭味差点让柳依依以为队伍被熊皮人跟随着,但仔细一闻,却能发现那味道是从神庙里传出来的。
谢同尘牵着她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她躲藏在神庙门口的一个枯树下,这个角度在极盛的烟火下刚刚好可以看见里面的场景。
那是一个极度荒唐的场景,烛火摇晃,白烟四起的的庙堂里,那一尊古怪的神像变换了姿势。
柳依依还记得之前白天看时,它是一个双手举起掌心向上的姿势,而现在,它已经变成了爬伏的姿势,在神台上蠕动着身体,时不时还发出细微的颤抖,让人不寒而栗。
站在村民最中间的一位看起来颇有地位的男性询问身边的人:“那女人死了吗?”
身边人说了句什么,男人立刻暴怒起来:“那怎么办?!只有外乡人的人皮才能压制这尊像,要让她挣脱了,大家都得死!废物何大,让他去接人,却被那什么死猎户抢了先,现在枪在他们的手上,熊皮人也不像是以前一样随意行动了......”
身边人又大概说了些保证和安抚的话,并且承诺这次也和以前一样,绝对不会出问题,很快他们就能摆脱猎户,结束寒冬,能从神像那里分享寿命什么的......
两人还说了些什么,但柳依依却没再细听,只是想道——村民果然是坏人。
他们完全被迷惑了,看起来只是普通人和他们没有交集的村民才是伥鬼,猎人反而才是道具的使用者。
至于他们这些人,大概在村民们眼中只是供奉和压制的材料罢了......猎人带着他们上山,虽然也被袭击了,但正是因为这两天众人都躲在他的屋子里,才没被村民侵害,甚至柳依依阴差阳错下拿到的猎—枪还让他们虎口逃生了两次。
就在她思考时,谢同尘忽然凑了过来,示意她向上看。
一盏油灯挂在神庙的台上,正随着烟火轻轻摇晃。
这灯乍一看起来非常普通,和任何村民手中拿着的灯都没有不同,然而柳依依却被一下怔住了。
在极盛亮的光线、以及居高临下的角度下,能看见那灯的中央并不是煤油和灯芯,而是一张半个巴掌大小的纸片,长形,被燃烧直三分之一,一面漆黑,另外一边是繁复图案——那赫然是一张纸牌!
柳依依盯着纸牌,下意识地往前挪动一步,又被谢同尘拽了回来,他微不可察地向着她摇摇头。
“别急。”他耐心地向她做口型,深色瞳孔在灯火的映照下竟然出奇明亮。
柳依依冷静了一点。
这种情况下冲出去无异于送死,他们只能等待时机,想办法接近那盏灯。
两人悄悄地看完这一场诡异的祭祀准备,等到结束时,再一次依葫芦画瓢地跟在村民们的队伍后面。
摸黑下山时,两人在队伍的末尾远远盯着,柳依依忽然发现山间的树林里站着一个东西。
那身影于他们而言甚至称得上熟悉,庞大而模糊的轮廓,直直站立在树后。
柳依依拉了拉谢同尘的手,发现他也早就发现了熊皮人,两人静静等待着它的动作,然而奇怪的是,它只是静默地注视着队伍。
它跟随着,窥视着,却迟迟没有反应,柳依依甚至能感觉到它几次将目光选定了队伍中的人,但最后也没有任何动作。
它就像是被束缚的、恶毒的瘟疫,注视着这些散播病毒的源头。
却又始终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柳依依喃喃自语。
“在想什么?”谢同尘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今天先休息吧。”
柳依依靠坐在床头,骤然回神。“没什么,只是我在想......她会不会很恨?”
“谁?”
“那个女生,那个被献祭,披上熊皮,成为了熊皮人的女生。”
谢同尘将她拉下来,裹进了被子里,两人隔着一层棉被,面对面地注视着彼此。
柳依依看着她,明明被裹在棉被里,却不由得发了个抖,她说:“我觉得她好恨,也许......她还能想起来自己的事情。”
“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我......我看见了它的眼睛。”柳依依说,“很多次,还有和熊皮人面对面的那次,我正在看着她遇害的画面。”
谢同尘没说话,伸手来摸了摸她冰冷的脸颊。
柳依依眼睫微微颤抖,在他的注视下很快从那种情绪里脱离出来。
她辗转反侧地躺了一会儿,忽然说:“我好饿......饿得难受。”
这两天在梦境里吃得东西简直是屈指可数,除了偶尔的两顿之外就再也没吃过什么,全靠强撑的精神力。
虽然下午那些面包她忍着反胃感吃了一些,但还是抵不过消耗,现在一到屋内,精神放松下来后,柳依依感觉饿得睡不着。
“还有两天,梦境就要结束了。”
“嗯。”谢同尘说,“我们已经很接近“牌”了,只要拿到了牌,立刻就能醒过来。”
柳依依点点头,她将脸颊半掩在床铺里,极力忍耐着,胃痛,肌肉搅和在一起,甚至有一种想要反胃的感觉。她不想表现得太娇气、吃不了苦,在这里能保住命就是万幸,再来埋怨肚子饿的话就显得太不会看气氛了。
“很饿吗?”事实上谢同尘并没有觉得自己很饿,他这几天吃得比柳依依还少,但却完全没有疲惫或者饥饿的感觉,自然也忽视了柳依依的感受,她和他不一样,两人的精力、消耗力,实在是忍耐力都不在一个层次上。
谢同尘支撑起来,想要出去再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但却被柳依依拉住了。
“......真的吗?马上就可以出去了?”接连发生的残酷事情、过于澎湃的情绪起伏几乎消磨了柳依依的意志力,这个问题并不是真的疑问,而是一种精疲力尽、走投无路后的期许。
“真的,我保证。”
在这种疲惫下,柳依依仿佛被养成了一种下意识的本能,会在他的话语中感到心安,会在与他靠近的气息里蜷起稚嫩的脖颈栖息。
“嗯,”柳依依低声道:“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大人请看预收文!《被邪神溺爱了》
温柔少女x无道德邪神
又名我靠养狗拯救世界
许落落从小体弱多病,曾被预言活不过二十岁。
在记忆中,无论是医院医生还是寺庙道场,家人都带着她到处跑。
终于,在即将二十岁时,母亲带着她去请了一尊传说中的神像泥胎。
泥胎没有人形,传说需以人的精魂供祂成仙。
什么叫精魂?
许落落也不知道,她只感觉自己的生活变得不对劲起来。
房间里的摆件总会莫名其妙改变位置、洗干净的衣服变得湿濡粘腻......
若有若无的注视、危机关头拉住她的惨白的手......
直到许落落在半夜时忽然感觉自己被一个冰冷的身体拥抱、抚摸。
她再也受不了了,在将泥胎送走、归还,都没有成效后,一狠心,直接将泥胎砸碎在浴室里。
“你怎么这么狠心?”挣脱了泥胎的邪神吐息冰冷,猩红舌尖舔抵着她的耳垂:“我可是被你养成的怪物啊......”
许落落浑身冰冷,说不出一句话来。
邪神被困在泥胎里的第一个一百年,祂发誓,要满足拯救自己的人所有的愿望。
邪神被困在泥胎里的第十个一百年,祂发誓,要毁灭拯救自己的人,要毁灭整个世界。
后来,面对许落落的质疑,邪神若无其事地望天望地,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我没这么想过。”
传说中,邪神塑造人身后就会毁天灭地,给世界带来灾难。
当初失误送出邪神的道长视死如归地去找许落落要回泥胎,却只看到勤勤恳恳伺候少女的俊美邪神。
道长:......不是要毁灭世界吗?(汗流浃背)(擦汗)
邪神:啊?道长,我不是闲神,我要给我老婆当狗的(挥舞抹布)(忙上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