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了老夫人的话,苏姨娘和乔姨娘仿佛得了圣旨一般,见天的跑到荣安堂里请安,荣安堂离聚风院不远,两个人期待着见到她们爷,最好看她们如此孝顺,可以经老太太口直接抬成姨娘。
姨娘啊,是可以计入宗祠,给侯府绵延子嗣的。若在正妻进门之前成了此事,那荣华富贵,面子里子可都是头一份。
苏姨娘此前就是急功近利,乱了顺序,妄想母凭子贵,一步登天。谁知总督大人最恨被人算计,何况还只是偶起念头收的两个侍妾。连带着乔姨娘,二人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宠爱直接降到了零。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应该徐徐图之的。
苏姨娘得了教训,如今倒是规矩起来。她们大人已经调任并州七年,老夫人都来了,谁知爷何时就回了盛京,那等天子脚下,富贵繁华之地,可千万要把她们二人带上才好。到时候她两再温柔小意,总叫大人再痴迷于她们的手段。
两个人都遭了厌弃,如今倒是成了难姐难妹,共同图谋起来了。
那天的谣言私底下传的火热,除了不敢传到主子的耳朵里,大家都喜欢在茶余饭后聊聊这侯府最新的八卦。
苏姨娘和乔姨娘身为事件中最尴尬的人,也是不免被拎出来遛遛,但大家话语之间都是两个人失宠了,两个人比不上主子身边的那两个婢女,那两个婢女定要抬成姨娘了等。
从自己身边的下人们口中听了此话,苏姨娘和乔姨娘心里恨得牙痒痒,又不敢把手伸到她们爷身边去,只得成日里怄着气。
最痛苦的是,两个人来荣安堂,总有遇见爷的时候,每次都看见那两个婢子服侍在一旁。她们的美丽端庄,孝顺懂事儿都做给了鬼看,主仆三人硬是懒得瞧她们一眼。
爷就算了,那秋月和冬雪也时常一脸冷漠淡然,偶尔刮过她们的眼神也是不屑至极。
如今就如此大胆,以后还得了?!苏姨娘和乔姨娘只恨不得掐死这两个狐媚子。
谢安和巧敏是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否则大概也会跟那天亲耳听见别人造她们的谣一样无语吧。我们两原先就是两暗卫,平日里完成主子吩咐的差事,做一把随时可以出鞘的刀就是了,谁有那些个时间与兴趣去后院同你们打擂台。
然而双方都不知道对面的想法,谢安他们每次看到苏乔二人敌视的眼神都觉得莫名奇妙。
今日倒好,周敬尧有事早早的就出府了,谢安她们不用跟着去荣安堂请安。苏乔二位没有了敌视的对象。
若说单单陪老太太,那倒也是件容易事,两个人本就花言巧语,时常都可以在荣安堂讨到些赏。这不,今日两人又被留下用午膳了。
“老夫人,您看,你一来府上啊,天气都变好了,要知道前些日子,这天都能热死人呢。”
端午前那几日,并州多日没有雨水,日头又晒,真真是热的人心头烦躁。节日一过,两场甘霖浇下来,倒是变得干爽怡人了。
苏姨娘坐在侧边的圈椅上,看着外面晴朗舒适的天,脸上带笑对着上首的老夫人就是一句奉承,倒是把这四时节气的功劳都归到老太太身上了。
老夫人今早本就被哄得高兴,听了这话只笑着道:“你惯是会说话的,我哪里做得了这老天爷的主。”然而夸人的话总是叫人听了愉悦,老太太还是不免心头一阵舒畅。
“姨母做不了老天爷的主,府上的主总是做得的,就是这天儿再热,表哥还能让您受这酷热不成。”华蓉也坐在一旁,刚刚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听了老太太的话,放下茶盏,更是调笑般说到,直说到人心坎上。
这几日,总督大人虽然繁忙,但他身边的福莱一日里总是免不了来两趟的。
乔姨娘最是不喜欢听这位表小姐说话,她们又不是没打听过,也不知道是老太太娘家偏到哪里去,表到哪里去的表小姐,成日里说话做事,到仿佛是大人嫡亲的表妹一般。每日这般姿态,可别以为旁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老夫人想必还未好好逛过府里吧,府上有一处园子,假山流水,草木凉亭,布置的很是有些趣味,今日这样好的天时,何不去看看。”乔姨娘岔开了华蓉硬要跟爷扯在一起的话题,对着老夫人建议道。
然而老太太是从何处来的,盛京那样的地界,什么稀奇的院子没见过,若说在早上可能还有些兴趣,现在却是没甚么精神,只拒绝到:“我倒是有些乏了,待改日吧。”
姨母既乏了,那我服侍您休息?我倒是颇有兴趣,待会儿您睡下我同两位姨娘去吧。”鲜见的,表小姐竟然想同两位姨娘逛园子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随意伸手一摆:“午睡而已,哪里就一定缺你服侍了,你们自去吧。”她自己不去,倒也不会拘着身边的人。
苏乔二位姨娘一股子狐疑,还是带着人去了园子。
总督府的这处园子是周敬尧来并州后,管家着人重修的,他家爷平日里前院后院总不免经过此处,所以颇费了一番心思。如何精巧谈不上,但请了工匠设计,融合了盛京同并州两处地势的风格,倒是颇有一番意趣,平日里也着下人打扫的仔细。
此刻,三位美人走在院子里,后面跟着各自丫鬟,更是给园中添了好些生机。
但是苏姨娘和乔姨娘今天却没甚么心情,和这位表小姐在一起,说话间总是难免带些机峰。两方人都是看不惯对方的,只在心底不说罢了。
华蓉自觉来自盛京,多少可以叫周敬尧一声表哥,叫老太太一声姨母,是这两位比奴婢高不了多少,而且看样子已近失宠的侍妾无法比拟的,所以在二人面前难免隐隐带些傲气。
苏乔二位就更不必说了,她们二位好歹也算爷的人,只是近两年失宠,最恨别人言语间看不起她们。
所以,今日同游气氛很是微妙。
走在两面夹着山石的卵石路上,华蓉貌似不轻易的问道:“二位姨娘此前也是贴身伺候在表哥身边的吗?”
这句话一处,苏乔二人立马变了脸色,什么叫也是,于是脸色不好的回到:“表小姐何出此言。”
“哦,这几日府里有些谣言,我偶然间听见了,也是随口一问。”仿佛说错了什么话,华蓉懊恼到。
什么偶然听到,分明是故意,二人都知道谣言是什么,只觉得华蓉就是故意恶心她俩的,还没气上呢,就听见对方貌似惋惜道:“表哥也是,如果那两位婢女越过二位成了姨娘,谣言成真,倒是要叫下面的人笑话了。”
这话哪个听得,只觉得对方就是故意挖苦她俩呢,同时又想起成日里同进同出的三人,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何况还是两个美人,乔苏二人原本只是嫉妒的心开始变得慌乱,就是她们不抬姨娘,也万不能叫别人先了去。
华蓉看着二人仿佛有熊熊烈火燃烧的眸子,内心一阵愉悦,反正她同这二位是站不到一起的,刺刺她们的心窝又何妨,要是能做出些什么那才叫好,正妻进门之前,除了她,表哥身边的人能少一人便少一人。
这两个不足为患,她看那两个名唤秋月、冬雪的才是不一般。
三个人各怀心思硬是逛完了这园子。
……
第二日。
今早没有急事儿,总督大人又按着惯例去荣安堂请安了。
来了好些天,老夫人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同儿子好好说下娶亲成婚的事。每次开口,对方三言两语就又扯开话题来,倒显得她是来并州游玩度假的一般。
近日,老太太准备同周敬尧好好谈谈此事。并州虽好,儿子也在这儿,但主家毕竟是在盛京,况且侯府里还有周敬尧的祖母呢,总不好在此处一年半载,三月五月的逗留。
荣安堂里,此时该请安的都来了,老夫人想了想,还是准备私下里跟儿子说,干脆等下留他用午膳好了。
苏姨娘和乔姨娘同谢安和苏巧敏站得很近,在爷身边时,按着规矩,侍妾虽然不用像丫鬟一样端茶递水,但也是不能随意坐下的,她们看起来同谢安二人没什么区别。
“华蓉,你去拿我从盛京带过来的茶,那茶才是好,你煮的也好,倒是叫你表哥尝尝。”老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府里的茶水后又放回去,眉头皱了皱,刚来还好,来了几天还是想念自己喝惯用惯了的东西。想起自己带来的东西,老夫人对着华蓉道。
华蓉自然听命,从老太太身边离开去刚置办几天的库房。
总督大人并州七年,盛京的茶还是并州的茶,只要是好茶,倒也都喝得惯。听了母亲的话,也就等人来换新茶盏了。
苏姨娘和乔姨娘站在后方听着大人老夫人的对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一颗心全放在身边的谢安和苏巧敏身上了。脑子里只想着谢安二人触怒大人,被逐出府的场面,一时间内心充满了干大事的雄心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