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防狼刺藤已就位

为了不让家中的媳妇崔氏发现,罗氏当日就搭牛车回了村子。

此事不能让崔氏知道,不然顾瑶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安宁。

顾瑶爹爹生了一场重病后,就得咳喘病,做不了重活,她祖父在时,日常照顾她们家。

日子过得还算尚可。

她祖父是村中的大族长,手上有不少田产。

后来她祖父去世,田产一分,她的那些叔伯们也各过各的,无人再帮她家。

她家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为了给她爹爹看病,家中的田产也卖了不少。

为省些口粮,她爹娘一狠心,就把顾瑶七岁的孪生姐姐送了人。

后来她大哥顾平长大后,田地有人耕种了,一家人才能填饱肚子。

顾瑶十岁就开始,走村串巷去码头做些小本生意,补贴家用。

在顾瑶不辞辛劳,和大哥的努力下,她十二岁那年,她们家终于凑够了二十两银子,娶到了她大嫂崔氏。

谁知崔氏性子泼辣任性,总顾着娘家。

在婆家啥事不愿做,成天管这管那。

用了全部家当取回的媳妇,顾瑶一家人也不敢说她。

只有顾瑶惹急了,会反驳她两句。

顾瑶大哥老实巴交,只知道埋头种地,在他媳妇面前不敢反驳一句。

林嬷嬷给的那一百两银子,经了崔氏的手,到顾瑶爹娘手上就只有五两了。

晚上罗氏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就担心一件事。

怕她儿媳妇知道了顾瑶的处境,不但想私吞顾瑶手上的银子,还想打顾瑶的主意。

崔氏的大哥都三十了,还没找到女人。

成天在家游手好闲,她们村上没人愿意把姑娘嫁给他。

崔氏之前就有这个想法,要不是方既毓捷足先登,聘礼出手阔绰,崔氏怎会放顾瑶嫁给别人。

顾瑶也深知这一点,安顿好后,就让媒婆为她找合适的男子。

在她还看不出有身孕前,想找个可靠的后夫。两人同了房糊弄一通,她肚里的孩儿也就有名正言顺的爹爹了。

这是她第一次哄骗人,心中委实有些过意不去。

甚至想过,有合适的,就多给他爹娘一些银两补偿,条件也是一降再降。

可几天下来,没有一个可靠的。

晚上,秋姑趁孩子睡着了,陪顾瑶闲聊,

“瑶瑶,你也不能太挑了。毕竟这永州城,不好找方夫子那般神仙模样的男子,我看杨捕快就挺好的。身子壮实,能护得住你。”

顾瑶正在熬制暑汤,听闻后,神色一怔,而后道出缘由:“可他爱酗酒。”

前面有了方既毓这个例子,如今顾瑶给自己找后夫,就只看一点,对自己有益处。

秋姑心疼顾瑶,怀着孩子,没人依靠。主动揽过她手上活,让顾瑶歇息。

“你这样的相貌不愁,说不定明日就能遇到你的良人了。”

“秋姐姐,良人是可遇不可求,没有合适的,我先放一放。”

“你不找个人在你身边,晚上睡觉都不踏实。”秋姑边往灶膛里添柴,边劝道。

顾瑶搬到这院子半月不到,就有许多贼眉鼠眼的男子,到秋姑面前打听她的情况。

“秋姐姐不用担心,我已想好了方子。”

这几日顾瑶看了不少十来个,那些看中她的男子没有一个真心,都想占她便宜。高不成低不就。

越到后面,她越没心思再找下去。

如果她嫂子真打那样的主意,她也想好了对策。

至于晚上有歹人想翻她的院墙,她也做好了准备。

院墙下她早已放好了刺藤,不仅如此,院中有小黄狗为她报信,她又买了两把长刀防身。

她一喊,隔壁院子的秋姑夫妻俩就能听到。

她租赁的院子也不好找,七拐八绕的,一般人一进巷口就迷路了。

就连秋姑,到此时还没摸明白。

这也是往日,顾瑶自己走村串巷得出的经验。

京城丞相府。

九月二十这日,是丞相萧鸣鹤的寿辰。

白尚成十五这日,就到了长安。

舟车劳顿半月,不见半点疲惫。

提前几日到,就为了给他伯岳丈丞相大人,选一样够分量的礼物。

万州小地方的东西,他怕白鸣鹤看不上。

十九这日他才和自己的夫人,提前上门拜会。

往日来丞相府,他都是小心翼翼的。

这次萧鸣鹤给他的差事,他办得好。一进相府的大门,抬头挺胸,神气得很。

他一想到,方既毓在万州修官道,束手无策的样子,心中就得意 。

走时,白尚成就特意交代过衙门的官差,方既毓的任何吩咐都不用理会。

让他一人在万州不仅差事办不了,还无人可用。

到了丞相府,他把自己的伯岳丈萧鸣鹤没等回来。

却等到了他自己送给萧鸣鹤的大礼。

丞相府的管家来通报此事时,他和自己夫人都是一脸迷茫。

“白大人,那船贩们还在门口等你付船银了。”

“把人打发了吧,定是遇到了江湖骗子。”白尚成的夫人萧氏一口回绝。

管家神色慌张,如实回道:“小的看不像,几大木桶……鱼,他们说从永州运来,还活蹦乱跳。”

听闻此言,白尚成和他夫人的脸色瞬间煞白。

也顾不上与管家解释,就往大门口跑,把头上的礼帽都跑掉。

来时有多神气,此时就有多狼狈。

当看到,门口木桶里鲜活的小锦鲤时,白尚成一脸惧怕问道:“哪里来的?哪里来的?”

“大人,你家鱼塘里的。”

白尚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萧氏气得差点吐血。“谁要你们捕的,谁让你们送的,为何要捕鱼?”

“大人衙门的官差让我们送的,说是要填了鱼塘,修官道。”一高大商贩老实回道。

犹如晴天霹雳,炸得夫妇俩明白了所有。

没错那位官差就是方既毓,他另辟新径,填了石头山旁边的鱼塘,不用挖山就能接通万州境内的官道。

这鱼塘白尚成挖了十几年了,每年这些锦鲤,都能为他挣上千两银子。

“快些回去,还来得及。”萧氏提醒白尚成。

“大人,你还是把船钱给我们吧,你此时回去也来不及了。”

“我们走时,鱼全部捕完了,只怕水也干了。”

船贩们你一言,我一语的。

“不可能,不可能,他要填鱼塘,哪里来得土?”白尚成不敢置信地问道。

石头山旁边周围,都是石头,还挖不出来。

一个胆子稍大的船贩,大声道:“有何不可能的,那位大人,用你鱼塘的水,去换土,此时你回去,土都填一半了。”

今年干旱,尤其在这九月,粮食快要成熟的时候缺水,如果此时没有水,今年收成就要减产一半。

县城许多蓄水的塘坝都干涸了。

一整月都没下雨,农户们可愁怀了。

周围就剩下白县令的鱼塘有水,农户们也只能干瞅着,不敢动。

谁知,县衙却发了告示。

到石头山去取水,取多少水,就换多少泥土。

这一消息炸开了锅。

农户们为了抢到水,无所不用其极。

近些的就挑背,远一些的就挖沟渠引。

不到十日,一鱼塘水没剩一滴。

为了感谢县衙的白大人,农户们又齐心协力,把自己运来的土填到水塘里。

看着现场忙得汗流浃背的众人们,方既毓早就吩咐人,为他们提前熬好了暑汤。

每人每天还能领一个烧饼和二十铜板。

一般这些县衙的赚银子的活,都是包给当官的亲戚干的。如今这样的好事,竟落到了他们头上。不但抢到了水,又有饼吃。还能挣到铜板,人人干到起劲。

这半月来,方既毓天天到现场监工,人也晒黑了不少。

子山拿着凉扇,不停地为方既毓扇风,啰唆道:“二爷,你快去阴凉处躲躲吧。人都黑了,回长安了,大夫人可得要骂小的们。”

“拿开,我是在办差。不是儿戏,比起农户们的辛苦,这点又算什么。”

方既毓一把挥开扇子,厉声呵斥。

“让人看好县衙的官差,才是正事。”

“二爷,放心,那些官差们都有事忙,无心管这边的事。”

方既毓让自己的人,换上官差的衣服。

农户们只认这身衣服,没了这身衣服,他们也不敢动这塘水。

而真正的衙役们的确很忙。

捕快去了长安给白尚成报信。

还有几人则是忙着,在县衙守着白大人的几缸锦鲤,因为稍不留神,就蹦出来几只猫,拖走一两条。

剩下的,则是去了白大人的瓜地看瓜,鱼塘没了,瓜也再没了,只怕他们的差事也就没了。

这位白大人是农户出身,小时候家里没地穷怕了,看到有人送土地,就舍不得放下执念。

“二爷,小的实在不解,你为何让人以白县令的名义,把锦鲤送到萧老贼府上去,还全部都是小的。”

方既毓邪魅一笑,冷声道:“丞相大人小字锦鲤。”

子山瞬间醒悟,放声大笑道:“小锦鲤,不就是他的儿子吗,哈哈哈……白尚成送了几桶儿子给他。”

一旁的子风想笑又不敢笑,差点憋出内伤了。

而丞相府的白尚成此时,就只有哭的份了。

萧鸣鹤城府深,猜忌心重,此生最恨,别人送他锦鲤。

从前有人不知内幕,送给他两尾红色锦鲤。

就没见到第二日的太阳。

正当白尚成让船贩们抬走鱼桶,对方不愿起争执时,归来的萧鸣鹤正好看到这一幕。

白尚成哆哆嗦嗦跪倒在地,摸摸自己肥短的脖子,心中暗叫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