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保持着丹恒把你推进门后的姿势,呆呆地站了片刻。
直到像某层隔膜被打破一般,外面重又传来剧烈的轰炸声,你才像溺水之人突然浮出水面,猛地甩掉防护面罩,倒吸一口气,几步跨过去将手放在与外界相隔的通道门上。
门外沉闷的响声化作阵阵震颤传到你指尖,指尖微微发麻。
你猛地缩回手。
这会儿出去,不过是给丹恒添乱罢了。
可是你暂时还能做什么呢?
他说……保持联络?
你想起来他在离开前给你塞的东西还被你下意识地紧握着,忙摊开左手。
一片约两指宽,半指长的半透明深青色半椭圆形薄片安静躺在你的掌心。
它闪烁着贝壳般的光泽,却又比贝壳剔透干净,还隐约有一缕浅金色的霞光。
像是……放大版的鱼鳞,但更华丽,更坚韧。
是,龙鳞?还是做成龙鳞形状的通讯器?
你轻轻摩挲了一下,感受到上面残留的些微体温。
以丹恒意思,这可以用来联络他?
你把“龙鳞”举到面前,翻来覆去摆弄了一会,没发现什么使用方法——它安静得像个珍贵的收藏品,就像丹恒本人有时候给人的感觉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丹恒自己的龙鳞呢……这么想着,你觉得这片龙鳞越发灼热。
你将它好好收进自己贴身的小口袋深处。
接下来不知道还会遇见什么事,可不能弄丢了。
你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步向通往地下的通道走去。
你不知道外面情况具体如何,但你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常年生活在地下的人们,与公司打交道已久,或许对外面那样的情况会有一些经验。
实在不行,告知他们塞勒的情况,能骗一些人出去搅浑战局也是好的。
事涉丹恒,你的心里有股近乎残忍的冷静。
你很快穿过通道到达赤洞区地下小厅。
出门前汇集在这儿的那波人已经散开了,那架飞行器的距离毕竟还是太远,大部分人只是看个热闹——长距离跋涉过去的收益毕竟太不明确。
而你们确实也以实际经历证实了这操作的风险性。
小厅里此刻只有各怀心事的人急匆匆走来走去,你在其中踌躇了一会儿,正想着该去找谁,忽然侧边通道里一波人急匆匆地涌了出来。
为首的人正是今早莫名其妙想闯进你房间的那个中年男性,他面带焦虑,步子飞快。
你顿时警惕起来,往旁边退了两步,不想在此时引起他的注意。
可惜他已经发现了你的存在。
中年男人平平无奇的五官扭曲了一下,在看清你面貌的那一刻迸发出喜色。
毫不犹豫地,他挥手招呼身后跟着的人,向你的方向一指:“就是那个人!快!过去抓住她!”
?你左右看了看,确定这个方向只有自己像只误入鹞子窝的鹌鹑,呆呆不知何去何从。
你们前无怨后无仇,怎么就突然把目标对准你了?就因为早上闯空门失败被你划破了衣服袖子?
大叔,这种理由你好意思说出来吗?是不是太倒打一耙了?
你当机立断夺路而逃,同时没忘把心里的吐槽大声吼给所有路过的人听见。
就算干扰不了他也要让他社死!
忙于跑路的你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音调的改变可以听出他确实受了影响。
“不要瞎说!”那人吼道,“分明是你招来了外面那波敌人,连累整个赤洞区!”
……。
你心虚了一瞬间。
是不是你招来的人,这事还真不好说。
但这怎么能承认呢?
你迅速嘴炮回去:“我刚来能得罪什么人?是你的旧仇找上门了才对!”
“那你说我们塞勒头儿去哪了!他和你们一起出去的,现在还没回来!”
这你有话要说!
“他自己跑去找仇家被围了,我这不就是回来报信——”
前方拐角处忽然伸出一条腿,你一时不察,被绊了一下,整个人顺着惯性飞了出去。
空中翻转半圈、重重栽在地上、顺着惯性继续滑行了一小截,这一波下来,你摔得头昏脑涨,一下没爬起来。
背后,中年男人迅速赶上你的脚步,将你的双手反缚在背后。
“塞勒头儿去哪了?”
你头抵地面,咬牙平复了一会儿强烈的眩晕感,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以跪趴在地面上的姿势受制于人。
虽然现在的问题正是你返回赤洞区的目的之一,但你莫名有些不想回答了。
塞勒此时正在渊口区地下部分看押犯事者的单独小间里。
他双手被捆缚在身后,挺直上身坐在角落里的小板凳上,与面前不远处的少年米凯尔静静对视。
这样的静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所以。”米凯尔终于开口,打破了小间中的死寂,“你说你要找到一位飞行器坠毁的公司大小姐的踪迹,救她。”
“对。”塞勒与头发同色的灰色眼睛中没有平时惯有的笑意,从米凯尔的角度看过去,认真之余平添一种无机质的冷淡。
“你又说这事不是你想继续攀上公司的筹码?”米凯尔的声音渐渐抬高。
“不是。”塞勒表情淡淡。
米凯尔看起来又要发火,但这次塞勒提前截住了他:“贝利娜的事,我一天也没有忘过。”
“那你——”
“米凯尔,你要清楚,隔着半片天空,我们在下层的愤怒无济于事。”塞勒说。
“你排斥公司,不肯接受与他们的交易,宁肯去拾荒,又有什么作用?只有上去,只有更接近那个地方,才会有一点点复仇的可能。”
“我和你说这个,是因为这位大小姐和这次来的两个陌生人,是我可能拥有的最接近获得去上层名额的机会。”
“你可以不相信,但你也别拦我。”
你以别扭的姿势跪伏在地上,沉默着。
中年男人在你身后粗暴地搡了你一下:“你不是知道吗?塞勒他去哪了?”
你顺着地板瞥了一眼周围围拢的脚的数目,又试探性挣了挣双臂——用来捆缚你的麻绳很结实,你挣脱不开。
你心知就算说了也没有逃离他们的控制机会,索性继续保持闭嘴。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无非是渊口区那边是吧。”中年男人说,听起来并不多么在意。
你保持沉默,心中暗暗揣测这人和塞勒的关系。
这人自称塞勒的下属,他今早出现在你门前,应该就是盯上你了。这事不知道与塞勒有无关联,但他看着不是真的挂怀塞勒的安危,塞勒后面又正常与你们一起出去做了那么多事,想来有关联的概率应该不大。
那么他为何在一切发生前就选中你?
他现在又想做什么?
你还没想通透,中年男人已经喊人把你提起来,推搡着往出口去。
你猛地抬头,惊怒地看他。
感受到你的眼神,他笑了一声,两步走近,随手勾开你罩袍的衣领。
宽松的罩袍下面,来自公司的实验服无所遁形。
他悄声在你耳边道:“是不是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胆大包天得罪公司的人,居然还敢穿着这身衣服在泰科铵走。”他嘿了一声,“塞勒小侄儿不知道想的什么,也不上报,我可不一样。”
他摇摇头,走开两步,扬声道:“这是公司悬赏通缉的重要人物,都看紧了,外面那波人肯定是为她找来的。送到外面递交上去,我们都有大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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