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蚌妖哀嚎

沈青迟也不反驳,秀气的脸上登时闪过一道可疑的红晕,他试探拿了个包子,三下两除二地便给消灭了。

好像要证明自己一般,一刻不停地吃了起来。

叙止轻呷一口茶水,暗叹,果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沈师兄,你别急呀,这有的是菜,慢慢吃。”榆满忍着笑,揶揄起来。

待沈青迟吃完餐点,几人便出了李宅,决定再去镇上打听一番。

外头并未下雨,想来这雨落得也并无规律,今日凑巧是镇上赶集的日子,街上行人比平常多了不少,熙熙攘攘的,甚至要贴着身子钻过去。

榆满倒是第一次来到人间的集市,不免有些好奇,拉着林上扶逛东逛西,叙止和沈青迟则是牢牢跟住,以防四人被人流冲散。

“师姐师姐,你瞧瞧这个,可适合你了。”

“师姐师姐,这个香囊做工好精致啊,凡人的手真是灵巧。”

“师姐师姐……”

林上扶有些头疼的看着怀里抱着满满的礼盒,自从小师妹跟自己换了银子后,就发挥了大小姐的本性,走一路买一路。

她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走一走看一看了啊,发簪发带,精致的勒!”一流动小贩扯着嗓子,吆喝道。

榆满眼神倏地一亮,放开了林上扶的手,像鱼一般在人潮涌动中游了过去,还不忘与林上扶打个招呼。

“师姐我去去就来,这边人太多了,我过会来寻你。”

“唉,你等等我。”

林上扶看着榆满将东西放于玉葫芦中,连话都来不及说,就没了身影,不由得慌了神。

还未开口向大师兄求助,就见身旁闪出一道白色身影,林上扶暗暗放下心来。

她将礼盒放于乾坤袋中,沈青迟也帮着拿了几件。

待二人再次抬头,却再也找不到那一黄一白的身影了。

榆满追着那流动的货郎,边跑边喊道,“老板,你别跑了,有生意来了!”

也不知是那声音太小,还是周围人群太多,那货郎竟是一个劲的往前走着,直至榆满即将冲出人群,也还是没能喊住。

她急了起来,无端生出挫败之感。

看着眼前渐渐消失不见的货郎,不禁回过神来。

不对劲,她怎么可能跟着一个货郎跑这么远,跟中了邪似的一个劲追着跑。

不会真中了邪吧?

榆满捏紧腰间的玉葫芦,倒退了一步,却未曾想随着脚步慢移,眼前画面也随之恍惚,再一眨眼,便来到了一处陌生府邸。

这是何处?

只见这四周杂草葳蕤,牌匾半挂上头依稀可见“季府”二字,府邸红漆斑驳,似是许久未曾有人居住了。

榆满嘴角抽了抽,就知自己撞了邪,却也不愿走进府内,她另辟蹊径,头也不回的朝着身后走去。

不过多时,眼前却又出现了一宅邸,抬眼,又是季府,心知无望,榆满将玉葫芦取下,握在手中,抬手推开了大门。

门内凄凉一片,好似并未有人住过的踪迹,她壮着胆朝里走去。

虽然自己有系统保护,不会轻易丧失小命,但是缺胳膊少腿的可就不是系统能控制的了。

穿过一处假山,榆满好似听见啼哭声,似猫似初生的婴孩。

她小心翼翼靠近,假山旁是一处池塘,那池塘里竟堆满了小蚌妖,蚌口微张,蚌肉残缺,许是因为妖的缘故,那蚌竟流下血丝。

而那些啼哭声,居然都是这些河蚌发出的哀嚎。

“大人,你在哪啊大人。”

“人类真该死啊,我好后悔救了他们。”

“逢春姐姐,我好痛啊。”

“呜呜呜呜……”

榆满不敢轻举妄动,却抓住了几个关键词,“大人”,“逢春姐姐”。

这两人和这季府还有这些奄奄一息的小蚌妖们是什么关系,她想到了腰上的玉葫芦,那只蚌妖也是这池塘里的吗?

料想这些小蚌妖也无甚杀伤力,她打开玉葫芦放出了里头的小蚌壳,玉葫芦见主人总算将妖物取出,登时容光焕发,葫身锃亮。

看着手中萦绕着丝丝黑气的小蚌壳,那黑气却在一阵微风中消散不见。

不过一瞬之间,风的那头忽而出现了一扇门,周围的一切尽数倒退,假山,池塘,蚌妖,全都消失了,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寂静。

看来只有那扇门是唯一的选择。

“系统,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可以启动保护模式。”她将手放在门上问道。

系统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是的,虽然只有三次机会。”

榆满深呼一口气,将门推开。

门外草木茂盛,四面环山,流水兮兮,宛如一张水墨画卷,她向里踏出一步,四周竟又开始变化莫测。

等她再次睁开双眼,便瞧见自己身处河边,四面小山环绕,树木又高又大,静悄悄的,看着让人心生畏惧。

她试探着抬脚,落地。

无事发生。

松下一口气,她顺着水流走去,远远地看见一处别院坐落其中。

等她好不容易爬了上去,才发现这别院竟有不少孩童用的玩具,数量还不少,随意杂乱的丢弃在院中的木桌,木凳之上。

脚边正巧有一只莲花图案的拨浪鼓,她低头,捡了起来。

正当她抬头之际,一滴雨水砸落鼓面,随之而来的是天雷滚滚,她连忙向院子里跑去,刚迈出一步,雷鸣消失,就连鼓面上也无雨水的痕迹。

随着她再落下一步,那天边竟飘下了绵绵大雪,一眨眼的功夫那雪竟堆积起来。

榆满握紧了手中的拨浪鼓,哒哒哒的跑了起来,却见那四季变换,风起云涌,花开花落皆在一瞬之间。

还有完没完了!

直至榆满跑进院落,关上了房门,屋外怪异的景象才停止了下来。

屋内肉香四溢,桌上摆放着许多菜肴,那木桌极其宽大,足足可以坐下十来个成人。

另一边的门帘被掀起,榆满循声望去。

门帘旁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只是那脸却朦胧的很,宛如一道面纱覆盖了起来,让人不得窥其面貌。

“你来了。”

女人在她面前落了座,仿佛与她相识已久,语气熟稔。

眼前的女人气息微薄,身形朦胧,她确信自己从未见过此人,又何来熟悉。

“我并不认识你。”

女人夹了块芙蓉糕递去,“叫我季夫人便是。”

难道说,她是方才季府里的人?

榆满思忖片刻,不知该如何开口,而季夫人却是看出她的为难,替她说道。

“你不必忧心,我不会伤害你。”

榆满讶然,“那方才屋外的四季变换也是你的手笔?”

虽然看不清季夫人的脸,但是榆满却感觉她在笑。

“这里只是我遗留下的记忆,四季更迭只是眨眼一瞬,我也不知我现在算不算死了,我只是在等一个人。”

“你在等谁?”

“谁将你引来的,谁就是我要等的人。”

“那他为什么不自己过来?”

季夫人摇了摇头,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我不知道,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话语间,季夫人身形变淡,似萤火闪烁,她站了起来,“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榆满抓过季夫人透明的身形,她急切开口,“你到底是谁?”

见季夫人并未开口,她继而想起那些蚌妖们说的话,“季逢春,你是季逢春吗?”

语毕,未等到季夫人答话,一阵狂风席卷,迫使榆满闭上了双眼。

再次睁开双眼,却是还站在集市边缘并未远离,重心在后,保持着退步的姿势。

她有些恍惚,方才究竟是真是假,是虚是实。

“咚咚”,右肩被一妇人撞到,她抬起右手,竟将那莲花图案的拨浪鼓也带了出来。

她举起拨浪鼓摇晃了几下,心下便知这不是幻觉,兀自往回走去。

“榆满!”

她放下手中拨浪鼓,抬眸望去,大师兄穿梭在人群之中,正快步走来。

好像,昨日答应了大师兄与他寸步不离来着。

看着大师兄着急的寻她,实在过意不去,蔫蔫的低下了头。

叙止在她面前停下,脸上挂满了担忧,直到抓住榆满的手腕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他一路跟着小师妹至此,任他在后喊也跟听不见似的,直直向前冲去。

不过须臾之间,便没了她的身影,甚至连气息也消失了,周围无妖无魔,普通人更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将人掳走。

除非是她自己走进了危险当中,给她的千纸鹤中可以探寻踪迹,此刻却无半点讯息。

下一瞬,手中却腾空显出榆满的踪迹。

叙止难得的好脾气这会也不由有些恼怒,这人可以悄无声息的让榆满消失不见,甚至连他也找不到踪迹。

那人怕是也与崔晚知脱不了关系。

榆满看着被紧紧握住的左手腕,一时被捏的有些发疼,却也不敢将他推开,只能扯开嘴角笑笑,“大师兄,你手劲真大。”

叙止绷直了唇,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这才放过,“没事就好。”

“我方才追着一个小贩,就跟着了魔似的,一个劲都往人堆里去挤,等我反应过来时就晚了。”她低着头不敢去瞧,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大师兄居然也会这么紧张。

“这不怪你,怕是有人故意诱你过去。”叙止拉起榆满往回走去。

正当她想将在季府遇到的怪事向大师兄说明时,却被叙止打断了思路。

他经过一处停下,转头问道,“这里可有你中意的发簪?”

面前是一位年岁尚大的老者,一瞧有客人来访,立马站起了身,“二位看看,我这可都是上好的货。”

他拿起手边的簪子展示,见那貌美小娘子兴致缺缺,暗道是个识货的贵人。

弯腰下去,从底下拿出一只精致的木盒,倾身向前,打开盒子,是一根色泽上好的白玉莲花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