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悦人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外面的零星小雪已经转成中雪。男人的纤长睫毛沾染上细细的雪粒,黑色挺括的大衣上挂上薄薄的白霜。修长的脖颈挂着条藏蓝色围巾,也不知道谁织的,针脚歪歪扭扭,使他这副文质彬彬的打扮减分不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女人眼眸微冷。
她朋友圈刚发出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李规的消息未免知道的太快,或许也可以说,他的手伸的实在是有些太长。
“我只是偶然听到司董要上山烧香礼佛,碰碰运气罢了,想不到你们还真在这里。”
李规斯文俊秀的外表总能让人轻易相信,但司悦人可不信他的鬼话,不以为意的嗤笑:“那你运气还真好。”
“我的运气一向很好,不然怎么会遇到司总你呢。”李规大大方方把他的底牌漏出来,他知道悦人对自己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维持了五年的地下情人关系。
“你过来做什么,这里可什么都没有,饭菜也难吃的要死。”司悦人因为没吃饱,不耐烦的用脚踩着地上薄薄的雪层玩。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上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她身上套着司谦人的羽绒服,长至脚踝,像只可爱的小企鹅。
李规含笑跟在司悦人身后,在她的脚印旁落下自己的痕迹,两行大小不一的脚印紧紧靠在一起。
“我来不就有了。”
李规像哆啦A梦一般从口袋里拿出饭盒,司悦人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好奇的回头张望。
“放心都是素菜,我一直放在身上用体温暖着,还是热的。”
司悦人知道李规的手艺一向很好,在国外的那些年,每晚他都会为自己熬粥,闲暇时还帮自己做中餐。身为秘书,他做得显然超出职责所在。司悦人不拒绝也没有点破,两人的关系一直模棱两可,在边缘中疯狂试探,反正也不需要负责。
她逐渐习惯李规的存在,平心而论他是一个很能干的秘书。精心处理好她身边的琐事,大到公事小到生理期都记得清清楚楚,安排妥帖。所以一些事情的发生变得顺其自然,暧昧本就需要时间来做催化剂。
后来李规白天是尽职尽责为她工作的秘书,晚上则是温情乖顺的地下情人。即使他对自己百般好,但被哥哥发现两人的私情后,司悦人只是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在沙发上品着红酒端坐,淡然看着眼前的闹剧。
司谦人看着儒雅随和,彬彬有礼,力道却格外狠辣。李规清隽的面容被扇肿,嘴角也泛出细细的红血丝。他显然被打懵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无助地仰头望着沙发上的女人,司悦人从头到尾不做声响声,默认司谦人对他进行处置。
李规衣衫不整出去时的表情极其平静,没有她想象中的失落。他情绪控制真是达到恐怖的程度,不管什么场合上,都不会失了体面。脊梁永远挺拔笔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甘心做一个小小的秘书。
司悦人喜欢李规的照顾,更喜欢他的知趣,懂得进退。她最开始跟李规在一起的想法很简单。
玩玩而已。
再说李规本就是自己主动凑上来的,两人不过各取索取。她对于他的服务很满意,他也利用自己的身份结识不少的人脉关系。谋得利益。
司悦人那时也对李规失去新鲜感,一双舒适的鞋,穿久了总是需要换双新的。尤其是对方做出的成绩越来越亮眼后,司悦人更容不得他在自己身边。她不是那些目光浅薄的老板,属下的光辉成绩超过自己就开始磨刀霍霍。
她私下问过李规的想法,想调他去总公司那边历练,升职会更加快。
他拒绝了,说是想陪在她身边。
司悦人不喜欢这个回答,你可以图她权色,但人就不是你能觊觎的。
虽然之前不欢而散,但她是真饿了,也怀念李规的手艺。两人在僻静的廊下用餐,院内雪花纷纷扬扬。李规温情脉脉望着埋头吃饭的司悦人,两人仿佛回到从前。在无数加班的夜晚,窗外疏星几点,诺大的办公室只有他和她。只是单单看她吃饭,李规心中就相当欢喜。
司悦人吃饱后,回归话题:“谁是你的情报人。”
男人温笑:“我真是猜的。”
李规没有神通广大的本领,司谦人防备他,身边的人不会向他透露出任何消息。他去司家时和司机正好撞上,看到轮胎上的泥痕,猜测是去了郊外。
因为两人每到正月初一都会去庙里为父母祈福。他又注意到司悦人车上有一个小小的平安结,上面印有庙宇的名称,才打赌猜测两人会在这里。
司谦人原本是绝对的唯心主义,但在父母突遭意外离开,留下二十岁的自己和十岁的妹妹后,就开始积德行善。每年都会以自己的名义捐钱捐物,以求心安。他世上只有司悦人一个亲人,对她身边的人盯得很紧。
他不像圈内的其他人,热衷用联姻的方式来稳定行业地位和扩大事业版图。他知道悦人爱玩,一辈子不结婚也无所谓。男人又不需要给什么名分,就算以后有孩子,也是司家的。
这样还能保护她的财产,防止被有心之人瓜分走。对于他们这些富人来说,结婚证并不是必需品,但情人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司董。”李规注意到身后紧盯他的目光,主动打起招呼来。
他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司谦人感到尤为恶心。
“你莫非是属狗的,这地方也能找过来。”男人语气淡淡,夹杂着浓浓的嘲讽。
“碰巧。”
司悦人装聋作哑,两个男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谈话。
“说实话,李规,我很欣赏你的才能,可你的心不安定。”司谦人始终认为工作和感情是两回事,绝不能掺和在一起,不然定会两败俱伤。
“这是我的自由。”李规淡淡一笑,将对方的警告完全不放在心上。
“说句难听的,你连鸭子都不如,至少他们还有钱,你呢?没钱没名分,最后被一脚踢开。”司谦人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垂眸扫过面前卑贱的野狗。
李规面色不改,先是自我洗脑,从容淡笑:“她心里还是爱我的。”
“就靠一顿饭,别太可笑了,如果来的人孟沉镜,她也会吃。”
“司董?”
两人均身躯一震,望向门口风尘仆仆到来的孟沉镜。他手上提着小巧的饭盒,淡然跟两人对望。随后目光逡巡寻找着司悦人的身影。
庙祝想不到会来这么多人,走上前犹疑道:“我们房间不够四人住,司董,您看……”
天已经暗下来,山路崎岖,地面湿滑,今天人肯定是走不成,只能在这里凑活一夜。
司悦人倒觉得无所谓,随意道:“那就一起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