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南岁之前在山上时,都是与剑修对战,兵器与兵器在近身时碰撞出火星,才是她所熟悉的方式。

在三两城城主府外与施墨麟打的那一场,她的境界就足以压制,施墨麟压根没有还手的机会,三两招内就将他打翻在地。

而此刻,她面对的是生平所遇见最强大的对手。

化神期、暴怒、戾鬼,这三个词每一个拿出来都已经让人胆寒,现在却合在一起,成为一个人。

闵娘头发暴涨,眼尾赤红而妖艳,皮肤也透出青黑,身型膨胀,站在不远处结印施法,让南岁压根近不了她的身。

南岁飞起,一剑刺下,剑气与金系灵力交织在一起本应是这世上最锋利之气,落在闵娘身前的屏障上,只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唯一万幸的是施墨麟先前接成的阵压制了闵娘的戾气,否则他们二人在她手下都过不了一招。

气浪袭来,南岁再度被掀飞,蛮狠凶猛又充满而已的戾气袭击她的五脏六腑,落地的那刻她毫无反抗之力的吐了口血。

这真的很疼。

感觉五脏六腑都受损,灵力堵塞反噬刺的浑身都疼,眼前一片灰蒙,耳边传来只剩自己浓厚的喘息声。

她那张白净的脸上被灰尘和不知道是谁的血液弄脏,潋滟的桃花眼中也好似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雾气。

“岁姐!快躲开——”

耳边传来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南岁伏倒在地的身体动了一下,敏锐的神识却在闵娘的攻击即将到来的那刻疯狂刺激识海,令南岁做出下意识的反应,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施墨麟出了一身冷汗,给自己拍了一张‘固若金汤符’后将南岁扶了起来。

“月亮……”

“月亮……”

“月亮——”

冥冥之中传来许多熟悉不熟悉的声音,她们不断地触碰南岁的灵识,传递着信息。

“月亮……”南岁喃喃道。

“岁姐,你说什么?”施墨麟有些着急的扶着她将最后一件法宝掏出来挡住发狂的闵娘,“你大点声,我听不清。”

“月亮……”她意识模糊,只知道重复。

灵脉千疮百孔,灵气四散,丹田内已经干涸,南岁只知握住手中的剑,木剑被血侵染的无比锋利,在她身旁嗡嗡作响。

木剑突然调转,剑尖刺入掌心,灵气涌入,令她干涸的灵脉中又重新汇聚起一丝灵气,而就是这丝灵气,让南岁睁开眼,桃花眼中聚神,格外明亮,她用劲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木剑掷了出去:

“溯月!”

扶着她的施墨麟不明所以:“什么溯月?”

而见局势不好从木鱼中出来的狗娃在听到这两个字时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他紧接着藏起,面带焦急的快步走过来。

施墨麟最后一件法宝应声而碎,偌大的山洞中再无任何掩体能将三人挡住,他们清楚的知道,若是接下来闵娘的攻击挡不住,留给他们的只有一个死字。

梵音从阵中入耳,源远流长。

木剑破空而出,袭上即将交替的那轮满月。

“无耻小儿!”闵娘震怒,全然没料到南岁居然还能翻出花样,“今日你必葬身于此!”

施墨麟苦中作乐,呲着大牙给南岁看:“还是有齿的。”

在这种严肃惊险的情况下,施墨麟这举动无疑是荒诞的,但南岁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就这一下不知道又扯到了哪个伤,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一口血。

木剑直击溯月,剑气裹着南岁的破开了那层光晕。

闵娘反身去追,企图在木剑冲向朔月前将它拦截,谁料裹着南岁血液的剑尖无往不利,生生在闵娘的手心中穿出一个洞。

闵娘千百年都养尊处优,已经记不清上次受这种皮外伤是什么时候了,她震怒不已,不再留情,立在半空中,戾气化成缕钻向南岁等人。

漫天戾气如同无处可躲的雨,丝丝缕缕的涌来着实骇人,木剑在破开溯月的光晕后便折返回到南岁身边,它无需主人执剑,自己清扫着周围的戾气帮南岁求得喘息之机。

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施墨麟结的梵音阵在闵娘此番无差别攻击下临近崩溃,木鱼也摇摇欲坠,里面传来钱多多呼痛的声音。

狗娃赶到南岁身侧,与施墨麟一同将南岁搀扶起来。

看着南岁将薛柏给她的丹药倒在嘴里,不等药力发挥,提剑再向闵娘挥去。

施墨麟看的眼眶一热:“她……这是要为我们最后殊死一搏?”

先前躲在木鱼中,狗娃对外界的情况知道的不多,抓着施墨麟问道:“我给她的东西,她吃了吗?”

“你给她东西了?”

那就是没吃。

狗娃长舒一口气,将在山中打猎时捡到的那个木棍拿出,毫不留情的刺穿掌心。

“施墨麟,你若是哪里受伤了,喝口我的血能好的快一点。”

施墨麟:“???”

他无暇去问,只见狗娃将木棍胡乱挥舞,那些戾气纷纷避开,随着他往前行的动作,滴落在地上的血液竟散发出极强的生机。

他寻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将木棍插到地里,输入灵力激发血液中全部的力量,震慑住了那些戾气。

这次南岁起身而上连闵娘半尺都没碰到就被她拂袖挥倒在地,戾气化为尖锐之器冲向南岁心口,在即将刺穿之时——

施墨麟双手结印,就算身穿短打也显得矜贵,白光自他手心而起,与闵娘胸口处冒出的那一抹白光链接到一起,生生拉住了这必死一击。

“闵夫人,我的血可不是那么轻易给的。”

“啊啊!谢衡之!”闵娘震怒,随之运气将他那滴心头血逼出,“就连你也与我作对!”

可泰来山内戾气不足,溯月之光再无可挡,梵音阵持续不停地转着,送着一个接一个备受苦难的女子,去往该去之处。

被木剑刺穿的那道光晕破开口子,将闵娘及南岁三人吸入其中,黑暗来袭前,她清楚的听到狗娃喃喃的那句——

“都说我不喜欢叫谢衡之了。”

哦不对,应该称呼为,救世主谢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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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南岁,都已经十一点多了,你别学了,我们来聊会天吧,我看网上说最近哈利波特要重映了,我们宿舍要不要一起去看?”

“第几部?要是第三部我就去,我拽哥第三部简直颜值巅峰,其实后面他们长大了也还行,但是我是真没想到,拔出格莱分多宝剑的会是纳威,那是不是说明,其实预言中的救世主其实有两个?”

“哈学这么多年蓬勃发展都快超过红学了,人人眼中都有自己的哈姆雷特,我不管,期末考之前我肯定要去,一直背书背的我都要长脑子了。”

“我都行。”

“我没意见!”

“南岁呢?”

熟悉的声音传入南岁耳中,她看到那个与她长相相同,声音相同的女孩慢慢合上书道:“不占用上课时间的话,可以。”

“万岁!”

“yes!”

不大不小的房间内笑闹成一团,就连南岁脸上也带了点久违的轻松愉悦。

“……”

“南岁,南岁?”

干,处处都极为干燥,仿佛有风裹着沙扑在皮肤上,又痒又痛,极为难受。

紧接着是五脏六腑内散发出来的痛,手腕像是折了,身上的皮肤都传来刺痛,稍微动动嘴,也会冒出血珠,她就像处在沙漠之中,半个身体被掩盖在黄沙里,身上有一双手帮她把沙子扒拉下去。

剧烈的刺痛令她勉强睁开眼,天空明亮,日头挂在正中央,只是看起来多了几个。

一张脸出现在她视野中,那人关切的在她眼前摆摆手:“南岁,你还好吗?”

意识逐渐回笼,南岁伸手去够那晃人的东西,声音哑到说句话都能撕裂:“别晃了,头晕。”

谢衡之听话的收回手,将南岁扶起来。

视野中的场景再度发生变化,入目是大片大片的黄,沙石连天,只有零零散散的几颗梭梭树,太阳大到要把人照晕,崖壁在两侧,她好像掉入了崖底,入目之中,除了她与身后之人,没有半点活物。

身后之人。

——谢衡之。

南岁心念一动,木剑落到她的手中,掩盖在沙子底下的杀气不露分毫,南岁忍住灵脉之中的疼痛,用另外一只手施了个清水咒,一捧清水扑面而来,短暂的帮她驱散了脸上的热气。

此处是一片戈壁,昏迷前她还在泰来山后山的洞穴内,与闵娘殊死一搏,为何突然来了此处。

回想起她昏迷前那道从朔月落下来的光,莫非此地是朔月内部?

谢衡之见她缓过来,便也学着她调动体内少得可怜的灵力,凝成一碰清水,小心翼翼的凑到南岁唇边:“你先喝点水,我们再一起去找施墨麟。”

哦对了,还有施墨麟。

在听到闵娘叫出谢衡之的名字后,南岁清楚的感觉到两人之间那股莫名其妙的羁绊断了,她的因果是承了卖糖葫芦老汉的情,要帮他救回狗娃,可现在她身后的却是谢衡之。

话本中那个心安理得享用她的金丹,虚情假意的帮她立了排位后就觉得偿清一切的尊上。

南岁骤然发难,突然起身反手将木剑落在谢衡之颈间。

阴影袭来,让谢衡之那双精致到有些妖异的浅色双眸微眯,他来不及反应,就算流落荒野,依然如玉般漂亮的脸上透着些许茫然和不解。

南岁冷脸给他理由:“你是谢衡之,世外仙山预言中的救世主?”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开盘,岁姐刀不刀!

这是最后一章存稿了,可能要断更个两天,今年开年以后真的巨忙,一天要干以前一个周的活,天天昏头转向,加班都是常态了,真的很抱歉大家,这张留评送个小红包吧!

到时候大家可以看请假条,能更我一定尽力更新,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