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色令智昏

在许若娟主仆二人走后,院子里一下子就变得清净了。

谢若仪也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她转过身,脸颊发烫地望向了站在原地的詹钦霖。

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啊?!真是色令智昏!

“娘子真厉害。”詹钦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谢若仪的身旁。

他动作自然地接过了谢若仪手中握着的扫把,将扫把递给了芽绿,然后双手捧起了谢若仪的手掌,有些懊恼地开口说道:“娘子手上的伤还没好全,刚才是不是把手给弄疼了?”

“我给娘子吹……”

“不用!”谢若仪像是被他说的话烫到了一样,迅速地将手给收了回来,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手不疼,就只是小伤罢了。”

詹钦霖低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为谢若仪这生分的举动感到有些沮丧。

结果在垂眸之间,他却突然发现——原来谢若仪的耳朵根都已经红透了。

心中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詹钦霖甚至生出了想逗弄谢若仪的心思。

于是,他眸光微动,看向谢若仪道:“娘子真的好厉害呀,多谢娘子刚才护着我。”

“咳咳。”谢若仪背过身,不自在地轻咳了两下。

接着,她步伐轻盈地往前迈了几步,直到稍微走远了些,才转过身挥了挥手含糊地说道:“只不过是举手之劳!郎君不用客气……”

话音刚落,她立马就扯着芽绿一同钻进了卧房,把门一关。

只留下了眼中含笑的詹钦霖,一人独自待在院中。

与此同时,另一边。

从霖院离去的许若娟,此时已经走到了詹府后院的花园。

看着眼前颜色开得正好的芍药,许若娟面色一冷,辣手摧花地把芍药从枝丫上掐下,压在手心狠狠碾碎。

跟在许若娟身后的桃香见此,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你说,刚才我是不是被他们夫妻二人联手耍了一道?”

桃香完全不想触许若娟的霉头,可是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回答她的问题,“娘子,估计是那谢家娘子吹枕边风,挑唆了霖哥儿。”

“挑唆?我看他倒是乐在其中!”许若娟目光狠戾,面容扭曲,“他不是曾经说过,他这辈子就只会心悦我一人的吗?!”

桃香心中无奈,但是却只能继续哄着她,“娘子,您不是一向更加看好枚哥儿的吗?现在霖哥儿已经娶妻了,日后他也不会再来纠缠着您了,这样岂不是正好?”

许若娟听完后,脸色骤变。

“啪!”许若娟用力地在桃香脸上甩了一巴掌,刚才手心中沾到的花汁全都染在了她的脸上。

远远看去,血红的汁液顺着肌肤不停地往下爬,看着倒是有几分瘆人。

“你一个小小的女使能懂什么?还敢在这妄议主子!”

许若娟的这个高帽子一扣下来,桃香吓得立马就跪在了地上,不敢顾自己火辣辣发疼的脸颊,桃香在跪下的当即就用力地扇起了自己巴掌。

“是奴多嘴!是奴多嘴!”

许若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桃香,任由着她自己不停地抽着自己巴掌。

直到桃香的两边脸颊都红肿渗血,许若娟才刮了刮指甲,语气厌烦地喊停道:“行了行了,快起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在苛待下人呢。”

“娘子宽容大量,多谢娘子!”桃香在起身之前都不忘先向许若娟磕头道谢。

许若娟从袖子里扯出条帕子,丢在了桃香脸上,声音嫌恶地说道:“擦擦脸,自己找个地方躲着去,别吓到了其他人。”

“多谢娘子赏赐。”

桃香将头低得不能再低,不敢看许若娟远去的背影。

直到过了半刻钟,连许若娟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桃香才终于挪步离开。

从花园离去的许若娟,并没有回到自己的院落,而是往长房的正屋走去了。

在临进门前,她狠下心,咬牙在自己手上抓了好几道红痕。

“姨母…”许若娟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屋门内喊道。

此时的陈瑶正半倚在榻上,闭着眼睛享受着来自刘妈妈的按摩伺候,听到门外的动静,她稍微掀了掀眼皮。

专心伺候着陈瑶的刘妈妈,见她睁眼,立刻就朝着候在一旁的菊红说道:“菊红你去瞧瞧,门外是谁来了?”

菊红点了点下巴,低头往门外走去。

结果菊红才刚刚踏出了寝室的门槛,就遇到了正巧从门外走来的许若娟,两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表姑娘。”菊红一头撞在了许若娟的肩上。

“你!”许若娟不满地抬起了手指正想刁难,忽而又想到这是在长房主屋,最后只好忍下作罢。

长舒了一口气后,许若娟绕过菊红,径直地走向了陈氏所在的坐榻。然后就趴在了陈氏的腿边,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被侄女哼哼唧唧的哭声催得脑壳痛,陈氏撇开了刘妈妈为自己按摩的手,压了压太阳穴,强忍住不悦问道:“不是才让你去霖院打探消息,你这又是怎么了?”

“呜呜,姨母我…”许若娟将盖住了手背的衣袖拉起,故意露出了自己手背上一道道看上去很是骇人的红痕,“都怪侄女自己没用,不小心惹怒了谢家娘子。”

“你可是我嫡亲的侄女,就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吧!谢若仪她这是什么意思?”陈氏气得坐直了身子。

听了陈氏这番话,许若娟拳头暗暗捏紧,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乖顺可怜的模样,她低着头小声说道:“许是谢家娘子本身就不喜欢我吧,这不干姨母的事,都是我不好。”

“蠢货!”陈瑶轻轻踢了许若娟一脚,“都被人卖了还在这帮人数钱?那小蹄子她分明就是借机来打我的脸。”

“都是娟儿不好,姨母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许若娟哪敢反驳陈氏?就算咬碎了牙她只得往肚子里吞。

“算了算了。”毕竟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侄女,瞧着她这幅灰头土脸的委屈模样,陈氏也不忍心再继续斥责。

陈氏端起身侧茶几上的杯盏,微微抿了一口,“那你在霖院可瞧见了些什么没有?”

那日谢若仪主仆二人扮做小厮出府时,她就暗暗地派人跟在了她们的身后,可惜…最后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在打听了一番后,只知道了那谢若仪时常扮作男子模样,在东角楼的铺子花大量的银钱采买些古怪的东西。

其它的就一概也不知了。

但光是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明白——谢若仪花了那么多的真金白银,折腾了这么久,肯定是想要折腾出个什么大名堂!

哼,她才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二房出这个名头。

“姨母?”许若娟埋着头说了许久,但陈氏却没有给她半点回应。

等到她目光疑惑地抬起了头,这才突然间发现。

原来——陈氏刚才一直在发呆,压根就没在听她讲话。

陈氏回过神,稍微有些尴尬地扶了扶发髻,然后说道:“呃…我刚才没听清,你全部都重新再讲一遍吧。”

于是,许若娟又只好扯着干涸沙哑的嗓子,从头到尾地给陈氏重新说了一遍,她在霖院的“所见所闻”。

“真的假的?你莫不是在同我编故事吧,怎么可能会有比两个人还要宽的木头怪物?”陈氏一只眼睛瞪大一只眼睛眯小,总觉得许若娟是在胡编乱造。

被陈氏这样用力一瞪,许若娟稍微有些词穷。

虽然她的确是添油加醋了不少,但——这可不能让陈氏发现。

“怎么会,一切都是侄女亲眼所见!”许若娟抬手比划了起来,企图为自己的言语增加些可信度,“比寻常男子还高半个头的木头把式,大咧咧的摆在院子中间,看起来邪门得很!”

“是吗?”陈氏将信将疑地听着,心中渐渐有了成算。

“侄女所言句句属实,姨母可千万得拦住了这谢娘子!不能让她把这东西往外宣扬,否则到时候给咱们詹府招来了些弊端,影响了……”

“呸呸呸,胡言乱语!二房的那些个破皮无赖都死绝了,也不会影响到我们长房的一星半点。”陈氏急忙打断了许若娟,生怕她从嘴里说出什么晦气的的话。

正当这姨侄二人窸窸窣窣地商量着对付二房的计策时,詹云晴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唤道:“阿娘!”

“你今日不是同张家的小娘子踏青去了?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陈氏目光慈爱地看着刚进门的詹云晴,关切问道。

詹云晴撇着嘴,在陈氏身旁坐下,“害,阿娘您可就别提了!我和张雅君才刚到半路,还没到地方呢,她家中就突然有人来找,说是有什么急事。”

“张家出什么事了?”陈氏八卦地问道。

“不晓得,我见她脸色不对,也就没有再追着细问。”詹云晴砸吧着嘴,摇了摇头。

终于,詹云晴目光扫到了站在角落的许若娟,“阿娘~她怎么又来了?”

陈氏嗔怪地瞪了詹云晴一眼,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胡说什么呢,若娟她也算得上是你的姐姐!”

詹云晴冷哼了一声,垂下头嘟囔道:“我就只有一个哥哥,哪有什么姐姐。”

“姨母,云晴妹妹她年纪还小,不妨事的。”站在一旁的许若娟作出了副宽容大度的姿态,开口说道。

不料,陈氏闻言后却是眉头一皱。

许若娟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感觉像在说云晴不对似的?

这里哪轮得到她来说自己的心肝宝贝女儿!

“你要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今日就先回去吧,回去多陪陪你娘。”陈氏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方才的话才刚一脱出口,许若娟的心里就已经在后悔了,但眼下她也不好再继续找补。

于是最后,她只好俯身行礼道:“姨母,云晴妹妹,娟儿今日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问候姨母。”

陈氏满不在意地抬了抬手,而詹云晴却是偷偷地朝她翻了个大白眼。

尽管母女二人如此轻慢,但许若娟面上却始终挂着笑。

直到踏出了主屋,许若娟的脸色才慢慢地阴沉下来。

詹家的所有人打心底都看不起她们母女俩,只把她们母女二人当做了是打秋风的破落亲戚户。

自家娘亲性格温软任人拿捏,成天就知道吃斋念佛,巴结姨母。

但她才不会这么蠢。

迟早有一天,她会成为詹府当家做主的女主人。

到那时,现在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蠢货——一个也别想逃!

作者有话要说:“尊嘟假嘟?”陈氏o.O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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