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侧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仍在睡梦中的詹钦霖条件反射般地扣住了谢若仪的手,翻身一转,将她压在了身下。
在身体腾空的一瞬间,谢若仪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
温热而陌生的呼吸洒在她白皙的脖颈,从未有人造访过的柔嫩之处,立即就泛起了不适应的红。
察觉到他紧握着自己的手好像微微放松了,她睫羽试探着,颤颤巍巍地张开,水润的杏仁眼中写满了慌乱。
“郎…郎君,还没睡?”谢若仪在说话时浑身僵硬,整个人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
只要她稍微一乱动,可能就会发生一些他们都控制不了的事情。
半梦半醒的詹钦霖眼中笼罩着一层雾气,他目光迷离地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的谢若仪。
望着身下近在咫尺的心上人,他的体温开始不断地往上攀升。
喉结微微滚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梦里,和她距离这么近。
夜半时分,整个江陵都陷入了沉寂,在这间不大不小的寝室内,空气安静到就算落下一根针也能被人听见。
窄小的卧榻之上,两人身体交叠。
随着詹钦霖一点一点的靠近,谢若仪觉得自己耳边的心跳声仿佛也变得越来越大,大到几乎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地张开了嘴,粉嫩的舌尖轻轻舔过下唇。
头脑一片混沌的谢若仪并不知道,她在无意识间做出的动作——成为了压垮詹钦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詹钦霖忍不住情动地喟叹了一声。
他表情隐忍地合上眼,唇齿之间所流露出的低声喘息,顺其自然而下,深深地沉入了谢若仪散乱的鬓发之中。
生涩的动作中带着虔诚的意味。
炙热而湿润的薄唇,在梦寐已久的柔软上辗转,流连。
陌生的悸动让谢若仪一时间陷入了迷惘。
她恍惚间觉得这样亲密的事情好像不应该发生在自己与他之间,可是,酥麻而又让人战栗的感受却让她无力挣扎,只能任由自己继续沉浸在这片深海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饥渴的旅人才终于停下了对汁液的撷取,松开桎梏。
思绪重新归拢,谢若仪这才突然发觉自己身下好像染上了一抹异样的灼热。
她微蹙着眉,动了动身子。
“嗯…别动。”
詹钦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沙哑和脆弱的祈求。
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谢若仪顿时像受了惊的小鹿那样——停下了全部动作,一动也不敢动。
半响,詹钦霖都没有再做出其它的动作,于是谢若仪试探性地伸出了手指,轻轻地戳了下他紧绷的臂膀。
结果却不想。
她这微微一动,詹钦霖竟然也跟着一起动了。
绷直的手臂忽然卸力,詹钦霖将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贴在了谢若仪的颈窝,痴迷地吮吸着她身上的气息,不知节制。
“阿若,你是我…唯一的牵挂。”
詹钦霖梦呓般的真挚告白,对于谢若仪来说却无异于是一盆当头冷水。
他刚才是把她当作,许若娟了?
在意识到了这点之后,谢若仪的脑子瞬间清醒。
她紧抿着双唇想推开他,但是却又不想让他从睡梦中清醒。
如果他将今晚的一切都只当成了是一场幻梦,那么她刚才的廉价和愚蠢——就只会有她自己知道。
谢若仪表情僵硬地躺在他的怀中,目光失神地望向了头顶的天花板。
一直到詹钦霖搂住她的臂膀,微微放松,她才从对她来说犹如荆棘一般的温暖怀抱中,落荒而逃。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
詹钦霖就被自己身下异样的濡湿给唤醒了。
他疑惑似地眨了眨眼,在意识到身下的这阵微凉究竟是因何而起后。
瞬间耳根爆红。
他手臂撑起身子,像在做贼似的偷偷望了一眼屏风后的床榻,确定了谢若仪仍在酣梦之中,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詹钦霖鬼鬼祟祟地将昨夜梦中不小心被自己弄脏了的内衫揣在怀里,偷偷摸摸地走出了寝室。
用完早膳了的谢若仪坐在霖院的躺椅上,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图纸,唯有余光会时不时扫过门口一眼。
直到——
“少夫人,您今早吩咐我去门房那儿搬来的箱子,我放在这可以吗?”长辉抬着黑色的木箱,恭敬地朝谢若仪说道。
谢若仪稍微斟酌了一下,指了指身侧的石桌,开口道,“你再搬进来些,嗯…就放在这桌子的侧边吧。”
长辉得令后,按照着她的要求将箱子放好。
然后,他又站直了身子问道:“少夫人还有什么其它吩咐吗?”
“你在这儿稍微等我一会儿。”
说完,谢若仪从躺椅上起身,来到了书房前,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此时的詹钦霖,正在书房中温书。
自从今早醒来后,他的脑海中就控制不住地在回忆着昨夜他亵渎谢若仪的那场绮梦。
因此,他现在只要看到谢若仪——内心就有些羞愧。
詹钦霖握紧手中书卷,努力控制着自己目光尽量不往谢若仪身上瞟,“娘子寻我有何事?”
“无事。”
谢若仪动作从容地绕过了詹钦霖,面不改色地从他身后书柜的抽屉中,取出了她先前放在此处的小型木质水磨。
拿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后,谢若仪转身而去。
察觉到了谢若仪语气中对自己的冷淡与疏离,詹钦霖这下子也顾不得什么尴尬不尴尬的了。
他急忙放下手中书卷,就赶紧跟上了谢若仪往外走的步子。
“郎君!”长辉见詹钦霖跟在谢若仪身后也从书房出来了,咧着嘴,远远地朝他打了个招呼。
詹钦霖亦步亦趋地跟在谢若仪身后,完全都没有注意到长辉喊他的声音。
从出房门起,谢若仪就知道詹钦霖一直在跟着自己,于是她快走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然后,她蓦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他问道:“郎君你跟着我作甚?”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詹钦霖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小心观察着谢若仪的脸色,谨慎开口道:“我担心长辉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就想来搭把手。”
“郎君的意思是,觉得我会苛待长辉?”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詹钦霖简直是有口难言,她怎么能这样歪曲他的意思呢!
“既然郎君你没这个意思,那就请回吧。”谢若仪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示意詹钦霖回书房,“我的这点小事,还劳烦不着郎君你出手。”
“娘子的任何事,对我来说都不是小事。”
“呵呵,郎君真是客气了。”
谢若仪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再一次抬起了朝向书房的手腕,“郎君,请。”
说完之后,谢若仪没管他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就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她心想,自己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詹钦霖肯定没脸再继续跟着她了吧?
确实,詹钦霖的确没有再继续跟着谢若仪了。
但,他也没有乖乖地回到书房。
他就那样干巴巴地站在了书房和院子之间的空地,可怜兮兮地凝望着谢若仪的背影。
谢若仪一贯心大。
詹钦霖爱在哪里站着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
帮她打下手的芽绿和长辉两人,却时常走神。
他们俩时不时就要回过头偷偷瞄詹钦霖一眼,而后又会用饱含深意的眼神,再悄悄地瞧上她一眼。
谢若仪心中的怒火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不断的堆积。
直到,被推上了顶峰。
她怒气冲冲地走到了詹钦霖的面前,抬起头与他对视——而詹钦霖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话语,此时却憋在了嗓子眼。
谢若仪垂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算了,你过来帮忙吧,长辉他笨手笨脚的总是做不好。”
“嗯!”詹钦霖立马殷勤地答应了下来。
春日正午的阳光,温和而不刺眼,细致地为天地间都刷上了明色。
今日的霖院,从一大早开始就哐里哐当的响了个不停。
院子里的四个人忙得简直像陀螺一样。
站在正中间的谢若仪眉头紧皱,她一手拿着木雕水磨,一手拿着草稿图纸,脑海中不停地在构思着下一步应该先安装水磨的哪个部分。
长辉和詹钦霖两人听从谢若仪的指示,负责将石磨搭建成形。
而站在谢若仪身侧的芽绿,则是来来回回地递送着一些细小的工具,负责一些端茶倒水的后勤工作。
在谢若仪的悉心讲解下,詹钦霖终于将上下两个木轮都成功地安装在了木轴之上。
水磨的最底端是一个巨大的木质水轮,通体由一个结实的木轴连接在一起,其上方由一个十字交叉的厚重木柱固定,最顶端则是能够灵活运转的木质齿轮,连接着可以摇动的连杆曲柄。
完全拼装好了的水磨算得上是一个庞然大物,放在地上,比身高八尺的詹钦霖都还要高出了半个头。
谢若仪的一门心思全都在放在了检查木轴是否可以正常运作之上,直到现在,她才忽然发觉,詹钦霖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
詹钦霖目光炽热地望着刚组装好的水磨器械,绕着它的周围,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圈。
“娘子,能不能让我…我能摸一下它吗?”詹钦霖语无伦次,声音恳切地朝谢若仪问道。
虽然觉得他的反应有些过于夸张,但看到有人对自己所创造出的发明如此认可,谢若仪的心中也很是欢喜。
“水磨装好了以后,是很结实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可以碰!
见谢若仪答应了,詹钦霖顿时两眼放光,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
“难道郎君知道这是什么?”觉得他的反应实在有些夸张,谢若仪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詹钦霖激动的连声调都有些变形。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殿下请收藏~
(收藏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呢qwq,拜托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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