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阳光褪去霸道。
詹府后院的花厅中种着不少金桂,现下时节正好,当清风拂过时,就连空气中也会沾满馥郁的花香。
细腻的金黄小花毫不吝啬地落满了整间庭院,詹府的小娘子们趁着花香芬芳,今日特意在后院布置了一场品茗宴,请到闺阁好友们来家中做客。
宴本是好宴,可惜却被人打破了平静。
詹家二房的哥儿詹钦霖,为睹女眷芳颜,未经允许就偷偷地跑来了这场原本只邀了女眷的宴席……
眼前一片漆黑,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詹钦霖几乎在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他猛地睁开眼,在看清周围的环境后,瞳孔开始控制不住地剧烈收缩。
“我这是,在水里?”
不小心吞下了一口带着鱼腥味的湖水,詹钦霖才终于愿意相信——他是真的在水中。
来不及分析自己怎么会从市中心的天文台突然间就来到了水中,快要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催促着他挥舞起双臂。
双腿用力向后蹬去,湖面泛起阵阵水波,詹钦霖用尽全身力气努力朝着光亮处游去。
岸上围着的一群小姐丫鬟们,此刻正六神无主地胡乱叫喊着。
许若娟急得直跺脚,她绞紧手中绣帕,神色焦灼地冲身边的婢女喊道:“快去外院喊人,钦哥儿他不会水的!”
“是!”得令后,桃香提起裙角就快步向外院跑去。
突然,菊红指着湖中央冒出的脑袋,大声说道:“娘子!你快看!霖哥儿他好像冒头啦!”
桃香才堪堪跑了几步就听见了菊红的叫声,于是又急忙折返了回来。
身上套着繁琐又吸水的衣服,詹钦霖费劲地游了好一会儿,手才稍微摸到了岸边的一点岩石,结果他双脚刚刚踩到实地,就又浑身脱力昏倒过去。
看见詹钦霖昏厥,桃香喊得简直撕心裂肺,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霖哥儿!”
詹府精心布置的这场品茶宴,最后——算是被詹钦霖搅了个鸡飞狗跳。
詹钦霖落水时,谢若仪和詹云晴两人正坐在詹府后院的凉亭中品茶,因此两人恰巧把湖边上演的这出好戏给看了个完全。
坐在谢若仪对面原本谈笑风生的詹云晴,此刻面上挂着的笑容开始慢慢凝固。
欣赏够了詹云晴的窘迫模样,谢若仪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云晴,你要不要去瞧瞧你的堂哥?”
“管他做甚?”为了缓解尴尬,詹云晴挽起袖子把桌上的云片酥往谢若仪身前推了推。
“若仪,这糕点是我今早特意让母亲小厨房里师傅做的,样式和味道都要比盛悦楼里厨子做得更好些,你尝尝?”
谢若仪杏眼微弯,笑着点了点头,用白玉般剔透的指尖轻轻地捻起了一块酥点,放入口中。
她一边品尝着酥点,一边瞧着詹云晴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颜色。
真要算起来,谢若仪觉得詹云晴的这套变脸戏法倒是比她的这盘子云片酥要更稀奇些。
压下心中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唇角翘起一丝弧度,谢若仪笑脸盈盈地夸赞道:“云晴妹妹果然没有诓我,这酥点的味道确实比外边厨子做得要更好些。”
见她没有再提刚才当众出丑的堂哥,詹云晴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詹钦霖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像今天这样的大日子也要跑出来搅乱!
“詹钦霖这家伙可真是有够蠢的!”想着想着,詹云晴的腹诽不知不觉竟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她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
当着外人的面,对嫡亲的堂哥出言不逊,这……
谢若仪觉得今天詹府的这出戏她已经看够了。
于是她轻轻揭过,柔声说道:“云晴妹妹,今早出门时家母刻意叮嘱过让我早些回去,我瞧着现在时候也已经不早了,今日就先告辞?改日再来同你一道品茶。”
既然谢若仪都已经这样说了,詹云晴自然也不好再继续多留。
她捏紧手指,闷声道:“那云晴改日再约姐姐一同赏花。”
“好呀,改日再约。”谢若仪嗓音清越地回道。
和詹云晴告辞后,谢若仪转过身,快步走出了詹家大门。
一直忍到了踏上谢家轿辇时,她才终于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
听见轿子里传来的笑声,跟在轿子边的芽绿悄悄提起了裙角,贴近轿帘。
对着轿子内的谢若仪,芽绿忿忿不平地小声说道:“娘子,这詹家郎君可真不懂礼,明明是女眷在后院的茶会,他偷偷跑来算什么道理?居然还掉到湖里?真是丢死人了!”
坐在轿中的谢若仪面上笑容未褪,她轻轻地揭起轿帘的一角,“我倒觉得很有意思,本来还以为今天这场茶会无聊至极,结果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这出好戏。”
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镂空的小圆球,她饶有兴味地说道:“要不是詹钦霖他当众出丑,我能见到詹云晴的这套变脸戏法?真要算起来,我还得谢谢这詹家哥儿呢。”
待主仆二人回到谢府时,天色已晚。
在谢若仪用完晚膳后,芽绿踮起脚为她更衣。
芽绿手中忙活着在为谢若仪更衣,心中却不停地在回想着刚才谢若仪和自己说过的话。
看着自己面前欲言又止的芽绿,谢若仪无奈开口,“你想同我说些什么?”
“娘子,难道这詹家真的入了您的眼?”芽绿眉头微皱。
难不成娘子是真心想要嫁到詹府?
自家娘子有如天仙下凡,不仅相貌过人,才情更是斐然,芽绿横看竖怎么想都觉得这詹府够不上她家娘子。
将谢若仪的外袍整理好后,芽绿苦着脸,语气担忧地劝道:“今日当众出丑的詹钦霖是詹枚嫡亲的堂弟,光是瞧他的这副德行,就能猜到他那哥哥詹枚,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谢若仪懒洋洋地靠在塌上,手里捧着一卷书。
闻言,她黛眉轻挑,“詹钦霖是詹钦霖,詹枚是詹枚,怎么能一概而论?”
“娘子怎么突然帮詹枚说话?”芽绿好奇道。
谢若仪转过头换了个姿势,面向满脸写着不解的芽绿,稍微顿了顿声,然后说道:“嗯...我在远山书院见过詹枚,他是一个性格单纯又为人良善的书生,况且——詹府可是江陵最富庶的人家。”
“娘子!”芽绿听后,急得在原地直打转,“您怎么又偷偷跑到书院去了?大娘子知道肯定会责罚我的...”
谢若仪站起身,用书卷敲了下芽绿的额顶,叹了口气说道:“傻芽绿,书院是祖父一手创办的,我去没去,祖父难道会不知道?连祖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母亲还能说什么?”
语罢她回到榻上,盘腿坐下,给心神犹未安定的芽绿又再喂了颗定心丸。
“再说了,阿娘她向来雷声大雨点小,哪次真的责罚过你?”
“大娘子她会罚我禁闭...”
芽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若仪给打断了。
“小白眼狼,你哪次被罚我没去给你送吃的!”
谢若仪冲着芽绿摇了摇脑袋,眼中写满了孺子不可教也。
“你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怎么还没摸清母亲的性子?”
见芽绿情绪稳定下来,谢若仪又佯装出愠怒训斥道,“你这丫头,到底站在谁那边的!”
“娘子!我肯定是站在您这边的,绿儿的忠心可昭日月!”芽绿目光坚定,半点儿也没犹豫地就竖起了两根手指对天发誓道。
知道自己不会被责罚后,芽绿心中悬着半天的大石这才终于落下。
她面上扬起笑,谄媚地走到谢若仪跟前,手脚熟练地为正在看书的她按摩起小腿。
雅室内一时间宁谧恬静,鬓发散乱的谢若仪垂着鸦黑的睫羽,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书卷。
空气中,只留下了她翻动书卷时带起的沙沙声。
夜幕降临。
今晚,谢若仪早早地就让芽绿吹了灯。
平躺在床上,谢若仪却并没有着急着去与周公相会,而是在脑海中细细地梳理着自己的思绪。
她现在年方十七,已及笄两年。
江陵府寻常人家的女子在及笄之年就会出嫁,像她这样迟迟未嫁的,就已经算是罕见的待嫁老闺女了。
自她及笄以来的每一日,母亲都在为她的婚事忧心伤神,吃不好也睡不好,满脑子整天都在想着怎么为她相看个好人家,忧思过度到甚至于伤了身子,落下病根。
其实,谢若仪是不想嫁人的。
但她心里也很清楚,凭借着祖父和父亲对她的宠爱,或许她可以任意选择自己想走的路——但族里还有那么多年岁尚浅的姊妹们。
同氏女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难道要因为她一个人的志向,就耽误其他姊妹们的婚事嫁娶?
既然不论如何都不能越过这出——那么她就要竭尽所能地为自己挑选出一个最适合她的“好夫婿”。
一个家底雄厚,性格又温顺好拿捏的夫婿,而詹枚,就是谢若仪为自己挑中的“好夫婿”。
詹家世代从商,富得流油,詹老太爷有两个嫡子,一个庶子。
庶子暂且按下不提,詹家的嫡长子詹韦行自幼习文,而嫡次子詹韦才则是子承父业的从了商——而詹枚,就是长房詹韦行的嫡子。
虽然詹府家财万贯,可商人比起读书人总是要低一等。
因此詹枚自幼就被勒令,须为詹家考回一个功名。现如今,他也已经不负众望地在府试中崭露头角,很快就要参加院试。
詹府眼下急需为孙辈娶回一名书香门第出身的娘子。
而此时,就是对谢若仪来说最好的契机。
谢甫之为人清廉又官声在外,他的嫡孙女——谢若仪,便是对詹家来说最好不过的孙媳人选。
想到这,谢若仪的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自己的祖父是饱读诗书的江陵知府,收藏之书涵盖了水利建造、棋艺茶道,甚至还有医学数理。
丈夫之志才子胸,谁言女儿不英雄?
从小就泡在书堆里的她,所阅之书包罗万象,祖父更是多次夸赞她的才学天赋皆胜过于大多数男子。
可学堂却只因她女子的身份就不愿让她旁听,就连想上街采买些研究用的器具,谢若仪也必须打扮成男子的模样,才算没“污”了谢家的名声。
女子无才便是德?那谢若仪就偏要为自己的满身才华争上一争!
等嫁到詹府后,她就有更多的银钱可以买研究器具和古籍典册。
等着瞧吧,她会凭借自己的学识青云直上,高坐庙堂。让那些曾经嘲笑她不自量力的人都好好看看——女子就是半点也不输男子……
想着自己的满腔抱负,谢若仪沉沉地睡去,睡梦中,依旧是星河万里。
与此同时,江陵府另一端的詹家却不同于谢府的这般宁静。
明明已到夜半时分,詹府中却依旧是闹闹哄哄的。
詹钦霖才刚睁开双眼,迎面就袭来了一张胡子拉碴的黑脸,吓得他差点歇气。
他不是在A市休年假吗?面前这个黑黢黢的陌生男人是什么情况?
“你这臭小子!想靠装死逃遁,你老爹是谁你不知道?”
詹家世代做的都是船运生意,詹韦才常年在水路上跑,体格简直是黑壮如牛。
他用黑爪使劲地拧住了詹钦霖的耳朵,朝他耳边大声咆哮道:“今天你可别想蒙混过关!”
“你们两个!过去逮住他!今天我就要请出家法,好好地教训教训这个小兔崽子!”
两个小厮得令后,立马上前将詹钦霖身上的锦被掀起,把他从床上拖了下来,死死地按在地上。
小厮们对于眼前的情景,其实早已司空见惯。
他们趁着詹韦才转身之际,偷偷地附在詹钦霖耳边小声劝道:“郎君,您且先忍忍,等官人他气消了就没事了。”
从睁开眼受到惊吓,到被拖下床按在地上,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没给詹钦霖半点喘息的机会。
因此,他的脑子到现在还仍处于混沌状态。
这次休年假,他为了看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特意赶到了拥有全国最高观景台的A市。
结果后来,流星不仅看着了,而且还把他给砸中了。
被流星砸中的那一瞬间,詹钦霖的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接着他就感觉自身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仿佛掉进了冰水之中,等到他再醒来时——就是现在。
还没等他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詹韦才就已经握着一条手腕粗细的鞭子朝他走了过来。
不是!怎么还有私刑!?
“等等!你要动手得先给我一个理由吧?”见情况危机,詹钦霖急忙开口阻拦道。
“老子打儿子还需要劳什子理由?我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见他还敢狡辩,詹韦才气得吹胡子瞪眼,他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鞭子,就用力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在宴席上看到的落水男子,就是刚穿越过来的男主~
(丈夫之志才子胸,谁言女儿不英雄?{引用自清代天文学家王贞仪})
【文章节奏慢热,男女主视角几乎对半】
★★★预收1《晚山归玉》★★★
前世的她压错宝,害得莫氏一族名声狼藉,就连救命恩人的唯一血脉也因此——葬生于沙场。
重生后,前世的困境再次上演——陛下为打压莫氏,要给她这个现任家主赐婚。
上一世就是从此刻起,她上了三皇子的贼船。
于是,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
莫归玉说——她只愿嫁与当朝九皇子,赵明宵。
九皇子,陛下酒后乱性的产物。
寒酸的皇子,叫人啼笑皆非的婚事,让想羞辱莫氏的陛下十分满意。
婚后,连府邸都没有的赵明宵,从冷宫搬到了莫将军府。
就这样,落魄皇子的命运从此与南晋第一女战神缠绕在了一起。
腹黑夫君:只要能够陪在娘子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姐控疯狗:姐姐不要再只把我…当成小孩。
火葬场前夫哥:你不是和我约定过,要与我并肩同行的吗?
★★★预收2《反派他是恋爱脑》★★★
【毛茸茸沙雕女主x美强惨腹黑男主】
林绒意外身死后穿越到异世,并且得到了一个系统。系统给她安排了个任务:拖住反派的后腿,让反派在与天道之子的那场大战当中——粉身碎骨。
系统还承诺林绒:只要反派死了,天道之子成功上位!就可以让她回到原来的世界,并且给她一千万!
身为穷鬼社畜的林绒当然心动了,结果在她答应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在异世的身份——居然是反派的灵兽,只会阿巴阿巴的一只小老虎!!!
没关系,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林绒想尽各种办法拖住反派的后腿:灵界寻宝?她就故意带错路;武试大典?她就盗走他法器;心魔大乱?她就趁机来搞鬼……
可是怎么她越作死,这个反派就对她越好?
林绒抬起粉嫩的爪子,挠了挠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这个反派,他是不是不太聪明啊?”
柳夜辰遇到了一只脏兮兮的小老虎,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他,本想扭头就走。
结果却意外发现——这只小灵虎?它好像会说人话!
灵虎不仅会说人话,而且还特别粘人!
最重要的是,还能帮他趋利避害!
可惜就是脑子有些不好使,只能帮他预测吉凶,但却分不清好赖,每次都想把他往坑里带。
唉,脑子不好使没关系,只要忠心就好了!
归墟灵界中,有一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强者,江湖中关于他的奇幻传说简直多不胜数。
但最近,关于他的谣言却开始变味……
“你听说了没有?那柳魔头修炼的走火入魔了!”
“天呐!难道他真的要娶一只灵兽做道侣吗?”
大婚当夜,林绒毛茸茸的脑袋被系上了根红绸,手脚也被双双束起,捆在了床上,等待着大反派的临幸。
仗着有一身皮毛护体的林绒,丝毫不惧,觉得这个形态的自己柳夜辰他肯定下不了口。
结果却没想到,反派他的口味——居然这么重!!!
注:男主有读心术,可以听到女主的部分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