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三人对视,瞳孔猛震。
鸿方:“余慧,苍慧……”
白炎:“难道说三小姐就是苍慧师姐?可是,那余家小姐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关着吗,如何能出去,还去修仙门派中修仙的?”
云溪想了下让白炎画出苍慧的画像,给惊秋看。
“三小姐是这个模样吗?”云溪问。
惊秋摇头,伸手比划:“三小姐眼睛要更圆些,脸更瘦些。”
三人顿时都有些迷惑。
云溪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白炎,你将苍絮的容貌画下来给惊秋瞧瞧再。”
白炎画完,将画递给惊秋问道:“那这个呢,是三小姐吗?”
惊秋接过白炎画的画像,点头:“这就是三小姐。”
鸿方:“你不会认错?”
惊秋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跟着婆婆给三小姐送饭送过好多次呢,不会认错的。”
三人一时间恍惚着沉默下来。
苍絮,苍慧,苍絮如果是三小姐的话,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呢?为什么余家三小姐会改名为苍絮?余家明明囚禁三小姐许多年,却在三小姐丢了之后不闻不问?三小姐又是怎么逃出余家的?
白炎顿觉头痛,揉了揉眼睛。
鸿方瞧着外面几乎已经朦朦亮的天道:“我们且去休息会吧,明日再议。”
云溪点头同意。
屋里就剩下云溪和惊秋,惊秋是很乖很内敛的小孩子,云溪抱了一床小被子出来正在铺床,惊秋就乖乖的坐在板凳上瞧着她。
云溪铺完床,转身瞧见惊秋目不转睛的瞧她,笑了笑,指着这床小被子、小枕头道。
“我这里没有新的小被子小枕头,这是我的小师弟小时候盖着的,但是他没盖过几次我就洗过了,今天先暂且盖着,明日我去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惊秋点头:“好。”
云溪将人拉着洗脸洗手后放进被窝儿里,熄了灯准备睡觉,无意间瞥到窗外的竹林里树影婆娑,瞧了一眼没在意,也钻进被窝。
这天晚上云溪梦见了温之迢,还是小时候的温之迢。
将温之迢带回来的那天晚上,南衍想给他洗澡好处理伤口换身衣服,小孩却很倔,身上脸上还都沾了泥和鲜血,痛的颤抖,也不愿意让南衍接近自己。
南衍瞧着倔强的小狼崽子一样的温之迢,朝云溪道:“这孩子幼年遭变,恐心性乖戾倔强,攻击性强,是容易走上歪路的性子,你既决定收他为师弟,便应好好教他。”
那时候云溪其实也十七,整日在南衍面前任性,还是很小孩的模样,此时却很是很不一般的庄重,秋水般的眸子瞧着床榻上瘦弱警惕的温之迢。
一字一句,许下承诺:“既为师弟,便对错同担,永无背叛与遗忘。”
师兄妹两人没看到身后晦涩艰深的眼神。
温之迢不愿意让南衍靠近,只能云溪尝试拿着药瓶慢慢靠近,温之迢反射性的缩了一下,却没躲太远,云溪将手伸给温之迢:“我给你敷药,你离我这么远没办法敷的呀。”
温之迢不说话也不瞧云溪,盯着那双手却也没将手放上去,好半响才往床沿边挪了挪。
云溪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将伤口附近的衣服剪开,给他上药。
上完药,南衍便抱来小被子小枕头给温之迢,云溪给他盖上。
两人便离开了房间,屋内的温之迢却是睁着眼一夜没睡。
才八岁的小孩在经年累月的折磨中已经不再会相信任何人,即使是容貌皮囊再好看的说话再轻柔好听的人。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潜在的危险,和潜在的死亡对象。
但今天晚上,他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她很强大,他一个人也对付不了的村民,她却能不顾他们的怒火和愤怒以及那么多的火把将他抱在怀里,一挥手便能将火熄灭,一阵风便能将人都掀翻。
他渴望成为这种人,渴望这种力量。于是他愿意忍耐,直到他成为强者的那一天,所以他愿意顺从。
但那句话“既为师弟,便对错同担,永无背叛与遗忘。”在他脑子里不停打转,他强制自己不去想,默默哧笑:“我才不是那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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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起来,云溪将身边睡的正香的惊秋将被子又盖了盖,起身去唤鸿方和白炎,鸿方却死命都不愿意起床,说云溪再出现的这几天比他前几年过的都累,他得好好歇歇。
云溪瞧着鸿方手臂上的伤,还是绯溯那时候伤的,手放在鸿方手腕感受到鸿方明显损耗的灵能,便知道鸿方得修养一阵,没执意去拉鸿方起床。
便去叫白炎,白炎瞧见门口的云溪,红着脸将乱糟糟的头发涌手捋了捋,急匆匆回屋道:“云溪,等我一下马上出来。”
云溪坐在门口的玉桌上支着脸等着,过了会白炎收拾好了出来。
云溪指了指桌上的饭菜示意他吃,白炎:“你不吃吗?”
云溪:“等你的时候,我没忍住已经吃过了。”
白炎笑了笑。
云溪说:“现在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一定要找到苍慧或者苍絮。”
白炎点头。
云溪继续道:“苍慧和苍絮一定曾经在春洪洞一起住,因为那间房子里里面的东西都是双人的。”
白炎继续点头。
云溪叹了口气:“问题是,去哪里找苍慧或者苍絮呢?你听苍絮说过什么地方她们经常去的吗?”
白炎放下手中筷子,想了想:“平时去的地方倒是没有,但是当日我们去春洪洞中,苍慧不是说她们约好要去看花灯吗?”
云溪:“是啊,上元灯节也不过几日后,她们俩说不定会出现。”
解决了问题,找到了下一步规划,云溪心情很好的回到屋里,看见惊秋已经醒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呀,昨日睡的那么晚,现在还早呢。”云溪道。
惊秋腼腆的笑了一下没说出云溪一走她就醒了。
云溪踢掉鞋子上床,搂着惊秋继续补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还是鸿方来敲门将两人喊醒。
鸿方急切敲门:“赶紧起来小溪溪,吃饭了吃饭了。”
云溪拉着惊秋出去,眼神还没聚焦就问:“吃饭啦?”
鸿方拉着云溪,边走边说:“对对对,吃饭了,你亲爱的师弟终于回来,咱们一块吃饭去。”
到了大殿,温之迢和白炎已经落座了,云溪拉着惊秋,指着温之迢道:“秋秋,跟师兄打个招呼吧。”
惊秋瞧着温之迢,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和云溪姐姐一样是仙人般模样的人,她却很有些害怕面前这人。于是却不愿意开口,双手拉着云溪的手指,将云溪手指攥的通红。
温之迢似笑非笑,伸手想将惊秋牵过来,让这小孩放开云溪的手,惊秋却更是躲到了云溪身后,瞧也不敢瞧温之迢。
云溪也将惊秋往身后护了护对温之迢道:“她还小,作日惊吓太甚,还没恢复好,师弟不要介意。”
温之迢收回手,坐下:“我自不会在意,不过这孩子是哪来的?”
云溪也拉着惊秋坐下,边吃边跟温之迢道:“昨日我们去余府,遇见了这小孩,她认识苍絮,而且自己独身一人,没亲人了,便将人抱回来了。”
温之迢不自觉的扣紧手心,脸上浅笑:“师姐真是同千年前一般的心善呢……”
云溪也朝温之迢笑笑。
温之迢:“不知师姐准备如何安置,这孩子?”
云溪想了想:“当我们师妹怎么样?”
温之迢一愣,脸上的笑维持的很好,声线却是一抖,很为难的样子开口:“可是,师兄不在,我们不好不经过师兄变再收师妹吧。”
云溪:“这有什么的?南衍肯定会同意的。”
温之迢站起身,将云溪唤至殿后,慢慢道:“师姐,师兄或许会同意,可是我却想师姐只有我一个师弟……”
云溪瞧着眼前比她高半尺的温之迢,垂着眸子,眼波流转,睫毛长长一扇一扇,脸上具是失落,愁肠百结的模样,眉头也轻轻蹙着。
不由自主就想到小时候被她从火光里救下的温之迢,心疼的拍了拍温之迢肩膀。
“师弟既然不喜,那便算了,待用完膳,测试下秋秋的灵能属性,再看将她分到哪一峰去,好不好?”
温之迢抬头,展开笑来,如同冰霜溶解,雪莲怒放。
等云溪再回到殿上,就同惊秋道:“等吃完饭啦,我们去测测灵能,看看你适合学哪门功法,秋秋便去哪一峰好吗?”
鸿方抬头瞧着云溪:“不是说,同你一峰,当你师妹吗?”
云溪摇了摇头,没说话心中暗道:“师弟真真是美色误人!”
惊秋是金色的灵能,甚至是极纯的正金色,是天生适合符修和筑器师的料子。
惊秋瞧着凌心镜上刺眼的金色,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却瞧见了云溪的神色,知道她要离开云溪了。
便哭着抱云溪的腿:“我不要离开云溪姐姐!”
云溪将秋秋抱起:“可是秋秋,你是天才,你是符修和筑器的天才,如果留在我身边,你就会浪费你的天赋呀。”
惊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要,我不要。”
云溪继续道:“秋秋想变强是不是?你还记得你说你想像我一样厉害对嘛?”
惊秋点头,云溪:“可是变强就要去学习呀。”
“秋秋不是一定要离姐姐很远的地方去,梵克峰离姐姐这里很近的,我们还是师姐妹呀,姐姐每一个星期都去看你好不好?”
惊秋哭着扭头抱住云溪脖子,却还是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千年前温之迢:“我才不是那种轻易相信别人的蠢货!”
千年后温之迢:“师姐不用说,我都信。”